《崇實堂醫案》~ 芻言 (1)

1. 芻言

我中國各種學問須借文字以傳若文字不佳即至理名言類多湮沒篇法必求簡潔句法必求精煉極高極深之理隱括於數語數字之中初學者無可入門淺見者莫窺堂奧醫學之深亦盡如是故習醫之輩鮮克有成余鑑乎此凡議症說理處總以明白曉暢人人皆知為本但行文不免有繁複之處識者諒之不以文法之疏議之斯幸矣

白話文：

中國的各種學問都需要藉由文字來傳承。如果文字表達不好，即使是至理名言也容易被埋沒。文章寫作的規則一定要求簡潔，句子的結構也一定要求精練。極為高深、複雜的道理都隱含在幾句話或幾個字當中。初學者無法理解，淺薄的人也無法領會其中的奧妙。醫學的深奧也完全是這樣。因此，學習醫術的人很少有人能有所成就。我鑑於此，凡是議論病症、說明道理的地方，總是力求明白曉暢，讓每個人都能理解。但是寫作的文章難免會有些繁瑣之處。見識廣博的人應該能夠諒解，不要因為文法疏鬆而責備我，這是我最大的幸運了。

我中國醫學精深廣大見理之真似勝西人醫學而今日凌夷甚矣非醫學不善也由於行醫者多非其人亦由於習醫者不得其法學者肄業之初必須由淺而深由外而內先明軀殼之血脈經絡而後推及於臟腑知臟腑之功能測氣血之行度能識未病時之形狀始能得已病時之真情此入手工夫最為切實者也中國剖割不行無從實驗方書所載軀殼臟腑等件均模糊無線之詞即古人選本所云淺近者又皆按症略載數語將病之曲折隱微虛實寒熱名賢辨別之處精當之理概行刪去有如經驗良方於人之形體病之淺深又無一語論及故中國醫學絕少入門考據之書以開其智慧此惟西醫論之既詳且盡入手之功夫須讓西人獨步既由外而推內復驗實而攻虛學者有形跡可求步步皆有準的及入理既深憑脈辨症推測病情則中醫較勝吾故曰西醫為前半功夫中醫為後半功夫彼此皆不可厚非嘗見人涉獵西書識得藥水便極力表彰西學誹謗中醫此等人非特不知中學之淺深亦並不知西學之淺深也

白話文：

我們的中國醫學博大精深，洞悉真理，遠勝於西洋醫學。但如今中國醫學衰落嚴重，並非醫學本身不好，而是由於行醫者大多不合格，以及學習醫學的方法不當。學習者在最初學習時，必須由淺入深，從外到內。首先弄清楚身體的血脈經絡，然後推及到臟腑。瞭解臟腑的功能，測定氣血的運行，能夠識別未生病時的徵兆，纔能夠掌握生病時的真實情況。這是學習醫學時最切實的入手方法。中國醫學沒有解剖，所以無法進行實驗。方書記載的身體臟腑等內容都模糊不清。即使是古人選擇的淺顯內容，也都只根據症狀簡略地寫了幾句話。病情的曲折隱微、虛實寒熱以及名醫辨別的準確道理，都被刪去了。就像經驗良方一樣，沒有提到患者的身體情況和病情的輕重程度。因此，中國醫學幾乎沒有入門考證的書籍，啟迪智慧。只有西醫的理論既詳細又全面。入門的功夫必須讓西醫獨佔鰲頭。因為從外推到內，又從實際驗證到攻克虛證，學習者有跡可循，步步有準則。當深入理解之後，憑藉脈象辨別症狀，推測病情，則中醫比西醫更勝一籌。所以說西醫是前半段功夫，中醫是後半段功夫，彼此都不可厚非。我曾經見過一些人，只淺嚐輒止地讀過西醫書籍，認識一些藥水，就極力推崇西醫，誹謗中醫。這樣的人不僅不知道中國醫學的深淺，而且也不知道西醫的深淺。

凡病分兩種一曰客感一曰雜症客感中雖傷寒溫熱不同而溫病之理仍具於仲景傷寒之內苟能參究傷寒之六經豚證辨別表裡之寒熱虛實再讀葉天士所論溫熱諸集便能洞澈瞭然惟雜症一門最難種類紛繁變動莫測金匱一書既未全備且論症又甚簡略其除精深之理散見於先賢專集之中就中風一症言劉李朱張認症不同言理各別學者根柢未深斷不能折衰一是轉致目眩心迷茫無把握世人往往抱一家之言以為主宰或攻或補或涼或溫喜攻者遇虛症亦攻喜補者遇實症亦補喜涼喜溫者亦不審症之陰陽概以素所執持者竊試閱歷未深膠於成見誤人而不自知誤治而不能改俗云熟讀王叔和不如臨症多此乃世醫欺人之語非確論也心中無此理解即臨症百千仍屬茫然不悟所以多讀名賢專集為第一義又千金方外臺秘要證准治繩等書兼收博採蒐羅富有實醫學之大觀然所載方藥湯頭最為廣博而古人辨論之處轉略而不詳其專論脈症而不及方注者如巢氏病源等書則條目太繁語少厄要亦非善本現為後人醫學計須仿外臺準繩體例專集前賢論說及醫案中議症之詞為之平情判斷加以案語錄其所長刪其朋短辨其同異序其淺深或會通焉或井存焉令學者一目瞭然循序漸進人人皆可自底於成則中國名手自不乏人餘存此志久矣而學識尚淺力有未逮惟有望於世之同志者

白話文：

疾病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由外邪入侵造成的，稱為客感；一種是由內在因素造成的，稱為雜症。客感疾病中，雖然有傷寒、溫熱的區別，但溫病的原理依然包含在仲景提出的傷寒學說中。如果能深入研究傷寒六經辯證，分清表裡、寒熱、虛實，再研讀葉天士關於溫熱病的論述，就能透徹理解。

雜症的種類繁多，變化莫測，最難辨別。金匱一書對雜症的記載並不全面，而且論述過於簡略。精深的雜症理論散見於古代醫家專著中。例如中風，劉、李、朱、張等醫家對其病症的認識不同，對其病理的論述也各有特色。學者根基不深，難以融會貫通，容易偏執一派。

世間醫者往往依據一家之言，武斷地決定治療，不論病證虛實，一味攻補、寒溫。不能審症陰陽，盲目地套用自己喜好的療法，容易誤人而不知，誤治後也不能改正。俗語說「熟讀王叔和，不如臨症多」，這是不正確的說法。如果心中沒有對病理的理解，即使臨症再多，依然會一頭霧水。所以多讀名醫專著是首要的。

《千金方》、《外臺祕要》、《證準治繩》等書廣泛收集了各家醫學理論和方藥，堪稱實用醫學的百科全書，但記載的方藥過於繁雜，古人的辨論也略而不詳。像巢元方的《病源》等專門論述脈證的書籍，條目繁複，缺少要點，也不算是好教材。

現在為了醫學的發展，應該仿效《外臺祕要》、《證準治繩》的體例，蒐集前人論說和醫案中關於疾病的論述，客觀公正地予以評斷。在評語中指出長處，刪去短處，辨明異同，分清難易。或融會貫通，或存而不論，讓學者一目瞭然，循序漸進地學習，人人都有可能成為名醫。我早就立志，但學識尚淺，力有未逮，只能寄希望於志同道合的人了。

凡學問由博而反約由粗而至精始能左右逢源動中肯棨中國醫學既無總括貫通之部而選本又不足觀選本須由總集內提出掇其精義聚其要言眉目必清語言必當始有益於後學如馮氏錦囊醫學心悟等書其中節目雖備然每症中只錄數語詳其所當然略其所以然余乃擇錄方注視之似甚簡當而於認症處毫無體察是存渣滓而棄精微也故此種書籍貽誤後人不淺學者入手上時必得通人指示可以從入之途先於內經傷寒金匱三書時時默誦竭力講求然後再覓各家專集一一翻閱比較則根柢既深見地既高始無見異思遷之患但以此習醫實非易易猶非寒士所能辦耳坊刻偽書家藏秘本在在皆有指不勝屈無知之輩喜其卷冊無多方法又簡以為醫門捷徑莫過於此因執成方為人醫治問獲效驗遂自信神奇而炫耀於人世人若詰其方法究所由來則曰此我家祖傳秘法或得之異人傳授均不能告人是則旁門左道最足以欺世而害人者也夫歧黃正大之法精微之理詳載於素問靈樞後世名賢迭起篇籍浩繁仍不過發明其意擴充其法絕無自出新奇而出素靈之範圍者學者非專心致志力事研求不能得豁然貫通之境若求捷便之徑簡當之法雖歧黃再生亦不可得也而俗云單方勝是名醫者亦有說為雜症中一症有一症專藥世醫不知講究不能審症不能用藥故癱癆鼓膈諸症一及於身蒙朧施治百中不能救一間有為單方治愈者是專症適與專藥相合立刻起死回生不異神仙丹藥但治甲則效治乙則不效乃同一症也而虛實逈別真偽攸分非藥不效也審症未確藥與病未能的對耳故醫者以認症為最要考藥次之徒抱單方者往往治誤害事矣況偽書秘本多托單方之名以欺世並不得以單方目之只目之為離經畔道之書而已後學戒之

白話文：

學習醫學要先博覽羣書，再歸納要點，最後才能融會貫通，掌握精髓。中國醫學缺乏總結和貫通的著作，而選本也不夠全面。有用的選本應該從總集選出精華，濃縮要點，表述清晰。馮氏《錦囊醫學心悟》等書雖然內容齊全，但每種疾病只記錄幾句話，只說明治療方法，卻不說明原因。因此，我選讀了一些醫書的方注，雖然看似簡單扼要，但在疾病辨證方面卻毫無見解，捨棄精華，保留糟粕。這類書籍誤導後人不少，初學者在入門時一定要請教名師，指引方向。首先要熟讀《內經》、《傷寒論》、《金匱要略》等經典，反覆思考，深入研究。然後再閱讀各家專著，逐一比較。這樣才能根基牢固，見解高明，不會輕易改變。但學習醫學並不容易，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市面上有許多偽書和藏祕，數不勝數。無知的人以為這些書卷冊少、方法簡單，是學醫的捷徑。他們拿現成的藥方給人治病，有時候有效，就以為自己很厲害，在世人面前炫耀。如果有人追問他們方法的來源，他們就會說這是祖傳祕方，或者說是從奇人異士那裡學來的，不能告訴別人。這些旁門左道最能欺騙世人，危害他人。真正的岐黃正統醫術，精微的理論都詳細記載在《素問》、《靈樞》中。後世名醫輩出，著作繁多，也不過是闡釋《素問》、《靈樞》的思想，擴充其方法，絕不會超出其範圍。學習醫學如果不專心致志，努力鑽研，就不能達到豁然貫通的境界。如果想走捷徑，得到簡便的方法，即使岐黃再世也無能為力。俗語說「單方妙藥治名醫」，也有人說，在疑難雜症中，每種疾病都有一種專門的藥物。一般的醫生不懂得研究，不能準確辨證用藥，所以半身不遂、肺癆、鼓脹等疾病一旦發作，他們就胡亂治療，百治不一。偶爾有單方治癒的，那是因為疾病正好與藥物相合，藥到病除，與神仙丹藥無異。但這種藥對甲病有效，對乙病卻無效，明明是同一個疾病，但虛實不同，真假有別。不是藥物不靈，而是辨證不準，藥不對症。所以，辨證是最重要的，其次纔是選藥。只抱著單方不放的人，往往誤治害人。更何況那些偽書祕本，大多假借單方的名義來欺騙世人，不能稱為單方，只能稱為離經叛道的書籍。後學者要引以為戒。

中國醫學代出名人然其中弊端有二驕與吝而已有驕心者每以攻訐為事有吝心者每以秘藏為事

攻訐之弊不特喜言古人之所短並思偃古人之所長夫古人學問本不能全而不偏純而不雜後人果能指其疵而救正之補其闕而增益之由漢至今數千百年神聖創於前賢哲繼於後各症精微之理後學造就之方愈推愈廣闡發無遺集醫學之大成使有等級可循皆能歷階而造其極無如後人稍有見地便思駁倒古人以自伸其說而自為其異古人偏雜之處固當匡其失而削之其正大之理則當引伸其說而為後學法程而反引據經典以駁之或強設新義以抑之以為駕古人而上之始能自顯抑知矯枉失正者既攻訐乎古人即不免後人之攻訐反覆相尋理無一定學者學業未深胸無定見鮮不為所惑矣此又習醫之一難也

白話文：

攻訐的弊端不僅在於喜歡談論古代名人的缺點，還要試圖否定他們的優點。古代名人的學問本來就不可能完美無缺、全面兼顧，後人如果真的能指出他們的瑕疵並改正，彌補他們的不足並增加新的內容，從漢朝到現在數千年來，由前人創立的神聖理論，後人繼承和發展，各種疾病精微的道理，後學者總結的治療方法，都會不斷地被推廣和完善，發揚光大，集醫學大成為一體，使之有條有理，後人可以循序漸進地達到頂峯。但是後人只要有一點點見解，就試圖駁倒古代名人，以顯得自己的理論不同凡響。古代名人學問偏頗不全的地方固然應該糾正，但是他們正確的道理則應該傳承和發展，作為後學的楷模，可是後人卻引用經典來駁斥他們，或強行提出新見解來壓制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超過古代名人，表現出自己的高明。殊不知矯枉過正，攻訐古代名人，就難免會遭到後人反過來攻訐。這樣反覆糾纏，道理沒有定論，學者學業不精，胸中沒有定見，很容易迷惑。這又是學習醫術的一大難處。

秘藏之弊一留以遺子孫一示人以莫測如喻嘉言論痰囊症究窠囊之所由成及窠囊之貽後患既詳且盡而論治法則曰以藥破其囊而滌其痰所用何藥則無傳矣徐靈胎集內論痰囊亦頗精確而方法亦未傳世其論肺癰症也言虛實之不同變幻之難測調治之不易薈萃古書採擇方法加以秘方禁方治法始備歷治多人無不神效然其言誠是矣其病情之變態認症之確據及所集之秘方禁方概未傳出世無知者其餘雜症中所考驗有得無不明知之而故秘之此又習醫之一難也

白話文：

上述兩大弊端如果不建立醫學院校，出版醫學期刊，就不能挽回。醫學有宗旨和公理，公理是人人認同且不可改變的道理；宗旨是人人必須遵循的正道，但目前並不普遍。如果能蒐集國內外醫學書籍，讓聰明的學生共同學習，並分科授課，讓學生互相研討，得到新知識或良方，就能向同學請教，並刊登在期刊上，那麼公理和宗旨就會自然顯現，醫學發展必然蓬勃興盛。如果不這麼做，那人才就會稀缺，即使出現傑出人才，也像是在眾人皆醉時自己清醒，眾人皆盲時自己明察。任憑自己提出反對的看法，顛倒是非，也無人能指責。所謂的公理宗旨，又怎麼能夠顯揚於世呢？

以上二弊非立學堂學會學報不能挽回學有宗旨有公理公理者人人皆以為然確不可易之理也宗旨者人人必由之道正而不遍之旨也聚中外書籍於一堂合聰明子弟以誦習分科授學互相考求得一新義獲一良法就正於同學登列於報章則公理自見宗旨自顯醫學昌明不難蒸蒸日上矣苟不如是則世少成材即有名賢間出亦如人皆醉而我獨醒人皆昧而我獨明任我主持異說顛倒是非莫可指謫所謂公理宗旨者焉得顯揚於世哉

古者名手治病均能預斷吉凶其無病者每戒以死期其重病者每告以愈期其言無不應驗有若神明此非通術數之學預卜先知乃由脈症中參詳而出的當無疑確不可易其理講明卻平淡無奇婦孺皆能解識也今人無此學問一見病之重者便推託張皇故作驚人之語以為諉過地步若遇臟氣已離未見於外者則茫然不覺漫為開方未逾多日而所言危者安矣所言安者死矣人見醫者之言多不可憑則不憑於醫而憑於命以為醫能醫病不能醫命也若間有學術稍深獨具隻眼者人亦以尋常視之不知其為庸中矯矯也且若而入者不肯苟就不屑逢迎不為利動不為勢屈多有不同流俗之處人見其行藏獨異事少圓通轉不免眾口之譏評矣此亦醫學不明涇渭不分之故也

白話文：

古代醫術高超的名醫都能預測病人的吉凶。沒有生病的人，他們會告誡他死亡的時間；重病的人，他們會告訴他康復的時間。他們的預測十分準確，就好像神明一樣。這不是依靠占卜和預測來預知，而是根據病人的脈象和症狀推斷出來的，絕對不會有錯。這個道理講起來很簡單，即使是婦孺都能理解。現在的人沒有這種學問，一旦遇到病重的病人，就推託責任、大肆宣揚，故意說一些嚇人的話來推卸過錯。如果遇到已經臟器衰竭但外表看不出來的情況，他們就茫然不知，隨便開藥方，沒過幾天，原本說危險的安然無恙，原本說安然的卻死了。人們發現醫生的話大多不可靠，於是就不相信醫生，而相信命運，認為醫生能治病，但不能改變命運。如果偶爾遇到學問較深，眼光獨到的人，人們也把他當成普通人來看待，不認識到他是庸醫中的佼佼者。而且，這樣的人不願苟且，不逢迎拍馬，不受利益誘惑，不向權勢屈服，有很多地方都與世俗不同。人們看到他的行為舉止與眾不同，辦事不圓滑，免不了會受到眾人的非議和批評。這也是醫學不清晰，是非混淆的緣故。

古者名手治病全憑望聞問切以為準繩若切脈而不問又無所見斷然不能認症傷寒論中浮數脈見於汗前則為實見於汗後則為虛汗前汗後不問為能得知素有痞結不得發汗素有動氣不得用下素日舊疾不問又焉得知聞呼吸呻吟始知寒熱見氣色神形始知吉凶則是一病當前非目見耳聞口問手診四事合參雖歧黃復生亦不能辨認今之時醫挾欺人之術禁病人開口自許切脈便能知症略言一二卻能與病相符病家亦遂以此試醫家手段甚至富貴婦女有病蔽以帳幔只伸兩手任醫家切脈病情則使僕婦略為告知詎知此等診法仲景為醫家之聖亦不能洞見病情期其必效凡切脈便能知症者知其外不知其內知其粗不知其精按脈之浮沈遲數便知表裡諸症之大略肌潤則知有汗肌燥則知無汗面赤則知有熱面黃則知多濕眉常縐蹙則知頭痛喉有動氣則知咳嗽腰常下曲則知腹痛凡由推測而知者筆難盡述皆無關於病之實際者也僅能動庸愚之耳目耳故曰此乃欺世欺人之術也如醫家不肯問病家不肯言則自誤誤人將以人命為嘗試也世人戒之

白話文：

昔日的醫學名家治病，完全依靠望、聞、問、切四診作為準則。如果只切脈而不詢問病情，又缺乏觀察，就不可能準確判斷疾病。例如《傷寒論》中，浮數脈如果出現在出汗之前，表示是實證；如果出現在出汗之後，表示是虛證。如果前前後後不問病情，怎麼能判斷出來呢？如果患者原本就有痞結，就不應該發汗；如果原本就有動氣，就不應該用瀉下法；如果患者有舊疾，不問清楚，又怎麼能知道呢？

從呼吸、呻吟聲中，才能判斷寒熱；從氣色、神態中，才能判斷吉凶。因此，面對一名患者，不僅要目見、耳聞、口問，還要手診，四診合參，即使是醫聖張仲景再世，也無法只憑切脈就能辨別。

當今的醫生，利用欺騙患者的手段，禁止病人開口，自稱只要切脈就能知道病情。他們略微說出一些症狀，恰巧符合患者的病情，患者就相信這是醫生的本事。甚至連富貴人家的婦女生病時，都用帳幔遮擋，只伸出雙手讓醫生切脈，病情則由僕婦大致告知。然而，這種診斷方式，即使是醫聖仲景也不能完全瞭解病情，何況奢望一定有效？

凡是切脈就能知道病情的醫生，只知其表，不知其裡；只知其粗，不知其精。通過脈搏的浮沉遲數，只能大致瞭解表裡的證候；摸到皮膚滋潤，就知道有汗；摸到皮膚乾燥，就知道無汗；臉色發紅，就知道有熱；臉色發黃，就知道有濕；眉毛經常蹙起，就知道頭痛；喉嚨有動氣，就知道咳嗽；腰部經常彎曲，就知道腹痛。凡是通過推測而知道的，筆墨難以盡述，但這些都與疾病的本質無關，只能欺騙庸愚的耳目罷了。因此，我說這是欺世欺人的手段。如果醫生不詢問病情，患者也不肯說明，就會互相誤導，拿人命做試驗。世人務必以此為戒。

龍光家本寒素無甚存書近年勉購醫書百數十種已合四百餘元溫習亦僅廿年故龍所見者無多猶大倉之一粟可惟望同志而有力者出為領袖創辦學堂學報振興醫學使龍身廁其間得附驥尾聚群英於一室相為砥礪切磋破除故見取中外之所長補彼此之所短則醫道昌明民無枉死者矣曷勝幸甚

白話文：

龍光原本家境貧寒，沒有多少藏書。近年來勉強購買了醫書百餘種，總共花了四百多元。花了二十年的時間研習這些醫書，但龍光所見到的醫書還是很少，就像大海中的一粟。但龍光仍希望有志於醫學且有能力的人能出面領導，創辦醫學堂和學報，振興醫學。讓龍光能參與其中，像馬尾一樣附在良駒身上，聚集眾多醫學英才於一室，互相砥礪切磋，打破舊有的見解，吸收中外醫學的優點，彌補彼此的不足。這樣醫學才能昌明，百姓也能免於枉死。這將是無比的幸事。

我國家最重人命凡格殺梃傷因誤致命者律有專條罪不少貸而庸醫殺人當援此例有牧民之職者操司命之權盍留心於此設法挽回是非特於民命有關於已之身家性命亦有關也以千金鄭重之身委之於庸醫之手而臨時倉卒又思徼福於神靈計誠左矣是必早為之計興學堂學報使後學皆可成材不獨澤及萬民恩被草野即一已之身家性命亦因之保全其利可勝言哉

白話文：

我國十分重視人命，如果過失殺人，法律有專門條款，罪名不容寬貸。而庸醫殺人，也應援引這個例子。那些有領導職務的人，手握人民的生死大權，何不重視這件事，想辦法挽回錯誤？不僅是為了人民的生命，也是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把寶貴的生命交給庸醫，臨時又不顧現實地寄希望於神靈，這種想法實在是錯了！一定要早做打算，興辦學校和學報，讓後輩都能成才。這樣不僅惠及萬民，恩澤草野，還能保護自己的身家性命。這樣的好處，難以言喻啊！

丁酉年四月有蔡姓父子開雜貨鋪於郡城內其子二十餘歲素有腿患發則針刺紫筋數處出血便瘥此次刺而不應針眼翻開如翻花狀逾二日大發寒熱請醫診治服九味羌活湯兩帖熱勢加重易醫而用銀翹散加桑白皮等又服兩帖則勢轉危篤舉室倉皇病者之叔岳蕭佑廷余契友也為迓予治入室見病巳熱極離床二三尺便覺熱氣襲人神昏躁擾舌向唇外銛咂所異者滿面紅光油積一二分許以白紙拂拭滿紙皆油若自油內拽出者然小便六日不解大便則日夜百數十次始而糞繼而水繼而皆白沫左腿上有大白水泡百餘根盤皆紅左膀微有潤氣余均乾熱而燥脈皆洪大而數右寸尤甚診畢問起病之由及所服之藥此等重症會未聞見書亦無考獨坐沉思約一時許乃忽悟曰此本伏邪溫症熱積下焦已久得九味羌活湯溫升重劑鼓動積熱上升胸膈適當其沖故心肺如焚勢成焦痿後服桑白皮枳殼等重傷肺氣肺熱無處宣泄其上半身之真精由肺逼而上出於面故面有油積其下半身之津液由肺逼而下出於腿肺主皮毛且肺在右氣行於左得高屋建瓶之勢故左腿水泡皆由津管逼出者也左膀則位高氣隔津氣難到故僅有潤氣耳肺有上竅無下竅膀胱有下竅無上竅一有降力一有吸力雨臟時相感應肺氣絕則膀胱不化故小便不通肺與大陽相表裡肺熱極則逼迫水穀下行故始而糞是腸中宿垢皆下也繼而水是腸中垢去胃中蓄水皆下也又繼而白沫是腸胃皆空肺臟之沫亦皆下也病勢至此亦云極矣惟聲音尚朗脈尚有力是一線生機尚未全絕但非大劑養陰不能回其枯槁之勢乃用杭鮮生地絞汁八兩渣入藥煎沙參二兩麥門冬四兩天門冬四兩元參四兩知母五錢黃芩五錢秋石五錢化水與前汁另存和服令藥入大沙鍋內貯滿河水用炭火煎熬數沸後便以小茶杯裝藥頻頻與服毋急進毋間斷盡一日夜全行服下亦莫斷火藥煎至無汁為度肺位最高藥入易過病所惟緩緩進之而用浸灌之法最為得力明日復診果油斂泡□神清脈轉大便亦少連服三劑人事安妥便止溺行改方調理一月始能扶杖出門逾年而生子肥白可愛

白話文：

丁酉年的四月，蔡姓父子在郡城內開了一家雜貨鋪。兒子二十多歲，一直有腿疾。發作時用針刺紫筋多處放血就會痊癒。這次針灸卻沒有效果，針眼翻開像花一樣。過了兩天，發起高燒，請醫生診治，服用了九味羌活湯兩劑，熱勢加重。換了醫生，用了銀翹散加桑白皮等藥，又服用了兩劑，病情急轉直下，危在旦夕。全家人都很慌亂。病人的叔父嶽蕭佑廷，是我的好朋友。他來請我前去治療。進屋一看，病人已經發燒到極點，離開牀鋪二三尺就能感覺到熱氣撲人。神志昏亂，不安分，舌頭伸展在外，不停地咂嘴。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滿臉紅光，有油積一二分厚。用白紙拂拭，白紙上全是油，好像從油裡拉出來的。小便六天不解，大便一天一夜百多次。一開始是糞便，接著是水，後來都是白沫。左腿上長了一個大白水泡，像盤旋了一百多條紅色的根。左膀胱微微有潤氣。其他部位全部都是乾熱而燥熱。脈象都很大而快，右手寸脈尤其嚴重。診斷完畢，我詢問了發病原因和服用的藥物。這種重症從未見聞過，書上也沒有記載。我獨自靜坐沉思了大約一個時辰，突然領悟道：這本是伏邪溫症，熱邪積聚在下焦已經很久了，服用九味羌活湯溫升重劑，鼓動積熱上升胸膈，恰好沖擊到心肺，所以心肺像火燒一樣，呈現出焦痿的症狀。後服桑白皮、枳殼等重傷肺氣，肺熱無處宣泄，上半身的真精被肺逼迫而上，出於面部，所以面部有油積。下半身的津液被肺逼迫而下，出於腿部。肺主皮毛，而且肺在右，氣行於左，形成高屋建瓶之勢，所以左腿水泡都是津管逼迫出來的。左膀胱位置高，氣隔住，津氣難以到達，所以僅有潤氣。肺有上竅沒有下竅，膀胱有下竅沒有上竅。一個有降力，一個有吸力。兩個臟腑時常互相感應。肺氣絕則膀胱不化，所以小便不通。肺與大陽相表裡，肺熱極則逼迫水穀下行，所以一開始是糞便是腸道中滯留的宿垢。接著是水，是腸道中的宿垢排出後，胃裡積蓄的水也排出了。再接著是白沫，是腸胃都空了，肺臟的沫也排出了。病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也可謂極其嚴重了。但是，聲音還洪亮，脈還有力，有一線生機尚未完全斷絕。但如果不大量滋養陰液，不能挽回他枯槁的勢頭。於是，我用了杭州鮮生地絞汁八兩，渣放入藥中煎煮。沙參二兩、麥門冬四兩、天門冬四兩、元參四兩、知母五錢、黃芩五錢、秋石五錢，化水與前面的汁液分開存放，一同服用。將藥物放入大沙鍋中，裝滿河水，用炭火煎煮幾沸後，用小茶杯裝藥，頻頻給病人服用。不要急著進，不要間斷。一夜之間，全部服下，也不能斷火，藥煎到沒有汁水為止。肺的位置最高，藥物容易進入病所，但要緩緩地服用，用浸灌的方法最有效。第二天，我再次診治，果然油少了，水泡也消了，神志清醒了，脈象轉變了，大便也少了。連續服用了三劑，病人的病情就穩定下來了，就停止了服藥。小便通暢了，改用其他方子調理。一個月後，病人才能拄著柺杖出門。一年後，生了一個肥白可愛的兒子。

蔣階平內眷劉氏病患旬余歷經名手醫治反至沉困余族小湖為之敦請數次因往診視乃知患病已十八日每日酉刻發寒四肢冷至肘膝三更轉熱亦僅四肢發燒五更始退面色微紅口渴而不欲飲食久不進小便一日一次色赤而少大便十七日不行診其脈六部沉微舌色嫩紅苔黏滑心中煩熱脹悶坐臥不安前醫視為陰虛火結用青蒿鱉甲湯重劑十餘服反致危篤斷以不治予思沉微之脈陰脈也四肢為諸陽之末四肢獨冷陽微也寒熱在陰分之時交陽分則退屬陰邪也渴不欲飲舌紅苔滑面有紅光心中煩悶陰盛於內逼陽於外也大便不通小便赤澀陰結於內輸機失職也此症定屬水飲而外顯假熱之象若用陰藥是以陰益陰為助邪也以苓桂朮甘湯加細辛厚朴與服是夜病退甚早肢冷亦輕三服後小便清暢大便下行多水舌苔滿布舌色轉白脈亦起矣再用六君子湯調理寢食如常而安

白話文：

一名蔣姓官員的妻子，姓劉，已臥病十多天，即使經過許多名醫診治，病情仍持續惡化。我的族人小湖為此請我多次，我纔去探視她的病情。

得知她已經病了十八天，每天傍晚六點左右開始發冷，四肢冰冷到手肘和膝蓋；三更時開始發熱，但只有四肢感到發燒，到凌晨五點才會退燒；她的面色有些微紅，口渴但不想進食，而且長時間沒有排尿，一天只能尿一次，尿液呈紅色且量少；十七天沒有排便。

我診脈，六條脈象都微弱低沉；舌色嫩紅，舌苔黏滑。她的心中煩熱悶脹，坐臥不安。

前來診治的醫師認為她的陰虛導致火氣鬱結，便使用大量青蒿鱉甲湯，十多帖藥下去，反而讓她的病情更加危篤，判定她無法痊癒。

我思考後認為，脈象低沉微弱是陰脈的徵兆；四肢是陽氣最末端，她的四肢獨自發冷，代表陽氣微弱；寒熱在陰分的時候交替，到了陽分就退去，這是屬於陰邪的症狀；她口渴但不想喝水、舌頭紅苔滑、面部泛紅、心中煩悶，代表她的體內陰盛逼迫體外的陽氣；大便不通、小便赤澀，代表體內的陰邪結聚，輸送機能失常。

我認定她的症狀應該是水飲體質，而外顯出假的發熱現象。如果使用陰性藥物，就會讓陰氣越來越盛，反而會加重她的病情。

於是我使用苓桂朮甘湯，再加入細辛和厚朴給她服用。當晚，她的病情就提早退燒，四肢冰冷的症狀也減輕。服用三次後，她的尿液變清澈，大便開始排出許多水分，舌苔滿布，舌色轉白，脈象也開始恢復。

接著我再使用六君子湯調理她的身體，她的飲食和睡眠都恢復正常，病情也痊癒了。

階翁夫人病後二年生女未存又因不遂意事心常悒悒產後又病請吾前輩調洽因前輩興蔣亦世交又是緊鄰且素有時名故生死倚之服藥無效日見加重前輩囑令邀余商治前輩向余曰此病無寒熱亦無痛楚但飲食不進已有多日終日啼哭百勸莫解舌色淡紫苔多剝落是胃氣已絕萬無生理已囑辦後事君盍往診再商一治法聊以盡心而已往診其脈右三部浮數無力左三部弦數無力舌色紅而兼紫苔剝落余思脈證均非死候然不能吸言因覆命曰誠如君言子亦不敢措手前輩不許屬門二陳以搪塞服訖仍如故明日復診診後擬至前輩家商酌適前輩之令郎在坐請余主持不必往商竭力阻余余思此病尚可挽回究以人命為重要不必避此嫌疑乃用炙甘草五錢小麥一合大棗十二枚令多煎緩服一貼哭泣便減舌苔復生三貼全愈此蓋臟燥症也金匱云婦人臟燥喜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作者甘麥大棗湯主之即此症也脈症相符故取效最速此症黃八種內論之精詳發明金匱之奧誠金匱之功臣也

白話文：

階翁夫人的女兒在生病兩年後出生，但因產後憂鬱症而未能存活。後來遇到了一些不如意的事，導致她情緒低落。在產後，她再次生病，請來了我們的先輩前輩來診治。因為前輩與蔣氏家族世交，又是鄰居，而且一直以來都有良好的聲譽，所以階翁夫婦非常信賴他，但服藥後病情越來越嚴重。前輩囑咐他們請我前去會診。

前輩對我說：這個病沒有寒熱，也沒有疼痛，但飲食不進已經很多天了。整天哭泣，怎麼勸也勸不好。舌頭顏色淡紫，苔剝落很多，說明胃氣已經耗盡，沒有生理徵兆。我已經囑咐他們準備後事，你還是去看看吧，再商量一下治療方法，聊以盡心罷了。

我前去診脈，右邊三部脈象浮數無力，左邊三部脈象弦數無力；舌頭顏色紅而兼紫，苔剝落。我想，脈象和症狀都不像是死亡的徵兆，但是病人不能言語。所以我回去稟報說：確實如您所說，我也無能為力。

前輩不答應，讓門人拿了兩服陳皮湯搪塞，服後病情依舊。第二天我再次診治，診後打算去前輩家商量對策，恰好前輩的兒子也在，請我主持治療，不必前往商量，並極力阻攔我。我想，這個病還有挽回的餘地，畢竟人命關天，不必避嫌。於是我用炙甘草五錢、小麥一合、大棗十二枚，讓她多煎服。一服後，哭泣就減輕了，舌苔也生出來了。三服後，完全痊癒了。

這實際上是臟燥症。金匱上說：婦人臟燥，喜悲傷欲哭，像神靈所作，用甘麥大棗湯主治。這正是這個症狀，脈象和症狀相符合，所以見效最速。這個病在《黃帝八十一難經》中論述得非常精詳，闡明瞭《金匱》的奧妙，誠然是《金匱》的功臣。

階翁夫人逾二年又生一女產後經水止乳汁甚多二不乳經仍不行乳間結核而痛間又吐血血色鮮紅幸不甚多餘因內人病故由鄂返里至蔣宅有事其姑邀予為診余告以脈象不佳宜善調攝且切勿斷乳為要至季冬病者臥床不起矣復請予診見其乾咳無痰汗多不歛下午潮熱飲食不思脈則弦數而疾私謂其姑曰法在不治其在來年春分前後乎果歿於來年春分前三日蓋此人體弱性傲肝木本旺產後乳多非血氣有餘乃肝脾兩經之血為肝火鼓而上行逼化為乳循厥陰經至乳間而出血雖暗傷而肝木轉遂其疏泄之性故經不行而反無病及斷乳後其肝木上衝如故也逼血化乳如故也而乳竅已閉欲泄不得故乳中結核脹痛矣其未化為乳之血肝火逼而上出故吐而見諸口矣血久上行便成熟路以化乳上出為順轉以化經下行為逆故欲經行必不可得矣醫者不察以乳癱常法治之木火愈旺金氣傷則乾咳無痰土氣敗則飲食不思血不化乳乃化為汗則上身大汙淋漓脈又弦疾勁強是胃氣將絕陽越於上陰竭於下矣有陽無陰有升無降內經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力孤危卯月木氣發生下無真陰以濟之何以為生身之本乎故必死於春分前後也在斷乳脹痛時脈弦數尚未搏指舌鮮紅尚有薄胎若用苦劑歛其血以入內而下通於衝脈則經自行血自止乳核自消再以和平養陰之劑植其根本肝自柔和何至及此乎醫者能不認症乎

白話文：

階翁夫人的妻子，在生下女兒超過兩年之後又生了一個女兒。產後，月經停止，乳汁非常多，而且沒有給兩個孩子餵奶，月經仍然沒有來。乳房之間出現結核，並且疼痛。期間還吐血，血液鮮紅，幸好出血量不多。後來，她的丈夫去世，她便從湖北返回故鄉。到蔣家辦事時，她的婆婆邀請我去看診。我告訴她，脈象不太好，應該好好調養，並且強調千萬不要斷奶。到了冬季末，病人臥牀不起。我又去看診，發現她乾咳無痰、多汗不退、下午發熱、食慾不振，脈象弦數而急促。我私下對她的婆婆說：恐怕是救不活了，大概會在明年的春分前後離開人世吧。果然，她在明年的春分前三天去世。

這個病人體質虛弱，性格孤傲，肝木本旺。產後乳汁很多，並不是氣血充裕的表現，而是肝脾兩經的血液被肝火逼迫上行，化為乳汁。乳汁沿著厥陰經流到乳房，從而排出。雖然產後出血暗傷了身體，但是肝木得以發泄其疏泄的性質，因此月經沒有來，反而沒有生病。

等到斷奶後，她的肝木仍然向上衝，迫使血液化為乳汁，但是乳房的孔竅已經閉合，乳汁無法排出，所以乳房結核脹痛。沒有化為乳汁的血液在肝火的逼迫下上行排出，所以出現吐血。血液長期上行，形成了習慣性的通路，以化為乳汁向上排出為順轉，化為月經向下排出為逆轉，所以月經無法來潮。

醫生沒有仔細觀察，按照乳癱的常規方法治療，導致木火更加旺盛，金氣受損，出現乾咳無痰；土氣受損，出現食慾不振；血液不化為乳汁，而化為汗液，導致上身汗流浹背；脈象弦疾有力，表明胃氣將要衰竭，陽氣外越於上，陰氣衰竭於下。陽氣有餘，陰氣不足；升的力道有餘，降的力道不足。內經說：「出入廢弛，神機消滅；升降停止，氣力孤危。」卯月是木氣生發的季節，下焦沒有真陰滋養，拿什麼作為生身的根本呢？所以必定會在春分前後去世。

在斷奶導致乳房脹痛的時候，脈象弦數而尚未搏指，舌頭鮮紅而有薄胎，如果使用苦寒的藥物，把血液收斂到體內，並通過衝脈向下排出，那麼月經自然就會來潮，出血也會停止，乳核自然會消散。然後再用和平養陰的藥物來補養根本，肝氣自然會柔和，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呢？醫生難道就不會辨證嗎？

徐姓有遺腹子名遺兒叔平胞侄也年十歲夏間病寒熱如瘧日發一次醫治兩月末獲一效其母懇治於余診其脈兩寸關俱虛軟無力兩尺俱滑大每日瘧發寒不成寒熱不成熱退熱無汁熱退又不能盡飲食減少神倦無力二便俱通面色青黃舌色淡紫無苔似有亮光惟舌根兩邊有兩條白苔口中微渴已服藿香正氣散數十劑矣余與表弟蔡律初同診因與商曰此子體質本弱暑邪深伏不能托邪外出又為藥傷正氣愈虛陰陽已有兩亡之象若再驅邪邪將內陷乃不可為矣惟陰陽雨補扶其正氣則邪不待驅而自解表弟所見亦同因用六君子湯加石斛終冬白芍服兩帖便寒熱分清熱因汗解口味稍開前醫見而阻之日再服此藥定致喘滿不救為開藿香正氣散方又服兩帖病復如舊其母知誤仍求治於余余曰以吾前方服五六帖便愈四帖後果寒熱止飲食進舌生薄苔豚有起色後開八珍糕方令終年常服數年來俱無病幼侄綱兒堂弟逸清之子也方十歲八月下旬初病一二日便昏睡不醒呼之間或一應間之則又不答四肢厥冷身亦不溫不食不便小解黃澀面黃色暗舌苔蒲白而干唇白而燥裂兩手脈沉微重按則滑余思昏睡肢厥身冷舌苔薄白唇白均屬陰象然苔干唇裂便閉溺澀又與陰症不合問病前食生冷否云食菱藕甚多前一日又食柿子四枚余乃得其解矣曰病本伏暑邪熱積於下焦為生冷停於胃口者所阻冷積不得下行熱邪不得上達冷積為熱所薰蒸愈團結愈不解陽氣無由外達故見陰象中焦津氣大傷故見陽症而成外陰內陽之候也用全瓜蔞一兩文蛤五錢以生津清熱黃芩知母貝母枳殼澤瀉茯苓各二錢以清熱利氣加肉桂三分丁香二分麝香少許以化水果積和服一帖肢體漸溫人事漸清二帖便大解暢行各病俱咸後改方調理月餘始能健旺發落而禿矣此戊戌年事，鄉盛行此疫死於醫手者不可勝紀慘矣冤哉

白話文：

徐姓男子有個遺腹子名叫遺兒，是他叔父的兒子，年紀十歲。夏天時得了像瘧疾的寒熱病，每天發作一次。治療了兩個多月都沒有效果。他的母親請求我診治，我診脈後發現：兩寸關脈和尺脈都虛軟無力，尺脈滑大。每天發作寒熱時，寒熱程度都不明顯，退熱後沒有出汗，退熱後也不完全能退乾淨。食慾不振，精神疲倦乏力，大小便正常，面色青黃，舌色淡紫沒有舌苔，但舌根兩側有兩條白苔，口微渴。之前已服用了藿香正氣散很多劑了。

我與表弟蔡律初一起診治，商量後說：這個孩子體質本來虛弱，暑邪深入體內無法排出，又因用藥傷了正氣，正氣更虛，陰陽已經有兩敗俱傷的跡象。如果再驅邪，邪氣會向內侵襲，就難以治療了。只有陰陽調和，扶助正氣，邪氣自然會消散，不用再驅。表弟見解也相同。

於是使用六君子湯加石斛、終冬白芍，服用了兩劑後，寒熱分清，熱邪通過出汗排出，食慾逐漸恢復。之前給他治療的醫生看到後，阻攔道：再服用這個藥，一定會導致喘滿，無法救治。於是開了藿香正氣散的方子，又服用了兩劑後，病情又恢復原狀。他的母親知道是誤診，仍然請求我治療。我說：按照我之前的方子服用五六劑就會痊癒。果然四劑後寒熱停止，食慾增加，舌苔變薄，精神有所好轉。後來開了八珍糕的方子，讓他長期服用。幾年來都沒有發病。

幼侄綱兒是我堂弟逸清的兒子，也是十歲。八月下旬發病，病了兩三天就昏睡不醒，叫他的時候有時會應一聲，有時不應。四肢冰冷，身體也不溫熱，不進食、大小便不通，小便黃澀，面黃色暗，舌苔又白又乾，嘴脣發白乾燥開裂。兩手脈搏沉微，按重後變滑。

我考慮到昏睡、四肢冰冷、舌苔薄白、嘴脣發白的症狀都屬於陰證，但是舌苔乾燥、嘴脣開裂、大便不通、小便黃澀又與陰證不符。詢問患病前是否食用生冷食物，回答說吃了很多菱藕，前一天還吃了四個柿子。於是我明白了。

說道：這個病的根本是伏暑邪熱積聚在下焦，被生冷食物停滯在胃口處所阻，冷積不能下降，熱邪不能上升，冷積被熱氣燻蒸，團結得越緊越難解開，陽氣無法向外發散，所以出現陰證的症狀。中焦津氣受到很大損傷，所以出現陽證，形成外陰內陽的證候。

使用全瓜蔞一兩、文蛤五錢（均生用，以生津清熱）、黃芩、知母、貝母、枳殼、澤瀉、茯苓各二錢（清熱利氣），加上肉桂三分、丁香二分、麝香少許（化解水果積滯）。

服用一劑後，四肢逐漸溫暖，神志逐漸清醒。兩劑後，大便通暢，其他症狀也全部好轉。後來調整藥方調理了一個多月才恢復健康。這是戊戌年的事情，那一年鄉裏流行這種疫病，死在醫生手裡的數不勝數，慘痛而冤枉啊。

趙少希余至好也其太夫人賢德知大體治家動謹夏間忽患溫症一發寒熱則抽掣難堪通身疼痛頤痛如錐心中煩躁不飢不渴不便舌本深紫無苔右脈弦數無力左豚弦數有力余曰邪之中人乘虛而入如水之就下也此症由陰虛之體受時令溫邪深入陰之血分故一發則心肝兩臟為邪所傷因見煩躁抽掣寒熱往來脈象弦數等脈症溫熱經緯中論此症最為詳明余因按法施治用鮮生地（五錢），麥冬（二錢），元參心（三錢），青蒿（三錢），赤茯苓（一錢半），銀花（二錢），連翹（三錢），山梔仁（三錢酒炒），白芍（三錢），甘草（五分），當歸（五分），竹葉（捲心者八片），蓮子心（八分），連進（四帖）寒熱抽掣身痛俱止舌苔漸生惟懊憹心跳體軟咳嗽痰多脈象柔和是陰分溫邪已退見脾虛痰泛之象適吾發舊患不能出門乃請吾鄉推許之王某名醫繼吾診治見吾前方頗不滿意云時氣之病為有開首便養陰而用血分藥者（此等名醫均守常套以試病不知辨脈症以立方所恃者湯頭歌脈訣而已）改用涼膈散去硝黃連服四帖愈覺疲睏值少翁由店回來因邀予往診其脈仍如前余曰不妨此脾虛較前稍甚耳用六君子湯加厚朴八分緩以調理不難全愈此時少希二妹亦病四日服王君方亦四帖王君在余前一刻診視尚云病將退矣較母病輕甚一二日便可全愈余俟其去而入房診視見病者勉強坐起訝其躁擾不安有類陰躁面色夭白兩顴皆紅身亢熱四日未得一汗唇與舌本皆白而無血色上有薄苔焦枯板貼肉上問夜能睡否曰日夜煩臊兩夜不能瞑目矣兩脈沈細而數一息約十二三至出房私謂其兄曰令妹之病法在不治其變即在早暮陽越於外故身熱無汗煩躁不寐陽越於上故舌白苔焦顴紅面夭脈數至十餘是陽越而陰竭矣凡陽虛之體誤服涼藥多致孤陽脫出而飛越於巔頂之上與肌膚之外反顯熱象而變動極速此為不治之症矣王名醫見令堂哼喊不安故云病重見令妹安睡無聲放云病退此智者千慮之一失乎越一日僵臥如屍又一日寂然而逝此女心牲和平見地明達調停家事實阿母之良佐也早二三年夏間患瘧間日一發市醫為治月餘罔效後挽予診服藥二三劑便愈愈後便止藥藥止便又發發即服藥而愈如此又遷延月餘適少希回來訪問病情並屢止屢發之故余曰令妹之瘧與時瘧不同時瘧多由痰食積滯所致令妹實由脾陽不足故瘧來寒多熱少先由手足冷起無頭疼身痛口渴便秘等症惟面色痿黃身倦肢軟惡食汗少脈來濡弱加之前醫多用克伐之劑脾氣傷而又傷余用六君子湯加附子一錢溫補脾陽故服二三劑便愈然瘧雖愈而虛未能回故藥一止則病復至矣若連服十餘劑虛氣亦回便不再發少希因日煎一劑與服連服八日果不再發為開丸方調理二年無病是年死於七月因斷丸藥半年初病時又服苦寒藥致真陽飛越陰火焚身可哀也夫

白話文：

趙少希是我的好朋友，他的母親賢德明理，治家謹慎。夏天時，她突然患上溫症，一開始出現寒熱症狀，隨即抽搐不止，全身疼痛難忍，牙齦痛得像針扎一樣，心中煩躁不安，不飢不渴，大小便不通，舌頭根部深紫發黑，無舌苔。右脈弦細而無力，左寸脈弦細而有力。我說，病邪趁虛而入，就像水流向低處一樣。這種症狀是因為陰虛體質在天氣溫熱時受到病邪侵襲，深入陰經血分，所以一旦發病，心肝兩臟就會受到病邪的傷害。症狀表現為煩躁抽搐、寒熱往來，脈象弦細有力等。這些脈象和症狀在《溫熱經緯中論》中都有詳細的記載。

於是我按照書上的方法進行治療，用了生地黃（五錢）、麥冬（二錢）、元參心（三錢）、青蒿（三錢）、赤茯苓（一錢半）、銀花（二錢）、連翹（三錢）、炒山梔子（三錢）、白芍（三錢）、甘草（五分）、當歸（五分）、竹葉（捲心葉八片）、蓮子心（八分），連續服用了四帖，寒熱、抽搐、全身疼痛等症狀都止住了，舌苔也逐漸生出。只是仍然心神不安，心跳較快，身體虛弱，咳嗽有痰，脈象柔和。這說明陰經的溫熱病邪已經退去，但脾虛痰多之象顯現。

這時我正好遇到舊病發作，不能出門，於是請了當地有名氣的王某名醫來繼續治療。他看了我開的藥方很不滿意，說這種時氣之病一開始就用滋補陰血的藥物，是本末倒置（這種名醫都是守著老一套方法看病，沒有根據脈象和症狀來確定藥方，只憑藉湯頭歌訣脈訣）。他改用涼膈散（去掉硝石和黃連），連服四帖，患者感到更加疲倦睏乏。

少翁從店裡回來，邀請我去診治。他的脈象和以前一樣。我說，不要緊，這是脾虛比以前稍重了一些。用六君子湯加上厚朴八分，慢慢調理，不難痊癒。

這時，少希的二妹也病了四天，服用了王醫生的藥方四帖。王醫生在我到來前一刻診視過，還說病情將要退了，比母親的病情輕得多，一兩天就能痊癒。我等他走後進入房間診視，看到病人勉強坐起來，感到她躁動不安，有點像陰陽失調的情況，面色蒼白，兩顴泛紅，身體發熱，四天都沒有出汗，嘴脣和舌頭根部都發白沒有血色，上面有一層薄苔，焦枯發硬，貼在肉上。我問她晚上能睡覺嗎？她說白天黑夜都煩躁不安，兩天兩夜沒有閤眼。兩脈沉細而數，一息約跳動十二三至。

我走出房間，私下對她的哥哥說，你妹妹的病不能治了。她的病變在於陽氣過旺，所以身體發熱不出汗，煩躁不寐。陽氣過盛於上部，所以舌白苔焦，顴紅面白，脈數至十餘次，說明陽氣過盛而陰氣耗竭。凡是陽虛體質的人誤服涼藥，很容易導致孤陽脫出，上飄到頭頂和皮膚之外，反而表現出發熱的症狀，而且變動極快。這是一種治不好的病。王名醫看到令堂呻吟不安，所以說病情嚴重；看到令妹安睡無聲，就說病情退了，這是聰明人也會犯的錯誤。

又過了一天，這個女孩面色蒼白，僵臥如屍；再過了一天，她安靜地去世了。這個女孩心地善良，見地明理，調解家事，是母親的得力助手。前兩三年夏天，她患上了瘧疾，每隔一天發作一次。當地醫生給她治療了一個多月，沒有效果。後來請我診視，服了兩三劑藥就痊癒了。痊癒後就停了藥，停藥後又發作，發作時服藥就能痊癒，就這樣拖延了一個多月。剛好少希回來詢問病情和反覆發作的原因，我說，令妹的瘧疾與時令瘧疾不同。時令瘧疾大多是由於痰食積滯所致，令妹的瘧疾實際上是由於脾陽不足，所以瘧疾發作時寒症多，熱症少，一開始從手足發冷開始，沒有頭痛、身體疼痛、口渴、便祕等症狀，只是面色萎黃，身體倦怠，四肢無力，惡食，出汗少，脈象濡弱。再加上之前醫生多用克伐之劑，脾氣受傷又受傷。我用六君子湯加附子一錢溫補脾陽，所以服了兩三劑就痊癒了。然而，雖然瘧疾痊癒了，但身體虛弱的狀態還沒有恢復，所以一停藥，病情就又復發了。如果連續服用十幾劑藥，身體虛弱的狀態恢復了，瘧疾就不會再發作了。少希因此每天煎一劑藥給她服用，連服八天，果然不再發作。後來，我為她開了丸藥方調理，兩年沒有發病。今年七月去世，是因為停服丸藥半年，初病時又服用了苦寒藥，導致真陽飛越，陰火焚身，令人惋惜！

趙少希夫人經停三月疑有孕因勞動下血疑欲產召余往診兩寸關脈俱滑兩尺脈沈弱余曰胎孕之脈以尺部為主今沈微非有孕亦非欲產據寸關滑脈而言是脾胃二經痰濕太重始因氣滯而經停繼因氣虛而血泄宜健脾化濕以行其氣亦與胎產無礙此十一月事也來春余有事出門四月反里趙府急來召余其時經下無時或多或少心內頗不安適診其脈寸關仍滑兩尺則數大鼓指舌色鮮紫苔則黏垢滿布予曰中焦痰濕皮極阻滯氣機而下焦熱亦盛極無由上達恐病有他變甚可慮也視前所服藥均大辛大溫大補肝腎之劑予知脈症之變皆由此耳明日已刻果患崩下血塊血水約有桶許是日鎮上適行東嶽會人皆外出吾得信而往已至中刻病者鼻額間汗出如珠氣促神疲吾見勢急矣急令覓人參（一錢），生地炭（三錢），地榆炭（三錢），速令煎服此脫血益氣之法也服訖汗斂氣平血來稍緩二日而止但此後調理極難頭運不能坐起肢軟神疲食少乃中焦痰濕極重下焦陰血極虛欲補下焦之血則助中焦之滯欲化中焦之滯則傷下焦之陰籌思久之惟乘機利導之法最為得當用煎劑丸劑各行其經以取勝即互相為用以見功擇清輕微陽之藥為煎劑以開痰擇重濁培陰之藥為丸劑以養血服煎劑後約半點鍾時乘此痰氣暫開之際隨服丸劑如決水轉石已過關隘而逕入下焦填補陰血則兩得其力而不相妨礙矣以此調理兩月果體充神完寢食俱安吾內人於戊戌年秋間患血崩症不足一日而卒病情悉如少希夫人之症惜吾在湖北未得救治之法故數時氣絕此亦數也趙少翁之表嫂解姓孤苦零丁無所依靠常住趙府其人寡言語慎舉止樸實動勞得少翁令堂之憐愛秋初患白痢裡急後重小腹瘀痛異常冷汗淋漓初意志在必死誓不服藥數日彼求死不得痛又難忍故聽予診治其脈沈微似無似有面青神憊汗多惡寒肢厥均屬陰盛陽微之象乃用熟附片（五錢），白朮（五錢），炙甘草（三錢），炮姜（一錢），肉桂（一錢），酒白芍（三錢），青皮（一錢），木香（八分）二帖而愈予問趙府曰此陰寒之疾今驟得此當必有故答曰表嫂刻刻求死日飲冷水食冷飯吃冷粥夜臥當風不覆厚被不穿棉衣已有年餘前日初病時自喜曰可以死矣與諸人永別矣至痛極難捱始肯診耳予聞之不勝愴然逾二年又病紅白痢服藿香正氣散六劑未愈聞余回裡急迎為治六脈俱弦數兩尺尤有力唇紅口渴腹痛下墜余曰前次乃病寒此次乃病熱也用酒炒黃連二錢酒沙黃芩二錢酒炒白芍三錢青皮六分香附六分柴胡四分亦二劑而愈

白話文：

趙少希夫人的病情

趙少希的夫人停經三個多月，懷疑懷孕，但因為勞動而出血，懷疑有流產的徵兆，所以請我前去診治。我摸了她的脈搏，她的關脈（手腕）脈象滑溜，尺脈（手肘）脈象沈弱。我說懷孕或流產的脈象主要看尺脈，現在尺脈沈弱，既不是懷孕也不是流產。從關脈滑溜的脈象來看，是脾胃兩條經絡痰濕過重所致，最初は氣滯導致停經，後來氣虛導致出血。應健脾化濕，促進氣血運行，這樣對懷孕或流產都沒有影響。這是十一月的事情。

來年春天，我外出辦事。四月份回到家中，趙家緊急請我去看病。這時，病人的經血時有時無，有時多有時少，她心中很不安。我診脈後發現，關脈仍然滑溜，尺脈卻有力且鼓動手指，舌頭顏色鮮紫，舌苔黏膩厚重。我說中焦（胃部）痰濕極其嚴重，阻滯氣機，下焦（膀胱、子宮）熱象也很嚴重，無法上達，恐怕病情會發生其他變化，十分令人擔憂。我看了她之前服用的藥物，都是辛溫大補肝腎的藥。我知道脈象的變化都是這些藥物導致的。

第二天下午，果然出現崩漏，血塊和血水約有一桶那麼多。那天鎮上正舉行東嶽會，人們都出去了。我收到消息趕過去，已經快到中午了。病人鼻額間出汗如珠，氣促神疲。我看情形緊急，立刻讓他們去找人參（一錢）、生地炭（三錢）、地榆炭（三錢），並速速煎服。這是一種脫血益氣的方法。服藥後，出汗減少，氣息平穩，血流量稍微減少。兩天後完全停止。

但是，此後調養極為困難。病人頭暈不能坐起，四肢無力，神疲食少，這是因為中焦痰濕極重，下焦陰血極虛所致。如果想補益下焦之血，就會加重中焦的滯氣；如果想化解中焦的滯氣，就會損傷下焦的陰血。我思考良久，認為只有乘機利導的方法最為適當。使用煎劑和丸劑各行其經，以達到治癒的效果；互相配合，以顯現功效。我選擇清輕微陽的藥物作為煎劑，以化解痰濕；選擇重濁培陰的藥物作為丸劑，以養血。服煎劑後約半小時，趁著痰氣暫時化開的時候，立即服用丸劑。就像決開水流，轉動石頭，已經通過關隘，直接進入下焦填補陰血，這樣兩者都能獲得效果，而不會相互妨礙。

以此方法調理兩個月，病人果然身體充實，精神飽滿，飲食睡眠都恢復正常。

趙少翁表嫂的病情

我的夫人在戌戌年秋天得了血崩症，不到一天就去世了。她的病情和少希夫人的病情完全相同。遺憾的是我在湖北，沒有得到救治的方法，所以她很快去世了。這也是命運使然吧。

趙少翁的表嫂姓解，孤苦伶仃，沒有依靠，常住趙家。她寡言少語，舉止謹慎，勤勞樸實，深得少翁母親的疼愛。初秋時，她得了白痢，裡急後重，小腹劇烈疼痛，異常冷汗淋漓。起初她認定自己必死無疑，發誓不服藥。幾天後，她求死不得，疼痛又難以忍受，所以才同意我診治。她的脈象沈微，似有似無，臉色青白，精神疲憊，出汗多，畏寒，四肢冰冷，都是陰盛陽虛的表現。所以我用了熟附片（五錢）、白朮（五錢）、炙甘草（三錢）、炮姜（一錢）、肉桂（一錢）、酒白芍（三錢）、青皮（一錢）、木香（八分），兩帖藥就治好了。

我問趙府的人說：「這種陰寒症狀，現在突然得了，必定有原因吧。」他們回答說：「表嫂常常求死，每天喝冷水、吃冷飯、喝冷粥，晚上睡覺吹風，不蓋厚被子，不穿棉衣，已經有一年多了。前幾天剛得病的時候，她還竊喜說：『我可以死了，可以和大家永別了。』等到疼痛極度難忍時，才願意接受診治。」我聽了不禁悲從中來。

兩年多後，她又得了紅白痢，服了藿香正氣散六劑沒有好轉。聽說我回來了，急忙請我去救治。我診脈發現她的六脈都弦數，尺脈尤有力，嘴脣紅潤，口渴，腹痛下墜。我說：「上次是寒症，這次是熱症。」用酒炒黃連二錢、酒炒黃芩二錢、酒炒白芍三錢、青皮六分、香附六分、柴胡四分，也是兩劑藥就治好了。

宦治桐性誠篤工寫真長媳王氏秋季患溫症因有孕七月未敢服藥延至七日病勢卮篤來懇予診詢知惡熱七日曾未一汗面紅有光胸悶躁擾詁妄叫喊人事間或清醒大小便俱閉嘔噦連聲滴水不能入喉診其脈兩寸洪滑兩關尺弦數舌本深紫潮滑無苔合脈症黍之定屬溫病然口不渴舌潮滑滴水不能入喉則又何也就此推測而知此為溫病之紫金錠如傷寒水結胸之病也但傷寒由於寒而誤治此由於熱而自成水氣因熱上升填塞胸膈故舌潤而洪滑之脈見於兩寸也上竅為水氣所閉則下竅亦閉如壺內貯茶大口蓋緊小口即點滴不出故便溺俱無也水氣上衝氣亦上逆故嘔噦不止而水難下喉心為水逼神明無主故人事不清且面紅為溫有光為水但瀉水之藥均能損胎雖有故無隕亦無隕也然與流俗難言之故婉言辭謝囑請高明乃桐翁再三相懇又邀王炳南為作說客為用葶藶子三錢杏仁泥三錢枳殼一錢半法半夏二錢大黃三錢芒硝三錢水煎與服因囑之曰此方皆損胎之藥然有病則病當之於胎無傷也若胎氣未動則病去胎存最為妙事若胎氣已動則胎病俱去亦屬無傷若不服藥則胎去病存人必不保互方毋輕示人恐聽人言而自誤也藥煎出一碗竟能緩緩服下無一滴嘔出事亦奇矣歷一時余腹中大痛其翁復來問治余曰上焦開發氣下行矣無害也又歷時許痛定安寢至天明小便下行甚多大便又下行多水果汗出津渾身倦欲臥病大退矣反致眾口沸騰謠諑四起吾聞之因不再診後醫治不中竅餘邪未淨逾年餘轉別症而歿冬月生子亦未能存此病後失於清理安胎之未得法耳

白話文：

宦桐醫師性格誠懇，擅長寫實畫。他的長媳王氏在秋天患上熱病，因為懷孕七個月，不敢服藥，拖延至七天才來求醫。當時病情嚴重，得知王氏發熱已經七天，一直沒有出汗，臉色紅潤有光澤，胸悶煩躁，精神錯亂，大喊大叫，時而清醒，大小便不通，嘔吐不止，連水都無法入口。

宦桐為她診脈，發現寸脈洪滑，關脈和尺脈弦數，舌頭深紫滑膩無苔。綜合脈象和癥狀，宦桐認為這肯定屬於溫病。但是王氏不口渴，舌苔滑膩，滴水難入喉，又說明這是什麼呢？

宦桐推測，這是溫病中的紫金錠，類似於傷寒水結胸的病症。但傷寒是由寒邪引起的，誤治才會導致，而王氏的病症是由熱邪引起的，自身產生水氣。熱邪上升，填塞胸膈，所以舌潤而寸脈洪滑。上竅被水氣堵塞，下竅也會閉塞，就像壺裡裝滿茶水，大口蓋緊，小口滴水不出一樣，所以大小便不通。

水氣上衝，氣也上逆，所以嘔吐不止，水也難以下喉。水氣逼迫心神，神志不清，而臉色紅潤是熱證，有光澤是水證。

雖然瀉水之藥都會損害胎兒，但有病就要治療，胎兒並不會因此流產。不過，考慮到流俗難以理解，宦桐婉言謝絕了王氏的請求，建議他們另請高明。

但宦桐再三懇求，並請王炳南先生來說情，宦桐最終開出了一副藥方：葶藶子三錢、杏仁泥三錢、枳殼一錢半、法半夏二錢、大黃三錢、芒硝三錢，水煎服下。他叮囑王氏說，這個方子所有的藥物都對胎兒有損，但有病就要治療，對胎兒並無大礙。如果胎氣未動，病好胎存，那是最妙的。如果胎氣已動，胎兒和病症都痊癒，也算無傷大雅。如果不服藥，胎兒流產，病症不治，性命堪憂。這個方子千萬不要輕易示人，以免聽信他人之言而誤己。

藥煎好後只有一碗，王氏竟然能緩緩服下，沒有嘔出一滴，這真是奇事。過了一會兒，宦桐腹中劇痛，宦桐的父親前來求治。宦桐說，上焦氣機開發，氣往下行，沒有問題。又過了一會兒，疼痛停止，王氏安穩入睡。

到了天亮，王氏小便通暢，排出大量尿液，大便也排出了很多糞便，還出了大量的汗，口渴得到緩解，全身疲倦想睡覺。病勢大大好轉。

但眾人議論紛紛，謠言四起。宦桐聽說後，不再為王氏診治。後來的醫生治療不當，餘邪未清，翌年轉變為其他病症而離世。冬月產子，孩子也沒有存活下來。這個病症沒能痊癒，是因為產後調養胎兒不當。

範自信三令郎患單腹脹服藥二十餘劑愈醫愈劇迎予為治診其脈沉弱而遲面黑而黃身體黑瘦四陂尤瘦削惟腹大而堅硬精神疲憊飲食不進大便溏小便清利夜間尤多純是脾陽大虛之候前所服藥又皆五皮五苓之類致脾虛氣散腹日堅硬也為用理中湯加厚朴砂仁益智仁肉豆蔻驅陰益陽服三劑腹軟食進八劑全安

白話文：

範自信的三個兒子得了單獨腹部脹大的病，服藥二十多劑後，病情越來越嚴重。於是請我去診治。我診斷其脈象沉弱而遲緩，面黑帶黃，身形消瘦，四肢特別瘦弱，只有腹部腫大堅硬，精神疲憊，飲食不進，大便稀溏，小便清利，尤其是晚上小便特別多。這些症狀完全是脾陽虛弱所致。之前服用的藥物都是像五皮五苓之類的藥材，導致脾虛氣散，腹脹日益嚴重。

我使用理中湯，並加入厚朴、砂仁、益智仁、肉豆蔻等溫補脾陽的藥材。服用三劑後，腹脹軟化，飲食進步。八劑藥後，完全康復。

余姻親蔣伯渠之侄女年二十秋間病寒熱市醫為之表散二劑而愈隔二日天將明時忽來叩門而速予往予至則病者神識昏迷已如屍寢據云三更時一覺煩悶便目閉神昏氣絕片刻則醒醒片刻又絕半夜已氣絕五次診其脈六部俱無面色一團黑滯舌苔穢濁而厚此本伏邪因受感而見寒熱一為表散便解其伏邪猶未動也然是即藥線也為今夜發病之兆矣其穢濁有形之邪伏藏既久蓄勢必緊如地雷火發勢之暴烈難以言喻故一發則上犯心肺五臟皆邪氣彌滿焉得不神昏竅閉如屍寢乎但邪在胸膈難用下奪之法令急召康老剃頭匠刺痧閉症頗效）刺其四末透風泄邪另用黃連等極苦極辛之劑以清降上焦俾濁邪下行神氣稍清然後再接法正治刺後即連灌煎藥兩劑果神氣梢轉明日復診脈仍未出病仍如舊乃仿不食方用川厚朴（三錢），蒼朮（三錢），草果仁（打碎後下一錢），枳殼（二錢），川黃連（一錢五分），黃芩（二錢），大黃（五錢），芒硝（四錢），木香（一錢）水煎與服周時始得大解糞如爛醬臭惡不堪人事始清但下徒惡寒戰慄床帳動搖舉家忙亂予初聞之亦頗驚駭以下後復作寒戰古人謂為犯忌在下後三戒之內繼而自悟曰此病與傷寒大承氣症有別承氣症邪熱煥糞結於腸胃一下則熱清結解不當再見表症若再見寒熱非認病不真下之不當即正虛而成壞症放下後忌此也此病乃伏邪為患穢濁汙垢之氣蓄之既久非獨臟腑間邪氣積滿即經絡中邪氣亦皆充斥臟腑窒塞之時氣機壅閉經絡之邪無可發泄故病雖極重而無寒熱頭痛症也今大便一行腑氣稍通經絡之邪始得外發此刻既有大寒寒後定有大熱熱後定有大汗通身外邪皆可因之解散實此症之幸事也大熱大汗汗直至足果如所言是日即未服藥第四日復診脈則浮弱而數不甚受按面上黑滯未退肢體軟弱心煩腹痛溺仍未清舌苔仍垢膩舌本深紫此邪氣尚重也原方加大腹皮二錢與服至三更行大便甚多仍臭惡不可近第五日復診各症俱咸面色稍轉脈反實大數而有力舌苔厚腐浮起知其積滯已動乘勢利導不難掃除盡淨也原方咸去芒硝二錢再與服一劑服訖連行大便兩次幾有半桶舌苔退盡脈來弱小人事安妥亦能稍食薄粥前此數日粒米未能入口也但神虛體弱終日欲寐惡聞響聲知邪去正虛為制健脾利氣之方加以飲食調理月餘始能起床兩月始能健旺其受病之深發病之重不多見也若非體壯年輕何可望其生全哉

白話文：

我親戚蔣伯渠的姪女，年約二十歲，在秋天時得了寒熱病。市區的醫生為她開了兩劑表散藥，症狀就痊癒了。

過了兩天，天快亮的時候，她忽然來敲門，要我趕快過去。我到那裡時，病人神智昏迷，像個死人一樣，據說三更時分突然覺得煩悶，然後就閉上眼睛、神智昏迷、氣絕，過了一會兒又醒過來，醒過來一會兒又氣絕，半夜已經氣絕了五次。我診她的脈搏，六部脈象都消失了，臉色黑而暗沉，舌苔又厚又髒。

這種情況本來是伏邪，受到感應後才會出現寒熱症狀，只要用表散藥就可以解除。她體內的伏邪並沒有被清除，然而這是藥物的作用，也是她今晚發病的徵兆。

這些又髒又厚的邪氣潛伏已久，蓄積的力量一定很強，就像地雷爆發一樣，威力難以想像。所以一發作，就攻上心肺，五臟都充滿邪氣，怎麼可能不神智昏迷、竅門閉塞，就像死人一樣呢？

然而邪氣在胸膈之間，不能用往下瀉的方法來治療。我趕緊叫來康姓剃頭師傅用刺痧的方法來治療閉症（效果很好）。刺她的四肢末端放血，驅散邪氣。另外再用黃連等非常苦辛的藥物，來清降上焦，讓髒污的邪氣向下走，神氣才能逐漸清醒，然後再用正統的方法來治療。

刺痧後，病人馬上連灌兩劑煎藥，神氣果然稍有起色。第二天再診，脈象仍然沒有出現，病情依舊。於是我仿照「不食方」開藥，用川厚朴（三錢）、蒼朮（三錢）、草果仁（研碎後一錢）、枳殼（二錢）、川黃連（一錢五分）、黃芩（二錢）、大黃（五錢）、芒硝（四錢）、木香（一錢）水煎後給她服用。

一週後，她終於有大便，糞便像腐爛的醬料，又臭又噁心。人開始清醒過來，但仍然手腳冰冷、戰慄不已，牀帳都在搖動，全家人都亂作一團。我最初聽到這些情況時，也很驚訝。在瀉下之後又出現寒戰，古人認為是犯了禁忌，在瀉下後的三禁忌之內。

後來我醒悟到，這種病與傷寒的大承氣症不同。大承氣症是邪熱熾熱，糞便結在腸胃裡，瀉下後熱氣清散，結便解除，就不會再出現表症。如果再出現寒熱，不是誤診，就是瀉下不當，導致正氣虛弱，成為壞症。瀉下後忌諱的就是這種情況。

這種病是伏邪作祟，髒污邪惡之氣蓄積已久，不僅臟腑之間充滿邪氣，經絡中的邪氣也充斥其中。當臟腑窒塞時，氣機閉塞，經絡中的邪氣無法宣洩，所以雖然病情極重，卻沒有寒熱、頭痛等症狀。

現在大便已經通暢，腑氣稍微通達，經絡中的邪氣才得以向外發散。現在既然有這麼大的寒氣，寒氣之後必定會有大熱，大熱之後必定有大汗，全身的邪氣都能藉此解散，這的確是這個症狀的幸運之處。

果然大熱、大汗出現，汗一直流到腳底。第四天再診，脈象浮弱而數，按壓時不太感覺到。臉上的黑滯並未消退，四肢軟弱，心煩，腹部疼痛，小便仍然不清澈，舌苔仍然髒膩，舌根深紫，表示邪氣仍然很重。

原方中再加大腹皮二錢，服用了藥之後，到三更時分大便很多，仍然又臭又噁心，讓人無法靠近。第五天再診，各種症狀都消退，面色稍好，脈象反而有力而強勁，舌苔厚膩浮起，表示積滯已經鬆動，乘勢利導，不難將其清除乾淨。

原方中減去芒硝二錢，再服一劑藥。服完後，連續大便兩次，排泄物幾乎半桶。舌苔完全退去，脈象變得細弱，人已經安穩，也能吃點稀粥。在此之前好幾天，她連一粒米都吃不下去。

然而神虛體弱，終日昏睡，厭惡聽到聲音，表示邪氣已經去除，而正氣虛弱造成的。我開立了健脾利氣的藥方，再加上飲食調理，一個月後才能起牀，兩個月後才能恢復健康。她的病情如此嚴重，發病如此急劇，是很罕見的。如果她不是體壯年輕，怎麼可能期望她痊癒呢？

陳道生忠厚人也與其父皆以好義見稱數年淹蹇事多掣肘患關格症服藥數十劑病勢日重予自鄂回聞其病而往視之見其面色痿黃飲食入腹即吐午食至戌則出暮食至早則出所吐皆酸腐清食絕無新食一粒兼有痰涎甚多大便十餘日一次有如馬糞小便赤澀診其脈兩關滑大而遲重接無力餘部均不應指前所服藥類皆苦寒一派余曰此非真關格也乃胃氣虛弱運化失職陰霾之氣晦塞三脘痰水涎沫填滿胃中飲食入胃為痰涎所裹不能運化精微時久則味變酸腐為胃所惡新食芳香為胃所喜故新食一入則宿食去而新食留且胃失健運其渣滓無由下達大腸津水無由滲入膀胱故大便艱小便澀勢所必然若用理中以振胃陽用重藥以鎮胃氣脾陽一復便可挽回乃用潞黨參五錢白朮五錢附子三錢乾薑二錢炙甘草一錢五分以補脾陽煎出另用赤石脂細末五錢以鎮胃氣方出市醫竊議曰大便已艱極再服此補澀之藥大便當不通矣余囑令煎服毋為人言所惑也服三劑果便溺通利服六劑果便瀉痰水日十餘次食粥不吐惟硬物不能食兩關脈已斂寸尺俱起但濡弱耳餘曰可望生矣胃中陰邪由大便下行其勢最順然濁邪一去則寥闊空虛有如新造之區故硬物不能消受其先大便結硬愈服苦寒下劑則愈窒今服補澀之劑則反下泄者是脾陽已回胃氣已復中下焦陰霾之氣痰水之積皆無地可容盤踞不得如紅日一昇群魔避舍有此氣勢此所以用補澀藥而大便反瀉之理也若再服十餘劑將空洞填滿胃復升降脾復健運便復其常矣詎料其妻進紅靈丹與服又請王名醫診治視為濕痰用三仁五苓等湯不十日壞症復見兩月而逝死後家徒四壁子不克家律以天道誠茫茫矣豈可問哉同族熙齋之岳丈孫步翁老先生任西碼鎮病兩月為醫藥所誤神識昏惑間有譫語二便俱閉口不欲食手足振顫日輕夜重熙齋挽予往診雇船同往診其脈俱濡弱而遲兩尺滑大而遲舌苔白滑滿布神昏而倦肢體軟弱寒熱日發一次頭汗出頸下無汗視所服藥類皆辛涼如黃連羚羊角等亦服多劑余曰此寒濕之症也本不神昏詀語因涼藥助邪濁氣薰蒸所致本不振顫因涼藥阻滯經絡所致本不便閉因涼藥擁遏穀道所致幸體質堅固不易動搖為用川厚朴三錢蒼朮二錢草果仁一錢煨姜一錢枳實一錢陳皮一錢木香一錢藿香一錢生甘草五分滑石三錢一劑便通搐定三劑各症俱退人事向安後服丸劑調理月餘精神復舊

白話文：

陳道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他父親也因行善而聲名遠播。多年來，陳道生遇到一些不幸，常常受到阻礙，並患上了關格病。服用了幾十劑藥物，病情卻越來越嚴重。我從鄂州回來，得知他的病情，就前去探望。

我看見他的面色蠟黃，吃進去的食物馬上就吐出來，中午吃的食物到傍晚就吐出來，晚上吃的食物到早上就吐出來，吐出的東西都是酸腐的食物殘渣，沒有新鮮的。而且他還有很多痰，十幾天大便一次，大便像馬糞一樣，小便發紅發澀。我診斷他的脈象，兩關脈滑大而緩慢，其他部位的脈象都無力。他之前服用的藥物都是苦寒之藥。我說：「這不是真正的關格病，而是胃氣虛弱，運化功能失常。胃中的陰氣遮蔽，充滿了痰水和泡沫。食物進入胃後被痰涎包裹，不能運化成營養物質。時間久了，就會變味變酸，被胃所厭惡。新鮮的食物香味可口，被胃所喜愛。所以，一吃進新鮮的食物，宿食就會被排出去，新的食物就留下來。而且，胃失健運，食物殘渣無法排入大腸，津液也無法滲入膀胱，所以大便困難，小便不通暢。如果用理中湯來振奮胃陽，用重藥來鎮定胃氣，脾陽一恢復，病情就可以挽回。」

於是，我用了五錢潞黨參、五錢白朮、三錢附子、二錢乾薑、一錢五分炙甘草來補脾陽；另用五錢赤石脂粉末來鎮定胃氣。方子一出，市場上的醫生議論紛紛，說：「大便已經極其困難，再用這種補澀的藥物，大便就會完全不通。」我囑咐他煎服藥物，不要受別人的話所迷惑。服了三劑藥後，大便和小便果然通暢了。服了六劑藥後，每天瀉出十幾次的痰水，喝稀粥不再嘔吐，只是不能吃硬物。兩關脈象已經收斂，寸脈和尺脈都有力，但還是有些虛弱。我說：「可以期待他康復了。」胃中的陰邪通過大便排出，是順應自然規律的。但是，濁邪一旦排出，胃就會變得空虛，就像新造的房屋一樣，所以不能消化硬物。他以前大便結硬，服用的苦寒瀉下劑越多，大便就越窒息。現在服用了補澀的藥物，反而腹瀉，是因為脾陽已經恢復，胃氣已經康復，中下焦的陰氣和痰水積聚的空間都被佔據了，無法盤踞其中。就像紅日升起，羣魔退散一樣。正是因為這種氣勢，才導致服用了補澀藥物後大便反而腹瀉。如果再服十幾劑藥，就會把空虛之處填滿，胃氣又能升降，脾氣又能健運，病情就會恢復正常。

但是，他妻子卻給他服用了紅靈丹，還請了有名的王醫生診治。王醫生認為是濕痰，用三仁五苓湯等方子治療。不到十天，病情又復發了。兩個月後，他就去世了。死後，家徒四壁，兒子也無力守住家業。按照天道的法則，這真是讓人茫然無措，無法追究了。

同族熙齋的岳父孫步翁老先生在西碼鎮擔任縣令，病了兩個月。由於醫藥誤治，導致他神志昏迷，間或說些胡話，大小便都不通，也不想吃東西，手腳顫抖，白天輕晚上重。熙齋請我去會診，我們僱船一同前去。我診斷他的脈象都虛弱而緩慢，兩尺脈滑大而遲緩，舌苔白滑佈滿整個舌面，神志昏迷，身體虛弱，每天發一次寒熱，頭上出汗，頸下不出汗。我看他服用的藥物都是辛涼之藥，如黃連、羚羊角等，而且服用了很多劑。我說：「這是寒濕症。本來不會神志昏迷，胡言亂語，是涼藥助邪，濁氣燻蒸所致；本來不會顫抖，是涼藥阻滯經絡所致；本來不會大便不通，是涼藥堵塞腸道所致。幸好體質堅固，不易被動搖。」我用川厚朴三錢、蒼朮二錢、草果仁一錢、煨姜一錢、枳實一錢、陳皮一錢、木香一錢、藿香一錢、生甘草五分、滑石三錢，一劑藥後大便就通了，抽搐也停止了。三劑藥後，各種症狀都消失了，慢慢恢復了神志。後來又服用了丸藥調理一個多月，精神完全恢復了。

西碼喬梓閣王捷庵二令媳年二十餘四月患病直至九月初間歷易名手數輩百治莫效奄奄一息已豫備凶器余在孫府再三敦請至其家有張君潤之陪余診視告余曰初病發寒熱間日一次咳而微喘身疼頭眩連飲食漸減肢體軟弱心中動悸所服方藥甚雜如建中湯桂枝桂枝加能骨牡蠣湯而養陰平肝之方不可記憶漸至身瞤動手足搐搦粒米不進心跳神憊臥不能起如弱症矣余進內診脈搐搦無定其夫執持手膊任余診之脈則似有似無陽微實甚面色白而微黃舌苔薄白而潤有水氣體瘦如柴皮膚尚潤寒熱均在支於陰日逢陽日則稍安亦可略進米飲余商曰此極重水氣病也傷寒曰心下有水氣乾嘔發熱而咳又日咳而微喘發熱不渴又曰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動振欲擗地者皆水病也此症俱見矣水氣入經格故搐搦振顫水氣凌心故動悸頭眩時久又為藥誤故陽氣衰微神疲倦怠得支於之陽以助之則安得支於之陰以劫之則重是本體陽微求助於天時之陽氣也若補陽驅水尚可救治請張潤翁執筆為開真武湯加細辛一錢與服竟日有起色得獲全愈其功全在張君張君本泰州名秀才醫理亦精此次非辨症不實乃因名手之見均不相合不得獨行其志及聞予言力贊其成動主家毋為人言所惑故得病愈生全皆張君潤翁之力也其雅量不超人一等乎

白話文：

西碼的喬梓閣和王捷庵兩位知府的兒媳婦，二十多歲時在四月得病，一直到九月初。經過多位名醫的治療，用盡各種方法，都沒有效果。病人奄奄一息，已經準備了後事。

我當時在孫府任職，經過再三請求，才前往診治。張潤翁陪同我問診，他告訴我：

「病人發病之初，出現寒熱，間隔一天一次，還有咳嗽和輕微氣喘，身體疼痛，頭暈，飲食逐漸減少，四肢軟弱，心中悸動。服用的藥方非常雜亂，包括建中湯、桂枝湯、桂枝加骨牡蠣湯等，還有滋陰平肝的藥方，具體記不清了。逐漸出現抽搐和顫動，手腳不能動彈，無法進食，心跳加速，精神疲憊，臥牀不起，就像弱症一樣。」

我診脈後發現，抽搐和顫動沒有規律，病人丈夫抓住她的手和胳膊，讓我把脈，脈象似有似無，陽氣虛弱，實證很重，面色蒼白帶黃，舌苔薄白而潤澤，有水氣，身體瘦得像柴火棒，皮膚尚且潤澤，寒熱同時存在，陰天時病情加重，陽天時稍微好一些，還能稍微進點米湯。

我分析道：「這是非常嚴重的水氣病。傷寒論中記載：『心下有水氣，乾嘔發熱而咳。』又說：『咳而微喘，發熱不渴。』還說：『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瞤動，動振欲擗地者，皆水病也。』這些病症都符合這個病人。水氣進入經絡，阻滯氣血，所以出現抽搐和顫動。水氣侵犯心臟，所以出現心悸和頭暈。病情時間長了，加上用藥錯誤，導致陽氣衰微，精神疲倦。得到陽天時的幫助，病情就能緩解，得到陰天的阻礙，病情就會加重。這是因為病人的陽氣本身虛弱，需要依靠天時的陽氣來幫助，如果用溫補陽氣的方法驅除水氣，還有救治的希望。」

我讓張潤翁執筆，開具了真武湯，加了一錢細辛，病人服藥後，當天就有好轉，最終痊癒。這次治癒的功勞全在張潤翁。張潤翁原本是泰州著名的秀才，醫理也很精通。這次之所以沒有對症，是因為其他名醫的觀點都不一致，他無法獨自實施自己的治療方案。等到聽到我說的話，他大力支持我的意見，並勸說病人家屬不要被別人的言論所迷惑，所以才得以治癒病人，保全了她的性命。這都要歸功於張潤翁的氣度，他並非普通人所能比擬的。

堂嬸嚴氏燮和四叔夫人也病寒熱往來大便難小便赤喉痛惡心不欲食煩躁請王佩廷先生來診方用藿香正氣散加減內有厚朴八分服訖面紅氣急喉痛煩躁有加因更請名手王十七（通呼為十七聾子名字忘卻實膽大妄為之輩也）診視力詆前方燥熱之誤乃用銀翹散加黃芩寒水石等連服四劑面愈赤氣愈急心煩躁擾愈不能耐且兼呃逆闔宅煌恐適予由西碼回急往視之診得兩寸脈浮數無力兩關脈滑大而緩兩尺脈沉滑時寒時熱身未得汗頭頸間有汗出頭如里身重不能轉側神迷欲寐便閉溺澀口苦不渴舌苔油黃滑膩而滿布胸悶腹滿予曰據脈症參之種種皆屬太陰寒濕中焦之滯下焦氣鬱而心陽上浮此內有真寒而外顯假熱之象見未精者每為所惑而誤治傷生王佩翁用藥甚當但厚朴等分兩太輕不能宣化寒濕使心火下降反助心陽之勢以上升故反見熱象王十七則不知辨症不知憑脈謬執成見漫議前醫妄用寒涼致擁者愈擁升者愈升寒濕結於中心陽化火而上迫故煩躁面赤愈甚胃氣不能下降必與心火上逆故氣急呃逆愈加如煤火然以水由爐底澆上則浮火上升一二尺許即此理也為用川厚朴三錢蒼朮茯苓陳皮澤瀉各二錢草果仁黃芩知母枳實各一錢半滑石五錢生甘草黃連薑汁炒各五分車前草一株服一劑熱象全退轉見寒象連進八劑始便通飲食漸進月餘始能健旺其胞弟嚴桂齡受業於先君與余同意三載因清晨空腹為姊吹喉藥傳染病症如一而輕不信予言延一前輩而有時名者診治生死倚之前輩逕用寒涼而不知返漸至粒米不進小便不通面赤氣喘躁擾不安日夜不寐兩月餘舌黑如墨潤滑光亮如鏡恣飲梨汁蔗漿致脾陽全敗龍雷陰火上升舌苔由黑而燥而裂燥裂之下尚有潮氣其氣急神揚刻不能耐叫喊之聲四鄰皆震目赤直視心內火焚苦楚萬端令人不忍聞見也又越二日而卒由起病至死共三月餘此症由寒濕而化熱而化火直至上升巔頂陰陽脫離津液耗盡始得神亡而逝闊時既久受苦最深吾見病此死者甚多餘故志之以告天下凡病家醫家皆當以此為炯戒云

白話文：

我的堂嬸嚴氏和四叔的夫人也得了寒熱交替的病症，大便困難，小便發赤，喉嚨痛，噁心不想吃東西，煩躁不安，於是請來了王佩廷先生診治。王先生開出的方子是藿香正氣散加味，裡面有八分的厚朴。服藥後，堂嬸出現面紅、呼吸急促、喉嚨痛、煩躁加重的症狀。於是又請來了有名氣的王十七（通稱十七聾子，真名已忘，是一位膽大妄為之輩）診治。王十七先生否定了前方的燥熱之誤，於是使用了銀翹散加上黃芩、寒水石等藥物，連續服用了四劑，堂嬸的面色更紅，呼吸更加急促，心煩躁擾難以忍受，而且還開始打嗝。全家人驚慌失措。恰好我從西碼回來，急忙去看望。

我診斷後，發現她的兩寸脈浮數無力，兩關脈滑大而緩，兩尺脈沉滑，時冷時熱，身上沒有出汗，但頭頸間有汗珠，頭部沉重無法轉動，精神迷糊，想睡覺，大便不通，小便艱澀，口苦不渴，舌苔油黃滑膩，佈滿整舌，胸悶腹脹。我判斷，根據脈象和症狀綜合來看，這屬於太陰寒濕中焦滯塞，下焦氣鬱，心陽上浮。這是一種內有真寒而外顯假熱的表現。經驗不足的醫生常常被迷惑，因而誤治傷人。王佩翁的藥方很合適，但厚朴等分量太少，無法宣化寒濕，使心火下降，反而助長了心陽的勢頭，使心火上升，所以出現了熱象。王十七不懂得辨症，不懂得依據脈象，憑藉成見胡亂評論前醫，妄用寒涼，導致寒濕越積越多，心火越燒越旺，寒濕凝聚在中心，陽氣化火上迫，所以煩躁、面赤更加嚴重，胃氣不能下降，必與心火上逆，所以氣急呃逆更加厲害。就像煤火燃燒時，從爐底澆水，浮火會向上升起一兩尺，道理是一樣的。

我使用了以下藥方：川厚朴三錢，蒼朮、茯苓、陳皮、澤瀉各二錢，草果仁、黃芩、知母、枳實各一錢半，滑石五錢，生甘草、黃連各五分，薑汁炒，車前草一株。服了一劑後，熱象完全退去，轉而出現寒象。連續服用八劑後，大便通暢，飲食逐漸恢復。一個月後，才恢復健康。堂嬸的胞弟嚴桂齡受教於我的先君，與我的看法一致。三年後，由於清晨空腹為姊姊吹喉嚨藥，染上了類似的病症，只是症狀較輕。他不信我的話，請了一位前輩名醫診治，這位名醫毫不猶豫地使用了寒涼藥物，卻不知回頭，最終導致他粒米不進，小便不通，面赤氣喘，躁擾不安，日夜不寐。兩個多月後，他的舌頭變成了墨黑色，潤滑光亮如鏡，他恣意飲用梨汁和甘蔗汁，導致脾陽完全敗壞，龍雷陰火上升，舌苔由黑變乾裂，乾裂下面還有潮氣。他的氣急神揚，一刻都難以忍受，叫喊聲震動四鄰，雙目直視，心內火焚，苦楚難耐，令人不忍聞見。兩天後，他便去世了。從發病到死亡，共計三個多月。此症由寒濕化熱化火，直至上升巔頂，陰陽脫離，津液耗盡，最終神識消亡而逝世。由於病程較長，受苦最深。我見過很多死於此症的患者，故特此記錄下來，告誡天下人。凡是生病的患者和醫家都應該以此為借鑑。

中至好姚小湖精明謹慎人也秋初患寒熱繼則但熱無寒神昏詁語狂躁不安余適在大港有事及余回里已有棄衣而走登高而歌之勢面赤氣急大便不通大渴引飲舌苔厚黃而焦燥診其脈數大有力前所服藥均辛涼輕劑其主持醫治者余前輩也就而商之曰小湖之恙為溫邪胃賓之症症實脈實俱屬濁邪化熱失下便有爛腸腐胃之慮故溫病下宜早非如傷寒下宜遲也硝黃非重用兩許不能勝下奪之任伊云小翁之堂兄胞弟均不在此若用重劑誰能擔承余曰脈症既已如此且聞病前數日所食濃厚甚多不用重劑不能去病吾興彼既屬一家又是至好且吾又知醫倘有差忒吾獨任之於前輩無與為請用大黃五錢芒硝三錢即加入尊方內詎知前輩不以為然雖勉加硝黃各二錢俟吾等回後仍囑病家減去且囑令毋使余知吾回時巳過二更不能為之調藥第二日清晨往視見脈症如故心竊疑之細訪而得其情因病家盡屬女流以耳代目難以理折徙喚奈何而已病家至三官殿求仙方方中有大黃二錢連服二劑大便略通日行一次病即漸咸一月後病似全愈而神仍疲睏口不欲食麵有滯色醫家為制丸劑補養令再以飲食消息之遂日以雞鴨魚蹄勸進而病蓄食不知味勉強食之又覺不能消化十月初因小湖家喜來往賀小湖仍坐床上托予診脈余曰六脈俱沉滯惟左關弦數而沉面色仍滯而日進補藥恣食厚味此事大可慮也貴恙在七月勢等燎原未用重劑急下至一月後諸症始退積滯始去然去之太緩有形之邪去矣無形之邪未去也聚於腸胃者去矣溢入肝膽者未去也腸胃與肝膽部位雖分功用雖別而處處有門戶相通血氣津液平時增能透入其胃家濁邪盪滌不速則穢濁之氣全行透入肝膽故病愈數月未能健旺進食職是之故加以厚味補劑閉固愈深恐郁遏既久一旦外發其勢不可當也小湖聞余言將信將疑十月十八日忽然頭痛如破急來召余余往大港因仍請前輩為用表散風藥一服後頭痛更不能當乃求前輩設法前輩曰虛極矣非人參不救三日連服人參三錢人事昏迷如屍寢矣二十二日余回家聞而往視其仰臥於床四肢僵直面色紅赤眼睜甚大黑珠旋轉不停神光外露百呼莫應亦不知食撬開牙關舌本深紫如胭脂色苔則厚濁兩脈實大而數惟兩寸獨不應指余思此症始而積邪由膽穴上犯於腦故頭痛及服風藥則木火之邪得風益烈故頭痛愈甚肝膽與心臟屬母子木邪上犯無不先入心絡及服人參三錢心竅壅閉實甚包宮之邪永無出路故神明無主如癡如寐矣胸中宗氣為周身之主宗氣閉則周身隧道俱閉故人如木偶不知痛苦矣逾數日而歿歿後一日始殮周身溫熱尚如常人其死於實不死於虛可知矣

白話文：

中至是謹慎明理之人，秋季初起寒熱，接著只有熱沒有寒，神志不清，胡亂言語，狂躁不安。我恰好在大港（地名）有事情，等我回來時，他已有脫光衣服亂跑，爬高唱歌的現象，面赤氣促，大便不通，非常口渴想喝水，舌苔厚黃而且焦燥。診斷他的脈象數大有力，以前服用的藥都是辛涼輕劑。主治他病情的我的一位前輩也來了，我們一起商議，說中至的病情是溫熱之邪侵犯胃部的疾病，證狀明顯，脈象也實，都屬於濁邪化熱，失於瀉下，會有爛腸腐胃的危險。所以溫病應該早點瀉下，不像傷寒應該遲點瀉下。硝石、芒硝不大量使用，不足以勝任瀉下的重任。他說：小翁的堂兄、胞弟都不在這裡，如果用重劑，誰能承擔責任？我說：脈象證狀既然如此，而且聽說發病前幾天他吃了很多油膩的食物，不使用重劑，不能治癒疾病。我跟他是一家人，又是至交好友，而且我又懂醫術，如果有什麼偏差，我一個人承擔責任，不用請示前輩。於是我用大黃五錢、芒硝三錢，直接加入前輩開的方劑中。沒想到前輩不同意我的做法，勉強增加了硝石、芒硝各二錢。等我們離開後，仍囑咐病家減去（大黃、芒硝），並且囑咐不要讓我知道。我回到家時已經過了二更天，不能為他調配藥物。第二天清晨去探視，看到脈象症狀和昨天一樣，心中暗暗覺得奇怪。仔細詢問，纔得到實情，原來病家都是女眷，她們以訛傳訛，難以理喻，只好喚奈何罷了。病家到三官殿求得祕方，方中有大黃二錢，連服兩劑後，大便稍微通暢，一天排便一次，病情逐漸好轉。一個月後，病似乎完全好了，但是神志仍然疲倦睏乏，不想吃飯，面色滯黑。醫生給他配製丸藥滋補身體，讓他再用飲食調理。於是每天用雞、鴨、魚、蹄勸他進食，但是病人積食在內，不知味道，勉強吃下去又感覺消化不了。十月初，因為小翁家有喜事，來往賀客很多，小翁仍坐在牀上，請我為他診脈。我說：六脈都沉滯不暢，只有左關脈弦數而沉，面色仍然滯黑，而且每天進補藥物，肆意吃油膩食物，這件事非常令人擔憂。你的病在七月病情象原野大火，不使用重劑急著瀉下，直到一個月後，各種症狀才退去，積滯才消除。但消除得太慢，有形的邪氣消除了，無形的邪氣沒有消除；聚積在腸胃裡的邪氣消除了，溢入肝膽中的邪氣沒有消除。腸胃和肝膽的部位雖分，作用雖別，但是處處都有門戶相通，血氣津液平時都可以透入，如果腸胃裡的濁邪不能迅速清除，那麼穢濁之氣就會全部透入肝膽，所以病癒數月後仍然不能恢復健康，吃不下飯就是這個緣故。再加上滋補藥物固澀，堵塞得更深，恐鬱遏的時間久了，一旦外發，其勢不可阻擋。小翁聽了我的話，將信將疑。十月十八日，忽然頭痛如裂，急忙派人來請我。我到大港後，仍然請前輩用解表散風的藥物，服一劑後頭痛更加劇烈，於是求前輩想辦法。前輩說：虛極了，不吃人參不能救活。連續三天吃了三錢人參，人事不省，昏迷如屍。二十二日，我回家後得知此事，前去探視，見他仰臥在牀上，四肢僵直，面色通紅，眼睛睜得很大，眼珠不停轉動，眼中神光外露，怎麼叫他都不應，也不知道吃喝。撬開牙關，見到舌頭根部呈深紫色如胭脂，舌苔厚濁，兩脈又實又大而且數，只有寸脈獨自不應指。我認為：此症開始時積邪從膽穴上犯於腦，所以頭痛；服用風藥後，木火之邪得風益烈，所以頭痛愈發嚴重。肝膽和心臟相屬母子，木邪上犯，必定先進入心絡。服用人參三錢後，心竅壅閉非常嚴重，保宮之邪永遠沒有出路，所以神志喪失，如癡如睡。胸中宗氣是周身之主，宗氣閉塞，則周身隧道俱閉，所以人像木偶，不知道痛苦。過了幾天他就死了。死後一天才殮葬，周身溫熱，還像常人一樣。他的死是死於實證，不是死於虛證，這是可以知道的。

殷春臺為余至好善青烏術既博學而又得真傳每談地理明白曉暢似甚平常而精義即在其中余先君及先室皆任其一人經理又如江西陳綸閣浙江俞廙杆兩位老先生均深信而委任焉其二令妹患喉痛邀余往診其脈濡弱無力畏寒惡食舌苔白滑余向春翁曰凡喉疼齒痛婦孺皆知為熱而令妹之恙獨不然若吾用藥定不肯服蓋請他醫為治不效吾再進劑不遲乃請市醫為診果視為肺胃之熱用石膏黃芩等與服二劑後喉痛加劇胸鬲板塞煩悶全不知飢滴水不入復挽予治予曰令妹本脾虛多濕寒痰閉肺竅之喉痛一兩劑便可見效以川厚朴杏仁生意仁大貝母各三錢茯苓陳皮蒼朮白朮各二錢砂仁枳殼桑白皮萊菔子各一錢半紫苑一錢生甘草五分與服一劑胸寬食進兩劑全愈

白話文：

殷春臺是我尊敬的一位朋友，他精通青烏術，並且掌握了真傳。每當我們談論地理風水，他都解釋得明明白白，看似普通平淡，但真諦精髓就蘊含其中。我父親和我母親的葬禮都由他一人操辦。像江西的陳綸閣先生和浙江的俞廙杆先生這些老先生，也都深信他的能力，把事情託付給他。

殷春臺的兩個妹妹患了喉痛，請我前去診治。我摸了摸脈搏，脈象濡弱無力，畏寒厭食，舌苔白滑。我對殷春臺說：「喉嚨痛、牙齒痛，一般人認為都是熱證，但令妹的病症卻不是。如果我開藥，她一定不肯吃，不如請別的醫生治療一下，沒效果再讓我開藥方不遲。」於是，請了城裡的醫生來診治，果然診斷為肺胃熱證，用石膏、黃芩等藥，服用了兩劑後，喉痛反而加劇，胸悶憋塞，煩躁不安，完全不知飢餓，一滴水都吞不下，又把我找去治療。我說：「令妹本來脾氣虛，多濕寒痰，導致肺竅阻塞，才會喉嚨痛，一兩劑藥就能見效。」於是，我用川厚朴、杏仁、生意仁、大貝母各三錢，茯苓、陳皮、蒼朮、白朮各二錢，砂仁、枳殼、桑白皮、萊菔子各一錢半，紫苑一錢，生甘草五分，給她服了一劑，胸悶寬解，能進食了；再服兩劑，就痊癒了。

殷春臺夫人產後失調遷延年除服藥罔效時時畏寒咳嗽痰清肢體倦怠夜不欲寐口不欲食神疲不離枕蓆時吐白沫胸中悶塞經水久閉診其肺兩寸弦緊搏指兩足俱微弱舌本淡紫苔白厚而干余曰此上實下虛之候也上實者脾中之痰濕擁於上焦下虛者陰中之真陽虛於下焦惟下焦真陽不足不能蒸水上潮肺氣無權脾濕又將竅隧陰塞故舌乾而白沫時吐血不能生氣不能利故經閉而倦怠也為用丸劑清上膏劑補下以白朮炙草枳殼橘紅貝母桑白皮等水疊丸食後服之以肉蓯蓉枸杞杜仲鹿角膠鹿角霜等熬膏空心服之一月餘頗見安好忽又延畢醫診視服滋陰降火兩帖反覺沉困因仍服吾之丸劑膏劑八月餘經水始通諸症皆瘳飲食漸加吾囑令多服為是王炳南通命理訓蒙秋初病瘧僅發兩次用俗傳截瘧法止住吾曰邪未退而截住定有後患十日後腹脹而痛身倦怠飲食鹹尚不為意一月後支持不住邀余診治其脈兩寸部滑弱兩關部弦兩尺部弦勁搏指而緩腹中疼小腹硬如鐵石而冷小便清利大便滯用補中益氣湯與服兩帖寸脈稍起余仍如故余思陰邪結於至陰之處非溫不開非下不去乃用附子三錢乾薑小茴香吳茱萸各一錢肉桂當歸各一錢半川椒鹽妙八分大黃酒製三錢為一劑與服一帖大便暢行一次腹內稍寬三帖後一夜大下二十餘次色晦臭惡如魚腸狀人不能近彼甚恐黎明來召余急往診其脈六部微弱而平靜間小腹如何云小腹已溫暖而軟痛亦止余曰脈平邪退愈矣何恐為適余有西碼之行彼食松菌湯麵肢體浮腫服朱醫補劑兩日喘滿不安余回而向予零涕余曰無傷也令服防己黃耆湯二帖腫消喘定日向安好

白話文：

產後婦女長時間調養不見效果，時常畏寒咳嗽，痰液清稀，肢體疲勞，夜裡睡不好，食慾不振，精神不振，老是躺在牀上，偶爾吐出白沫，胸中鬱悶，月經長期不來。診脈發現寸脈弦緊而有力，雙足脈搏微弱，舌頭根部淡紫色，舌苔白色厚而乾。

我說這是上實下虛的症狀。所謂上實，就是脾胃裡的痰濕鬱積在上焦；下虛，就是腎陽虛弱在下焦。由於下焦腎陽不足，不能蒸發水分上達肺部，導致肺氣受阻；同時脾濕又堵塞了氣道，所以舌苔乾而白，偶爾吐出白沫，血氣不能正常運行，所以月經不來，身體疲勞。

開了丸劑來清熱化痰，膏劑來滋補下焦。丸劑成分有：白朮、炙甘草、枳殼、橘皮、貝母、桑白皮等，搗碎拌勻後水丸，飯後服用。膏劑成分有：肉蓯蓉、枸杞、杜仲、鹿角膠、鹿角霜等，熬成膏狀，空腹服用。

一個多月後，病情有所好轉。後來不知怎麼，又請了其他醫生診治。醫生開了兩帖滋陰清熱的藥，病情反而加重，身體更加虛弱。於是病人又繼續服用我的丸劑和膏劑。服用八個多月後，月經開始來潮，其他症狀也全部消失，食慾逐漸增加。我囑咐她繼續服用藥物，這樣才會痊癒。

王炳南先生通曉命理，初秋時發了瘧疾，只發作兩次，就用民間流傳的截瘧方法制止住了。我說：邪氣沒有退盡就截住，一定會留下後患。十天後，他腹脹疼痛，身體疲勞，飲食鹹淡都吃不下，還是不在意。一個月後，忍耐不住了，請我看病。

診脈發現寸脈滑弱，關脈弦緊，尺脈弦勁有力，腹中疼痛，小腹像鐵石一樣堅硬且發涼，小便清澈，大便不暢。我開了補中益氣湯給他服用，服用了兩帖後，寸脈略有改善。但我還是像以前一樣，心裡想著陰邪鬱結在下腹部的位置，不溫熱化解打不開，不下不去，於是開了附子三錢、乾薑、小茴香、吳茱萸各一錢、肉桂、當歸各一錢半、川椒、鹽炒八分、酒製大黃三錢，共研為一劑。服了一劑後，大便暢通了一次，腹中稍微舒緩。服了三劑後，一夜之間大便二十多次，顏色發黑發臭，像魚腸一樣，令人難以靠近。病人非常害怕，天亮後就來叫我去看病，我趕緊過去診脈，發現六部脈象微弱而平穩，問了小腹的情況，病人說小腹已經溫暖柔軟，疼痛也消失了。我說：脈象平穩，邪氣已退，不用害怕了。

後來，我去了西瑪，病人吃了松菌湯麵後，肢體浮腫。吃了其他醫生的補劑兩天後，氣喘胸悶，不得安寧。我回來後，他哭著對我說：「沒救了。」我說：沒事的。開了防己黃耆湯給他服用了兩帖，浮腫消退，氣喘平定，漸漸康復了。

逾二年冬月炳南又病嘔逆湯水入喉即吐喉中微疼市醫為治服銀翹散兩帖嘔逆愈甚時時噦惡喉小破爛滴水不能進口胸中脹悶手足無力舉動維艱四肢冷厥滿臉白屑人皆謂無生理矣自度亦不能免彼以孤身寓鎮無所倚賴故見吾流淚而口不能言為診其脈兩寸俱微關尺小緊因慰之曰無尤也吾立起之此屬胸痹脈症相符有此病即有此藥用鮮薤白六錢桂枝二錢生炙甘草各三分白豆蔻後下四分以水酒各半煎服一帖和二帖已此病載在金匱脈症治法極其詳明而時醫多不能辨漫用涼藥致變生他故者往往不免吾不知名醫而何以得成時名乎

白話文：

過了兩年冬月，炳南又生病了，吃湯或水都會嘔出來，喉嚨也有些疼痛。當地醫生給他開了兩帖銀翹散，結果嘔吐更加劇烈，時常作噦，喉嚨稍微破爛，連口水都喝不進去，胸悶氣促，手腳無力，行動困難，四肢冰冷，臉上長滿白屑。所有人都說他沒救了，他自己也覺得活不成了。因為他隻身一人寄居在外，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見到我流淚卻說不出話。我替他診脈，兩寸的脈搏都很弱，關尺的脈搏有些緊。我安慰他說：「不要擔心，我可以治好你。」我立刻起來，這種症狀應該是胸痹，脈象與症狀相符。有這種病就會有這種藥，可以用鮮薤白六錢、桂枝二錢、生的甘草和炙甘草各三分、後下的白豆蔻四分，用半水半酒的比例煎服。一帖到兩帖就可以治癒。這種病載於《金匱要略》，治療方法寫得很詳細，但當時的醫生大多不能分辨，隨便使用寒涼藥物，導致病情惡化，造成其他疾病。往往難以避免。我不知道所謂的名醫，為什麼能得到當時的聲名呢？

宋子默簪纓舊族吾世好而親戚也二令媳李氏產後身體違和頭疼食減自以為虛而兼惱怒傷肝市醫亦云陰虛肝氣用養陰降火之劑連服十八日頭痛轉劇自覺熱甚漸搐搦暈厥初尚時厥時醒繼則厥去不醒舉宅倉皇子翁以病情來告余曰令媳體豐多濕平時而黃陰不暴虛火不至驟盛恐為醫藥所誤也子翁默然而退請近處名手數輩而未能至與子翁至戚而居同門者吾表弟蔡律初也醫術最精子翁懇為診治律初轉囑邀予予往診其脈滑大有力而緩面色黃內隱青口鼻兩頰滯氣尤重舌苔滿布穢滑而白昏睡不管人事不抽不摺氣息尚平手足尚溫產後兩句余瘀未甚行且聞產後飲食亦甚龐雜余與表弟商曰脈症如是定系痰食瘀血互結於胸腹之間加以陰藥壅滯閉固愈深經絡不通阻其宗氣神明無主百骸無所稟命故病至是極耳表弟云病者且有客感每飽食當風而臥外邪內邪互結不解故危篤如此余曰此理當極吾未想到因商用滑石桃仁當歸尾元胡索枳殼磨汁檳榔磨汁薑黃姜連等為煎劑另用當歸龍薈丸減麝香與煎藥同服以下其積滯瘀血一服便神清而醒三帖後積滯俱下如膠如膏而瘀血亦行人事安適諸病霍然第四日因梳頭勞動搐搦小發阿母作主請伊所親近之趙醫月藥多不倫類幸邪退不至為害只多費時日之遷延耳

白話文：

宋子默是老牌世家，我們家和他家世世代代友好。他的兩個媳婦李氏，產後身體不適，頭痛、飲食減少，自以為是氣血虛，加上生氣傷了肝。城裡的醫生也說她是陰虛肝火旺，開了補陰降火的藥方，連續服用了十八天，頭痛反而加劇，她自己覺得很熱，逐漸抽搐、昏厥。剛開始時，她還會時而清醒，後來昏迷後就不醒來了。府裡的人都手足無措。宋先生帶著病情來告訴我，說她媳婦體型豐滿，多濕氣，平日裡面色發黃，陰氣不足，不太可能是虛火突然旺盛，恐怕是被藥物誤導了。宋先生沉默地離開了，找了幾個附近的名醫，但他們都沒能及時趕到。宋先生跟我家的關係非常親近，我們同出一門，我的表弟蔡律初醫術十分高明。宋先生懇請他來診治，律初轉而囑咐我一同前往。我前去診脈，她的脈搏滑大、有力且緩慢，面色黃裡透青，口鼻兩頰的鬱氣尤為嚴重，舌苔布滿污穢的滑白，昏睡不省人事，不抽搐也不掙扎，呼吸平穩，手腳仍有溫度。產後兩句餘瘀未甚行，而且聽說產後飲食也很雜亂。我和表弟商量說，脈症這樣，肯定是痰食、瘀血相互凝結在胸腹之間，加上陰藥的積滯，阻塞更加嚴重，經絡不通，宗氣受阻，精神無主，百骸無所依靠，所以病情才這麼嚴重。表弟說，病人還有外感，每次飽餐後迎風而臥，外邪和內邪互相勾結，不解開就很危險。我說，這個道理很對，但我沒想到。因此商量使用滑石、桃仁、當歸尾、元胡索、枳殼研磨汁液，檳榔研磨汁液，薑黃、姜連等作為煎劑。另外使用當歸龍薈丸，減去麝香，與煎藥一起服用，來祛除她的積滯瘀血。一劑下去，她便神清氣爽地醒了。三劑之後，積滯全都下去了，像膠一樣黏稠，瘀血也排出了，她的精神也恢復了，各種病症都痊癒了。第四天，因為梳頭勞累，她的抽搐又發作了一點。阿母做主，請來了她親近的趙醫生。開的藥物很多，種類雜亂，幸好邪氣已經退去，沒有造成危害，只是浪費了時間而已。

方家灣有淩姓者家小糜無子以內侄為嗣已帶養媳吉期擇在十月而九月初忽病溫症醫治罔效至八日病勢熱極神昏詀語煩躁不安叫喊發狂家人以雪水灌之便神識昏迷不省人事仰臥如屍手腳僵直口張手撤適餘下鄉覓地託一薛姓者懇余為診具時已僵臥一日呼吸甚微脈象微細如絲不受重按面色夭白絕無熱象脈症均無溫病情狀惟舌本深紫乾燥無苔上有縐紋如豬腰風燥者然余思陰邪斷無此舌坐籌久之悟此病必溫邪陷入血分時醫治未中竅血熱盛極致發狂煩蹤及灌以雪水與病雖不相當而熱勢稍殺邪正俱衰致仰臥如屍而成虛備陰血為熱邪所灼血枯陰絕經脈無血以麗之故脈來微弱心主血脈心經無血以養之故心神莫主魂無所依必至昏然第四日因梳頭勞動摔溺小發阿附作主請伊所祝近之魑醫用藥多不倫獵幸邪退不至為害只多費時日之巡延壞方家灣有淩姓禽家小糜無子N內侄為刪L帶夤媳吉懈繹在十月而九月初忽病溫症醫泊板效於入（病勢熟極神外訥冶他蹤不安叫喊發撲家人以雪水灌之匝神織昏迷不富人小仰臥如N手腳偶立n恢手撒邋餘下鄉寬地托一薛姓者懇余為沽其時已礙臥一n呼吸占微豚象微細如絲不受市按面色天白絕無效艱脈症均無溫病悄吠惟舌本深紫紇燥無苔上有縐紋如濺腰風燥當然余忍陰邪瞰憮此舌碓鴛久之悟此病必溫邪陷入血分時醫治未中竅血熱盛極致發狂煩蹤及灌川～水呶病雖不相常而熱勢稍殺邪正俱獲致仰臥如屍而成虛懣陰血為然邪所物血枯陰絕糾脈獺血似麗之故脈來微弱心主血脈心經無血川費之放心神莫主魂憮浙依必至昏迷不醒而手足不為所用此病劉河間論之極詳極當誠萬世之師也用黨參黃耆各二兩鮮生地麥門冬天門冬各四兩白芍藥三兩當歸炙甘草各五錢酸棗仁八錢赤氣三錢秋石六錢化水和服以養血滋陰令用銅鍋多水熬煎時村濯之服一夜至天明目轉動午刻能言諮身能反側十月完姻行禮履止如常

白話文：

方家灣的淩姓人家沒有兒子，於是將內侄過繼為嗣，並為他娶了媳婦，並且將婚期定在十月。可是到了九月初，淩姓少年忽然得了溫病，請了大夫醫治卻沒什麼效果，到了第八天病情更加嚴重，發高燒、頭腦不清，胡言亂語、煩躁不安，大喊大叫，甚至發狂。家人們用水灌他，結果他神志昏迷，人事不省，仰臥著像一具屍體，手腳僵直，嘴巴張著，手也張開著。鄉下人找尋合適的埋葬地點，並懇請一位薛姓先生請我去診治。當時少年已經僵臥一天了，呼吸微弱，脈搏細得像絲線，不管怎麼按都按不出來，臉色蒼白，一點熱的現象都沒有。脈象和症狀都沒有溫病的特徵，只有舌頭根部深紫色、乾燥、沒有舌苔，上面還有皺紋，像豬腰上長了風疹一樣。我想陰邪不可能有這樣的舌象，思考了很久，我才明白這個病一定是溫邪侵入了血脈，之前醫治時藥物並沒有攻入要害部位，血熱盛極導致發狂、煩躁。以及用雪水灌他，雖然與病情不符，但稍微壓制了一下熱勢，邪氣和正氣都衰敗了，導致他仰臥如屍，呈現出陰血被熱邪灼傷、血枯陰絕的假象，經脈裡沒有血氣滋養，因此脈搏微弱。心主宰血脈，心經沒有血氣滋養，所以心神無法主宰，魂魄無所依附，必定會昏迷不醒，而手足也不能活動。這個病劉河間論述得非常詳盡、非常恰當，誠為萬世良師。於是開了方子：用黨參、黃耆各兩，鮮地黃、麥門冬、天冬各四兩，白芍藥三兩，當歸、炙甘草各五錢，酸棗仁八錢，赤芍三錢，秋石六錢，研磨成粉末，用水沖服，以養血滋陰。用銅鍋加水熬煮，煎好後趁熱喝下，一夜之後，到了天亮，病人的眼睛開始轉動，中午時分就能說話，身子也能翻身了，十月如期完婚，婚禮之後一切如常。

許家村有老婦陸姓年近六旬秋間病感愈醫愈劇迓予為治寒熱日發一次午前發寒二更始退胸悶腹滿氣逆心煩夜不成寐終日迷困粒米不進二便皆通診得在職弦弱右脈滑大而空三五一停日輕夜重舉家忙亂已備辦棺衾矣閱其前方多瘧門例藥因告之曰脈卻不佳然為藥所誤脾胃大傷氣尚未絕急和胃補脾猶可救治以六君子湯加肉果仁益智仁撫芎桔梗為劑連服兩帖熱退能寐知飢欲食其時伊至親俟景文說胸痞須加黃連枳實方得奏效陸老翁執以告余余曰令媳本虛症也斷不可用此以戕其生乃止又加減前方健脾陽驅濁陰三帖而愈余初次入診見有少婦侍立床側滿面淚痕尤思外現余疑為女也訪焉而知為媳其太翁曰自其姑起病直至於今日夜不離左右撫摩侍奉未嘗稍間且眼淚不知流幾許矣後病勢日退便日有喜色不意農家者流得此佳婦其至性天成當愧死天下之為子者

白話文：

許家村有一位陸姓老婦人，年近六十歲。入秋後，她染上了瘧疾，病情越來越嚴重。家人都請我前去診治。她每天寒熱發作一次，上午發冷，到了二更時分才退燒。她的胸口發悶，肚子脹滿，氣逆心煩，晚上睡不著覺，整天昏昏沉沉，連飯都吃不下去，但大小便還算正常。我診斷她的脈象微弱右脈滑大卻空虛，三五天發作一次，病情在白天較輕，晚上較重。全家人手忙腳亂，已經準備好棺材壽衣了。我查看她之前的藥方，發現都是以治療瘧疾為主的方子。於是我告訴她：「你的脈象不太好，但應該是藥物用錯了，導致脾胃嚴重受損。現在你的元氣還沒有斷絕，如果及時調和脾胃，還有救。」於是，我開了六君子湯加肉果仁、益智仁、撫芎、桔梗的方子。她連續服用了兩帖藥後，熱退了，也能睡著了，而且感覺到餓了，想吃東西。這時候，她的親戚過來告訴我，說她的胸悶需要加上黃連和枳實才能見效。陸老翁把這個告訴了我。我說：「你的兒媳婦本就身體虛弱，絕對不能用這種藥害了她。」於是就作罷。我又根據之前的方子加減了健脾陽，驅逐濁陰的藥，三帖藥之後，她的病就好了。我第一次去診治時，看到一位少婦站在牀邊侍奉，滿臉淚痕，憂心忡忡。我以為她是她的女兒，詢問後才知道是她的兒媳。她的公公告訴我，自從婆婆生病以來，她一直夜以繼日地守護在婆婆身邊，細心照料，從未懈怠，眼淚也不知道流了多少。隨著婆婆的病情逐漸好轉，她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想不到農村裏還能有這麼好的兒媳婦，她的至誠天性，讓天下做子女的都應該感到慚愧。

陸家有女子年二十餘嫁於夏家灣之夏氏夫死產一遺腹子八日而病為醫所誤勢頗劇陸姓求治於余余憐其孤而貧且恐母死而子必不保因往診焉房中穢氣燻人不堪立足見其喘急氣促呼長吸短言不能成聲食不能入口日夜危坐苦楚萬狀汗大如雨一診脈時二毛巾皆濕如由水內拽起舌本青紫苔全剝落絕粒已經三日脈兩面三刀手浮大滑急重按堅數前所服藥均四物等類余曰此本溫病醫者不知辛涼解散而反用陰滯之藥壅塞隧道致有此內閉外脫之候若不開其閉必不能固其脫也以磨檳榔汁二錢磨枳殼汁二錢絞蘿蔔生薑汁各半酒杯另用桑白皮苦桔梗苦杏仁金蘇子赤芍元胡索生甘草飛滑石煎出對汁和服一帖喘汗皆減二帖喘汗皆止大小便通暢易方調理共服八帖而痊母子安好現子已五歲肥壯可愛矣

白話文：

陸姓人家有一個女子，二十多歲時嫁給了夏家灣的夏姓男子。丈夫去世後，她懷有遺腹子，八天後生病，被醫生誤治，病情加重。陸姓女子求我診治，我憐憫她孤苦貧困，又擔心她死後孩子難以保全，便去看望她。

房間裡臭氣燻人，難以立足。我看到她喘急氣促，說話時吸氣短促，聲音斷斷續續，不能成句，食物難以下嚥，日夜危坐，痛苦萬分。汗水像下雨一樣大，診脈時，兩條手絹都濕透了，像是從水裡拽出來的一樣。舌頭根部青紫，苔剝落殆盡，已經絕食三天。脈搏兩邊浮大滑急，重按時堅數。她之前服用的藥物都是四物等溫補藥。

我說：這是本來的溫熱病，醫生不知道用辛涼藥疏散，反而用了陰滯藥，堵塞了經絡，導致了這種內閉外脫的狀況。如果不打開閉塞，就不能固守脫下的部位。於是，我用磨檳榔汁兩錢、磨枳殼汁兩錢、絞蘿蔔生薑汁各半酒杯，另用桑白皮、苦桔梗、苦杏仁、金蘇子、赤芍、元胡索、生甘草、飛滑石煎出藥汁，讓她服用。一副藥後，喘息出汗的症狀都減輕了，兩副藥後，喘息出汗都停止了，大小便通暢。我調整了藥方，調理身體，共服用八副藥後就痊癒了。母子平安，現在孩子已經五歲了，肥壯可愛。

蕭佑廷余契友也為人篤實可靠因店事往通起程數日夫人忽發熱煩躁夜間尤劇病已四日余由東鄉返舍佑翁之兄托致電召弟速回以備後事余曰無恐侯診後再酌往見病人煩躁面赤通身亢熱無汁乾嘔氣粗胸中脹悶大便不通小便赤澀不寢不食有兩日夜脈則滑數無力尺部洪盛余曰此氣分不足濕熱凝滯經絡之症凡濕邪重症往往日輕夜重何倉皇至是曰不食不寢已屬可怕夜間躁擾亂語人人皆曰不宜前醫亦曰病不應藥十不救一故忙亂如是耳餘曰無傷也以清熱化濕而通經絡之劑使之連服四帖汗出熱退夜能安寢諸症漸愈矣

白話文：

蕭佑廷是我的好朋友，為人誠實可靠。由於店鋪事務，他於數日前啟程離開。這幾天，他的夫人突然發燒心煩，晚上癥狀尤其嚴重。病情持續了四天。我從東鄉返回住所時，佑翁的哥哥拜託我打電話召喚他弟弟速回，以便安排後事。我說不用擔心，等診斷後再考慮是否回去。

見到病人時，她神志恍惚，面紅通身發熱，沒有汗水，乾嘔，呼吸急促，胸中脹悶，大便不通，小便赤黃澀痛，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也沒有進食。脈象滑數無力，尺部脈象洪盛。我說這是體內氣血不足，濕熱凝滯經絡所致。凡是濕邪引起的嚴重疾病，往往白天癥狀較輕，晚上癥狀較重。為什麼如此倉促，到現在才告訴我呢？

佑翁說：「病人不進食不睡覺，已經非常可怕。晚上神志混亂胡言亂語，所有人都說不妙。前來的醫生也說藥物不起作用，十個有九個都救不活。所以才慌亂成這樣。」

我說：「沒關係。用清熱化濕、疏通經絡的藥劑，讓病人連續服用四帖，汗液排出後，熱度就會退去，晚上就能安然入睡。各項癥狀也會逐漸好轉。」

予族中熙齋之女年十四歲秋間病寒熱日發一次至熱劇時則鼻中出血有如泉湧頃刻盈蓋色鮮紫而厚日三四次不等初則有寒有熱繼則純熱無寒熱乃不退精神疲憊心中煩悶頭眩眼花身疼不能起床病者日夕思餘一診雖死亦心服矣予聞而憐其幼失怙恃急往診之其脈則左手浮洪而數按之則弦右手則浮數而弱予曰爾以陰虛之體而受暑熱既重陷入血分致有此候爾無恐兩劑可愈用鮮生地麥冬元參鮮青蒿鮮澤蘭葉各三錢茜根桃仁赤芍側柏葉各一錢茅草根一撮鮮荷葉一個煎出調益元散五錢與服一劑便熱減血緩兩劑便愈後為調理而痊

白話文：

我的族人熙齋的女兒，14歲，秋季時得了寒熱病，每天發作一次，到了發熱嚴重的時候，鼻中就會出血，像泉水一樣湧出，頃刻間就把蓋子沾滿，血色鮮紅而濃稠，一天會發作三次或四次不等。一開始有寒也有熱，後來只有熱沒有寒，而且持續不退，精神疲憊，心中煩悶，頭暈眼花，身體疼痛，無法起牀。病人在白天和晚上都思念著我，希望我去看診一次，即使死了也會心服口服。我聽到她的情況，憐憫她年幼失去父母，就急忙去看診。她的脈象是左手的脈浮而洪大且數，按壓後就變成弦狀；右手的脈則浮數而虛弱。我說：「你是因為陰虛的體質，受到了暑熱的入侵，暑熱過重，深入到了血分，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不用擔心，兩劑藥就可以痊癒。」於是用了鮮生地、麥冬、元參、鮮青蒿、鮮澤蘭葉各三錢，茜根、桃仁、赤芍、側柏葉各一錢，茅草根一小撮，鮮荷葉一片，煎煮後，調入益元散五錢，讓她服用。一劑藥後，熱度就減緩，出血也緩和了；兩劑藥後，就痊癒了，後續再調理一段時間，就完全康復了。

趙少希之令堂體弱事繁有恙均吾調治秋間患左腿疼痛筋脈牽掣畏風寒實甚八月已穿夾褲外加棉套褲一件然至窗口便覺冷風澈骨晚間進被便覺冷氣襲人自疑寒濕擬進虎骨酒及艾火針灸等法余往診之左脈弦數右脈滑數余曰此非寒濕也乃陰虛肝旺痰火妄行之故肝主筋肝脈行身之側上行至頭下行至足寒痰多凝滯一處熱痰多妄走周身寒痰多屬於脾熱痛多合於肝今肝木既旺痰火循肝經下行至足經絡壅遏筋無所養陽不下達故牽掣疼痛而畏風寒也針灸熱藥均非所宜為用酒當歸酒白芍薑黃連炙甘草牛膝殭蠶薑黃貝母烏藥葉秦艽等為末竹瀝薑汁疊丸空心開水服三錢服至一月忽瀝瀉溏糞一夜共五十餘次腹不痛不脹明日便止腿痛大減不畏風寒矣吾見此症極多熱痰入經絡衛氣不通陽氣不到每畏風寒痛麻抽掣不能舉動若作寒寒用辛溫之藥或作虛寒用溫補之藥致破爛而流膿血者有之又壅塞而為痿痹者有之重則傷生輕則殘廢如此者不可勝計醫者可不憑脈認症而漫用套方以誤人乎堂兄壽山之姨侄女年十九歲夏季患瘧午初發寒當即轉熱二更始退發寒熱時心中煩躁懊憹便不能支其苦楚情狀自己亦形容不出面赤氣急身微有汗大便如常小便色赤兩手脈俱弦數惟左寸獨滑如豆數而有力舌色鮮紅上有淡薄白苔余思此症惟心中獨苦楚難受脈惟左寸獨滑數如豆是乃邪氣攻心而成心瘧也夫邪由四面而攻心臟幸年輕初病心血未虛心氣未餒時時與邪相攻擊而邪氣猶未敢遽來相逼只四面圍繞而已如賊人圍城城中兵精餉足未敢遽來薄擊僅能遠遠圍困而城中防範維嚴日無寧晷勢難安枕故瘧症一來則心中苦楚萬端職事故耳然此亦難恃也孤城坐守外無救援餉耗力疲勢難持久若一旦潰散其禍便不可測故宜及早圖之因用蜀漆三錢為衝鋒陷陣之將直破賊壘而解其圍使兵民將帥潰圍而出故以為君用生地連心麥冬元參心當歸酸棗仁以養心氣而厚其兵力使賊邪不戰而自潰故以為佐使但服訖瘧來時當更加劇須忍耐兩時之久則自愈矣此藥服下果如所言是日瘧退甚早汗亦出透從此便愈即囑令勿藥而安馬子揚吾親戚也家貧病重余往視之見其面色黃黑身冷肌消舌肥胖脹大日間知人事而口不能言舌苔厚膩滿布二便不通囊已上縮至黃昏則寒顫轉筋人事昏沉至亥子時則煩躁狂叫手足躁擾至寅卯時則安臥無聲神思疲憊飲食不進口亦不渴據云病如此重已三日矣診其脈兩關弦緊兩寸尺微弱不甚應指前醫以舌卷囊縮為厥陰溫邪用犀角羚羊角等藥矣抑知此症全因誤治而然也其先本時邪中之寒濕症服涼藥太多損脾之陽滯胃之氣症變陰寒陽明主潤宗筋今陽明無主則宗筋不潤而短縮故腎囊縮入腹內與厥陰之囊縮迥異脾之脈絡舌本今脾陽大敗濁陰上犯循脾脈而上縈舌本故舌本脹大而不能言與厥陰之舌短舌必縮小者迥異陰邪彌滿陽氣不行至日落則陰氣用串故神昏寒戰至亥子則陰陽剝復故煩躁不安至寅卯則陽復用事便向安矣與溫症又異為用附子蒼朮各三錢白朮五錢乾薑厚朴當歸各二錢草果仁白芷川芎各一錢黨參三錢為一劑與服連進兩帖神情便解身溫能言夜能安寢諸症俱退而病家輕信人言復箐王名醫調治用藥不當延宕半年濁邪閉竅致神癡耳聾如廢人矣吾等雖無居功之意然信任不堅自誤其事良可恨也故時醫可為名醫不可為誠哉是言

白話文：

趙少希的母親

趙少希的母親身體虛弱，煩惱繁多，有哪些症狀都是我治療的。秋天時，她的左腿開始疼痛，筋脈抽緊，非常怕冷。八月時，她已經穿了加絨的棉褲，但還是覺得冷風刺骨。晚上鑽進被窩裡，也覺得寒氣襲人。她猜測可能是寒濕，想喝虎骨酒，並用艾灸針灸等方法。

我去診病時，她的左脈弦數，右脈滑數。我說：「這不是寒濕，而是陰虛肝旺，痰火妄行造成的。肝經主筋，肝脈貫穿身體兩側，上行到頭部，下行到足部。寒痰容易凝滯在局部，熱痰則容易亂竄全身。寒痰多屬於脾，熱痛多與肝有關。現在肝木旺盛，痰火沿著肝經下行到足部，經絡壅塞，筋脈無法得到滋養，陽氣下達受阻，所以才會牽掣疼痛，並且畏懼風寒。」

針灸和熱藥都不適合使用。我開了包含當歸酒、白芍、薑黃、炙甘草、牛膝、殭蠶、薑黃、貝母、烏藥葉、秦艽等藥材的方劑，研磨成粉，加入竹瀝和薑汁製作成藥丸。空腹時用開水送服三錢。服用一個月後，她突然腹瀉，一夜間拉了五十多次稀便，但沒有腹痛和腹脹。第二天就停止腹瀉，腿痛也大大減輕，也不再畏懼風寒了。

我見過很多這樣的病症，熱痰進入經絡，衛氣不通，陽氣不到，患者總是很怕冷，肢體疼痛麻木，抽搐，無法活動。如果當成寒症用辛溫藥物，或者當成虛寒用溫補藥物，有的會化膿出血，有的會壅塞導致癱瘓。嚴重的會危及生命，輕的也會致殘。這樣的病例數不勝數。醫生難道可以不憑脈象辨證，隨便用套方嗎？

堂兄壽山的姪女

堂兄壽山的姪女，十九歲，夏季發瘧疾，午初感到寒冷，旋即發熱，二更才退。發冷發熱時，心中煩躁不安，痛苦難忍，她自己也無法描述，面紅氣促，身上微微出汗，大便正常，小便顏色發紅。兩手脈搏都弦數，只有左手寸口脈獨自滑數如豆，但有力，舌頭鮮紅，上面有淡薄的白苔。

我考慮到這個病症只有心中異常痛苦難受，脈象只有左手寸口脈獨自滑數如豆，這是邪氣攻擊心臟，導致心瘧。邪氣從四面攻擊心臟，幸好她年輕，病情剛發，心血和心氣還沒有虛弱，時刻與邪氣對抗，邪氣還不敢貿然進逼，只是圍繞在四周。就像賊人圍城，城中兵力充足，糧草充裕，不敢貿然發動進攻，只能遠遠圍困，但城中防禦森嚴，日夜嚴防，很難安枕無憂。所以瘧疾發作時，心中會有各種痛苦，這是正常現象。

然而，這種情況難以持續。孤城防守，沒有外援，糧草消耗，力量疲憊，難以長期堅持。如果一旦潰敗，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應該及時謀劃對策。我用了三錢蜀漆作為衝鋒陷陣的將領，直接攻破賊壘，解救被圍的城池，讓士兵和將帥衝出重圍。所以用蜀漆作為君藥。又用了生地、連心麥冬、元參、心當歸、酸棗仁來滋養心氣，壯大兵力，讓邪氣不戰而潰。所以用這些藥材作為佐藥。但服藥後發瘧時，症狀會加重，需要忍耐兩個小時，然後就會自行痊癒。

服藥後，果然如我所說，當天瘧疾發作得非常早，汗也出透了。從此便痊癒了。我囑咐她不要再服藥，安心休養。

馬子揚

馬子揚是我的親戚，家境貧寒，病勢沉重。我去探視時，看到他面色黃黑，身體發冷，肌肉消瘦，舌頭肥胖脹大。白天還能分辨人事，但不能說話，舌苔厚膩，布滿舌頭，二便不通，陰囊縮入腹部。黃昏時，他開始寒顫抽搐，神志昏沉。亥子時分，他變得煩躁狂躁，手腳亂動。到寅卯時分，他安靜地躺著，沒有聲音，神思疲憊，不肯進食，也不覺得口渴。據他說，這種病症已經持續了三天。

我診脈時發現，兩關脈弦緊，兩寸尺脈微弱，指壓時反應不明顯。之前的醫生把舌卷囊縮當成厥陰溫邪，用了犀角和羚羊角等藥物治療。但是我不知道這個病症完全是由於誤治造成的。

他最初得的應該是寒濕症，服用了太多寒性藥物，損傷了脾陽，導致胃氣滯留，症狀轉變為陰寒。陽明經主潤宗筋，現在陽明經氣虛弱，宗筋就無法得到滋潤而變得短縮，所以腎囊縮入腹內。這與厥陰經的囊縮完全不同。脾經脈絡主舌本，現在脾陽嚴重虛弱，濁陰上犯，沿著脾經上行縈繞舌本，所以舌本脹大而不能說話。這與厥陰經的舌短舌小完全不同。

陰邪瀰漫，陽氣運行不暢，所以到了日落時分，陰氣活躍，才會產生神昏和寒顫。到了亥子時分，陰陽交替，所以產生煩躁不安。到了寅卯時分，陽氣重新振作，所以才會安靜下來。這與溫症又有不同。

我用了附子、蒼朮各三錢，白朮五錢，乾薑、厚朴、當歸各二錢，草果仁、白芷、川芎各一錢，黨參三錢組成一個藥方，連服兩劑，他的神志就恢復了，身體溫暖，能說話了，晚上也能安然入睡。各種症狀都消失了。但病人家屬輕信別人的話，又請來了王名醫調治，用藥不當，延誤了半年時間，濁邪閉塞了神竅，導致神癡耳聾，像廢人一樣。

我們雖然沒有居功的意思，但如此信任不堅，自誤其事，確實可恨。所以，時代醫家可以成為名醫，但難以成為誠實可靠的醫生，這話確實有道理。

吾寓武昌有浙江紹興人翟正信專售各種報紙其子自上海來患喘症已經二醫為治服藥四帖視其方一為養陰一為養陰兼收斂余入房病者尚能下床就診語言清晰二便如常飲食減少病起八日年方三十人皆以為無礙然余見其形容枯槁神氣脫離診得左脈浮大數疾重按則無右脈沉小而疾吾知此病本腎虛之故腎虛於下則痰壅於上醫者不知補下清上反用甘寒收澀之劑滯肺氣而助痰今脈敗神離腎將無根而上脫其行期當不遠矣因私謂其父曰令郎之恙甚屬危劇前醫用藥已誤不可再誤余亦見淺術疏不堪勝任望急請高明或可補敘其父擬送回籍余曰乘輪下駛亦須十日恐變在半途各事棘手祈自裁之其父尚猶疑未定隔二日早間症變昏潰大汗頃刻便逝

白話文：

我住在武昌，有個浙江紹興人叫翟正信，專賣各種報紙。他的兒子從上海過來，得了喘症，已經找了兩個醫生看病，服用了四帖藥。我看了一下他的處方，一帖是滋養陰氣的，另一帖是滋養陰氣兼補斂的。我走進他的房間時，病人還能下牀診脈，說話清晰，大小便正常，只是食慾下降。發病八天，年僅三十。大家都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我看他面容枯槁，神氣脫離，診脈時發現左脈浮大、數疾，重按卻沒有脈象。右脈沉小而疾。我知道這個病是腎氣虛弱造成的，腎氣虛弱於下，痰氣就壅塞於上。醫生不知道從下補腎清痰，反而使用甘寒收澀的藥物，滯留了肺氣，助長了痰氣。現在脈象敗壞，神氣脫離，腎氣將完全枯竭，病情將會急劇惡化。我私下對他的父親說：「你兒子的病情非常危急，之前的醫生用錯了藥，不能再錯下去了。我水平有限，無法勝任，建議你趕緊請高明的大夫，或許還有救。」他父親準備送他回老家，我說：「坐輪船下山至少需要十天，恐怕半路就會出事，屆時措手不及，請你三思。」他父親還在猶豫中。兩天後的一個早上，病情突然惡化，昏迷不醒，大汗淋漓，頃刻之間就去世了。

武昌楊干臣翰林也其次子十四歲二月放風箏冒風咳嗽多痰醫者謂其體弱陰虛令服滋陰降火藥三劑而瘳旬余又發又進二劑而瘳如是已屢發瘻愈矣至五月則乾咳無痰咳僅三五聲聲亦不揚尚不為意後漸肢體倦怠夜間發熱飲食日減肌膚日瘦遂復迎前醫為治云陰虛甚矣因養陰補氣不效而易醫數輩方藥雜投百無一應吾同事殷東屏為之介紹延予為診予往見其形容黑疲骨削如柴汗多不斂喘急氣逆不能伏枕日夜需人擁護喉中痰嗚腹大如瓜大便溏瀉小便澀少口渴喜飲善飢不能多食舌本紫而發青診其脈浮大而弱重按則小尚未絕也余曰此症全因誤治以至此極先因風邪屢為陰藥阻遏風邪內閉胃氣先傷故倦怠肌消夜熱食減也後醫又不知辨症補瀉溫涼用之不當風邪未去中氣大衰升降無權失其常度胃氣本當下行傳糟粕於二便今不下行而反上犯致濁痰填塞肺竅而喘促不寐脾氣本當上行升津液以潤心肺今不上行而反下陷致陰液下出穀道而泄瀉口乾脾胃既虧真氣散失則腹脹肌消風邪內擾與肝熱相煽則善飢喜飲病勢至此已不可為矣然坐以視死盍設法救之以冀萬一乎為用清肅化痰之劑以治上焦食後服之又用理中湯加木瓜白芍以收脾胃之氣加荊芥防風以祛風邪水煎食前服之挽回中氣若三服後稍見功效則可設法進步若無效則非吾所知矣僅隔一日忽聞其死吾駭異之至意此病乃土敗中虛之症現在夏令不當遽殂吾所開方雖不能期其必效亦不至速其死也託東翁為我訪之始知未服吾藥信巫者之言飲畫符生水兩大碗當即斃命嗚乎楊公翰林也讀書明理人也以愛子而誤於庸醫之手醫理未明猶有說也若巫者能治病聖經賢傳皆可廢矣歧黃胡為者明理者如是鄉愚婦女更何可問哉

白話文：

秀才尤小亭的四弟在夏天患了溫病，頭痛、肌肉疼痛、發燒、沒有汗水、口渴但不想喝水、大便略通、小便黃少，兩條脈象都緊而數，兩個尺脈洪實，舌頭本體淡紫色，沒有舌苔。我說：這是邪氣潛伏的病症，病情不易顯現，勢頭難以立即解除，不要奢望速效，希望有耐心，使用辛涼清熱的藥劑，讓邪氣顯現出來。連續服用了四劑藥後，脈象已逐漸平穩，有顯現出來跡象。第六天申時，我前去複診，發現病人的面色大變，皮膚僵硬，四肢冰冷，在牀上煩躁不安，反覆翻身，神智不清，怎麼呼喚都不應，兩條脈象則沉細而急促。我心想這病不應該有這樣的變化，實因天氣酷熱，所住房屋狹小，內熱外暑相結合形成這種險惡的痧症。人體津液流經血管遍佈全身，而津液和血液中都有鹹味，因此都有滷氣，所以汗水和小便都是鹹味的，這是徵兆。如果經氣通道被暑邪堵塞，陽氣鬱結而成火，煎熬津液和血液，其中的滷氣凝結成沙子，堵塞在管道中，那麼周身的氣血就無法運行，所以四肢冰涼，身體發冷，面色改變，肌肉僵硬。心主導血脈，血液結為沙子，那麼心血就會阻滯，神志不安，所以沒有不煩躁的痧症。重則昏迷，輕則清醒，所以針灸刺透絡脈之氣，可以治癒；芳香藥物打開神竅，也可以治癒；冬季寒氣閉塞神竅，也會形成痧症，但治療方法略有不同。現在這種病，伏熱未解，再加上外暑逼迫，怎麼能不變成極重的痧症？先找康老針刺放血，我趕緊取藥磨汁灌服。約兩個時辰，神志大清，氣息平和寧靜，又排了一次大便，排出的污垢很多。第二天，熱度又升高，脈象仍然緊而數，浮起。用了甘寒重劑兩劑藥就痊癒了。我見過的痧症極多，當時的醫生忌諱談論，不知何故。因此傷身的例子數不勝數，有病的人一定要記住。

秀才尤小亭之四令弟夏患溫病頭痛身痛發熱無汗口渴而不欲飲大便略通小便黃少兩脈俱弦數兩尺洪實舌本淡紫無苔余曰此伏邪症也病不易透勢難遽解毋望速效幸耐之為用辛涼清熱之劑以透其邪連服四帖脈已漸平已有解勢第六日申刻予往復診見且面色大變皮膚僵硬四支冰冷臥床煩躁反覆輾轉而人事不知百呼莫應兩脈則沉小而疾余思此病不應有此變局實因天時亢熱所居房屋狹小內熱外暑兩相膠結成此卮險之痧症夫人身津管血管通行周身而津血之中俱有鹹味則俱有滷氣故汗與小便其味皆咸是其徵也若經氣隧道為暑邪壅閉陽氣鬱而成火煎熬津血其中滷氣結為砂子塞於管內則周身氣血不行故肢厥身冷色變肉僵心主血脈血結為砂則心血阻滯神不安舍故痧症無不煩躁者重則昏迷輕則清醒故針刺透其絡氣可愈也芳香開其心竅亦可愈也冬季寒氣閉竅亦成痧症但治之稍異耳今此病伏熱未解加之外暑逼迫焉得不成極重之痧症令先召康老針刺出血吾急取藥磨汁以灌兩時許人事大清氣平安靜又得大便一次去積垢甚多明日熱勢復熾臃仍弦數浮起為用甘寒重劑兩帖而愈吾見痧症極多時醫諱言之不知何故因此傷身者不可勝紀病家志之

尤小亭之三令弟年二十二歲患吐血症體倦食少面黃胸悶腹脹便溏小便清利脈濡弱血色黑紫而兼痰水余曰此脾虛濕重血不歸經故也用白朮淮山藥白藊豆黑炮姜杏仁桑白皮當歸赤芍紅花與服六劑而愈再以六君子湯加當歸白芍為之調理逾一月餘送來復脈自言飲食起居如常亦無所苦惟神氣不足倦怠日甚故請治耳餘見其形容憔悴神氣虛贏色黑肌消幾如骨立診其脈則寸關濡弱兩尺弦小而疾重按始得余問遺精否有妄想否皆不對而去因告其兄曰令弟脈症甚屬不妙外顯氣虛之象內得陽脫之徵是必心有所思時時動念引動真火火發九泉陰液暗傷真陽脫出此為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也法在不治再三請藥余曰在吾見淺無法可施絕非藉詞推託切勿延宕致誤當延學問高遠者治之或可挽回亦未可知此在七月中旬至十月乃卒凡內傷之症惟色欲傷精最為難治但精生於血或以飲食自養或以甘溫培陽十中可以救五惟妄想意淫傷心腎之精氣百難救一蓋無形之斫喪實基於有形之斫喪萬萬也

白話文：

尤小亭的三弟，22歲，患有吐血癥。身體疲倦，食慾不振，面色發黃，胸悶腹脹，大便稀溏，小便清利。脈象濡弱，血色黑紫，還伴有痰水。我說：這是脾虛濕重，血液不能迴流到經脈所致。開方使用白朮、淮山藥、白藊豆、黑炮姜、杏仁、桑白皮、當歸、赤芍、紅花與服。六劑藥後，病情痊癒。再用六君子湯加當歸、白芍調理。一個多月後，來複診，自述飲食起居正常，也沒有其他不適，只是精神不足，疲倦加重，所以來求治。我看他形容憔悴，精神虛弱，面色發黑，肌肉消瘦，幾乎骨瘦如柴。診其脈象，寸關濡弱，兩尺弦小而疾，重按才能摸到。我問他是否有遺精、妄想，他都不承認，便離開了。於是我告訴他大哥說，你弟弟的脈象症狀非常糟糕，外表表現為氣虛，內在則有陽氣脫出的徵兆。這一定是心有所思，時常動念牽動真火，真火發動，導致九泉陰液暗傷，真陽脫出。這是枝葉末節的表現，還沒傷及根本，應先保住實質。方法是不要治療。他再三求藥，我說：依我看來，學識淺薄，無法施治，絕非藉口推託。切勿拖延貽誤，應該找學識淵博的人治療，或許還有挽回的可能。此事發生在七月中旬，到十月就去世了。凡是內傷性疾病，唯獨色慾傷精最難治癒。但精氣生於血液，或通過飲食自養，或通過溫熱培補陽氣，十中有五可以救治。唯有妄想意淫傷及心腎精氣，百中難救一。這是因為無形的斫喪實為有形的斫喪，危害更大。

予表姐朱姓二子授室多年僅得一孫視如拱璧年七歲夏季患時氣病五六日往視之見其脈症舌苔溫邪已劇醫者方亦平穩不至害事余因朱便措手第二日其老媽告余曰小相公神色大壞請往救之俟雨止而往已至酉刻見其面色□滯口閉無言神已昏憒而心中煩甚臥床躁擾兩面轉側二便俱無身涼肢厥兩脈沈小而疾余曰勢急矣盍求名手拯救其祖母曰適鄰家請王名醫先生余抱去就診其方已著人代去購藥余坐待許久始見其方余驚而告之曰誤矣令孫本極市溫症現熱邪內陷竅閉津枯心肝火熾滿腹如焚故神昏躁擾如是也內熱盛極陽氣陷於內則反不能外達故身冷肢厥如是也不然口燥唇裂二便不通脈來數疾是何故也胡王名醫未辨詠症而漫用厚朴砂仁諸辛燥之藥乎此藥入腹二更定當不保現病危時晏無處覓醫吾為立方以救其命用大瓜蔞二兩石菖蒲一錢檳榔枳殼各二錢濃煎另磨紫金錠半枚和入灌之服下二時許神清開口遍呼家人明日熱退未淨汗出津津口乾咳嗽余為咸瓜蔞一兩去菖蒲加生地元參麥冬以滋陰保肺三帖進食而愈令勿服藥

白話文：

我的表姐朱家的兩個兒子結婚多年，只有一個孫子，視他如同珍寶。孫子七歲時，在夏天染上了一種叫做「時氣病」的疾病。病了五六天後，我去看望他，發現他的脈象、症狀和舌苔都很明顯，表示邪熱已經很嚴重。醫生開的藥方也很平和，不至於引發大問題。我因為和朱家熟識，所以親自出手治療。第二天，他的老母親告訴我，小孫子的情況變得很糟，請我再去看一下。我等雨停後去看他，已經是傍晚了。我看到他的臉色發黑、嘴巴緊閉、無法言語，神志已經昏迷，但是心中仍然很煩躁，躺在牀上不安地翻來覆去，大小便都沒有，身體發冷，四肢冰冷。我摸他的脈搏的時候，發現很細小、跳動很快。我說：「情況很緊急了，最好去找名醫來搶救。」他的祖母說，鄰居剛剛請來了王名醫。我抱著孩子去看王名醫，他的藥方已經派人去買藥了。我在那裡等了好久，纔看到王名醫的藥方。我一看嚇了一跳，對王名醫說：「弄錯了！令孫原本是體內有熱的溫熱症，現在熱邪已經深入體內，導致神竅閉塞、津液枯竭，心肝之火旺盛，所以才會覺得腹中像火燒一樣，神志昏迷、煩躁不安。內熱已經旺盛到極點，陽氣陷於體內，所以反而無法外達，所以才會身體發冷、四肢冰冷。不然的話，為什麼口乾舌裂、二便不通、脈搏跳動數疾呢？王名醫你沒分辯清楚病症，卻隨便使用厚朴、砂仁等辛燥的藥物。這些藥物服用下去，兩個時辰之內必定會死掉。現在病情危急，時間緊迫，找不到其他醫生了，我只好開個方子來救他的命。」我用大瓜蔞兩錢、石菖蒲一錢、檳榔、枳殼各兩錢，濃濃地煎成湯，另外把紫金錠磨成粉，調入湯中灌給他喝。喝下藥後約莫兩個時辰，他的神志清醒過來，開口呼喚家人。隔天熱度退了，但還沒有完全好，仍然會出汗、口乾、咳嗽。我用鹹瓜蔞一兩、生地、元參、麥冬來滋陰保肺，他服了三帖藥之後，就完全康復了，並且吩咐他暫時不要再服藥。

陳道生江西人兩淮候補也其尊翁綸閣老先生辦鎮江洋務多年忠厚和平春初仙逝遺暨在人吾鄉每津津樂道焉道翁夫人冬月病感醫治十餘日病勢劇甚殷春臺為之介紹而逐予為治其時病經半月申酉潮熱天明不汗而退通夜不能瞑目心中悶脹煩躁大便未得一通小便赤澀頭左大痛如裂五心乾熱汁未一出粒米不進口亦不渴神氣虛羸面色青薄舌色鮮紅舌尖如竹刺搔破隱見血痕舌根有黃苔左手關尺脈弦數搏指右手虛數視前所服藥均辛燥重劑余曰肝火旺極陰血傷極若不急養陰血速清肝熱恐火燃血耗將見亡陰之象矣以青蒿三錢鱉甲五錢鮮生地搗汁二兩麥冬元參各五錢酒白芍三錢生甘草蓮心各一錢水煎和汁與服一帖便安臥兩時之久諸症俱滅兩帖後大便日行五次每次下結塊一二枚逍請恐病下利商治於余余曰血益陰回肝木得養折其上升之性轉而下行是肝得疏泄之職而臟氣復其常矣無下利尤也脈亦平惟右脈弱甚為減鱉甲加白朮白藊豆建蓮以養脾氣服兩帖諸症俱退脈亦柔和

白話文：

陳道生是江西人，兩淮鹽務的候補官員。他父親綸閣老先生曾治理鎮江洋務多年，為人忠厚和平，春天去世，令人悼念。陳道生的夫人在冬季得了病，經十多天的醫治，病情嚴重許多。殷春臺將我介紹給他們，讓我給她治病。當時，她已經病了半個月，下午和傍晚發潮熱，天亮後就不出汗，整個晚上都睡不著，心中煩躁不安，大便不通，小便赤澀難出，頭部左側劇烈疼痛，五臟乾熱，體內一點津液都沒有，吃不下飯，也不渴，精神疲憊，面色青白，舌色鮮紅，舌尖像竹刺一樣尖銳，刮破後隱約可見血痕，舌根有黃色的苔，左手關尺脈弦數搏指，右手脈虛數。我查看了她之前服用的藥物，都是辛燥的重劑。我說她的肝火極盛，傷到了陰血，如果不趕緊滋養陰血、清肝熱，恐怕會導致血耗盡而亡陰。我用青蒿三錢、鱉甲五錢、鮮生地搗汁二兩、麥冬、元參各五錢、酒白芍三錢、生甘草、蓮心各一錢，水煎和汁給她服下。一劑藥後她就安穩地睡了兩個多小時，所有的症狀都消失了。兩劑藥後，她每天大便五次，每次都排出成塊的大便。她擔心會下利，就來徵求我的意見。我說她的血益陰回，肝木得養，收斂了升發的性質，轉為下行，這是肝臟疏泄的職能，臟氣恢復了正常，所以不會下利。脈象也平穩，只是右手脈弱，因此我減少了鱉甲，增加了白朮、白藊豆和建蓮，以養脾氣。服了兩劑藥後，所有的症狀都消失了，脈象也柔和了。

談鴻鈞年三十餘為人謹慎和平精明爽直在鎮城外開銅錫器鋪抱恙年餘歷治罔效就診於予云初病似痢非痢日夜約五六次溏糞兼水至今未愈腹脹微痛氣時下墜身體倦怠手足軟弱心中悒悒不樂飲食減少胸有酸水凡食後歷兩刻則酸氣上犯心如浸入酷中若再進食則酸止一二刻而復作見風亦然故惡食畏風無法可免自為虛醫者亦認為虛然補亦不效不知何故予視其厚潤微黃之舌苔淡紫之舌本診得沈滑有力之尺脈因告之曰貴體壯偉豐厚既未戕賊傷身又無客邪劇病為得遽虛此必水氣積伏下焦也肝腎被郁舌多紫色熱邪則紫兼紅陰邪則紫兼黑今淡紫兼黑苔厚而潮面色且又晦暗定是水積肝腎部位而兼溢入經絡他兩尺脈沈滑有力亦陰邪盤踞肝腎之徵肝以困而上逆腎以鬱而下泄肝困則疏泄失職故有上逆之勢腎鬱則閉藏失職故有下泄之虞所似傷寒論以吐逆為厥陰經症下利為少陰經症也閣下土氣深厚氣滯而濕化為水肝因水困則性喜沖逆水為熱蒸隨木氣以化酸即隨木火以上逆惟食入則酸水被壓而暫止及食下行則反助其焰而加劇其所以吐不出者因氣滯而阻於胸膈之間不能上及於喉也風木一氣若受外風則內風同氣相應風性升騰水必與俱而心如浸醋矣腎主二便水氣傷腎則腎不能藏而下糞水其水行不暢不能由大便盡去者亦因氣滯竅閉無掃除之力也此非重劑不能奏功予為措方毋示人而為之訾議耳乃用蒼朮四錢大黃防已各三錢葶藶子一錢川椒鹽水炒黃速各一錢全用燥烈剛猛之味直入下焦趨水定能取效服一劑歷十二時暢行大便一次服兩劑歷七八時暢行大便二次服三劑歷一二時暢行大便三次其所下盡如膠水又有紅水約行去半桶臭惡不堪腹內爽怏知飢欲食肢體有力進食當風胸無酸氣年餘痼疾三日去之欣喜異常為復診似尚未淨吾為易方調理囑之三五日後再來診視恐積去未精宜再下也後卻未來當已全愈新入邑庠之陳鳳翔吾友沈少湘之高弟也好學深思溫文儒雅其令尊年六旬患腿與胯骨皆痛醫治兩月病轉沉困醫皆曰虛極矣汗脫定在朝暮辭去不治沈少翁為迓余診以視吉凶何若余胃雨雪而往見其精神困憊脈象敗壞乃臟氣壅遏氣散神離之候與脫症迥異病在不治卻非三二日所能變也少翁曰陳君之死勢在必然然坐以待斃曷若盡心力以救治作一僥倖之想乎余為立方以圖攻補兼施煎丸並進數日後似已應驗惜其中服藥未能如法脈未能轉神未能回余因辭去又越數日而逝由始診至此共二十餘日吾為之竭盡心力自問已無愧矣今將病情詳志於此蓋翁平日肌體豐盈飲食強健惟大便數日一行行亦不暢其氣體之壯由於此而患病之根亦伏於此凡人入多出少其飲食化精微者多始有此氣固神完之候其飲食化渣滓者則全由前後二陰而出清者出於前濁者出於後則是渣滓又全由後陰而出今出孔比入孔尤約則渣滓無由盡泄而化為濁痰穢氣潛伏於骨空經隧及臟腑膈膜之間日積月累而已不能知及氣血稍有凝滯則伏者外發經脈阻塞故腿痛作矣而飲食神氣尚如故也若此時一為疏通經絡清化痰濁數劑自能全愈再為理脾潤腸使腑氣通暢便能免其後患乃醫者計不出此反謂高年腿痛多屬腎虛遂與補腎養血之藥服至數十帖詎知壅者益壅滯者益滯痛傷胃則飲食日減補滯脾則肌膚日削氣因阻而漸散神以逼而漸離閉固愈深生機愈少醫治兩月而不可為矣予進診時見其形容消瘦氣體虛羸面色黃白而有浮光兩眼皮破爛眥淚甚多神清而口懶言目常瞑有類昏憒倚被而臥因下體皆痛體不能舒畏風惡食終日似醒不醒汗出津津黏手惟寅卯二時上體汗多五心煩熱臥不能安舌苔油黃滿布而滑兩手脈浮沈皆無惟左關重按至骨時或五七至弦小而疾據脈症言之眼胞屬脾其破爛多淚脾濕重而為熱上蒸也寅卯二時屬木內應乎肝肝為脾困無由上達一至其得令之時則上衝乎心胸外泄乎皮膚稍遂其升發之性故過此則仍困而止矣左關脈時或一至亦是此故其餘脈症面色舌苔均脾傷水困壅閉晦塞之象也醫者不知為閉而以為脫誠以北為南指水為火矣余以理脾為君利氣疏肝為佐制煎劑與服另以丸劑疏通下焦壅滯與之後服服至八九日行大便兩次痛減臥安五更煩汗皆止乃以通絡化濁之藥為散以易丸劑令與煎藥同服乃侍疾者與煎劑則止末藥明日與末藥則停煎劑如此數日其病家雖喜漸愈而脈未能起食未能進吾知不足恃也余辭去數日果聞凶耗甚矣虛實之難辨也極實之症臟腑窒塞經絡壅滯肢體倦怠精神困憊有類乎虛各臟為濁邪所遏各臟之神無由返舍必至遊行而外散如燃燈然燈中有油則光亮油過燈頭則光滅與油盡光滅者同一滅也而所以滅者則不同也人第知燈滅而不辨其油多油盡也此所以虛實之難分也

白話文：

談鴻鈞三十多歲，為人謹慎平和，精明爽直。他在鎮城外開了一家銅錫器鋪。生病了一年多，經多方醫治無效。來找我看診，他說，初發病時像痢疾，但又不像，一天拉五、六次稀便，伴有水，至今未癒。肚子微脹微痛，氣往下墜，身體疲倦，手腳軟弱，心裡悶悶不樂，食慾減退，胸中有酸水。每次進食後兩刻鐘，酸氣就會湧上心頭，像浸在醋裡一樣。如果再進食，酸氣就會暫時停止一、兩刻鐘後又發作。見風也會這樣，所以厭食怕風，無法避免。他自己認為是虛證，但補了也不見效，不知是什麼原因。我觀察他的舌苔厚潤微黃，舌頭本色淡紫，診脈得尺脈沉滑有力，於是告訴他：你的身體壯實健壯，既沒有損傷身體，也沒有外邪引起的重病，怎麼會突然虛弱呢？這一定是水氣積聚在小腹，肝腎受鬱的緣故。舌頭多紫，是肝鬱熱邪。熱邪則紫兼紅，陰邪則紫兼黑。現在淡紫兼黑，苔厚而潮濕，面色也晦暗，肯定是水積在肝腎部位，並溢入經絡。你另外兩條尺脈沉滑有力，也是陰邪盤踞肝腎的徵兆。肝受到了困擾而上逆，腎受到了壓抑而下泄。肝困則疏泄失職，所以有上逆之勢。腎鬱則閉藏失職，所以有下泄之虞。就像《傷寒論》中所說的，嘔吐是厥陰經症，腹瀉是小陰經症。閣下的土氣深厚，氣滯濕化為水，肝因水困而性喜上逆。水被熱氣蒸騰，隨著木氣化為酸氣，隨著木火而上逆。只有進食時，酸水受到壓迫而暫時停止。當食物下行時，反倒助長了酸水的勢頭，加劇了其發作。之所以嘔吐不出來，是因為氣滯阻於胸膈之間，不能上升到喉嚨。風木一氣，若受外風，則內風同氣相應。風性升騰，水必隨之而動，心就像浸在醋裡一樣。腎主二便，水氣傷腎，則腎不能藏而下泄水便。水行不暢，不能由大便完全排出，也是因為氣滯，竅閉，沒有清除的力量。這個病不使用重劑不能奏效。我為你開了方子，不要給別人看，免得議論紛紛。於是用了蒼朮四錢、大黃防已各三錢、葶藶子一錢、川椒鹽水炒黃速各一錢。全部都是燥烈剛猛的藥，直入下焦，趨水定能見效。服一劑，十二小時後，大便暢通一次。服兩劑，七八小時後，大便暢通二次。服三劑，一二小時後，大便暢通三次。所排出的便物都像膠水一樣，還有紅水，排出約半桶，臭氣難聞。肚子清爽愉快，知覺飢餓想吃東西，四肢有力。進食時見風，胸中沒有酸氣。一年多的老毛病，三天就治好了，他欣喜異常。復診時，病情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除。我為他換了方子調理，囑咐他三五天後再來診視，恐怕積水沒有清理乾淨，應該再下一次。後來卻沒來，可能已經痊癒了。新入縣學的陳鳳翔是我的朋友沈少湘的高徒。他好學深思，溫文儒雅。他的父親六十歲，得了腿和胯骨疼痛的病。經過兩個月的醫治，病情加重，醫生都說虛極了，盜汗不止，肯定會在朝夕之間死去，辭別而去，不治了。沈老翁請我診斷，以確定吉凶情況如何。那天我冒著雨雪前去，看到他的精神困憊，脈象敗壞，這是臟氣壅遏，氣散神離的徵兆，與脫症完全不同。病情到了不能醫治的地步，卻不是三兩天就能改變的。老翁說：陳先生的死勢在必然，但坐以待斃，不如盡力救治，作一僥倖之想。我開了方子，打算攻補兼施，煎服丸藥並進。幾天後，病情似乎已經有所好轉。可惜其中的藥服用得不太正規，脈象沒有轉變，神志沒有恢復。我因此辭別而去。又過了幾天，他就去世了。從初診到去世，前後二十多天。我為他竭盡心力，自問已經無愧於心。現在將病情詳細記錄在此。平日裡，老翁身強力壯，飲食強壯，可大便數天一次，便不通暢。他的氣壯源於此，而生病的根源也埋伏於此。凡人入多出少，飲食化為精微者多，才會出現這種氣固神完的狀態。飲食化為糟粕者，則全部通過前後二陰排出。清者出於前，濁者出於後，則是糟粕又全部通過後陰排出。現在出孔比入孔更小，則糟粕無法完全排出，化為濁痰穢氣，潛伏於骨空經隧及臟腑膈膜之間，日積月累，自己卻渾然不知。一旦氣血稍有凝滯，則伏者外發，經脈阻塞，故腿痛作矣。而飲食神氣尚如故也。如果此時疏通經絡，清化痰濁數劑自能全愈。再理脾潤腸，使腑氣通暢，便能免其後患。乃醫者計不出此，反謂高年腿痛多屬腎虛，遂與補腎養血之藥，服至數十帖。詎知壅者益壅，滯者益滯。痛傷胃則飲食日減，補滯脾則肌膚日削，氣因阻而漸散，神以逼而漸離，閉固愈深，生機愈少。醫治兩月而不可為矣。我進診時，見其形容消瘦，氣體虛羸，面色黃白而有浮光，兩眼皮破爛，眥淚甚多，神清而口懶言，目常瞑，有類昏憒，倚被而臥。因下體皆痛，體不能舒，畏風惡食，終日似醒不醒，汗出津津黏手，惟寅卯二時上體汗多，五心煩熱，臥不能安。舌苔油黃滿布而滑，兩手脈浮沈皆無，惟左關重按至骨時，或五七至，弦小而疾。據脈症言之，眼胞屬脾，其破爛多淚，脾濕重而為熱上蒸也。寅卯二時屬木，內應乎肝。肝為脾困，無由上達，一至其得令之時，則上衝乎心胸，外泄乎皮膚，稍遂其升發之性，故過此則仍困而止矣。左關脈時或一至，亦是此故。其餘脈症，面色，舌苔，均脾傷水困，壅閉晦塞之象也。醫者不知為閉，而以為脫，誠以北為南，指水為火矣。餘以理脾為君，利氣疏肝為佐，制煎劑與服，另以丸劑疏通下焦壅滯，與之後服。服至八九日，行大便兩次，痛減，臥安，五更煩汗皆止。乃以通絡化濁之藥為散，以易丸劑，令與煎藥同服。乃侍疾者與煎劑則止末藥，明日與末藥則停煎劑，如此數日。其病家雖喜漸愈，而脈未能起，食未能進，吾知不足恃也。餘辭去數日，果聞凶耗。甚矣，虛實之難辨也！極實之症，臟腑窒塞，經絡壅滯，肢體倦怠，精神困憊，有類乎虛。各臟為濁邪所遏，各臟之神無由返舍，必至遊行而外散，如燃燈然。燈中有油則光亮，油過燈頭則光滅，與油盡光滅者同一滅也，而所以滅者則不同也。人第知燈滅，而不辨其油多油盡也。此所以虛實之難分也。

越河圩王益之長媳徐耀庭之侄女也亦吾表兄夏德生之親戚秋初患痢治愈後而夜不成寐近處名手遍請診治而病轉危篤擬勿藥而待斃矣忽聞吾名托夏德兄為之介紹敦懇再三予往診時目不交睫者已近三月口不能食者已有月餘家人勉以雞肚濃湯發進強嚥數口反覺脹悶所最難堪者抽搐驚恐兩事一經大抽大搐震動跳躍則氣絕僵臥靜待片刻便蘇日夜抽厥共二十餘次其驚恐則如在刀劍業中即數人挾持擁護膽亦不能稍壯頭眩連不能坐起二便俱通身無寒熱但面色通赤肌未消瘦中心煩熱多汗腹脅脹悶經水久閉其舌本深紫無苔而光亮如鏡其脈則立寸關注小而沈右寸關濡弱兩尺部滑大滿指重按有力視前所服藥惟治痢用木香檳榔之類余皆滋陰平肝養血斂神之劑數醫一轍約服七八十帖故病勢至此極耳病者有小叔王壽祿亦學中人予因與之論病曰令嫂痢症本肝經血痢服木香檳榔等氣分之藥邪在血分者反深藏不現故痢止而不能寐矣人寐則魂藏於肝肝有伏邪是魂之舍為邪所居魂無窟宅之所陰陽不能相抱以致夜不成寐與心脾血虛神魂飄蕩之不寐症迥不相侔此時若為清理血分使邪外散數劑便愈乃醫者反用辛涼補澀之劑而血為上凝痰為之滯肝膽之氣壅塞不通肝主筋筋攣則抽搐大作肝心兩臟木火相連肝邪上逆則心竅閉而氣絕僵臥膽府清淨則氣壯心安膽為邪據則氣飢心怯而驚恐特甚木來剋土而痰又滯脾故腹脅脹大飲食不思得雞肚之湯而反不適肝脾壅滯升降失職腎水不能上潮致心陽獨亢於上故面赤煩熱心如火燒方書云舌光如鏡胃陰將亡但亡陰之舌色必嫩紅而滑此色之深紫血之瘀也其亮如鏡痰之光也非熱非虛故肌膚未消脈亦不數且尺部滑大有力顯是有形之痰血伏積於下焦肝膽之部今二便尚通脈未大壞胃氣尚存猶可為也王壽翁以予言為是因立方用柴胡滑石各五錢桃仁四錢大貝母醋炒五靈脂半夏鹽水煮薑黃各三錢枳殼桑白皮陳皮丹皮茜根山梔仁各二錢生甘草一錢為煎劑另制當歸龍薈丸八錢分兩次服煎劑日服一帖兩日乃大便暢行每日兩次所下痰積瘀滯甚多經水亦通夜能安寢更許抽搐止驚恐愈人漸向安煎方服十帖脈亦大起尺部漸平此冬月下旬事也病家因喪不延緩至今正復診人已虛甚脈尚未淨為用甘溫補益之藥為君以利氣清邪為佐服數帖後周身發瘡飲食漸加精神漸旺令仍以前方調理似可無慮矣吾適有江西之行未能終事心常念念也

白話文：

越河圩的王益之長媳徐耀庭的侄女，也是我表兄夏德生的親戚。在秋初得了痢疾，治癒後卻徹夜難眠。請遍了附近的名醫診治，病情卻更加危重，打算不再用藥，等死。這時突然聽到我的名聲，託夏德兄介紹，再三懇求我。我去看診時，她已經將近三個月眼睛不閉合，一個多月無法進食。家人勉力用雞肚濃湯灌進她的嘴裡，她強嚥下幾口，反而感覺脹悶。最難忍受的是抽搐和驚恐，一旦大發抽搐，她就會震動跳躍，然後氣絕僵臥，靜待片刻才能蘇醒。日夜抽厥發作總共二十多次。她的驚恐就像置身刀劍地獄，即使有數人挾持護衛，她的膽量也無法稍微壯大一些。頭暈連坐起來都不行，大小便都通暢，沒有發燒或怕冷，但面色通紅，肌肉沒有消瘦。心煩熱，多汗，腹脅脹悶，月經長時間停閉。她的舌頭原本深紫沒有苔，而光亮如鏡。脈象寸關注小而沉，右寸關濡弱，兩尺部滑大，滿指，重按有力。查看她之前服用的藥方，只有治療痢疾時使用的木香檳榔之類藥物。其他都是滋陰平肝養血斂神的中藥，許多醫生都用了這種方法，前後共服用七八十副湯藥，所以病情變得如此嚴重。病人的小叔王壽祿也學過中醫。我於是與他討論病因，說：“你嫂子的痢疾本來是肝經血痢，服用木香檳榔等氣分的藥物，潛藏在血分中的邪氣反而會深藏不現，所以痢疾雖然停止了，但她卻不能入睡。”人睡覺時，魂魄藏於肝臟。如果肝臟有潛伏的邪氣，魂魄的居所就會被邪氣佔據，魂魄無處安身，陰陽不能相合，導致徹夜難眠。這與心脾血虛，神魂飄蕩而導致的不眠症完全不同。如果此時清理血分，讓邪氣外散，數劑藥便能痊癒。但醫者反而使用了辛涼補澀的藥物，導致血凝於上，痰液滯留，肝膽之氣鬱塞不通。肝臟主筋，筋攣就會抽搐加劇。肝心兩臟木火相連，肝邪上逆，心竅閉合，就會氣絕僵臥。膽府清淨，氣壯心安；膽被邪氣佔據，就會氣虛心怯，驚恐加劇。木來剋土，痰液又滯脾，所以腹脅脹大，飲食不振。進食雞肚湯反而感到不適，是肝脾壅滯，升降失職，腎水不能上潮，導致心陽獨亢於上，所以面赤煩熱，心如火燒。醫書上說：“舌光如鏡，胃陰將亡。”但胃陰將亡的舌色必定是嫩紅而光滑，此舌色深紫，是血瘀的緣故；其亮如鏡，是痰液的光澤，既非熱證，也非虛證，所以肌膚未消，脈也不數；且尺部滑大有力，顯然是有形之痰血伏積於下焦肝膽之部。現在二便尚通，脈尚未大壞，胃氣尚存，仍可救治。王壽翁認為我的話有道理，於是立下藥方：柴胡、滑石各五錢，桃仁四錢，大貝母醋炒、五靈脂、半夏鹽水煮、薑黃各三錢，枳殼、桑白皮、陳皮、丹皮、茜根、山梔仁各二錢，生甘草一錢，煎服。另製當歸龍薈丸八錢，分兩次服用，煎劑每日服用一副。兩天后，大便順暢，每天兩次，排出的痰積瘀滯很多。月經也通暢了，可以安然入睡。抽搐也止住了，驚恐痊癒，病情逐漸向好。煎方服用十帖後，脈象也大為好轉，尺部逐漸平穩。這些事情發生在冬月下旬。由於病人家中有喪事，沒有延緩病情。到現在再次復診，人已經十分虛弱，脈尚未淨。以甘溫補益的藥物為主，以利氣清邪的藥物為佐，再服用幾帖後，周身發瘡，飲食漸增，精神逐漸旺盛。讓病人仍然按照之前的藥方調理，似乎可以無憂。我剛要前往江西，未能繼續治療，心中常念念不忘。

吉安廬陵令江紹棠號云卿桐城人也接篆後政績勞心抱病未能調攝且醫治多誤歷三月末愈始而咳嗽痰多畏風胸悶飲食減少兩目乾澀繼則精神疲憊肢體軟弱左手足痠痛麻痹胯骨亦痛小便不禁下體皆冷自疑手足痹痛為血虛小便自流下體冷為腎虛前服溫補之劑已兩月餘病反加劇不知何故今徵治於余其意亦在補虛也診得兩寸脈滑如豆轉關濡尺沉滑而小重按搏指面色黃白苔黃滑滿布口亦不渴余曰以脈症言非虛也血虛症當申酉潮熱脈浮數或細數或芤澀腎虛症當面黑尺脈虛微或洪大而空今皆不然咳嗽胸悶寸脈滑轉如豆均痰結上焦之故食少神疲四肢軟弱均中氣不運之故脾胃者營衛之原左右者陰陽之路脾胃健旺則營衛通利陰陽出入之道自無阻滯今脾胃為痰濕所壅螢衛不通道路皆阻此左體痹痛之由也貴體陽本不旺今上中二焦壅塞氣不下行即陽不下達此下體皆冷小便不禁之本也先為清肅上焦化痰利氣以薏仁蔻仁枳殼貝母桑白皮紫蘇葉蘇子前胡薑黃連川厚朴加薑汁仲服二劑咳止胸寬復診云翁仍以下虛為慮意在用補余曰貴恙本有餘之候壅遏不通若溫補鬱而化熱陽愈不能下達遺溲畏冷更甚且痰得熱而妄行其禍有不可勝言者惟健連中焦化痰通絡為最合法以薑黃連川厚朴枳殼生意仁茯苓白朮陳皮法半夏秦艽烏藥葉歲靈仙牛膝白殭蠶與服數劑諸症皆愈竟脫然矣

白話文：

江紹棠，號雲卿，是吉安廬陵縣令。從桐城來此就任後，政事讓他過於勞累，生了病。因缺乏調養，加上治療不當，病情三個月都沒有好轉。開始時，他只是咳嗽痰多，怕風胸悶，飲食減少，眼睛乾澀。後來，他感覺精神疲憊，四肢軟弱。左手腳痠痛麻痹，胯骨也疼，小便失禁，下體發冷。他懷疑手腳麻痹是因為氣血不足，小便失禁、下體發冷是因為腎虛。此前，他已服用溫補藥劑兩個多月，病情卻加重了，原因不明。現在，他請我為他診治，意在補虛。

我診脈後發現，寸關尺三部脈象滑潤如豆粒大小，尺脈沉滑而細弱，用力按脈時有搏指的感覺。面色黃白，舌苔黃滑佈滿舌面，口中不渴。我說：從脈象來看，這不是氣血不足。氣血不足應當在申時酉時潮熱，脈象浮數或細數，或遲澀。腎虛應當面色發黑，尺脈虛弱或洪大而空洞。這些都不符合你的情況。咳嗽胸悶，寸脈滑潤如豆，這是痰液積聚在上焦所致。食慾不振，精神疲乏，四肢軟弱，這是中氣運行不暢，脾胃虛弱所致。脾胃是營氣和衛氣的根本，左右人體則是陰陽出入的通道。脾胃強健，則營氣和衛氣通暢，陰陽出入的通道自然不會受阻。現在，脾胃被痰濕阻塞，營氣和衛氣不能通暢，各個通道都受到阻礙，這就是你左半身麻痹疼痛的原因。你的體質本就不旺盛，現在上中二焦阻塞，氣血不能下行，陽氣自然也不能下達，這就是你下體發冷、小便失禁的根本原因。

首先要清肅上焦，化痰利氣。用薏苡仁、蔻仁、枳殼、貝母、桑白皮、紫蘇葉、蘇子、前胡、薑黃、連翹、厚朴加薑汁。服用兩劑後，咳嗽停止，胸部寬暢。我又診脈，江先生說，他仍然擔心氣血不足，打算用補藥。我說：你的病本來是氣血過盛，不通暢所致。如果溫補，鬱積之氣會化為熱氣，陽氣就更不能下達，小便失禁、畏寒的症狀會更加嚴重。而且，痰液遇熱會亂竄，後果不堪設想。只有調理脾胃，化痰通絡，纔是最合適的治療方法。用薑黃、連翹、厚朴、枳殼、生薑仁、茯苓、白朮、陳皮、半夏、秦艽、烏藥葉、歲靈仙、牛膝、白殭蠶與他服用數劑，諸病都痊癒了，身體完全康復了。

江云卿之三令弟患目年餘乾澀無光繼又喘嗽氣急不能伏枕陳醫為治一月病已危篤迎余往診見其憑几而臥被大聲呼醒醒則神色倉皇其魂似已離體形容枯槁有如木偶耳輪焦黑唇齒乾燥目有綠膜舌青紫雅苔是形存而神亡矣脈則寸關俱絕尺部重按至骨微小而疾指稍起則不應指此敗脈也視陳君方尚用桂附等且云望病之轉全在此劑嗚乎病勢至此尚以桂附作僥倖之想乎此公早年不慎毒氣深藏血耗津傷不自知覺現年高體弱肝血傷而目盲醫者不知治本而用目疾冽方引毒氣上攻肺氣傷而喘逆不能伏枕然瘡毒無不發於頭面肌膚而破爛者此獨內傷而不外現者因血已暗蝕無水行舟不能送毒外出故反內攻乎臟而臟何堪乎此時若為養血毒自外散目自愈喘自定矣乃見喘治喘肺氣重傷而脾胃之陰不足供其挹取陰火日熾五內如焚血耗津亡而遺此枯槁骨立之形體尚能任桂附之辛熱乎余不肯措劑其至戚馬君乞開方以慰女流因開數味囑其勿服逾兩日而竟逝矣

白話文：

江雲卿的三個弟弟患眼疾已經一年多，眼睛乾澀無光，接著出現喘嗽氣急，不能平躺。之前的醫生治療了一個月，病情已經危篤。家屬請我去看診，我看到他半躺在几案上，用大聲呼喚才能叫醒他。醒後神色慌張，魂魄似乎已經離開身體。他的身體枯槁得像木偶，耳輪焦黑，脣齒乾燥，眼睛有綠膜，舌頭發青紫，苔質雅緻。這是身體衰弱而神識已無的徵兆。把脈發現寸關脈都已經消失，尺脈重按到骨頭才發現脈搏微弱而急促，稍一放開手指就脈搏就不跳動了。這是敗脈啊！我查看之前的醫生開的藥方，還在用桂枝、附子等熱性藥物，還說只要再吃這劑藥，病情就能痊癒。唉，病情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在寄希望於桂枝附子嗎？這個醫生年輕時不小心毒氣入體，導致氣血耗損，津液受傷，但他自己卻沒有察覺。現在年紀大了，身體虛弱，肝血受損而導致眼睛失明。醫生不知道從根本上治療，卻用針對眼疾的猛烈藥方，結果導致毒氣上攻肺部，肺氣受損而產生喘息，無法平躺。瘡毒都會發作於頭面肌膚，造成破爛。但是這個病人的瘡毒卻只在內部發作，沒有外在表現，這是因為血已經被毒氣侵蝕，無法送毒外出，所以毒氣反倒攻入臟腑。但是臟腑怎麼能承受得住呢？此時如果好好補血，毒氣就能從體外散出，眼睛自然就能痊癒，喘息也會平定。我看到他喘息不止，肺氣已經嚴重受損，脾胃之陰無法提供足夠的滋養，陰火日益旺盛，五臟六腑像被焚燒一樣。血耗津亡，才導致他身體枯槁、骨瘦如柴。這樣的身體還能承受桂枝附子的辛熱之性嗎？我不肯開藥，他的近親馬君請求我開方，以慰藉他的家人。我只好開了幾味藥，囑咐他們不要服用超過兩天。結果兩天後，他就去世了。

吉安康文卿開隆昌木號其夫人二十餘歲五日節因多食糕粽椒姜而患溫症又服醫家香竄大熱之藥遂身熱無汗腹痛脅脹胸悶吐血人事昏沉語多譫妄手足搐搦大便不通小便赤澀日輕夜重躁擾不寐王升甫為迓余治診得左脈弦數右脈滑數其神如癡問曰經水何如曰初病經水便來現尚未止共來六日矣余曰此溫病熱入血室而兼食積也為用柴胡一錢半黃連一錢全瓜蔞一兩青蒿山查子麥芽赤芍丹皮生地各三錢枳實元明粉各二錢令與煎服或言太寒瓜蔞黃連各減一半服後熱減復診時升翁私以告余余曰熱邪重極血分大傷血燥津枯大便如何下達今用瓜蔞八錢余仍舊一劑果大便暢行熱退神清惟腹脹溺赤右脈仍滑數此食積未行也為去柴胡半夏加酒麴五分又兩劑諸症皆愈安寢如常又為易方調理

白話文：

吉安有一位名叫康文卿的富商，他的夫人二十多歲，在端午節那天，因為大量食用糕糉、椒姜等熱性食物，導致身體發熱發炎。後來又服用了醫生開的辛熱刺激的藥物，導致身體發熱無汗、腹痛脅脹、胸悶，甚至吐血、人事昏迷、語無倫次，手足抽搐，大便不通，小便赤黃。白天症狀較輕，晚上加重，煩躁不安無法入睡。

王升甫請我前去診治，我發現病人的左脈弦數，右脈滑數，精神恍惚如癡人。我詢問經期狀況，病人說發病時經血就來了，直到現在還沒停止，一共持續了六天。

我判斷這是溫病熱邪侵入血室，同時兼有食物積滯。於是開出藥方：柴胡一錢半、黃連一錢、全瓜蔞一兩、青蒿、山查子、麥芽、赤芍、丹皮、生地各三錢、枳實、元明粉各二錢，煎服。

有人認為藥性太寒，建議將瓜蔞、黃連的用量減半。病人服用後，熱度減退。再次診脈時，王升翁私下告訴我，病人的熱邪仍然很重，血分也受損嚴重，血燥津枯，大便無法順利排出。

於是我將瓜蔞用量增加到八錢，其他藥物不變，一劑後，病人大便通暢，熱度退去，神志清醒，只有腹脹和尿赤的症狀仍然存在，右脈依然滑數，說明食物積滯尚未完全消除。

於是，我將柴胡、半夏去除，加入酒麴五分，再連續服用了兩劑，病人的所有症狀都痊癒了，可以安穩入睡，我又開了調理的藥方，幫助病人恢復健康。

長沙嚴桐君神崗山釐卡司事也初病寒熱服藥兩帖而止數日復發加腹痛囊墜又服丁香吳萸茴香朮附等兩劑便身大熱汗大泄胸中板塞囊墜筋牽其痛尤甚小腹亦脹悶而痛入夜手足躁擾喘急面赤語言譫亂壯熱不寐診得脈左三部弦數有力右三部滑數有力尺部尤盛面色晦滯舌苔厚膩余曰此本痰濕之體而內有伏熱又服燥烈之味致熱勢暴熾鼓動痰火上犯擾亂神明故躁妄脹悶辛溫之味逕入下焦致熱無可泄逼入肝經之筋與絡故囊墜筋牽痛甚凡濕溫之症俱屬陰邪化熱故入夜反劇為用薑黃連川厚朴各一錢半枳實杏仁薏仁貝母黃芩各三錢知母澤瀉茯苓各二錢益元散五錢白蔻仁八分加喘滿汁一酒杯為引兩劑熱退神清囊消筋舒二便通暢又易方調理而痊

白話文：

長沙嚴桐君在神崗山任職。剛開始得病時，發燒畏寒，服用了兩次藥後好轉。幾天後再次發病，還伴有腹痛和睪丸下墜。接著服用了丁香、吳茱萸、茴香、白朮和附子的藥方，結果身體發熱，大量出汗，胸中疼痛，睪丸下墜，筋肉收縮，疼痛難忍。小腹也脹痛，入夜後手腳躁動，呼吸急促，面紅耳赤，胡言亂語，發燒而失眠。診脈後發現，左邊三個部位的脈搏弦而有力，右邊三個部位的脈搏滑而有力，尺部的脈象尤其明顯，面色晦暗，舌苔厚膩。我說：這本來就是痰濕體質，內有伏熱，又服用了辛熱的藥物，導致熱勢猛烈，激發痰火上攻，擾亂心神，所以躁動不安、脹悶。辛溫的藥物直接作用於下焦，導致熱氣無處發散，逼入了肝經的筋肉，所以睪丸下墜、筋肉收縮，疼痛劇烈。凡是濕熱型的疾病都是陰邪化熱所致，所以入夜後症狀加重。於是使用了薑黃、連翹、厚朴各一錢半，枳實、杏仁、薏仁、貝母、黃芩各三錢，知母、澤瀉、茯苓各二錢，益元散五錢，白蔻仁八分，再加喘滿汁一杯作為引子。兩劑藥後，熱退神清，睪丸下墜感消失，筋肉舒展，二便通暢。之後再調整方藥，這位病人痊癒。

汪濟舟本徽籍遷居揚州多年吉安分銷鹽局司事也抱病三四月未愈就治於余曰近半月中口不能食亦不知飢精神疲憊胸悶腹脹痛大便久閉煩熱多汗臥不安寐口渴身倦諸多不爽難以言喻自覺非下不可診其脈左弦數右滑數尺脈圓大如筋到指有力三五至一止止片刻復來類促脈而非促脈舌苔黃燥而厚穢余曰此因思慮傷脾氣滯而鬱痰火甚重樞連無權氣機皆塞雖用硝黃下之不能通也若勉強通之臟真反損其禍滋深吾為清熱利氣大便不求通而自通方以枳殼貝母桑白皮黃連黃芩知母滑石青皮丹皮檳榔磨汁沖服二劑而便通熱退脹痛皆消脈亦和柔惟弦肺未退為去檳榔枳殼桑白皮加青蒿白芍生甘草生地丹參調理而愈（又曰前服陳姓方內有大黃八錢便未能通何故余曰吾前已言之幸大便未行耳）

白話文：

汪濟舟先生原是安徽人，後來遷居揚州多年。他在吉安分銷鹽局擔任職務，因病臥牀三、四月未癒。他來找我看病，說最近半個月以來，口不能飲食，也不感覺飢餓，精神疲憊，胸悶腹脹疼痛，大便好久未解，煩熱多汗，臥不安寐，口渴，身體虛弱，許多不適症狀難以一一說清楚。他自覺必須瀉下不通之物。我診脈後發現，左手脈象弦緊而數，右手脈象滑利而數，尺脈圓大如筋，送到手指時有力，脈搏每三、五次跳動後停止一次，停止片刻後又跳動，類似促脈而又不完全是促脈，舌苔黃燥而厚膩。

我說：“這是因為思慮過度，傷及脾氣，氣滯而鬱積，痰火甚重，樞機失去通控，氣機全部阻塞。即使用硝石和黃連瀉下不通之物，也不能通暢。如果勉強瀉下，真正的臟腑精氣反而會受損，後果將更加嚴重。我為你清熱利氣，大便不用求它通暢，自然會通暢。藥方使用枳殼、貝母、桑白皮、黃連、黃芩、知母、滑石、青皮、丹皮和檳榔，研磨後用汁水沖服。兩劑藥後大便通暢，熱退脹痛皆消，脈象也和柔正常了，只有弦脈屬肺經的尚未完全消除。於是我去除檳榔、枳殼、桑白皮，加入青蒿、白芍、生甘草、生地和丹參，繼續調理，最後病癒。（另外說，此前他服用過陳姓大夫的方子，其中有大黃八錢，但大便仍然不通，這是為什麼呢？我說：“我之前已經說過，幸好大便沒有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彭璞山令郎年二十患腹痛每日申刻發熱腹乃大痛上及胸脅煩躁不安夜不成寐至天明則熱退痛上無汗微渴余見其色黑而瘦兩脈弦數無力飲食不進不能起床者已念多日前所服藥均朮附香砂之類因語之曰此木火久郁木來剋土則腹痛而及胸脅者皆肝脾部位也至申酉便發者大氣已困至金氣得令之時木氣又為金傷而不甘於受制則熱發痛作因木以愈困而愈橫也少陽厥陰經症無不皆然為用小柴胡湯加酒白芍五錢二劑熱退痛減四劑全愈吉安人專喜溫補有病無病皆常服藥藥鋪最多生意極旺附子消路尤廣其色潔白煮出無色無味余服五錢並不覺熱因漂制太過汁已出盡故也恐重症難以見功誤用仍能賈禍吾若欲用斷不取是耳吉安醫家凡見感症無不以麻桂為主雜症無不以桂附為主余如香燥溫補之劑亦常間用病家亦非溫藥不服余居吉安三月凡遇溫熱病為用辛涼陰虛症為用滋潤病家問藥店中知是涼藥便不敢服至死不知悔悟其愚實屬可憫有老學究劉姓者年五十餘娶補房年二十餘凡近內時稍一動念精便先泄不能自主日對佳冶不能忘情而又不能盡情自疑腎虛服八味等湯數百劑未能稍效吾為診之因詰之曰先生有大拂意事心思不遂積久而成此病也然乎否乎曰然余曰肝脈弦心脈數此肝因鬱而生熱引動心火心火一動則轉借肝熱下迫逼精下出與腎虛迥異宜服溫補不效也為用疏肝氣清心火之劑並無苦寒之藥已畏其涼而不敢服矣噫吾亦無如之河矣

白話文：

彭璞山先生的兒子，20歲時腹部疼痛，每天下午三點左右開始發燒，腹痛劇烈，蔓延到胸部和肋部，煩躁不安，無法入睡，直到第二天早上熱度才退，疼痛向上蔓延，沒有出汗，微微口渴。我看他的面色發黑而消瘦，兩脈弦細而無力，飲食不進，無法下牀。考慮到他之前服用的藥物都是朮附香砂之類的溫熱藥物，我對他說：“這是木火之氣長期鬱結，木氣剋制土氣，就會導致腹部疼痛，蔓延到胸部和肋部，這些部位都是肝脾所在。下午三、四點發作，是因為陽氣已經衰弱，到了金氣當令的時候，木氣又被金氣所傷，不甘受制，所以會發熱疼痛。因為木氣越是受制，就會越橫行霸道。少陽厥陰經的證狀大多如此，可以服用小柴胡湯，加酒白芍五錢。服用了兩劑後，熱度和疼痛減輕，四劑後完全康復。

吉安的人特別喜歡溫補，無論生病與否，都經常服用藥物。吉安藥鋪數量很多，生意極為興隆，附子的銷路尤其廣泛。這種附子顏色潔白，煮出來無色無味，我服用了五錢，並未感到發熱，這是因為漂制過度，藥汁已經耗盡的緣故。我擔心重症時無法見效，誤用還會招來禍患，所以我如果要使用，一定不會選擇這種附子。吉安的醫生凡是遇到感冒證狀，都以麻桂為主藥；凡是雜症，都以桂附為主藥；我雖然也偶爾使用辛香溫補之劑，但病人如果不服用溫熱藥物，就不願意服藥。我在吉安居住了三個月，凡是遇到溫熱病，我都會使用辛涼之劑；凡是陰虛證狀，我都會使用滋潤之劑。病人到藥店詢問，得知是涼藥，就不敢服用，直到死去都未能醒悟，他們的愚蠢實在令人嘆息。

有位姓劉的老學究，五十多歲，娶了一位二十多歲的續絃。每次接近她時，稍有念頭，精液就會先洩出，無法控制。他每天面對美色，無法忘懷，又無法盡情，自認為腎虛，服用了八味等湯劑數百劑，都沒有什麼效果。我為他診脈，並詢問他：“先生是否 有拂逆意願，心思無法遂意，長時間積鬱導致了這個病？是不是這樣？”他說：“是的。”我說：“你的肝脈弦細，心脈數快，這是因為肝火鬱結，引動心火。心火一旦活動，就會轉化為肝火，下迫逼迫精液外出，這與腎虛完全不同。應該服用溫補之劑，不應該服用疏肝氣、清心火的藥物。”他已經害怕涼藥而不敢服用了，唉，我也無可奈何。

耿璧翁夫人年四旬自頗知醫春初患病歷夏徂冬疊經名手醫治即孟河費馬諸名家亦皆親往就診服藥百餘劑病日加重冬月下旬已回家待斃矣後聞吾名而來就治曰始只食少體倦腹脹溺澀白帶時下現白帶如注小便極難努掙許久只有點滴渾濁如膏小腹墜痛幾欲自盡腹不知飢口不能食每日早晨神氣稍清至午則疲憊不能動作醫藥備當百無一應吾已自知不起而罪實難受不如早去為妙請診視而示我死期耳吾見其肌消氣弱目鈍無神診其脈六部俱微惟兩尺略滑余曰病久神傷因誤治而致此幸脈症相符非死候也彼曰吾不畏死先生毋誑我余曰我非行道者流不求名不求利慾賺爾何為貴恙本脾虛濕重故溺滴腹脹醫見小便不利為用五苓利濕詎知脾陽不健濕氣壅遏愈服淡滲之劑脾陽愈傷壅遏愈甚濁氣下流清氣亦因之下陷醫雖屢更藥仍一轍故愈治而病愈重也又或因飲食日減肢體倦怠認為脾虛用參朮等味詎知脾濕已重參朮不能補脾反來助濕是脾愈困而濕愈生腹脹便秘惡食愈甚也今清氣下陷濁氣下壅痰濕下流故白物淫淫而下小便艱澀墜痛中虛而有阻滯則心腎不交故不寐肢冷先為升清化濁後為交通心腎須至木氣得令春溫升發之時方得全愈用川厚朴枳殼陳皮半夏牡蠣苦參破故紙升麻柴胡柏樹東行根皮煆白螺螄殼煎服連進六劑果墜痛減小便通為易方常服又開丸方補心腎令日日間服至三月果愈張春山患血淋偏墜已返二旬服藥十餘劑未效吾燮和叔之親戚也為懇予診至則藥煎出未服予令姑緩診後再酌診得兩脈弦數有力約七八至小解痛如刀割所下皆血現血止而點滴不出小腹有筋扛起痛甚直入莖中左囊下墜因痛甚而目不交睫者十餘日往來寒熱口渴煩躁面色通紅前醫所用均柴葛及香竄之味余曰前方誤矣不可再服此少陽溫症而兼血瘀溺管也肝之脈絡陰器肝熱重極致筋暴露囊下墜溺管為瘀所阻而又為肝熱所迫故小便刻刻欲解而痛澀不能解出為清解少陽而化瘀通絡則自愈矣以青蒿山梔仁丹皮赤芍丹參側柏葉茅草根為煎劑以滑石甘草稍琥珀海金沙鮮牛膝搗汁為丸與劑同服連進三劑小便通痛止筋舒寒熱亦解惟囊墜如舊乃去丸劑於前方中如荔枝核橘核山查子又服三劑而愈

白話文：

耿翁的夫人四旬，自以為懂得一些醫學。春季得病，到了夏季延續到冬季，期間接受過許多名醫的治療，包括孟河的費馬等名醫也親自出診診治。服用了上百劑藥物後，病情日益加重。冬月下旬，她已回家等死。後來聽聞我的名聲而來求診。她說：「一開始只是食慾不振、體倦、腹脹、小便不利、白帶時而下注，現在白帶如注，小便極難排出，努掙許久才會有少量渾濁如膏狀的小便排出。小腹墜痛，幾乎想自殺，腹中不知飢餓，口不能食，每天早晨精神稍微好些，到了中午就很疲憊，不能動彈。醫藥用盡，卻沒有一點效果。我已自知不起，但罪過難受，不如早點離開為妙。請診視並告訴我死期。」我看她的肌肉消瘦，氣弱，目光呆滯無神，診脈六部脈象都很微弱，只有兩尺脈略微滑動。我說：「病情已久，精神受傷，加上誤治所致。幸好脈象和症狀相符，不是死期徵兆。」她說：「我不怕死，先生不要騙我。」我說：「我不是行道之流，不求名不求利，又何必騙你？你的病主要是脾虛濕重，所以小便不利、腹脹。醫生看到小便不利，就用了五苓散利濕，卻不知脾陽不健，濕氣壅塞。服用淡滲劑越多，脾陽越受損，壅塞越嚴重，濁氣下流，清氣也隨之下陷。醫生多次更換藥物，做法都一樣，所以病情越治越重。還有，有的醫生看到飲食日減、肢體倦怠，就認為是脾虛，用參朮等藥物，卻不知脾濕已重，參朮不能補脾，反而助濕，導致脾氣越虛弱，濕氣越重，腹脹、便祕、厭食的症狀也越嚴重。現在清氣下陷，濁氣下壅，痰濕下流，所以白帶淫淫而下，小便艱澀，墜痛。中虛導致阻滯，所以心腎不交，因此失眠、肢體發冷。先昇清化濁，後交通心腎，等到木氣通達，春溫升發之時，方得痊癒。使用川厚朴、枳殼、陳皮、半夏、牡蠣、苦參、破故紙、升麻、柴胡、柏樹東行根皮、煅白螺螄殼煎服。連續服用六劑，果然墜痛減輕，小便通暢。為常規服藥，我又開了丸方補心腎，令她白天服用。三月後，果然痊癒。

張春山患血淋偏墜已過二十天，服藥十餘劑未見效。他是我的堂叔燮和的親戚，為他懇求我診治。到他家時，藥已煎出，還沒服用。我讓他先緩緩，之後再仔細診治。診脈兩脈弦數有力，約七八至，小便時如刀割般疼痛，所下皆血，血止後點滴不出，小腹有筋扛起，疼痛劇烈，直入莖中，左囊下墜，因疼痛劇烈而十餘日不得閤眼，往來寒熱，口渴煩躁，面色通紅。前醫所用均為柴葛及香竄之藥。我說：「前方的藥物用錯了，不可再服。這是少陽溫症兼有血瘀溺管之症。肝的脈絡通往陰器，肝熱重極致筋暴露，囊下墜，溺管為瘀血阻滯，又被肝熱所迫，所以小便時時欲解，卻痛澀不能排出。清解少陽，化瘀通絡，則可自愈。」以青蒿、山梔子仁、丹皮、赤芍、丹參、側柏葉、茅草根煎劑，以滑石、甘草、稍許琥珀、海金沙、鮮牛膝搗汁為丸，與劑同服。連續服用三劑，小便通暢，疼痛停止，筋舒展，寒熱也退解，唯囊墜如舊。於是去丸劑，在前方的藥物中加入荔枝核、橘核、山查子，又服用三劑而痊癒。

諫壁鎮地保江榮患咳嗽痰多痰有臭味醫家或言肺癰或不言肺癰而又不能認症漫治一月豚敗神傷已不可為矣其妻懇治於余因往視之見前所服藥均滋陰補肺之劑脈案中認為肺癰者十之九不言肺癰者十之一然用藥則一也余曰癰者壅也痰血壅滯為熱所蒸乃生癰焉況肺癰則痰血熱三邪重極始得化腐成膿而生癰為有餘極熱之症皮外生癰尚痛肺癰則胸中刺痛尤甚今胸中不痛非癰也癰由熱成口必渴苔必黃溺必赤面必紅痰必稠厚脈必滑數而實今病者口不渴不喜飲茶舌苔薄白而潮滑小便清長面色黃白痰清稀而膠黏微帶青色脈則右微滑不能應指左弦緊俱屬陰象以脈症言斷非肺癰而痰臭者何故蓋致病之原則因惱怒傷肝思慮傷脾脾傷則生濕肝傷則生熱濕與然合則妄行且脾主諸臭脾濕入肺則腥臭入心則焦臭入肝則腐臭自入本臟則為穢臭此痰臭之由與肺癰痰臭者勢正相反現頭面四肢皆腫濕外泄於皮膚也咳嗽喘急濕上阻其氣道也脾氣既敗脈症俱逆是為壞症未可挽回服吾藥兩帖病勢大減舉家欣喜余曰病轉而脈不起非佳兆也凡弱症過時失治真陽脫矣真氣絕矣烏能收效後果然未越十日而斃矣

白話文：

一位姓江的名叫榮保的保長，患上劇烈的咳嗽，痰液很多，且有臭味。醫生們有的說是肺癰，有的又不說是肺癰，但都不能確診，胡亂治療已有一個月了，病越來越重，精神恍惚，已經無法醫治了。他的妻子懇求我前去醫治，於是我就去診視。我看到他服用的藥物都是滋陰補肺的，脈案中認為是肺癰的佔九成，不認為是肺癰的佔一成。然而，用藥卻是一樣的。我說：「癰就是壅，痰血瘀滯受熱蒸發才形成癰。更何況肺癰，那痰、血、熱三邪之氣極其嚴重，才能化腐生膿形成癰，這是有餘極熱之症。皮膚上生癰尚且疼痛，肺癰的話胸中刺痛更甚。現在胸中不痛，就不是癰。」「癰由熱火造成，口必渴，舌苔必黃，小便必紅，面色必紅，痰必稠厚，脈必滑數而實。現在病人不口渴，不喜歡喝茶，舌苔薄白而潮濕，小便清長，面色黃白，痰清稀而黏稠，略帶青色，脈象只有右手微滑，不能觸診，左手弦緊，全都是陰症。從脈象和症狀來看，斷然不是肺癰。」「而痰有臭味是為什麼？這是因為致病的根源在於憤怒傷肝，憂慮傷脾。脾傷則生濕，肝傷則生熱。濕熱相合，就會胡亂流動。而且脾主諸臭，脾濕入肺則有腥臭味，入心則有焦臭味，入肝則有腐臭味，自身入臟則有穢臭味。這就是痰臭的來源，與肺癰痰臭的機理正好相反。」「現在頭面四肢都浮腫，這是濕邪向皮膚外泄；咳嗽喘急，這是濕邪上阻氣道；脾氣已衰竭，脈象和症狀都呈逆象，這是一種無法挽回的壞症。服了我的兩帖藥，病情大為減輕，全家人都很欣喜。我說：「病情轉變，但脈象不振，不是好兆頭。凡是弱症，過時治療，真陽脫離，真氣消散，還能有什麼效果？」後來果然不到十天就去世了。

吾鄉今春行小兒疫症初組長寒發熱寒熱止便煩躁不管人事後乃面黃如杏身軟如綿手撒口開眼合肢厥僵臥不動若不治或治不得法其氣便奄奄而絕自起病至死不出一日吾鄉死於此症者不可勝紀吾醫治三兒均獲漸愈一仇氏子十歲已面黃昏憒見其齒乾唇燥舌苔黃垢兩脈俱無吾思此必伏邪內發有穢濁實邪上犯心胸堵塞清竅始有此險惡之候凡人胸中為宗氣最為緊耍故喻嘉言有宗氣論語語精當胸中窒塞宗氣不行神明無主百骸俱廢或體軟神昏絕無知覺或搐搦發狂不省人事若邪氣久閉不能自開或用藥不當無法宣通由閉而絕本不出數時疫症病死之速職此故也此病通降為第一著因用紫金錠磨出對薑汁灌服約一時許脈漸出眼漸開面色漸轉為制清熱化濁之劑加酒麴煎出與服是夜大便行一次人事大清頗為安妥是晚伊有親戚來至木行道者三更時又與辛溫表劑明早又與以香燥時丸乃引伏熱入陽明經中身大熱心煩氣急面赤多言口渴喜飲六脈浮洪而數小便五六時不解頗有登高而歌棄衣而走之勢賴吾舊友倪新甫至為之推拿四五次果溺通熱退而愈（吾幼女病痰喘及吾鄉患重症暴症經新翁推拿無不立愈較藥尤速神效可愛）一系侄女挹清弟之二女也症亦同上以紫金錠和薑汁灌下半夜始蘇行小便一次手足躁擾狂叫不安第二日為用清熱化滯藥加酒面與服此日忽厥逆忽煩擾各一次至晚行大便一次人始向安第三日復小便不通昏臥不醒面色青慘脈微弱欲脫余曰虛象也急煎補中益氣丸二兩加滑石二錢與服約兩時許溺通人事漸清但言背脊骨痛余曰陽明經邪未去也用補中益氣丸一兩加葛根一錢半升麻八分服下痛止惟唇舌焦乾苔黃而燥余曰陽明虛熱在上也用補中益氣丸一兩加麥冬三錢沙參二錢五味於五粒與服便舌潤苔退人事大安諸症愈矣又治許家村一孤子七歲病情治法均與侄女相同得獲安好無恙吾因此症訪問數家皆因病前恣食湯同入腹未化復為邪氣所沖填入胸中致有此候故方中用酒藥丸以化糯米之積無不應驗也

白話文：

我們今年春天這裡流行小兒疫症，起初是發寒症，後轉為發熱，熱退後便煩躁不安，不省人事。後來面色發黃如杏，身體軟弱如綿，手腳發散，口開眼合，四肢麻痺，僵臥不動，好像死去了一樣。如果不醫治或醫治不得當，氣息就會奄奄一息而死。從發病到死亡，往往不超過一天。我們這裡死於此症的人數不勝枚舉。我醫治了三個孩子，都得到了逐漸康復。第一個是仇家的孩子，十歲，已經面黃昏暗，神志不清，見其牙齒乾燥，嘴脣乾枯，舌苔黃垢，兩脈都沒有。我想這一定是因為邪氣潛伏體內發作，有穢濁實邪侵犯心胸，堵塞了清竅，才會有這種險惡的情況。人的胸中主管宗氣，至關重要。因此喻嘉言有《宗氣論》，說得很精當。胸中窒塞，宗氣不通，神明失去主宰，全身百骸就會衰敗。有的身體軟弱，神志昏迷，完全沒有知覺；有的抽搐發狂，不省人事。如果邪氣長期閉塞不能自行散開，或用藥不當，無法宣通，由閉塞而死亡，往往不出幾個小時。疫症病死之快，原因就在於此。針對此病，通降為第一要務，因此用紫金錠研磨，對薑汁灌服。大約一炷香時間後，脈象逐漸出現，眼睛逐漸睜開，面色逐漸轉為清潤。接著用清熱化濁的藥劑加上酒麴煎服。當晚大便通暢，神志清醒，較為安穩。這天晚上，他的親戚來探望，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我又給他服用了辛溫表劑和香燥時丸。結果把潛伏體內的熱氣引入了陽明經，身上發熱，心煩氣促，面色發紅，多言口渴，喜歡喝水。六脈浮洪有力，小便五六個時辰不解，有登高而歌，棄衣而走的趨勢。幸賴我的老友倪新甫給他推拿了四五次，果然溺通熱退，康復了（我幼女患痰喘，以及我們這裡患重症暴症的，經新翁推拿，無不立時痊癒，比用藥更迅速，神效可嘉）。另一個是侄女，即挹清弟弟的二女兒，症狀也和上面一樣，用紫金錠和薑汁灌下，半夜才甦醒，大便通暢了一次，但手腳躁擾，狂叫不安。第二天，用清熱化滯藥加上酒麵和服。這天忽而昏迷，忽而煩躁，各一次。到了傍晚，大便通暢了一次，人開始安穩。第三天，小便不通，昏臥不醒，面色青慘，脈象微弱，似將脫離。我說：這是虛象。於是急忙煎服補中益氣丸兩錢，加上滑石兩錢，和服。大約兩炷香時間，溺通，神志逐漸清醒，但說背脊骨痛。我說：陽明經的邪氣還沒有消除。用補中益氣丸一錢，加上葛根一錢五分，升麻八分，服下，疼痛停止。但嘴脣舌頭乾燥，苔黃而燥。我說：這是陽明虛熱在上。用補中益氣丸一錢，加上麥冬三錢，沙參兩錢，五味子五粒，和服。這樣，舌潤苔退，神志大安，諸症痊癒了。又治許家村一名孤兒，七歲，病情治法都和侄女相同，最後安然無恙。我因此症走訪了數家，都因為病前貪食糯米湯水，沒有消化，又被邪氣沖填入胸中，才會有這樣的症狀。所以方中用酒藥丸來化解糯米的積滯，無不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