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錄》~ 一、內科 (47)
一、內科 (47)
1. 不寐
費伯元分司，患煩躁不眠。醫見其（舌）苔白也，投以溫藥，因而狂妄瘛瘲，多方不應。孟英視之，左脈弦細而數，右軟滑，乃陰虛之體，心火熾，肝風動，而痰盛於中也。先以：犀（角）、羚（羊角）、桑（葉）、菊（花）熄其風；元參、丹皮、蓮心、童溲清其火；（竹）茹、貝（母）、雪羹化其痰。兩劑而安。
隨與：「三甲」、二至（丸）、磁朱（丸）潛其陽，甘（草）、（小）麥、大棗緩其急；地黃、麥冬養其陰。漸次康復。
邵竹魚給諫，起居飲食如常，唯僅能側眠，略難仰臥。仰而寤，無恙也。稍一閤眼，則驚竄而醒，雖再側眠，亦徹夜不得寐矣。多年莫能治。孟英以三才（湯）合枕中丹加黃連、肉桂（交泰丸）服之，良效。
白話文：
費伯元任職分司期間，感到心煩氣躁且睡不著。醫生見他舌苔發白，就開了溫熱的藥給他吃，結果反而導致他胡言亂語、抽搐，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效。葉天士診視後，發現他左邊脈搏細而快，右邊脈搏軟而滑，判斷他是屬於陰虛的體質，心火旺盛，肝風內動，而且體內痰液也很多。於是先開藥：用犀牛角、羚羊角、桑葉、菊花來平息肝風；用玄參、丹皮、蓮子心、童子尿來清除心火；用竹茹、貝母、雪羹來化痰。吃了兩劑藥就好轉了。
接著又開藥：用鱉甲、龜板、二至丸、磁朱丸來潛藏陽氣，用甘草、小麥、大棗來緩和他的急躁，用地黃、麥冬來滋養陰液，慢慢地就康復了。
邵竹魚任職諫官，生活作息和飲食都正常，只是只能側睡，稍微仰躺就感到困難。仰躺著會醒來，但醒來後沒有任何不適。只要稍微閉上眼睛，就會驚嚇而醒，即使再側睡，也整晚都睡不著。這個問題困擾他很多年都無法治癒。葉天士用三才湯合枕中丹，再加入黃連、肉桂（交泰丸）給他服用，效果很好。
2. 遺精
一少年，驟患遺精，數日後，形肉大脫。連服滋陰澀精之藥，如水投石。孟英與桂枝湯加（高麗）參、（黃）耆、龍（骨）、牡（蠣），服下即效，匝月而瘳。
屠某，患夢遺，久治不愈。耳出膿水，目淚難開，肩脅胸背痠疼，微有寒熱，食減神疲。孟英察脈，左弦數，右虛軟，以：三才（湯）封髓（丹）加龍（骨）、牡（蠣）、黃耆、丹（皮）、（山）梔、菊（花），旬日而瘳。
白話文：
有一個年輕人，突然得了遺精的病，幾天之後，身體明顯消瘦。連續服用滋陰固精的藥物，卻完全沒有效果，如同把石頭丟進水裡一樣。後來孟英用桂枝湯，再加入高麗參、黃耆、龍骨、牡蠣等藥材，服用後馬上見效，一個月左右就痊癒了。
另一個姓屠的人，患有夢遺，長期治療都沒好。還出現耳朵流膿水、眼睛難以睜開、肩膀、側邊、胸部和背部都痠痛，微微發冷發熱，食慾減退、精神疲憊等症狀。孟英把脈後，發現左脈弦而數，右脈虛弱無力，於是開了以三才湯和封髓丹為基礎，再加入龍骨、牡蠣、黃耆、丹皮、山梔子、菊花等藥材的藥方，服用十天左右就好了。
3. 癲狂
李某，戊年冬，醉飲夜歸，為查段人員所嚇，神志即以漸昏，治之罔效。至於不避親疏，裸衣笑罵，力大無制，糞穢不知。己年夏延孟英視之，用：石菖蒲，遠志，龍齒，龜板，犀角，羚羊角，元參，丹參，知（母），（黃）柏，梔子，龍膽草，枳實，黃連，竺黃，竹瀝，石膏，赭石，黑鉛，鐵落，出入為方，十餘帖，吐瀉膠痰甚多。繼予磁朱丸，漸以向愈。
李叟，年逾古稀，意欲納妾，雖露其情，而子孫以其耄且瞽也，不敢從。因此漸病狂惑，群醫咸謂神志不足，廣投熱補之藥，愈服愈劇。始延孟英診之：脈勁搏指，面赤不言，口涎自流，力大無制。曰：此因秉賦過強，陽氣偏盛。姑勿論其脈證，即起病一端，概可見矣。如果命門火衰，早已萎靡不振，焉能興此念頭？醫見其老，輒疑其虛。
須知根本不堅實者，不能享長年。既享大壽，其得於天者必厚。況人年五十，陰年先衰。徐靈胎所謂：「千年之木，往往自焚」，夫陰盡火炎，萬物皆然。去年冬，吾治邵可亭孤陽喘逆，壯水清火之外，天生甘露飲（即北梨汁）灌至二百餘斤，病已漸平。僅誤於兩盞薑湯，前功盡墜。
可見陰難充長，火易燎原。今（肉）桂、附（片）、仙茅、鹿茸、（人）參、（巴）戟、（紫）河車等藥，服之已久。更將何物以生其涸竭之水，而和其亢極之陽乎？尋果不起。
江某，年三十餘，忽兩目發赤，牙齦腫痛，漸至狂妄，奔走罵人，不避親長，其父惶惶，求孟英診之，脈大而數，重按虛散。與：東洋參，熟地黃，辰砂，磁石，龍齒，菖蒲，棗仁，琥珀，肉桂，金箔，龍眼肉為劑，投匕即安，翼日能課徒矣。
王月鋤令媳，於廟見（古時結婚儀式）時，忽然目偏左視，揚手妄言，諸親駭然。詰其婢媵，素無此恙。速孟英視之，脈弦滑而微數，苔黃脘悶。蓋時雖春暮，天氣酷熱，兼以勞則火升，挾其素有之痰而使然也。與：犀（角），羚（羊角），梔（子），（連）翹，元參，丹參，薄荷，花粉，送（服）礞石滾痰丸，三服而痰下神清。改投清養遂愈。次年即誕子。
朱養心後人名大鏞者，新婚後，神呆目瞪，言語失倫，或疑其體弱神怯，與鎮補安神諸藥，馴至善飢善怒，罵詈如狂，其族兄已生邀孟英診之，右脈洪滑。與：犀角，石膏，菖蒲，膽星，竹瀝，知母，吞礞石滾痰丸而愈。
白話文：
李某，在戊年冬天，喝醉酒後深夜回家，被巡邏的人員嚇到，隨即神志開始不清，治療沒有效果。後來甚至不分親疏，裸體嬉笑謾罵，力氣很大無法控制，大小便失禁。到了己年夏天，請來孟英診治，開了以下藥方：石菖蒲、遠志、龍齒、龜板、犀角、羚羊角、元參、丹參、知母、黃柏、梔子、龍膽草、枳實、黃連、竺黃、竹瀝、石膏、赭石、黑鉛、鐵落，根據情況調整藥方，服用了十幾帖後，吐出和拉出很多黏稠的痰。之後給予磁朱丸，病情逐漸好轉。
李老先生，年紀超過七十歲，想要娶妾，雖然表達了這個意願，但他的子孫因為他年紀老邁且眼睛看不見，不敢同意。因此，他漸漸得了狂躁的病，許多醫生都認為是神志不足，大量使用溫補的藥物，越吃病情越嚴重。後來請來孟英診斷，發現他脈搏強勁有力，臉色通紅不說話，口水直流，力氣很大無法控制。孟英說：「這是因為他天生體質過於強壯，陽氣偏盛。暫且不論他的脈象和症狀，光從他發病的原因來看，就可以知道。如果命門火衰弱，早就應該是萎靡不振的狀態，怎麼還會有這種想法呢？醫生看到他年紀大，就懷疑他是虛弱。」
要知道，根本不穩固的人，不能長壽。既然能長壽，一定是上天給予他的稟賦很厚實。況且人到五十歲，陰液會先衰退。徐靈胎說的「千年的樹木，往往會自己燃燒」，陰液耗盡，火氣就旺盛，萬物都是這樣。去年冬天，我治療邵可亭的孤陽上逆喘氣，除了滋陰降火之外，還用天然甘露飲（也就是北梨汁）灌了二百多斤，病才漸漸平穩。只因為喝了兩碗薑湯，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可見陰液很難補充，火氣很容易蔓延。現在肉桂、附子、仙茅、鹿茸、人參、巴戟天、紫河車等藥物，已經服用很久了。還能用什麼來滋生他已經枯竭的水液，來調和他亢奮的陽氣呢？不久，他果然就去世了。
江某，三十多歲，忽然兩眼發紅，牙齦腫痛，漸漸變得狂妄，奔跑罵人，不避親長，他的父親非常恐慌，求孟英診治，發現他脈搏大而且快，重按卻虛散無力。給予：東洋參、熟地黃、辰砂、磁石、龍齒、菖蒲、棗仁、琥珀、肉桂、金箔、龍眼肉為藥方，吃下去馬上就安靜了，第二天就能夠教學生了。
王月鋤的媳婦，在廟裡舉行結婚儀式時，忽然眼睛往左邊看，揮手亂說話，親戚們都很驚慌。詢問她的僕人，說她平時沒有這種情況。趕快請孟英診治，發現她的脈象弦滑而稍快，舌苔黃膩，胸悶。因為當時雖然是暮春，但天氣酷熱，加上勞累導致火氣上升，挾帶她原本就有的痰所造成的。給予：犀角、羚羊角、梔子、連翹、元參、丹參、薄荷、花粉，送服礞石滾痰丸，服用了三次，痰就消除了，神智也清醒了。改用清熱養陰的藥物，就痊癒了。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兒子。
朱養心的後人名叫大鏞，新婚後，神情呆滯，目光發直，說話語無倫次，有人懷疑他體弱神虛，給予鎮靜補氣安神的藥物，結果導致他更加容易飢餓，容易發怒，罵人像發狂一樣，他的堂兄已經請孟英來診治，發現他的右脈洪大滑數。給予：犀角、石膏、菖蒲、膽星、竹瀝、知母，吞服礞石滾痰丸，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