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錄》~ 一、內科 (11)
一、內科 (11)
1. 血證
範慶簪，年逾五十。素患痰嗽。乙酉秋在婺（地名），驟然吐血，勢頗可危。孟英診曰：氣虛而血無統攝也。雖向來咳嗽陰虧，陰藥切不可服。然非格陽吐血，桂、附更為禁劑。乃以：潞黨參，（炙黃），耆，（白）術，（茯苓），（甘）草，山藥，扁豆，橘皮，木瓜，酒炒白芍藥為方，五帖而安。
白話文：
範慶簪，年過五十，長期患有痰咳。乙酉年秋天在婺州，突然吐血，情況危急。孟英診斷說：氣虛導致血液不能正常運行。雖然過去咳嗽是因為陰虛，但現在不可服陰藥。然而，這不屬於陽氣亢盛導致的吐血，桂枝和附子更不能服用。於是開了方子：潞黨參（炒黃）、耆術（白）、茯苓、甘草、山藥、扁豆、橘皮、木瓜、酒炒白芍藥。服用五劑藥後，病情就穩定了。
繼去甘草、木瓜，加熟地、黃黑驢皮膠、紫石英、麥冬、五味子、龍骨、牡蠣，熬膏服之，痊愈。亦不復發。後範旋里數年，以他疾終。
白話文：
接著把甘草、木瓜去掉，加入熟地、黃黑驢皮膠、紫石英、麥冬、五味子、龍骨、牡蠣，熬成膏狀服用，病情痊癒。而且沒有再復發。後幾年範旋里因其他疾病去世。
歙人吳永言，於十年前讀《論語》不撤姜食之文，因日服之，雖盛夏不輟。至三年前，患大溢血，雖以涼藥治瘳，而時時火升，迄今不愈。季冬，就診於孟英，身不衣錦，頭面之汗蓬蓬也。且云：服芩、連則煩渴益甚，以苦能化燥也；用生地即悶滯不飢，以甘能緩中也；蔗、梨入口亦然。按其脈：沉取滑數。
白話文：
安徽歙縣人吳永言，十年前讀《論語》中提到的「不撤姜食」的內容，於是每天服用薑，即使在盛夏也不中斷。直到三年前，他患上了大出血的疾病，雖然用涼性的藥物治療痊癒了，但總會感到身體發熱，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好轉。冬末，吳永言來找名醫孟英看診，他沒穿華麗的衣服，頭和臉上都冒著熱汗。他表示：服用黃芩、黃連這類藥物後，煩躁口渴的情況會更加嚴重，可能是因為苦味藥物能化解燥氣；服用生地後，會感到胸悶堵塞，不思飲食，可能是因為甘味藥物能緩解腸胃中的氣；吃甘蔗、梨子也會出現類似的狀況。孟英診脈後發現：脈象沉、滑、數。
是從前之積熱，深伏於內。予白虎湯去（甘）草、（粳）米，加竹葉、竹茹、花粉、化熱、荸薺、銀花、綠豆，恣服，漸吐膠痰而愈。
白話文：
這是以前留下來的餘熱，深藏在體內。我用白虎湯，去掉了甘草、粳米，加入竹葉、竹茹、花粉（化熱用）、荸薺、銀花、綠豆等，讓他隨意服用，逐漸吐出粘稠的痰液而痊癒。
丁未春，金朗然令堂，陡吐狂血，肢冷自汗。孟英切脈，弦澀，察血紫黯。乃肝鬱凝瘀也。證雖可愈，復發難瘳。予：丹參，丹皮，茺蔚，旋覆，（茯）苓，梔（子），柏葉，鬱金，海䖳之方，覆杯果愈。然不能懲忿，逾兩年復吐，竟不起。
白話文：
丁未年的春天，金朗然的母親突然吐出大量的暗紫色血液，身體發冷、出汗。孟英為她把脈，脈象弦澀，仔細觀察血色暗紫。這是肝氣鬱結、血液瘀滯所致。這種病症雖然可以治癒，但復發後很難根治。我開了丹參、丹皮、茺蔚、旋覆花、茯苓、梔子、柏葉、鬱金、海螵蛸等藥方，按時服用後，她的病情果然好轉。但是，她無法改掉生氣的習慣，兩年後再次吐血，最終不幸去世。
王子能參軍令正，久患吐血，醫不能愈。延孟英視之，脈弦滑而搏指，右手較甚。渴喜冷飲，米穀礙於下咽，小溲如沸，夜不成眠。久服滋陰，毫無寸效。孟英以葦莖湯合雪羹，加石膏、知母、花粉、枇杷葉、竹茹、旋覆、滑石、梨汁，大劑投之，三十劑而痊。
繼而參軍旋省，患久積憂勞，真陰欲匱，竟難救藥，尋果仙遊。
白話文：
王子參軍因軍職而體格強健，但長期患有吐血，尋求醫治卻難以痊癒。他請來孟英醫生診治，孟英把脈發現脈象弦滑且搏指，右手脈象尤為明顯。王子渴喜飲用冷飲，米飯難以下嚥，小便如沸騰般灼熱，且夜不能寐。長期服用滋陰藥物卻毫無效果。孟英用葦莖湯合雪羹，加上石膏、知母、花粉、枇杷葉、竹茹、旋覆花、滑石、梨汁，大劑量給予，服用三十劑後痊癒。
鄭某，吐血盈碗，孟英脈之，右關洪滑，自汗口渴，稍一動搖，血即上溢，人皆慮其脫，意欲補之。孟英曰：如脫，唯我是問。與白虎湯加西洋參、大黃炭，一劑霍然。
白話文：
鄭某吐血很多，塞滿了一碗。孟英診了他的脈，發現右關脈洪大而滑。鄭某自汗、口渴，稍一活動，血就會再次上湧。大家都擔心他會有生命危險，想要用補藥治療。孟英說：「如果他出了事，由我負責。」於是給他開了白虎湯，加上了西洋參和大黃炭。喝了一劑，鄭某的病情就突然緩解了。
鎖某，弱冠吐血，楊醫連進歸脾湯，吐益甚。孟英視之，面有紅光，脈形豁大。因問曰：足冷乎？探之果然。遂與六味地黃湯送飯丸肉桂心一錢，覆杯而愈。
白話文：
有一位姓鎖的年輕男子，20歲時吐血不止。楊醫師多次給他服用歸脾湯，但吐血的症狀反而更加嚴重。孟英大夫見了這名男子之後，發現他的臉色發紅，脈象寬大。孟英大夫問他：「你的腳冷嗎？」號脈後發現他的足部確實冰冷。於是，孟英大夫給他服用六味地黃湯，並在湯中加入一錢肉桂粉，服用後蓋上杯子片刻，男子吐血的症狀就痊癒了。
邵子受令閫，患吐血，肌膚枯澀，口渴、脈虛大。孟英曰：氣分之陰虧也。溫補既非，滋填亦謬。以：（西洋）參，（黃）耆，「二冬」，知母，百合，玉竹，石斛，桑葉，枇杷葉，投之而愈。
白話文：
邵子受命擔任軍官後，得了吐血的病，皮膚乾枯粗糙，口渴，脈搏虛弱而有力。孟英說：這是氣分中的陰虛所致。溫補的方法不對，滋養填充的方法也是錯誤的。應該用西洋參、黃耆、冬蟲夏草、冬蟲草花、知母、百合、玉竹、石斛、桑葉、枇杷葉這十味藥材治療，治癒了邵子的病。
孫執中，春前四日，忽然鼻衄如注，諸法莫塞。夤夜請孟英視之，脈弦而數。曰：冬暖氣泄，天令不主閉藏，今晚雷聲大震，人身應之，肝陽乃動，血亦隨而上溢，不可以其體肥頭汗，畏虛脫而進溫補也。投以：元參，生地，犀角，牡蠣，知母，生白芍，牛膝，茯苓，側柏葉，童溺諸藥，一劑知，二劑已。
既而脅痛流乳，人皆異之，孟英與甘露飲加女貞、旱蓮、「三甲」而瘳。
白話文：
孫執中在春天前四天，突然鼻血如注，怎麼止也止不住。半夜請孟英診治，脈象弦而數。孟英說：冬天溫暖，天氣本該閉藏，但卻沒有主掌閉藏，今晚雷聲大作，人的身體受到影響，肝陽因此上動，血也跟著往上溢出。不能因為他身體肥胖，頭部多汗，怕虛脫而用溫補藥。於是開了以下方劑：
元參、生地、犀角、牡蠣、知母、生白芍、牛膝、茯苓、側柏葉、童溺等藥物。一劑服下見效，二劑就痊癒了。
吳蘊香之僕吳森，在越患感，旋杭日，鼻衄數升，苔黃大渴，脈滑而洪。孟英投白虎湯二帖而安。遽食肥甘，復發壯熱，脘悶昏倦。孟英以枳實梔子豉湯而瘥。數日後，又昏沉欲寐，發熱自汗，舌絳溺澀，仍求孟英診之，左尺細數而芤，右尺洪大。是女勞復也。研詰之，果然。與大劑滋陰清熱藥，吞豭鼠矢而愈。
白話文：
吳蘊香的僕人吳森，在浙江感染風寒，回到杭州後，鼻血不止，出血量達幾升，舌苔黃厚，口渴難耐，脈搏滑而大。孟英醫生給他開了兩帖白虎湯，病情便好轉了。
吳森恢復後，貪吃油膩食物，導致病情復發，發高燒，胃脘部不適，昏昏沉沉。孟英醫生用枳實梔子豉湯治療，吳森再次痊癒。
幾天後，吳森再次出現昏沉嗜睡、發燒自汗、舌頭紫紅、小便不利等症狀，又請孟英醫生診治。孟英把脈發現，左寸脈細數無力，右寸脈洪大有力。判斷是由於勞累導致的病情反覆。經仔細詢問，吳森承認曾劇烈勞動。孟英醫生開了滋陰清熱的大劑藥物，並讓他吞服穿山甲的糞便，最終吳森痊癒了。
趙秋舲進士令郎子循，每啖蔗，則鼻衄必至。或疑蔗為大熱之性。孟英曰：蔗甘而涼，然甘味太重，生津之力有餘。涼性甚微，蕩熱之功不足。津虛而熱不甚熾者，最屬相宜。風溫證中救液之良藥，吾名之曰：「天生復脈湯」。若濕熱痰火內盛者服之，則喻氏所謂「翻受胃變」，從而化熱矣。
白話文：
趙秋舲的兒子趙循每次吃甘蔗就會流鼻血。有人懷疑是甘蔗屬於大熱性食物。
孟英說：甘蔗甘涼，但甘味太強，所以生津的作用過於強勁。清涼性質很弱，清熱效果不足。對於津液不足、火熱不嚴重的人來說，最為適合。風熱證候中，甘蔗是補充津液的良藥，我稱之為「天生復脈湯」。如果濕熱痰火內盛的人服用，就會像喻氏所說的「反受胃變」，從而化生熱症。
凡藥皆當量人之體氣而施，豈可拘乎一定之寒熱耶？今子循之體，水虛而火旺者也。蔗性不能敵，反從其氣而化熱，正如蔗經火煉則成糖，全失清涼之本氣矣，枸杞子亦然。
白話文：
任何藥物都應該根據患者的身體狀況來使用，怎麼能拘泥於一定的寒熱之分呢？現在你的體質是水液虧虛、火氣旺盛的。因此，甘蔗的特性不能剋制這種體質，反而會順應體質而化為熱性，就像甘蔗經過火煉後會變成糖，完全失去原有的清涼之氣。枸杞子也是如此。
蒲艾田，年逾花甲，陡患鼻衄，諸法不能止，速孟英救之。面色黑黯而有紅光，脈弦洪而芤。詢知冬間廣服助陽藥，是熱亢陰虛之證。與大劑：犀角，元參，茅根，女貞，旱蓮，石斛，茯苓，澤瀉，天冬，知母，投匕而安。續與滋陰藥，填補而康。
白話文：
蒲艾田，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突然得了鼻血不止，各種方法都止不住，請孟英來救治。他的面色發黑，但有紅光，脈搏弦數而有力。詢問後得知，他冬天服用過大量溫補藥，這是熱盛陰虛的症狀。孟英給他開了大劑量的藥方：犀角、元參、茅根、女貞、旱蓮、石斛、茯苓、澤瀉、天冬、知母，服下後鼻血停止。接著再給他服用滋陰的藥物，使他的身體得到調養而康復。
吳蘊香大令之四令媳，時患腹脹餐減，牙衄腿痛。久治不效，肌肉漸消。孟英診脈：弦細而數。曰：肝氣雖滯，而陰虛營熱，豈辛通溫運之可投耶？以：烏梅，黃連，楝（實），（白）芍，梔子，木瓜，首烏，鱉甲，（竹）茹，貝（母），服之果愈。繼與甘潤滋填，肌充胃旺，汛准脈和，積歲沉疴，宛然若失。
白話文：
吳蘊香的孫媳婦這四個季節都患有腹脹、食慾不振、牙齦出血、腿痛的症狀。長久治療都沒有效果，肌肉也逐漸消瘦。孟英診斷她的脈象：弦細而數。說：肝氣雖然鬱滯，但是陰虛血熱，難道可以用辛溫通運的藥物治療嗎？於是用：烏梅、黃連、楝實、（白）芍、梔子、木瓜、首烏、鱉甲、（竹）茹、貝（母）給她服用，果然康復了。接著又給她服用甘潤滋補的藥物，讓她的肌肉豐滿、胃氣旺盛、月經正常、脈象調和，積年的沉痾都像消失了一樣。
沈悅亭之妻，患齒衄，五日不止，去血已多，諸方不應。孟英脈之，弦滑上溢。投：犀角，澤蘭，元參，旋覆，生地，花粉，茯苓，牛膝，桃仁，澤瀉而安。既而詢其經事，本月果已愆期，蓋即逆行之候也。繼用滋陰清熱，乃漸康復。
白話文：
沈悅亭的妻子患有牙齦出血，五天來血流不止，損失了大量的血，各種治療方法都不見效。孟英為她把脈，脈象顯示滑而緊，血氣上衝。孟英使用以下藥材治療：犀角、澤蘭、元參、旋覆花、生地黃、花粉、茯苓、牛膝、桃仁、澤瀉。服用後患者的病情好轉。之後，孟英詢問了患者的月經情況，得知本月月經確實推遲了，這表明患者處於逆行的時段。孟英接著使用了滋陰清熱的藥物，逐漸恢復了患者的健康。
孫氏女，年將及笄，久患齒衄，多醫莫療。孟英診曰：六脈緩滑，天癸將至耳！予：丹參，生地，桃仁，牛膝，茯苓，白薇，滑石，茺蔚子，一劑知，數日愈。尋即起汛，略無他患。
白話文：
孫小姐快到及笄之年，長時間受牙齦出血所困擾，看過很多醫生都無法治癒。孟英診脈後說：「她的六脈運行緩慢通暢，這是天癸（經期）即將到來的徵兆！」孟英開了一劑藥方：丹參、生地黃、桃仁、牛膝、茯苓、白薇、滑石、茺蔚子。孫小姐服用一劑後就見到明顯療效，幾天後痊癒。接著，經期順利來潮，身體也沒有其他不適。
謝再華室，素患肝厥，孟英於癸卯歲授藥一劑，六載安然。今夏偶患齒衄，繼漸腐臭，頭痛汛阻，徹夜無眠。蓋（因）秦某作「格陽」證治，進以腎氣湯數服而致劇也。孟英予大劑神犀湯加知（母）、（黃）柏，旬日而瘳。
白話文：
謝再華患有肝厥的老毛病，孟英在癸卯年給他開了一劑藥，謝再華安然無恙地過了六年。今年夏天，謝再華突然患上牙齒出血，接著牙齒逐漸腐爛發臭，頭痛難忍，徹夜難眠。這都是因為秦某用「格陽」的方法治療，給謝再華服用了好幾次腎氣湯導致的。孟英給謝再華開了大劑的神犀湯，並加上了知母和黃柏，十天之後就痊癒了。
某男子，患便血，醫投溫補，血雖止，而反泄瀉浮腫。延及半年，孟英診之，脈數舌絳。曰：此病原屬濕熱，溫補翻傷陰液。與：（黃）芩，（黃）連，梔（子），（白）芍，桑葉，丹皮，銀花，石斛，楝實，冬瓜皮，鱉甲，雞內金等藥，旬余而愈。
白話文：
某位男子患有便血，醫生給他開了溫補藥。雖然血止住了，但是卻出現了腹瀉和浮腫。拖延了半年，孟英診斷後發現，他的脈搏數快，舌頭紅絳。孟英說：這種病原本是濕熱引起的，溫補藥反而損傷了陰液。於是，孟英給他開了黃芩、黃連、梔子、白芍、桑葉、丹皮、銀花、石斛、楝實、冬瓜皮、鱉甲、雞內金等藥。十幾天後，他的病情就痊癒了。
王開榮，偶患腹中絞痛，自服治痧諸藥，而大便瀉血如注。孟英診之，左脈頗和，右關尺弦大而滑，面色油紅，喘逆不寐。予：葦莖湯合金鈴子散加銀花、側柏葉、（山）梔、（石）斛、（黃）芩、（黃）連，二劑後，面紅退，血亦止。乃裁柏葉、銀花，加雪羹、枯荷杆，又兩劑。
白話文：
王開榮偶爾得了腹痛，自己服了治療痧症的各種藥物，但卻大便出血如同注水般猛烈。孟英為他診斷，他的左脈較平和，但右關尺部位脈象弦大而滑，面色油紅，喘不過氣來而且失眠。我給他開了葦莖湯搭配合金鈴子散，並加上了銀花、側柏葉、（山）梔、（石）斛、（黃）芩、（黃）連。服了兩劑後，面色紅潤消退，血便也停止了。於是我刪去了柏葉、銀花，加上了雪羹、枯荷杆，再服兩劑。
始發熱一夜，得大汗周身，而腹之痛脹爽然若失，即能安寐進粥。改投：沙參，知母，花粉，桑葉，枇杷葉，石斛，白芍，橘絡，杏仁，冬瓜子，茅根，荷杆，三劑。大解行，而脈柔安穀。
白話文：
一開始發燒一個晚上，接著全身冒大汗，腹痛脹氣的症狀突然消失，隨即能安穩睡覺並吃粥。
藥方改為：沙參、知母、花粉、桑葉、枇杷葉、石斛、白芍、橘絡、杏仁、冬瓜子、茅根、荷梗，三劑。
患者排便通暢，脈象柔和且有力。
戊申元旦，陳秋槎參軍，大便驟然下黑血數升，繼即大吐鮮紅之血而汗出神昏，肢冷搐搦，躁亂妄言。速孟英至，舉家跪泣求命。察其脈，左手如無，右弦軟，按之數。以六十八歲之年，僉慮其脫，參湯煎就，將欲灌之。孟英急止勿服。曰：高年陰分久虧，肝血大去而風陽陡動。
白話文：
戊申年的元旦，陳秋槎探望軍隊，突然大便排出幾升黑色的血，接著猛烈嘔吐鮮紅色的血，同時冒出冷汗、神志不清、四肢冰冷抽搐、躁動胡言亂語。急忙請來孟英，全家人都跪著哭泣，求他救陳秋槎一命。孟英檢查他的脈搏，左手的脈象幾乎沒有，右手的脈象細弱而軟，按壓後脈搏跳動。由於陳秋槎已經六十八歲，眾人都擔心他可能會過世。參湯已經煮好，正準備灌給他。孟英急忙制止，說：「陳老先生年事已高，體內的陰氣已經虧損很久了，肝血大失，風陽陡然發動。」
殆由忿怒兼服熱藥所致。其夫人云：日來頗有鬱怒，熱藥則未服也。惟冬間久服薑棗湯，且飲都中藥燒酒一瓶耳！孟英曰：是矣。以：西洋參，犀角，生地，銀花，綠豆，梔子，元參，茯苓，羚羊（角）茅根為劑，衝入熱童溲灌之，外以燒鐵淬醋，令吸其氣，用龍骨、牡蠣研粉撲汗，生附子搗貼湧泉穴，引納浮陽。
白話文：
可能是因為生氣發怒，又服用了熱性的藥物所導致。他的夫人說：最近確實有些鬱悶，但沒有服用過熱藥。不過，冬天時經常服用了薑棗湯，而且還喝了一瓶藥鋪裡的燒酒。孟英說：對了。就用西洋參、犀角、生地黃、銀花、綠豆、梔子、元參、茯苓、羚羊角和茅根作為藥方，用滾燙的童子尿送服。另用燒紅的鐵淬在醋裡，讓他吸入醋氣。用龍骨和牡蠣研成粉撲在身上吸汗，並用生附子搗碎敷在湧泉穴上，以引導浮陽。
兩服後，血止，左脈漸起，又加：龜板、鱉甲，服三帖，神始清，各恙漸息，稍能啜粥。乃去犀、羚，加麥冬、天冬、女貞子、旱蓮草投之，眠食日安，半月後，始解黑燥屎。兩旬外，便溺之色始正，與滋補藥調痊。仍充撫轅巡捕，矍鑠如常。秋間赴任紹興，酉（年）秋，以他疾終。
白話文：
服用兩帖藥後，血止，左邊脈象逐漸好轉。又加入龜板、鱉甲入藥，服用三帖，神智開始清醒，各種不適逐漸減輕，能稍稍喝點粥了。於是去掉犀角、羚羊角，加入麥冬、天冬、女貞子、旱蓮草等藥材。從此睡眠、飲食都安穩了。半個月後，開始排出黑色乾燥的大便。兩個月後，小便的顏色才恢復正常，用滋補藥調理後痊癒。仍然擔任撫轅巡捕，精神矍鑠如往常。秋天赴任紹興，酉年秋天因其他疾病去世。
便血至三十餘年，且已形瘦腰痛，嗽痰氣逆，似（宜）乎溫補之法矣。而嘉定沈醞書，患此瀕危，求孟英以決歸程之及否。比按脈：弦數，視舌：苔黃，詢溺：短赤。曰：痔血也。殆誤於溫補矣。肯服吾藥，旬日可瘳。醞書欣感，力排眾論，徑服其方，果不旬而愈。方用：葦莖（湯）合白頭翁湯加枇杷葉、旋覆花、側柏葉、藕（節），是肅肺祛痰，清肝涼血互用也。
白話文：
便血已經有三十多年了，而且已經瘦弱腰痛，咳嗽有痰氣逆，好像應該用溫補的方法。但是嘉定的沈醞書，患有這個瀕臨危險的疾病，請求孟英來決定是否該返回故鄉。我為他把脈：脈象弦而數，看他的舌頭：舌苔黃，問他的小便：小便短赤。我說：這是痔瘡出血。由於誤用了溫補的方法造成的。如果你願意服用我的藥，十天就可以痊癒。沈醞書非常感動，力排眾議，直接服用了我的方劑，果然不到十天就痊癒了。所用的方劑是：葦莖湯合白頭翁湯，再加枇杷葉、旋覆花、側柏葉、藕節，這是既肅肺化痰，又清肝涼血，兩者相互配合使用的。
祝氏婦，患溺血，五六年矣。醫皆作「淋」治。孟英診視，脈弦數，苔黃口苦，頭痛溺熱。曰：是溺血也。法當清肝。與久淋當滋補者迥殊。病者極為首肯。蓋其出路自知，而赧於細述，故醫者但知其為淋也。
白話文：
祝姓婦女，患有尿血癥狀，已經五、六年了。所有醫生都把她當成「淋病」來治療。孟英為她診脈後，發現她的脈象弦急而數，舌苔發黃，口苦，頭痛尿熱。孟英說：這是尿血癥。治療的方法應該是清肝降火。和久病淋病患者需要滋補的治療方法截然不同。患者非常認可這種說法。因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發病原因，只是不好意思詳述，所以醫生一直誤以為她是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