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錄》~ 一、內科 (44)
一、內科 (44)
1. 驚悸怔忡
一圃人，詣孟英泣請救命，詰其所以。云：家住清泰門內馬婆巷，因本年二月十五日卯刻，雷從地奮，火藥局適當其沖，牆垣廨宇，一震泯然，雖不（未）傷人，而附近民房，撼搖如簸。其時妻在睡中驚醒，即覺氣不舒暢。半載以來，漸至食減形瘦，神疲汛少。惟臥則其病如失，藥治罔效。
或疑邪祟所憑，祈禱壓鎮，亦屬無靈，敢乞手援，幸無卻焉。孟英許之，往見婦臥於榻，神色言動，固若無恙。診畢，病人云：君欲睹我之疾也（耶）？坐起，果即面赤如火，氣息如奔，似不能接續者。苟登廁溲便，必賁逆欲死。而前所服藥，如破氣行血，和肝補肺，運脾納腎，清火安神，諸法具備，輒如水投石。
孟英仿喻氏治（吳添官母）厥巔疾之法，用藥：旋覆花，代赭石，龍膽草，黃連，龍骨，牡蠣，五味子，烏梅，木瓜，法夏，蒺藜，豬膽汁，一劑知，旬余愈。
孟英治其令弟季傑之簉室，因夜間未寐，侵晨飲酒解寒，適見旁人爭誶，即覺心跳欲吐，家人疑其醉也。而欲吐不出，氣即奔逆如喘，且肢麻手握，語言難出，又疑為急痧而欲刺之。孟英聞而視之，脈象弦駛。曰：夜坐陽升，飲醇則肝陽益浮。見人爭誶，是驚則氣更上逆，不可刺也。灌以蘇合香丸一顆，下咽即瘥。
顧升庵參軍之仲郎，久患多疑善恐，不出房者數年矣。食則不肯與人共案，臥則須人防護。寡言善笑，時或遺精，多醫廣藥，略無寸效。孟英切脈：甚滑數。與：元參，丹參，竺黃，竹茹，丹皮，黃連，花粉，梔子，海䖳，荸薺為劑，送服當歸龍薈丸，四帖，即能出署觀劇，遊淨慈而登吳山。參軍大喜，以為神治。次年為之配室。
章養雲室，患感，適遇猝驚，黃、包二醫皆主溫補，乃至昏譫痙厥，勢極危殆。棺衾成備，無望生矣。所親陳仰山聞之謂云：去秋顧奏云之恙，僅存一息，得孟英治愈，子盍圖之。章遂求診於孟英，證交三十八日，脈至細數無倫。兩手拘攣，宛如角弓之反張。痰升自汗，渴飲苔黃，面赤臀穿，晝夜不能閤眼。
先與：犀（角），羚（羊角），貝（母），（石）斛，元參，連翹，知母，花粉，膽星，牛黃，鱉甲，珍珠，竺黃，竹葉，竹茹，竹瀝為方，三劑，兩手漸柔，汗亦漸收，又五劑，熱退痰降，脈較和，而自言自答，日夜不休，乃去羚（羊角）、（石）斛、（珍）珠、（牛）黃，加西洋參、生地、大塊硃砂兩許，服之，聆絮不減。復於方中，加青黛、龍（骨）、牡（蠣）、服二劑，仍喋喋不已。
孟英苦思數四，徑於前方加木通一錢，投匕即效。次日，病者自云：前此小溲業已通暢，不甚覺熱，昨藥服後，似有一團熱氣從心頭直趨於下，由溺而泄。從此神氣安謐，粥食漸加，兩腿能動，大解亦堅。忽咽腫大痛，水飲不下。孟英曰：餘火上炎也。仍與前方，更吹錫類散而安。
白話文：
驚悸怔忡
清泰門內馬婆巷一位婦人，因二月十五日卯時地震，受驚嚇後，出現氣不順暢，半年來日漸消瘦、疲倦，只有睡覺時症狀才消失，服用各種藥物均無效，懷疑是邪祟作祟，求神問卜也無用，於是向孟英求醫。孟英到家後，發現婦人看似安好，但婦人起身後，面色通紅，呼吸急促，如喘不過氣，上廁所時更會氣逆欲死，之前所服的各種藥物（包括理氣活血、疏肝補肺、健脾益腎、清熱安神等）都無效。孟英仿效治療厥巔疾的方法，用旋覆花、代赭石、龍膽草、黃連、龍骨、牡蠣、五味子、烏梅、木瓜、法夏、蒺藜、豬膽汁一劑，旬餘即癒。
孟英也治療了其弟季傑。季傑因夜不成寐，清晨飲酒禦寒，看見旁人爭吵，突然心跳欲吐，家人以為是酒醉，但吐不出，氣逆喘息，肢體麻木，說話困難，懷疑是急痧想用針刺。孟英診脈後發現脈象弦數，判斷是夜間陽氣上升，飲酒後肝陽更盛，見爭吵受驚，導致氣逆，不可針刺，遂給予蘇合香丸一顆，服下後即痊癒。
顧升庵參軍的兒子久患多疑善恐，不出門多年，飲食起居都需人照料，寡言少語，時常遺精，服用各種藥物都無效。孟英診脈發現脈象滑數，處方元參、丹參、鬱金、竹茹、丹皮、黃連、花粉、梔子、海藻、荸薺，並服用當歸龍薈丸，四帖後，病人就能出門看戲，遊覽淨慈寺和吳山，參軍非常高興，認為是神醫，次年為兒子娶妻。
章養雲的妻子患病，突受驚嚇，黃、包二位醫生都用溫補之法，導致病人昏迷、痙厥，病情危重，已準備後事。章養雲聽說孟英曾治癒顧奏云的危症，遂求診於孟英。病人病程三十八天，脈象細數，兩手拘攣，痰多自汗，口渴，苔黃，面赤，臀部潰爛，日夜不能合眼。
孟英先用犀角、羚羊角、貝母、石斛、元參、連翹、知母、花粉、膽星、牛黃、鱉甲、珍珠、鬱金、竹葉、竹茹、竹瀝三劑，兩手漸柔，汗也漸止；再用五劑，熱退痰降，脈象較和，病人開始自言自語，日夜不停。孟英去除了羚羊角、石斛、珍珠、牛黃，加入西洋參、生地、硃砂，服用後，仍喋喋不休。孟英又加入青黛、龍骨、牡蠣，服兩劑後，仍喋喋不休。孟英苦思後，在原方中加入木通一錢，服下後立即見效。第二天，病人說小便通暢，不再感覺發熱，服藥後感覺一股熱氣從心窩直達下焦而排出。從此精神安寧，食慾增加，雙腿能動，大便也正常。之後又出現咽喉腫痛，不能飲水，孟英診斷為餘火上炎，仍用原方，並加吹錫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