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錄》~ 五、五官科 (2)
五、五官科 (2)
1. 喉風
德清蔡初泉，陡發寒熱，咽痛大渴，脘悶舌絳。孟英診脈，甚數。徑投大劑：犀（角），羚（羊角），元參，丹皮，桑（葉），梔（子），銀花，花粉，（連）翹，（牛）蒡，服後，遍身發赤疹，而熱退知飢矣。
白話文：
德清的蔡初泉突然發燒畏寒、喉嚨痛、口渴、胃脘悶痛、舌苔絳紅。孟英診脈，脈搏很數。直接開了大劑藥方：犀角、羚羊角、元參、丹皮、桑葉、梔子、銀花、花粉、連翹、牛蒡。服用後，全身起了紅疹，熱退後開始感到飢餓。
2. 疫喉痧
段春木之室爛喉，內外科治之束手。姚雪蕉孝廉薦孟英視之，骨瘦如柴，肌熱如烙，韌痰阻於咽喉，不能咯吐，須以帶帛攪而曳之。患處紅腫白腐，齦色皆糜，米飲不沾，汛事非期而至。按其脈，左細數，右弦滑。
白話文：
段春木得了一種喉嚨腐爛的疾病，內科和外科治療都束手無策。姚雪蕉推薦孟英醫生前去診治。只見患者骨瘦如柴，肌膚灼熱如烙鐵，喉嚨裡有韌痰堵塞，無法咳出，只能用布條攪動後拉出來。患處紅腫化膿，牙齦潰爛，連米湯都無法飲用，月經也提前到來。診脈後，左脈細而數，右脈弦而滑。
白話文：
醫生說：你的體質陰虛虧損，體內潛藏著火熱之病，清氣無法下降，擾亂了營血，首先用犀角地黃湯來清熱利濕，調整流血失常的現象，接著給予白虎湯加西洋參等藥物，肅清陽氣，瀉除體內旺盛的火熱，外用錫類散來化痰消膿，消除毒素，再給予滋潤的藥物，去除餘熱，補充津液，逐漸恢復健康，一個月後便可痊癒。
吳雨峰明府家，囑兒科為其仲郎所出之兩孫種痘，下苗二、三日，發熱咽痛，醫以為痘之將形也，投以升透之藥，赤斑似錦，咽爛如焚，半月之間，闔家傳染，諸醫莫敢入其室。孟英往診時，見其三郎耕有、四郎小峰尚未病。亟曰：已病者固當圖治，未病者尤宜防患，傳以青龍白虎湯代茶恣飲，竟得無恙。
白話文：
吳雨峯大人的府上，請兒科醫生幫他兒子生下的兩個孫子接種痘苗。接種後兩三天，孩子們發燒喉嚨痛。醫生以為這是天花要發作的徵兆，於是開了讓痘苗發出的藥。結果，孩子們身上出現了像錦緞一樣的紅斑，喉嚨痛得像火在燒。半個月後，全家人都被傳染了，所有的醫生都不敢進門。
孟英醫生去診治時，發現吳雨峯的第三個兒子耕有和第四個兒子小峯還沒發病。孟英醫生連忙說：「已經發病的孩子當然要治療，還沒發病的孩子更應該預防。」他讓吳雨峯家人用青龍白虎湯來代替茶水，盡情飲用。結果，沒有發病的孩子都平安無事。
其令閫洪宜人、及仲媳，皆為之治愈。此外如其長媳、其令嬡、其三孫、其僕、其探病之女戚，殞於是病者七人焉。時雨峰、築岩兩喬梓（父子）咸官於外，仲郎亦幕遊江右，不料因種痘而釀此禍，益信孟英勸人勿種痘之說為可訓也。
白話文：
他的妻子洪氏和侄媳都因種痘而痊癒。除此之外，他的長媳、他的女兒、他的三個孫子、他的僕人和來探望的親戚中，有七人因這種疾病而死亡。當時，雨峯和築巖這兩位喬梓（父子）都任職在外地，仲郎也在江右做幕僚。沒想到因為種痘而釀成這樣的禍事，這更加證明瞭孟英勸人不要種痘的說法是值得借鑑的。
潘洪疇，托兒醫為其仲郎所出之孫種痘，下苗三日，即咽痛，發熱斑爛，七朝而夭。春波及其弟祥衍，皆染其病。春波之證，顧聽泉治而愈矣。祥衍之恙，咽喉爛至於舌，胸膈痞塞不通，牙關緊澀，小溲淋痛，口流紫黑血塊，人皆謂其臟腑爛焉。孟英視之，曰：惡血毒涎，正欲其出，吹以錫類散，用碗承其口，流出涎血甚多，咽喉、牙環、胸膈皆得漸舒。
白話文：
潘洪疇曾請醫生在他的孫子身上種痘。種痘後三天，孫子就開始喉嚨痛、發燒，身上出現大片紅疹，七天後就去世了。潘洪疇的兒子春波和孫子祥衍也感染了這種疾病。春波的病情在顧聽泉的治療下痊癒了。但祥衍的病情較重，喉嚨潰爛到舌頭，胸部堵塞不通，牙關緊閉，小便困難疼痛，口中流出紫黑色的血塊。大家都說他的內臟已經潰爛了。孟英檢查後說：這是惡毒的血涎，正是要讓它排出的時候。他用錫類散對著祥衍的喉嚨吹，用碗接住流出的血涎，這些血涎很多。祥衍的喉嚨、牙齒和胸部逐漸舒緩了。
白話文：
使用犀角地黃湯，並加入元參、銀花、童溺、藕汁、竺黃、花粉、貝母、石菖蒲等藥物，患者逐漸康復。之後再用生津填補元氣的方法進行治療，最終痊癒。
陳書伯之二令妹，亦患喉疹，汛事適行，四肢痠痛，略難舉動，氣塞於咽。孟英診脈，弦滑。以：犀（角），羚（羊角），旋（復），赭（石），（竹）茹，貝（母），兜鈴，牛蒡，射干，豆根，花粉，銀花，海䖳，竹瀝，絲瓜絡等，出入為方，兼吹錫類散而瘥。
白話文：
陳書伯的兩個妹妹，也得了喉嚨疾病，當時正值雨季，她們的四肢痠痛無力，行動不便，喉嚨裡有氣塞住。孟英為她們診脈，發現脈象弦滑。於是使用犀角、羚羊角、旋覆花、赭石、竹茹、貝母、兜鈴、牛蒡、射干、豆根、花粉、銀花、海螵蛸、竹瀝、絲瓜絡等藥材，根據病情變化靈活配伍，並搭配吹入鼻腔的錫類散治療，最後痊癒。
陳書伯庶母，同時患喉糜，而頭偏左痛，心悸欲嘔，壯熱煩躁，脈弦細數。孟英曰：此兼陰虧風動也。初以：犀（角），羚（羊角），元參，菊花，丹參，梔（子），桑葉，馬勃，投之。外吹錫類散，咽愈熱退。續用二至（丸）「二冬」，生地，石英，蓯蓉，龜板，茯苓，滋陰潛陽而瘳。
白話文：
陳書伯的繼母患有喉嚨糜爛，同時伴有頭部偏向左側疼痛、心悸想吐、發燒煩躁，以及脈搏弦細數的症狀。孟英說：「這是陰液虧損，風邪擾動所致。」
於是，孟英先用犀角、羚羊角、元參、菊花、丹參、梔子、桑葉、馬勃等藥物為她治療。同時，加上「錫類散」來外敷，使喉嚨疼痛減輕、發熱退去。
後續，孟英使用「二冬丸」、生地黃、石英、蓯蓉、龜板、茯苓等藥物滋補陰液，平息陽氣上升，最終治癒了她的疾病。
陳書伯庶堂令弟保和，年未弱冠，患失音咽痛。孟英予：犀（角），羚（羊角），石膏，元參，豆根，牛蒡，射干等大劑清肅之藥，音開而咽糜。吹以錫類散，糜愈而疹點滿布，左目及耳後皆腫。方中加以鮮菊葉二兩，疹愈。（但）痰嗽不已。仍主前法，服三十餘帖而痊。此證脈滑且數，口大渴，初終未曾誤藥，故能愈。
白話文：
陳氏書伯庶堂的弟弟保和，不到二十歲，患有失聲和咽喉疼痛。孟英給他開了犀牛角、羚羊角、石膏、元參、豆根、牛蒡、射干等大劑量的清熱化痰藥物，聲音打開了，但咽喉疼痛。吹了錫類散後，咽喉疼痛好了，但疹子和點狀紅斑佈滿全身，左眼和耳後都腫脹。在方劑中加入了兩兩鮮菊花葉，疹子好了。（但是）痰咳不止。仍按前面的方法服藥，吃了三十多劑後痊癒。這個病人的脈象滑而數，口很渴，從頭到尾都沒有用錯藥，所以才能治癒。
3. 陰虛喉癬
孫位申室人，平昔陰虛肝滯，痛脹少餐，暮熱形消，咽痛喉癬，不孕育者，九年矣。往歲汛愆，人皆謂將不起，而孟英切其脈，尚不細，而肌猶卓澤，許籌帶病延年之策，果月事仍行，而諸恙皆緩。且能作勞，唯飲食日不過合米。
白話文：
孫位是申室人，平時身體虛弱，肝氣鬱滯，經常感到疼痛、脹氣，食量減少，晚上發熱身體消瘦，咽喉疼痛長有喉癬，已經有九年不孕不育了。去年洪水泛濫成災，大家都認為他活不了了，但孟英切了他的脈搏，發現脈搏雖然虛弱，但肌肉仍然豐盈。於是，孟英制定了帶病延年治療方案，結果孫位的月經恢復正常，各種疾病都得到了緩解。而且，他還能幹活，只是每天的糧食攝入不多，只有幾合米。
今秋，延孟英往診，（自）云：經自三月至今未轉，一切舊恙，彌見其增，君術雖仁，恐難再延其算矣。及舉脈，弦滑左甚。遽曰：豈僅可延其壽算哉，有熊羆入夢矣。其家聞之駭異，迨季冬，果得一子，頗快而健。
白話文：
今年秋天，請我去看延孟英，他親自說：病症從三月至今不曾轉好，所有原有的病痛都愈加嚴重，您的醫術雖然高明，只怕難以再延長他的壽命。我為他把脈，他的脈象弦滑，左邊脈象特別明顯。我立刻說：他的壽命豈止能延長，還有承載著後代希望的孩子將要誕生。他家聽後既驚訝又歡喜，到了冬天，果然得了一個兒子，十分可愛健康。
4. 鼻淵
白話文：
程秋霞的兒子腦袋漏水，醫生先給他開了辛夷、蒼耳的藥，但病情漸漸出現寒熱。於是改用柴胡、葛根、羌活、防風等藥物，結果寒熱每天發作好幾次，意識不清、自發性出汗，情況十分危急。孟英用竹葉石膏湯給他服用了一劑，寒熱退了，意識清晰，開始喝粥。接著給他服用甘涼清肅的藥物，並再用滋潤填補陰氣的藥物，十天後就痊癒了。
5. 舌瘡舌糜
白話文：
有一位叫王炳華的牙醫的妻子，得了舌瘡，疼痛得影響進食，無論內服外敷都無效。孟英觀察她的舌頭紅潤，脈搏空而快。他說：「這是血虛導致虛火浮動。」便把她當成產後發熱的例子來治療。他開了以下藥方：熟地黃、當歸、酒炒白芍、炙甘草、茯苓、炮姜。服用後，她的疾病神奇般地消失了。
一老人，霍亂後，目閉呃忒，醫謂脫陷在即，與掛、附回陽之藥，業已煎矣，適孟英至，詢知溺赤口乾，診得脈形軟數，而藥香撲鼻。即曰：此藥中有肉桂，叟勿服也，服之必死。迫令將藥傾潑，而予肅肺清胃之劑，果漸向安。
白話文：
一位老人在患了「霍亂」之後，出現眼睛閉合、呃逆的症狀。醫生認為老人已經到了脫肛的臨界點，於是準備了人參、附子等回陽固脫的藥物，並煎好給老人服用。
恰好孟英到來，詢問老人的症狀後得知，老人有口乾、小便發赤的表現。孟英診斷老人的脈象屬於軟數的類型，同時聞到了藥物中濃烈的肉桂香味。孟英隨即說道：「這藥中有肉桂，老人不能服用，服用了必定會死亡。」
孟英堅持讓老人把藥倒掉，並開了清肺胃的藥方。結果老人的病情逐漸好轉，趨於平穩。
瞿氏婦，患舌糜，沈悅庭知其素稟陰虧，虛火之上炎也。予清涼滋降之法，及珠黃（散）等敷藥而不愈。孟英視之：舌心糜腐、黃厚，邊尖俱已無皮，湯飲入口，痛不可當。此服藥所不能愈者，令將錫類散糝（摻）之，果即霍然。或疑喉藥治舌，何以敏捷如斯？孟英曰：此散擅生肌蝕腐之長，不但喉舌之相近者，可以借用，苟能隅反，其功未可言罄（作完畢解），貴用者之善悟耳。且糜腐厚膩，不僅陰虛，要須識此，自知其故。
白話文：
瞿氏的妻子得了舌糜爛的病，沈悅庭知道她本來就身體虛弱，是虛熱向上鬱結所致。我用清涼滋潤、滋陰降火的藥方，以及敷珠黃（散）等藥物，但還是不見好轉。孟英看過後說：舌頭中心腐爛糜爛，有厚厚的黃色分泌物，邊緣和尖端都沒有皮了，喝水時疼痛難忍。這是服藥無法治癒的。他讓敷錫類散的粉末，果然立刻見效。有人懷疑喉嚨藥怎麼能治舌頭病，效果這麼快？孟英說：這種藥粉擅長生長新肌膚和腐蝕爛肉，不僅是喉嚨和舌頭相鄰，可以相互作用，只要能舉一反三，它的功效還說不完，就看用藥的人是否能善於理解了。而且糜爛腐蝕這麼嚴重，不只是陰虛，這一點必須知道，自己知道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