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維

《回春錄》~ 一、內科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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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內科 (4)

1. 暑溫

王子與,病革,始延孟英視之,曰:陰虛之質,暑熱膠錮,殆誤投補藥矣。乃叔少洪云:侄素孱弱,醫投熟地等藥十餘劑耳。孟英曰:暑熱證,必看邪到血分,始可議用生地,何初病即進熟地?豈僅知稟賦之虛,而未睹外來之疾耶?昔賢治暑,但申表散溫補之戒,詎料今人於律外更犯滋膩之辜,而一誤致此,略無悔悟,不啻如油入面,如漆投膠,將何法以挽回哉?越日果卒。夫小米舍人,僅此一脈,完姻未久,遽爾珠沉,殊為慘然。

白話文:

潘紅茶伯之孫潘翼廷,寄居在許雙南家。天氣酷熱時,他喝了一碗冰涼的石花湯,結果胸口發悶,四肢逐漸冰冷,往上到手肘和膝蓋,脈搏微弱,而且出冷汗。方伯認為這是「陽虛陰暑」,即將脫陷而亡,便開出大量薑、附子、丁香和桂皮來回陽。雙南當時在蘇州,他的第三個兒子李書,驚訝於這個藥方,並邀請族人許芷卿會診。許芷卿說:這個藥方絕對不能開。

第證極危急,須逆孟英商之。時已夜半,孟英往視,曰:既受暑熱,復為冷飲冰伏胸中,大氣不能轉旋,是以肢冷脈伏,二便不行。速取六一散一兩,以淡鹽湯攪之,澄去滓,調下紫雪丹一錢。

白話文:

情況非常危急,需要找孟英大夫商量。當時已是半夜,孟英前去看診,說:「既受到暑熱,又被冷飲水冰凍在胸中,大氣不能運行轉動,所以四肢冰冷,脈搏沉伏,大小便不通。趕快取一兩六一散,用淡鹽水攪拌,去除沉澱物,再加入一錢紫雪丹服用。」

翌日再診:脈見,胸舒,溺行,肢熱,口乾,舌絳,暑象畢呈,化而為瘧。予多劑白虎湯而愈。丙午(歲),舉於鄉。

白話文:

次日再次診視:脈象明顯,心胸寬暢,小便通暢,四肢發熱,口乾,舌苔紅赤。這都是暑邪的症狀,轉化成了瘧疾。我給予多劑白虎湯而治癒。丙午年,考中了鄉試。

康康侯司馬之夫人,久傷謀慮,心火外浮,面赤齒痛,因啖西瓜,遂脘悶不舒,喜得熱按,泄瀉不飢,自覺舌厚數寸,苔色灰膩。孟英與:厚朴,滑石,蔥白,薤白,枇杷葉,橘皮,薄荷,旋覆,省頭草,一劑霍然。

白話文:

康康侯司馬的夫人,長期憂思過慮,導致心火外發,面部發紅,牙齒疼痛。她吃了西瓜後,出現了腹脹不適,喜歡用熱敷緩解。此外,出現腹瀉,卻不感到飢餓。她自覺舌頭厚重,長達數寸,舌苔呈灰膩色。孟英診斷後,給她開了一劑藥,其中包含厚朴、滑石、蔥白、薤白、枇杷葉、橘皮、薄荷、旋覆花、省頭草。服用一劑後,症狀立即緩解。

許少卿室,故醫陳啟東先生之從女也。夏初患感,何新之十進清解,病不略減,因邀診於孟英。脈至弦洪豁大,右手為尤,大渴大汗,能食妄言,面赤足冷,徹夜不瞑。孟英曰:證雖屬溫,而真陰素虧,久傷思慮,心陽外越,內風鴟張。幸遇明手,未投溫散,尚可無恐。與:龍(骨),牡(蠣),犀(角),(珍)珠,龜板,鱉甲,貝母,竹瀝,竹葉,辰砂,小麥,元(參),丹參,生地,麥(冬),為大劑投之。外以燒鐵淬醋,令吸其氣;(牡)蠣粉撲止其汗;搗生附子貼湧泉穴。

白話文:

許少卿的妻子是已故醫師陳啟東先生的侄女。初夏時節,她患上感冒,何新之連續十次給她服用清熱解毒的藥物,病情卻沒有絲毫減輕,於是邀請孟英診治。孟英把脈後發現脈象弦洪而宏大,尤其是右手,患者口渴出汗嚴重,食慾正常卻胡言亂語,面紅腳冷,徹夜難眠。孟英說:病情雖然屬於溫熱,但患者體質陰虛,思慮過度,導致心陽外越,內風鼓動。幸好遇到良醫,未曾投用溫散藥物,尚不需擔憂。於是開了一劑大藥方:龍骨、牡蠣、犀角、珍珠、龜板、鱉甲、貝母、竹瀝、竹葉、辰砂、小麥、人參、丹參、生地、麥冬。此外,還用燒紅的鐵器淬入醋中,讓患者吸入氣味;用牡蠣粉撲在身上止汗;搗碎生附子貼敷湧泉穴。

甫服一劑,所親薦胡某往視,大斥王議為非,而主透疹之法。病家惑之,即煎胡藥進焉!病者神氣昏瞀,忽見世父啟東扼其喉,使藥不能下咽。且囑云:宜服王先生藥。少卿聞之大駭,專服王藥,漸以向愈。而陰不易復,頻灌甘柔滋鎮,月餘始能起榻。

白話文:

剛服了一劑藥之後,親人推薦胡某前去看診。胡某大罵王某的療法錯誤,主張讓疹子透發出來。病人家人迷惑,便煎煮胡某開的藥讓病人服用。

病人的精神昏沉迷糊,突然看見他的叔父啟東遏住他的喉嚨,不讓他把藥吞下去。啟東還告誡他說:「應該服用王先生的藥。」王某得知此事後大吃一驚,專門服用王某的藥,逐漸好轉。

但是陰氣難以恢復,於是經常服用甘甜滋潤鎮靜的藥物,一個月後才能下牀。

季夏,汛行。惟情志不怡,易生驚恐。與:麥(冬),參(須),熟地,石英,茯神,龍眼,甘(草),(小)麥,大棗,三甲等藥,善其後。

白話文:

夏季末至初秋,雨水旺盛。如果因為心情不順,容易產生驚慌恐懼的情緒。此時建議使用以下藥材來調理:麥冬、參須、熟地、石英、茯神、龍眼、甘草、小麥、大棗、三甲等,以改善後續問題。

秋杪,歸寧,微吸客邪,寒熱如瘧。孟英投以清解,已得向安。胡某聞之,復於所親處云:此證實由夏間治法不善,以致邪氣留戀,再服清涼,必死無疑。湯某復從而和之。許氏即招湯某診治,謂其陽氣傷殘,沉寒久伏,以理中湯加威靈仙、桂枝、半夏、厚朴、薑、棗等藥。

白話文:

秋天末尾,孟英從孃家回來,不小心吸入了外邪,出現了像瘧疾一樣的寒熱症狀。孟英找來名醫給她開了清熱解毒的藥,病情已經有所好轉。胡某聽說後,在他熟悉的地方說:這種情況的根源在於夏季的治療方法不當,導致邪氣殘留,如果再服清涼的藥,必定會死。湯某也跟著附和。許氏於是請湯某診治,湯某診斷後認為孟英的陽氣受損,寒氣長期潛伏,給她開了理中湯,並加上了威靈仙、桂枝、半夏、厚朴、薑、棗等藥物。

病者頗疑藥太燥烈,湯復膏吞拭舌,說得天花亂墜,病家惑之,初服胃氣倍加,繼而痰嗽不飢,黃苔滿布,肌消汛斷,內熱汗多,心悸不眠,臥榻不起。病者堅卻其藥,然已進二十劑矣。再邀何新之商之,亦難措手。仍囑其求診於孟英,按脈弦細軟數,篡(竄)患懸癰,縱有神丹,不可救藥矣。

白話文:

病人懷疑藥方太燥熱,湯劑和膏狀藥又塗抹在舌頭上,講得天花亂墜,病人被迷住了。剛開始服用,胃氣大增,接著出現痰嗽、不思飲食,舌苔發黃,身體消瘦、腹瀉,內熱出汗,心悸失眠,臥牀不起。病人堅決停用藥物,但已經服用了二十劑。再次請何新會診,他也感到棘手。何新還是建議病人向孟英求醫。孟英診脈後發現脈象細軟數,判斷病人患有懸癰(一種膿瘡),即使有神丹妙藥也難以救治。

何縉階令正,素患肝厥,仲夏患感,沈樾亭按溫證法治之,內風不致陡動,而大便泄瀉,脈細而弦,渴飲痰多,不飢不寐。因邀孟英商之,投:白頭翁湯加三甲、石斛、茯苓、竹茹而安。隨以峻補善後而痊。

白話文:

何縉階令長官,本來患有肝厥的毛病,仲夏時節又感了暑熱。沈樾亭按照溫證的方法治療,防止內風突然發作,但出現了大便泄瀉的症狀。把脈細小而緊,口渴痰多,不思飲食,難以入睡。於是邀請孟英來商討,開出藥方:白頭翁湯加三甲、石斛、茯苓、竹茹,症狀便得以緩解。之後用大補藥調養後痊癒。

胡孟紳乃弟季權,患黑癍,苔穢,脈渾,氣粗,面垢。孟英即以涼膈散投之,大解得行,脘亦不悶,癍皆透綻,脈顯滑數而洪,遂與大劑涼潤清肅之藥,直俟其旬日外,大解不瀉,藥始緩授。復又沉臥不醒,人皆疑之。孟英曰:痰熱尚熾也,仍授大劑數帖,果頻吐膠痰累日,而眠食漸安。

白話文:

胡孟紳的弟弟季權,得了黑斑,舌苔汚穢,脈搏渾濁,呼吸粗重,面部發黑。孟英就用涼膈散給他服用。弟弟大便暢通,胸腹也不發悶了,黑斑都透了出來。脈象變得滑數而洪。於是,孟英繼續給他服用劑量較大的涼性、潤滑、清涼的藥物,一直等到十天以後,他的大便不再腹瀉,才逐漸減少藥量。但是,弟弟又昏睡不起,大家都感到奇怪。孟英說:痰熱依舊旺盛,於是繼續給他服用了幾帖劑量較大的藥。果然,季權連續多天嘔吐出許多膠痰,而睡眠和飲食也逐漸恢復正常。

是役也,當兩病披猖之際,舉家皇皇,他醫或以前證為神不守舍,議投溫補。後證則以為必敗。聞者無不危之。賴季權之夫人,獨具卓識,任賢不二,孟英始無掣肘之慮,而鹹得收功也。

白話文:

這次疫情爆發之際,全家都十分恐慌。其他醫生有的認為感染者是神志不清,提議投予溫補的藥物。後來的病情則認為患者凶多吉少。聽到這些說法的人,無不感到憂心。幸好季權的夫人,獨具慧眼,堅信孟英的醫術,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最終得以順利治癒病人。

濮東明令孫女,素稟陰虛,時發夜熱,少餐不寐。仲夏患感,發疹,汛不當期而至。孟英用犀(角),羚(羊角),知(母),貝(母),石膏,生地,梔(子),(連)翹,花粉,甘草,竹葉,蘆根等藥,疹透神清,唯鼻燥異常,吸氣入喉,辣痛難忍,甚至肢冷。

白話文:

濮東明命孫女,本質上體質偏寒,常常晚上發燒、食慾不振、失眠。仲夏時節,她患上感冒,發出疹子,月經提前到達。孟英使用犀角、羚羊角、知母、貝母、石膏、生地、梔子、連翹、花粉、甘草、竹葉、蘆根等藥物,疹子消退後,神智清晰,但鼻腔異常乾燥,吸氣時氣流會進入喉嚨,造成刺痛難耐,甚至手腳冰涼。

復於方中加元參、竹茹、菊葉、荷杆,各患始減,而心忡吐沫,徹夜不瞑,渴、汗、便黑,改投:西洋參,生地,麥冬,小麥,竹葉,黃連,珍珠,百合,貝母,石斛,牡蠣,龜版,蔗汁諸藥而愈。季秋適姚益齋為室。

白話文:

於原來的方劑中加了元參、竹茹、菊花和蓮藕,患者的症狀開始減輕。但是出現了心悸、嘔吐泡沫,整夜無法入睡,感覺口渴、出汗,大便也發黑。於是改用以下藥物:西洋參、生地、麥冬、小麥、竹葉、黃連、珍珠、百合、貝母、石斛、牡蠣、龜版、甘蔗汁等,最後患者康復。秋末,姚益齋為我娶妻。

仲夏,淫雨匝月,氾濫為災。季夏,酷暑如焚,人多熱病。沈小園者,患病于越,醫者但知濕甚,而不知化熱,投以平胃散數帖,壯熱昏狂,證極危殆。返杭日,渠居停吳仲莊浼孟英視之,脈滑實而數,大渴溲赤,稀水旁流,與:石膏,大黃,數下之而愈。仲莊欲施藥濟人,托孟英定一善法。

白話文:

仲夏時分,連日大雨成災。季夏時節,酷熱如火,不少人得了熱病。沈小園在越地生病,醫生只知道他的濕氣很重,卻不知道他是濕熱證,給他開了幾帖平胃散。結果,沈小園的熱症加重了,神志昏迷,病情危急。回到杭州後,他住在吳仲莊家。吳仲莊拜託孟英幫他診察。孟英把脈後發現,沈小園的脈象滑實而數,口渴得厲害,小便赤黃,尿液從身體旁邊漏出。孟英給他開了石膏、大黃等藥,幾次瀉下後,沈小園的病情就好了。吳仲莊想用這個藥方救助他人,請孟英定個好的治療方法。

孟英曰:余不敢(以)師心自用,考古惟葉天士甘露消毒丹、神犀丹二方,為濕溫暑疫最妥之藥。一治氣分,一治營分,規模已具。即有兼證,尚可通融,司天在泉,不必拘泥。今歲奇荒,明年恐有奇疫。但「甘露」二字,人必疑為大寒之藥,「消毒」二字,世人或作外證之方。

白話文:

孟英說:我不敢以自己的經驗作為治療方法,研究古籍發現只有葉天士的「甘露消毒丹」和「神犀丹」兩方,是最適合治療濕溫暑疫的藥方。一個治療氣分,一個治療營分,架構已經完善。即使有合併症狀,也可以靈活調整,不用拘泥於定方。今年發生嚴重饑荒,明年恐怕會有奇怪的疫病。不過,「甘露」二字,人們肯定會懷疑是寒性太重的藥物;「消毒」二字,世人也可能把它當成治療外感之病的藥方。

因易其名曰:普濟解疫丹,吳君與諸好善之家,依方合送,救活不知若干人也。

白話文:

因此改名為「普濟解疫丹」,吳先生與其他慈善人士,依據方子合作贈送,救活了不知多少人。

普濟解疫丹:孟英自注云:此治濕溫時疫之主方也。按六元正紀,五運分步,每年春分後十三日交二運徵,火旺,天乃漸溫。芒種後十日交二運宮,土旺,地乃漸濕,溫濕蒸騰,更加烈日之暑,爍石流金,人在氣交之中,口鼻吸受其氣,留而不去,乃成溫熱暑疫之病,則為發熱倦怠,胸悶腹脹,肢酸咽腫,癍疹身黃,頤腫口渴,溺赤便秘,吐瀉瘧痢,淋濁瘡瘍等證。但看病人舌苔淡白,或厚苔,或干黃者,是暑濕熱疫之邪,尚在氣分,悉以此丹治之立效。

白話文:

普濟解疫丹是治療濕溫時疫的特效藥。每年春分後十三天,火氣旺盛,天氣漸漸轉暖;芒種後十天,土氣旺盛,地面逐漸潮濕。溫熱濕氣交織,再加上烈日的暑氣,酷熱難耐,人們吸入這股氣息,無法排出,就會導致溫熱暑疫。症狀包括發熱倦怠、胸悶腹脹、四肢酸痛、咽喉腫痛、疹子發出、皮膚發黃、下巴腫脹、口渴、小便赤黃、便秘、嘔吐腹瀉、瘧疾痢疾、淋濁、瘡瘍等。如果患者舌苔淡白、厚膩或乾燥發黃,說明暑濕熱疫的邪氣還停留在氣分,用普濟解疫丹治療效果顯著。

而薄滋味,(孟英自批:家慈每於夏季茹素,且云:汝輩為醫者,當知之,余見瘟疫流行之歲,無論貧富,無可避之,總由不知堅壁清野之故耳,試看茹素者,獨可不染,豈非胃中清虛,邪不能留乎!旨哉斯言,特謹識之。)遠酒色,尤為闢疫之仙方,智者識之。醫家臨證,能准此化裁,自可十全為上。

(上參喻嘉言、張石頑、葉天士、沈堯封諸家。)

白話文:

少吃濃鬱的食物,遠離酒色,這更是預防瘟疫的仙方,有智慧的人應當知道。醫生在診治時,能夠依照這個原則靈活運用,自然可以達到最好的效果。

神犀丹:孟英自注云:溫熱暑疫諸病,邪不即解,耗液傷營,逆傳內陷,痙厥昏狂,譫語發癍等證,但看病人舌色干光,或紫絳、或圓硬、或黑胎,皆以此丹救之。若初病即覺神情煩躁,而舌赤口乾者,是溫暑直入營分。酷熱之時,陰虛之體,及新產婦人,患此最多,急須用此,多可挽回。

白話文:

神犀丹:

孟英自注雲:瘟疫和暑邪引發的各種疾病,邪氣無法立刻解除,消耗體液損傷營血,逆行傳入內臟,導致抽搐、昏迷、胡言亂語、發出膿瘡等症狀。只要觀察病人的舌頭顏色,如果乾燥光亮,或紫紅、或圓硬、或發黑,都可以用神犀丹來治療。

如果疾病初期就感覺精神煩躁,舌頭紅、口乾的,是暑邪直接侵犯營血。在酷熱的天氣裡,體虛或產後婦女最容易患上這種病,必須立即使用神犀丹,多數情況下可以保住性命。

切勿拘泥日數,誤投別藥以僨事也。兼治痘瘄毒重,夾帶紫癍危證,暨痘瘄之後餘毒內熾,口糜咽腐,目赤神煩諸證。(上本葉氏,參治驗。)

白話文:

不要拘泥於治療天數,不要誤用其他藥物而延誤病情。此方適用於痘瘡毒氣嚴重,伴有紫斑等危急症狀,以及痘瘡癒合後毒氣仍內盛,出現口舌糜爛、咽喉腐爛、眼睛發紅、精神煩躁等症狀。(出自上本《葉氏女科》,並參考了相關驗證。)

陳蘊泉,陡患昏譫,夤夜乞診於孟英,脈甚滑數,苔色膩黃,乃平素多痰,兼吸暑熱。與清解藥一劑,化而為瘧,脈亦較平。或謂其體弱不宜涼藥,須用人參,渠家惶惑,孟英堅持以為不可。蓋暑脈頗類乎虛,而痰阻於肺,呼吸不調,又與氣虛短促者相似。平昔先虛,有病必先去病。況熱能傷氣,清暑熱即所以顧元氣也。何新之亦贊是議,遂連投白虎加減而愈。

次年春,因喪妾悲悼,復感溫邪,失於肅清,病日以甚,迨孟英自豫章歸診,已不可救藥矣。

白話文:

陳蘊泉先生突然昏譫,半夜來找孟英求診。脈象很滑數,舌苔膩黃,是平時痰多又加上暑熱。孟英給他開了一劑清熱化痰的藥,結果這些化痰藥卻讓他的病情轉變為瘧疾,脈象也相對平穩一些。有人認為他的體質虛弱,不宜服用寒涼藥物,應該用人參。陳家人都很猶豫,但孟英堅持認為不可。這是因為暑脈很容易與虛脈混淆,而痰堵在肺裡,導致呼吸不暢,又與氣虛短促的症狀相似。平時先虛的人,生病了一定要先治病。況且暑熱能傷氣,把暑熱清掉就是保護元氣。何新之也同意孟英的看法,於是連續用了白虎湯加減的藥方,最後陳蘊泉的病情好轉痊癒。

李德昌之母,仲夏患感,醫診為濕,輒與燥劑,大便反瀉,遂疑高年氣陷,改用補土,馴至氣逆神昏,汗多舌縮,已辦後事,始乞診於孟英,脈洪數無倫,右尺更甚。與大劑:犀角,石膏,黃芩,黃連,黃柏,知母,花粉,梔子,石斛,竹葉,蓮心,元參,生地之藥,另以冷雪水調紫雪丹。一晝夜,舌即出齒,而喉舌赤腐,咽水甚痛。

白話文:

李德昌的母親,在仲夏時節患上感冒,醫生診斷為濕證,就給她開了燥熱的藥物。結果她的大便反而開始拉肚子,醫生懷疑是年紀大了,氣血下陷,於是改用補氣的藥物。結果她的氣息變得急促,神志昏沉,出很多汗,舌頭縮回去了,家人都準備辦後事了。最後才請孟英診治。孟英把脈,發現脈搏又快又強有力,右手的脈搏更明顯。於是給她開了一副大劑量的藥方,包含犀角、石膏、黃芩、黃連、黃柏、知母、花粉、梔子、石斛、竹葉、蓮心、元參、生地等藥材,另外還用冷雪水調和紫雪丹。經過一天一夜,她的舌頭就伸出了牙齒,但是喉嚨、舌頭發紅腐爛,吞嚥水時非常疼痛。

乃去三黃(黃連、黃柏、黃芩),加銀花、射干、豆根,並吹以錫類散,三日後,脈證漸和,稀糜漸受。改授甘涼緩劑,旬日後,得解堅黑矢而愈。

白話文:

於是將黃連、黃柏、黃芩三味藥取消,加入銀花、射干、豆根,並用錫類散吹藥。三天後,脈象和症狀逐漸好轉,稀粥也可以逐漸進食了。改用溫涼緩和的藥劑,十天後,解出堅硬發黑的糞便而痊癒。

胡紉秋,於酷熱時偶有不適,醫用柴、葛、香薷藥散之,反惡寒胸痞。更醫用枳、樸、檳榔以瀉之,勢日劇。延孟英視之:自汗不收,肢背極冷,奄奄一息,脈微無神。曰:稟賦素虧,陽氣欲脫,此必誤認表證使然。予:救逆湯加(人)參、(黃)耆服之漸安,繼以補氣生津,調理匝月而痊。

白話文:

胡紉秋,在酷熱季節偶爾會感到不適,醫生使用柴、葛、香薷等藥物治療,結果反而出現怕冷、胸口發悶的情況。換了另一個醫生,用枳實、厚朴、檳榔等瀉下的藥物治療,症狀卻越來越嚴重。

後來請孟英查看:患者出現自汗不止、四肢背部極度寒冷、奄奄一息等情況,脈搏微弱無力。孟英說:患者本身體質虛弱,陽氣將盡,這一定是誤把表證當作實證治療所致。

給予患者服用救逆湯,加人參和黃耆,症狀逐漸緩解。接著服用補氣生津的方藥,調養一個月後痊癒。

壬寅夏,(某)感受暑濕,誤投溫散,以致譫語神昏,勢瀕於危。而肛前囊後之間,潰出腥膿,瘡口深大。瘍科以為懸癰也。敷治罔效。孟英診曰:懸癰乃損怯症,成之以漸,今病來迅速,腥穢異常,是身中久蘊厚味濕熱之毒,挾外受之暑邪,無所宣泄,下注而為此症,切勿敷藥,以遏其外走之勢。但舌強而紫赤,脈細而滑數,客邪熾盛,伏熱蘊隆,陰分甚虧,深虞津涸。

白話文:

壬寅年夏天,某人因中暑濕之邪,誤服溫熱散邪之藥,導致胡言亂語、神志昏迷,情況危急。其肛門與尾椎骨之間,潰爛流出腥臭膿液,瘡口又深又大。外科醫師診斷為懸癰,敷藥治療卻不見成效。孟英醫師診斷後說道:懸癰通常是身體虛弱所致,發病較為緩慢。但此病來得突然,又有大量腥臭的分泌物,表明體內長期積聚了濕熱之毒,又受外在暑邪侵襲,毒邪無法宣發,下注而成此症。務必要禁止敷藥,以免阻礙毒邪外出的通道。但是,病人的舌頭僵硬發紫,脈搏細小、滑而快速,說明外邪正盛,體內熱毒隱伏,陰液嚴重虧損,深怕津液耗盡。

先予清營之劑,三投而神氣漸清,次以涼潤陽明,便暢而熱蠲膿淨,改用甘柔滋養,月餘潰處肌平。善後參入參、耆,竟得康強如昔。

白話文:

首先給予清熱解毒的藥物,連續用了三次後,精神氣色逐漸好轉,接著使用清熱潤肺的藥物,大便通暢,熱邪消除,膿液淨化,改用甘甜溫和的藥物滋養身體,一個月後潰爛處的皮膚平復。後續加入黨參和黃耆,最終恢復了以前的健康強壯。

金曉耕,發熱兩旬,醫予表散,竟無汗泄。嗣投溫補,而大解泄瀉,小水不行,口乾肌削,勢瀕於危。胡紉秋薦孟英診之。右寸獨見沉數。曰:暑熱錮於肺經耳。予:白虎(湯)、葦莖(湯)、天水(散)加(茯)苓、桔(梗)、杏(仁)、貝(母)為方,服後,頭面㾦疹遍發,密無針縫,明如水晶光,人皆危之。孟英曰:此肺邪得泄也。

果肌潤熱退,瀉止知飢。又服甘涼濡潤二十餘劑,㾦疹始愈。亦僅見之證也。

白話文:

金曉耕發燒已經兩週,醫生給他開了驅散表寒的藥,但是沒有出汗或腹瀉。之後改用溫補的藥,結果出現嚴重的腹瀉,小便不通,口乾舌燥,體重減輕,情況十分危急。胡紉秋推薦孟英為他診治。

孟英診脈時,發現右手寸脈沉數。他說:“暑熱被困在肺經裡了。”

他開了白虎湯、葦莖湯、天水散,並加入茯苓、桔梗、杏仁、貝母。服藥後,金曉耕頭面部出現密密麻麻的疹子,就像針縫一樣,光澤明亮如水晶。大家都替他擔心。

孟英說:“這是肺部邪氣被排出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