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錄》~ 一、內科 (41)
一、內科 (41)
1. 血證
範慶簪，年逾五十。素患痰嗽。乙酉秋在婺（地名），驟然吐血，勢頗可危。孟英診曰：氣虛而血無統攝也。雖向來咳嗽陰虧，陰藥切不可服。然非格陽吐血，桂、附更為禁劑。乃以：潞黨參，（炙黃），耆，（白）術，（茯苓），（甘）草，山藥，扁豆，橘皮，木瓜，酒炒白芍藥為方，五帖而安。
繼去甘草、木瓜，加熟地、黃黑驢皮膠、紫石英、麥冬、五味子、龍骨、牡蠣，熬膏服之，痊愈。亦不復發。後範旋里數年，以他疾終。
歙人吳永言，於十年前讀《論語》不撤姜食之文，因日服之，雖盛夏不輟。至三年前，患大溢血，雖以涼藥治瘳，而時時火升，迄今不愈。季冬，就診於孟英，身不衣錦，頭面之汗蓬蓬也。且云：服芩、連則煩渴益甚，以苦能化燥也；用生地即悶滯不飢，以甘能緩中也；蔗、梨入口亦然。按其脈：沉取滑數。
是從前之積熱，深伏於內。予白虎湯去（甘）草、（粳）米，加竹葉、竹茹、花粉、海蜇、荸薺、銀花、綠豆，恣服，漸吐膠痰而愈。
丁未春，金朗然令堂，陡吐狂血，肢冷自汗。孟英切脈，弦澀，察血紫黯。乃肝鬱凝瘀也。證雖可愈，復發難瘳。予：丹參，丹皮，茺蔚，旋覆，（茯）苓，梔（子），柏葉，鬱金，海䖳之方，覆杯果愈。然不能懲忿，逾兩年復吐，竟不起。
王子能參軍令正，久患吐血，醫不能愈。延孟英視之，脈弦滑而搏指，右手較甚。渴喜冷飲，米穀礙於下咽，小溲如沸，夜不成眠。久服滋陰，毫無寸效。孟英以葦莖湯合雪羹，加石膏、知母、花粉、枇杷葉、竹茹、旋覆、滑石、梨汁，大劑投之，三十劑而痊。
繼而參軍旋省，患久積憂勞，真陰欲匱，竟難救藥，尋果仙遊。
鄭某，吐血盈碗，孟英脈之，右關洪滑，自汗口渴，稍一動搖，血即上溢，人皆慮其脫，意欲補之。孟英曰：如脫，唯我是問。與白虎湯加西洋參、大黃炭，一劑霍然。
鎖某，弱冠吐血，楊醫連進歸脾湯，吐益甚。孟英視之，面有紅光，脈形豁大。因問曰：足冷乎？探之果然。遂與六味地黃湯送飯丸肉桂心一錢，覆杯而愈。
邵子受令閫，患吐血，肌膚枯澀，口渴、脈虛大。孟英曰：氣分之陰虧也。溫補既非，滋填亦謬。以：（西洋）參，（黃）耆，「二冬」，知母，百合，玉竹，石斛，桑葉，枇杷葉，投之而愈。
孫執中，春前四日，忽然鼻衄如注，諸法莫塞。夤夜請孟英視之，脈弦而數。曰：冬暖氣泄，天令不主閉藏，今晚雷聲大震，人身應之，肝陽乃動，血亦隨而上溢，不可以其體肥頭汗，畏虛脫而進溫補也。投以：元參，生地，犀角，牡蠣，知母，生白芍，牛膝，茯苓，側柏葉，童溺諸藥，一劑知，二劑已。
既而脅痛流乳，人皆異之，孟英與甘露飲加女貞、旱蓮、「三甲」而瘳。
白話文：
血證
範慶簪，五十多歲，素來患有痰咳。乙酉年秋天在婺州，突然吐血，情況危急。孟英診斷說：這是氣虛導致血液失於統攝。雖然他長期咳嗽導致陰虛，但絕對不能服用滋陰的藥物。然而，這也不是因為陽氣格外的旺盛而引起的吐血，所以桂枝、附子更不能使用。於是孟英用黨參（炙）、黃耆、白術、茯苓、甘草、山藥、扁豆、橘皮、木瓜、酒炒白芍藥組方，服用了五劑藥就痊癒了。
接著去掉甘草、木瓜，加入熟地黃、阿膠（黃黑驢皮膠）、紫石英、麥冬、五味子、龍骨、牡蠣，熬成膏服用，徹底痊癒，也沒有再復發。後來範慶簪回到老家幾年後，因為其他疾病去世。
歙縣人吳永言，十年前讀《論語》時看到「不撤姜食」的記載，就每天吃薑，即使盛夏也不間斷。三年前患了大出血，雖然用涼藥治好了，但時常感到內火上升，至今未癒。季冬時，他去看孟英，衣著樸素，頭面汗流浹背。吳永言說：服用黃芩、黃連反而煩渴加重，因為苦味能耗損津液；服用生地黃則感到胸悶、食慾不振，因為甘味會使脾胃緩慢。服用甘蔗、梨子也有同樣的反應。孟英診其脈象：沉取滑數。
這是以前積聚的熱邪，深藏於體內。孟英用白虎湯去掉了甘草、粳米，加入竹葉、竹茹、花粉、海蜇、荸薺、金銀花、綠豆，讓他大量服用，逐漸吐出膠黏的痰液而痊癒。
丁未年春天，金朗然的母親突然狂吐鮮血，四肢冰冷，自汗不止。孟英診脈，脈象弦澀，觀察出血色紫暗。這是肝鬱氣滯導致的瘀血。雖然這個病症可以治癒，但一旦復發就難以痊癒。孟英用丹參、丹皮、益母草、旋覆花、茯苓、梔子、側柏葉、鬱金、海藻組方，服用一劑藥就痊癒了。但金母沒有克制怒氣，兩年後再次吐血，最終去世。
王子能參軍的令正，長期患有吐血，多位醫生都治不好。於是請孟英診治，脈象弦滑而有力，右手更甚。他口渴喜歡喝冷飲，米飯等食物難以下嚥，小便像開水一樣，晚上睡不好覺。長期服用滋陰藥物，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孟英用葦莖湯合雪羹，加入石膏、知母、花粉、枇杷葉、竹茹、旋覆花、滑石、梨汁，用大劑量投藥，服用了三十劑藥就痊癒了。
後來參軍回到省城，由於長期憂慮勞累，真陰將要耗竭，最終病情難以挽回，不久便去世了。
鄭某，吐血一碗，孟英診脈，右關脈洪滑，自汗口渴，稍微動一下，血就往上湧，眾人都擔心他會脫水，想要用補藥。孟英說：如果要脫水，那只有我才能解決。於是孟英用白虎湯加西洋參、大黃炭，一劑藥就痊癒了。
鎖某，年輕時吐血，楊醫生連續用歸脾湯治療，結果吐血更厲害了。孟英診治，發現他面色紅潤，脈象洪大。孟英問他：腳冷嗎？一探之下果然如此。於是孟英用六味地黃湯，加服飯丸肉桂心一錢，一劑藥就痊癒了。
邵子受令閫，患有吐血，皮膚乾燥粗糙，口渴，脈象虛大。孟英說：這是氣分陰虛。溫補不行，滋補也不對。於是孟英用西洋參、黃耆、麥冬、天冬、知母、百合、玉竹、石斛、桑葉、枇杷葉，治療後痊癒。
孫執中，春天前四天，突然鼻出血如注，各種方法都止不住。深夜請孟英診治，脈象弦數。孟英說：冬天溫暖，陽氣泄露，天氣變化不按常理閉藏，今晚雷聲震耳欲聾，人體受到影響，肝陽就動了，血也隨之往上湧，不能因為他體胖、頭汗，擔心虛脫而用溫補藥。孟英用玄參、生地黃、犀角、牡蠣、知母、生白芍、牛膝、茯苓、側柏葉、童尿等藥，一劑藥見效，兩劑藥就痊癒了。
後來他肋下疼痛，乳房脹痛，眾人都覺得奇怪，孟英用甘露飲加女貞子、旱蓮草、黃芪、白朮、防風，治療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