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維

《回春錄》~ 一、內科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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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內科 (15)

1. 濕溫

投:元參,犀角,菖蒲,連翹,竹茹,竹葉,銀花,石膏,以泄衛清營之法,佐牛黃丸、紫雪丹而瘳。臀皮已塌,亟令貼羊皮金,不致成瘡而愈。

吳憲章,年逾花甲,患感,醫知其為濕溫也,投藥不應,而仍能起榻理事。石北涯拉孟英視之,冀其勿至加劇。及診脈,左寸數疾,余皆軟大,穀食略減,便溏溲少,苔色膩黃,舌尖獨黑。孟英不肯與方,人咸詫之。因曰:證原不重,吾以脈象舌色察之,是平昔曲運心機,離火內亢,坎水不制,勢必自焚,況兼濕溫之感乎?果數日而殞。

黃純光,年七十八歲,患濕溫,至旬余,脈形歇代,呃忒連朝,諸醫望而畏之。孟英診曰:脈雖歇而弦搏有根,是得乎天者厚,雖屬高年,猶為實象,參以病深聲噦,原非小故,而二便窒澀,苔膩而灰,似屬腑氣未宣,痰、濕、熱阻其氣化流行之道也。清宣展布,尚可圖焉。

何新之韙其議,因與:旋(復),(竹)茹,梔(子),楝(實),枇(杷葉),杏(仁),(吳)萸,(黃)連,(紫)菀,(栝)蔞,雪羹為劑,片通草一兩,煎湯煮藥,投匕即減。數服而大吐膠痰,連次更衣,遂安粥食。唯動則嗽逆,漸露下虛之象,與:西洋參,龜板,牡蠣,蓯蓉,石斛,牛膝,冬蟲夏草,紫石英,茯苓,當歸等藥,各恙遞減,繼加砂仁炒熟地而起。

湯西塍,年逾花甲,感證初起,周身膚赤,滿口苔黃,頭痛、腰痛、便溏、溲痛,伊親家何新之診為險候,囑延孟英診之,脈見弦細而軟,乃陰虛勞倦,濕溫毒重之證。清解之中,須寓存陰。

以:犀角,羚(羊角),(茯)苓,(竹)茹,銀(花),(連)翹,桑(枝),葦莖,通草,蘭葉為方,煎以冬瓜湯服之,遍身赤疹,而左眼胞忽腫,右臂痠疼不舉,耳聾,神不清爽。

亟以:元參,丹皮,菊花,梔子,桑枝,絲瓜絡,石斛,竹葉,煎調神犀丹為劑,偶邀瘍科視外患,亦知病因濕熱,連進木通等藥,脈更細弱,神益昏憊,飲食不進,溲澀愈痛,新之以為難挽矣,孟英曰:急救陰液,尚可轉機,援以復脈湯去薑、桂、麻仁,易西洋參,加知母、花粉、竹葉、蔗漿灌之,一劑神蘇脈起,再服苔退知飢,三啜身涼溺暢,六帖後,膚蛻安眠,目開舌潤。

或疑甘柔滑膩之藥,何以能清濕熱?孟英曰:陰虛內熱之人,蘊濕易於化火,火能爍液,濡布無權,頻溉甘涼,津回氣達。徒知利濕,陰氣先亡。須脈症參詳,法難執一也。又服數劑後,忽然肢腫,遍發風塊,瘙癢異常,或又疑證之有變也。孟英曰:此陰津充而餘邪自尋出路也耳,與輕清藥數帖,果瘥。

金祿卿室,沈裕昆之少女也。患溫,顧聽泉連進輕清涼解而病不減。氣逆無寐,咳吐黏痰,舌絳咽乾,耳聾譫語,旬日外,始延孟英診焉。曰:體瘦脈細數,尺中更亂,竟是陰氣先傷,陽氣獨發,所謂「傷寒偏死下虛人」。譬之火患將臨,既無池井,缸貯又空,縱竭心力,曷能有濟?再四研詰,乃知發病前一日,徒然帶下如崩,是真液早經漏泄矣。否則藥治未訛,胡忽燎原益熾?痙厥之變,不須旋踵。

白話文:

濕溫

某患者服用元參、犀角、菖蒲、連翹、竹茹、竹葉、銀花、石膏等藥,以泄去體表邪氣,清解營血之法,並輔以牛黃丸、紫雪丹,最終痊癒。臀部皮膚已潰爛,立即貼敷羊皮,避免潰瘍加重,也因此痊癒。

吳憲章,年過六十,患感冒,醫生診斷為濕溫,服用藥物無效,仍能下床處理事務。石北涯請孟英診治,希望病情不要加重。診脈發現左寸脈數快有力,其他脈象皆軟弱無力,食慾略減,大便溏稀,小便少,舌苔厚膩發黃,舌尖卻發黑。孟英拒絕開方,眾人感到詫異。孟英解釋說:病情本不嚴重,但我從脈象和舌苔觀察,他平日操勞過度,心火內盛,腎水不足,勢必自焚,何况又感受了濕溫邪氣呢?果然數日後便去世了。

黃純光,七十八歲,患濕溫,十多天後,脈象時有時無,呃逆連日不斷,許多醫生都望而卻步。孟英診斷說:脈象雖然時有時無,但仍有脈搏,說明他先天體質強健,即使高齡,仍然是實證。再觀察到病情嚴重,聲音嘶啞,並非小病,而且大小便不通暢,舌苔厚膩灰暗,像是腑氣未通,痰濕熱阻礙氣機運行。只要疏通宣洩,還是有希望的。

何新之認同他的意見,於是孟英開方:旋復、竹茹、梔子、楝實、枇杷葉、杏仁、吳茱萸、黃連、紫菀、栝樓,並用雪羹做藥引,另加片糖通草一兩,煎湯服用,每次服藥後症狀都會減輕。服藥數次後,大量吐出膠黏痰液,連換幾件衣服,之後就能進食稀粥。只是活動時會咳嗽嘔逆,漸漸顯露出下焦虛弱的症象,於是又加服西洋參、龜板、牡蠣、肉蓯蓉、石斛、牛膝、冬蟲夏草、紫石英、茯苓、當歸等藥,各種症狀逐漸減輕,最後加服砂仁炒熟地黃而痊癒。

湯西塍,年過六十,感冒初期,全身皮膚發紅,滿口黃苔,頭痛、腰痛、大便溏稀、小便疼痛。他的親家何新之診斷為危急情況,請孟英診治。孟英診脈發現脈象弦細而軟,是陰虛勞倦,濕溫毒邪較重的症狀。治療時需清熱解毒,同時也要滋補陰液。

孟英開方:犀角、羚羊角、茯苓、竹茹、銀花、連翹、桑枝、葦莖、通草、蘭葉,用冬瓜湯煎服。服藥後,全身出現紅疹,左眼瞼突然腫脹,右臂酸痛抬不起來,耳朵也聽不見,精神也不清爽。

立即服用元參、丹皮、菊花、梔子、桑枝、絲瓜絡、石斛、竹葉,並用神犀丹調劑。同時請外科醫生診治外症,也認為病因是濕熱,又服用木通等藥物,但脈象更加細弱,精神更加昏憊,飲食不進,小便不通更加疼痛,何新之認為很難挽救。孟英說:趕緊救治陰液,還有轉機,於是用復脈湯去掉了生薑、桂枝、麻仁,換成西洋參,再加知母、花粉、竹葉、蔗漿灌服。一劑藥後,精神恢復,脈象有力;再服一劑,舌苔消退,感到飢餓;服用三劑後,身體涼爽,小便通暢;六劑藥後,皮膚恢復正常,可以安睡,眼睛明亮,舌苔滋潤。

有人疑惑,甘甜潤滑的藥物,怎麼能清熱除濕呢?孟英解釋說:陰虛內熱的人,容易蘊藏濕邪化為火邪,火邪能灼傷津液,使濡養的功能失調,經常服用甘涼的藥物,可以恢復津液,使氣血通暢。只知道祛濕,陰氣就會先衰竭。必須根據脈象和症狀綜合考慮,方法不能一成不變。又服藥數劑後,突然四肢腫脹,全身長出風疹塊,奇癢無比,有人又擔心病情變化。孟英說:這是陰津充盈,餘邪自行排出而已,給予一些輕清的藥物幾劑,果然痊癒了。

金祿卿的妻子,沈裕昆的女兒,患溫病,顧聽泉連續服用輕清涼解的藥物,病情卻沒有減輕。氣逆,失眠,咳嗽,咳出黏痰,舌頭紅絳,咽喉乾燥,耳朵聽不見,說胡話,十多天后才請孟英診治。孟英說:體質瘦弱,脈象細數,尺脈更亂,分明是陰氣先受損,陽氣獨盛,這就是所謂的「傷寒偏死下虛人」。就像火災將至,既沒有池塘井水,缸里的水也空了,即使盡全力,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再三詢問,才知道發病前一天,白帶像月經一樣多,說明體內的真液早已大量流失了。否則,用藥沒有錯誤,為什麼病情會迅速惡化呢?痙攣抽搐的變化,很快就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