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錄》~ 一、內科 (87)
一、內科 (87)
1. 諸虛
有患陰虛火炎者,面赤常如飲酒之態,孟英主一味元參湯,其效若神,而屢試皆驗。
薛氏(立齋)醫案,每以補中益氣湯與地黃丸並用為治,雖盧不遠之賢,亦或效尤,其實非用藥之法也。如果系清陽下陷而當升舉者,則地黃丸之陰凝滯膩非所宜也。設屬真陰不足之當用滋填者,則升麻、柴胡之耗散,不可投也。自相矛盾,毫無紀律。然上、下分治,原有矩矱。
有屠敬思者,素屬陰虧,久患痰嗽,動則氣逆,夜不能眠,頻服滋潛,納食漸減,稍沾厚味,嘔腐吞酸。孟英視脈:左弦而微數,右則軟滑兼弦。水常泛溢,土失堤防,肝木過升,肺金少降。良由久投滋膩,濕濁內蟠,無益於下焦,反礙乎中運。左強右弱,升降不調。
以:蓯蓉,黃柏,當歸,芍藥,熟地,丹皮,茯苓,楝實,砂仁(研為末)藕粉為丸,早服溫腎水以清肝;以:黨參,白朮,枳實,菖蒲,半夏,茯苓,橘皮,黃連,蒺藜(生曬研末),竹瀝為丸,午服培中土而消痰,暮吞威喜丸,肅上源以化濁。三焦分治,各恙皆安。悉用丸劑者,避湯藥之助痰濕耳。
室女多抑鬱,干嗽為火鬱,夫人人而知之者。有王杞庭之姊,年逾標梅(謂當婚之年),陡患干嗽,無一息之停,目不交睫,服藥無功。求孟英診焉!兩脈上溢,左兼弦細,口渴無苔。乃真陰久虛,風陽上僭,沖嗽不已,厥脫堪虞。授:牡蠣,龜板,鱉甲,石英,蓯蓉,茯苓,熟地,歸身,牛膝,冬蟲,夏草,胡桃肉之方,藥甫煎,果欲厥,亟灌之,即寐。次日黃昏,猶發寒痙,仍灌前藥。
第三夜,僅有寢汗而已。四劑後,諸恙不作,眠食漸安。
設此等潛陽鎮逆之方,遲投一二日,變恐不可知矣。況作郁治而再用開泄之品耶?故辨證為醫家第一要務。
魏西林令侄女,娩後惡露延至兩月。繼聞乃翁條珊主政及兩弟卒於京,悲哀不釋。而為(患)乾嘔吐血,頭痛偏左,不飢不食,不眠不便,渴飲而溲必間日一行。久治不效。孟英切脈,虛弦豁大。與:麥冬,大棗,加熟地、首烏、鱉甲、二至(丸)、菊花、旋覆、芍藥、貝母、麻仁、青鹽等藥,服後,脈漸斂,血亦止。七、八劑,頭痛始息。
旬日後,便行安穀。逾年接柩悲慟,血復溢,誤投溫補而亡。
趙菊齋仲媳,素患陰虛內熱,時或咯血,去年孟英已為治愈。暨而汛事偶愆,孟英診曰:病去而孕矣。今春娩後患瀉,適孟英赴豫章之診,專科進以溫熱之方,而咳嗽乃作。更醫改授養營之劑,則滑瀉必加。簽藥乩方,備嘗莫效。比孟英歸,投以:甘(草),(小)麥,大棗,配以:(烏)梅、(黃)連之法,證漸輕減。
繼為其姻黨尼之,多方蠻補,遂致腹脹減餐,日下數十行,皆瑩白堅圓,如白蒲桃之形,上縈血絲。菊齋悔悶,仍乞援於孟英,予:仲景當歸生薑羊肉湯,每劑吞鴉旦仁二十一粒,以龍眼肉為衣,果兩服而便轉為溏,痛即遞減。再與溫養奇經之龜板,鹿(角)霜,(當)歸,(茯)苓,(枸)杞,菟(絲子),甘(草),白(芍),烏賊(骨),蓯蓉,蒲桃(干),藕(肉)等,調理而痊。
白話文:
諸虛
陰虛火旺的人,臉色紅赤,像喝醉酒一樣。孟英用單味元參湯治療,效果神奇,屢試不爽。
薛氏(立齋)的醫案,常用補中益氣湯和地黃丸一起治療,雖然是名醫盧不遠也曾效仿,但這其實不是正確的用藥方法。如果屬於清陽下陷需要升舉的,那麼陰寒凝滯的地黃丸就不適合;如果屬於真陰不足需要滋補的,那麼耗散氣血的升麻、柴胡就不能使用。這樣自相矛盾,毫無章法。然而,上、下分治,本就有其規律。
有個叫屠敬思的人,本來就陰虛,久患痰咳,活動就氣逆,晚上睡不好,經常服用滋補藥物,食慾漸減,稍微吃點油膩的食物就嘔吐、腐臭、吞酸。孟英診脈:左脈弦而微數,右脈軟滑兼弦。水液常泛溢,脾土失於約束,肝木氣過盛,肺金氣不足。這是因為長期服用滋膩的藥物,濕濁內停,無益於下焦,反而阻礙了中焦運化。左脈強而右脈弱,升降失調。
於是,他用蓯蓉、黃柏、當歸、芍藥、熟地、丹皮、茯苓、楝實、砂仁(研末)、藕粉製成丸藥,早晨服用,溫腎水以清瀉肝火;用黨參、白朮、枳實、菖蒲、半夏、茯苓、橘皮、黃連、蒺藜(生曬研末)、竹瀝製成丸藥,中午服用,健脾土以消痰;晚上服用威喜丸,清肅上焦以化濁。三焦分治,各種症狀都好了。都用丸藥,是為了避免湯藥助長痰濕。
年輕女子容易鬱結,乾咳是火鬱之症,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王杞庭的姐姐,超過婚嫁年齡,突然患上乾咳,一刻不停,夜不能寐,服藥無效。於是求診孟英。兩脈都上溢,左脈兼弦細,口渴無苔。這是真陰久虛,風陽上逆,導致咳嗽不止,病情危急。孟英給她開了牡蠣、龜板、鱉甲、石英、蓯蓉、茯苓、熟地、當歸尾、牛膝、冬蟲夏草、胡桃肉的方劑。藥煎好後,她快要氣絕了,立即灌服藥汁,她就睡著了。第二天傍晚,又發寒痙,又灌服之前的藥。
第三天晚上,只是出汗而已。四劑藥後,諸症消失,睡眠和飲食都逐漸恢復正常。
像這種潛陽鎮逆的方劑,如果延遲一兩天服用,后果不堪設想。何況是已經鬱證了,還再用瀉下的藥物呢?所以,辨證是醫家的第一要務。
魏西林的侄女,產後惡露延至兩個月。接著聽說她父親條珊主政以及兩個弟弟都在京城去世,悲痛不已。於是患上乾嘔吐血,頭痛偏左,不飢不食,不能睡眠,大小便不利,口渴但小便間日一行。久治不效。孟英診脈,脈虛弦豁大。於是給她開了麥冬、大棗,加熟地黃、何首烏、鱉甲、二至丸、菊花、旋覆花、芍藥、貝母、麻仁、青鹽等藥。服藥後,脈象漸斂,出血也止住了。七、八劑藥後,頭痛開始緩解。
十天後,飲食恢復正常。一年後,她迎接父親靈柩回來,悲痛過度,再次吐血,誤服溫補藥物而亡。
趙菊齋的兒媳婦,素患陰虛內熱,有時咯血,去年孟英已經治癒。到了汛期,她月經不調,孟英診脈說:病已去,而懷孕了。今年春天生產後,患上腹瀉,恰逢孟英去豫章診病,當地醫生用溫熱的方劑,結果咳嗽又犯了。換了醫生,改用滋補的藥物,腹瀉反而加重。各種藥方都試過,都沒有效果。孟英回來後,用甘草、小麥、大棗,配伍烏梅、黃連,病情漸漸減輕。
後來,她的親戚尼姑,用各種溫補的藥物,結果導致她腹脹,飲食減少,每天腹瀉幾十次,大便潔白堅硬圓形,像白李子一樣,上面還帶著血絲。菊齋很後悔,再次向孟英求助,孟英給她開了仲景的當歸生姜羊肉湯,每劑藥吞服鴉膽子仁二十一粒,用龍眼肉包裹。果然,服用了兩劑藥後,大便轉為稀溏,疼痛也減輕了。又給她開了溫養奇經的龜板、鹿角霜、當歸、茯苓、枸杞、菟絲子、甘草、白芍、烏賊骨、蓯蓉、蒲桃乾、藕肉等藥,調理後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