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堂隨筆》~ 卷下 (9)
卷下 (9)
1. 卷下
但味雖屬火而性下行，虛火上炎者，飲淡鹽湯即降，故為引火歸元之妙品。吐衄不止者，鹽滷浸足立愈。
豕腦多食能痿陽，何也？蓋坎為豕，在地支則屬亥，水畜也，水性最弱，而腦者其一身之主腦也，故能柔物，可以熟皮，久食之不僅陽痿，云有患軟癱者。惟為木畜，故肉最多而無筋，腎極盛而多子，性喜卑濕，穢食偏肥，能化穢食為肥脂者，非其脾運之獨健，乃其胰獨大於他獸也，胰主消化食物，大而厚力，故能變朽腐為神奇。觀染家用以洗絹帛，則黑者可白，人用以為面脂，則黎者可澤。
若蒸熟食之，可以助消化，滌濁痰。故婦人子宮脂滿不受孕，及交合不節而子宮不淨，此能走任脈，清子官，且血肉之品無克伐之慮，最為妙藥。若孕婦食之，則蠲胎垢，其兒出痘必稀。
牛乳滋潤補液，宜於血少無痰之證。惟性溫而膩，若有痰火者，反能助痰滯膈而增病也。用者察之。人乳亦然。諸滋膩藥無不然也。
驢皮煎膠而用阿井水者，取濟水之伏流也。其不名驢皮膠而名阿膠，乃功歸至靜之水，以制浮動之火，故能愈血證。夫水尚欲其伏流，顧可以火炒而用乎？以此推之，則驢皮膠不必定以阿水煎也，伏流之泉無不可用。滋陰清熱之藥，皆不可以火炒也。一經火炒，則涼者溫而靜者動，清潤失而燥烈存，所謂火能革物之性也。
或大苦大寒大毒之品，恐其太過，則或炒或炮，古人制法亦詳，最可笑者，如竹茹之類，用者不過取其清氣，而後人必炒而用之，不知是何肺腸？不但此也，凡清解之劑，煎須急火，則藥氣尚在，設緩煎濃煮，即全失清涼之味矣，況炒焦其藥哉！
鹿茸性熱升陽，陰虛而陽易浮越者不可擅用，目擊誤用而血脫於上以殞者多人矣。
鼠矢不但治女勞復也，可以散乳癰，通淋濁，已疳脹，消疝瘕。
海䖳本水結成，煮之可化為水。夫身中之痰，亦由火搏其水而成者，故為化痰之主藥。且泄鬱火，宣滯氣，能消食積，通二便，止腹痛，除脹滿。惜無知之者，故表之。
鱉一名神守，故鱉甲乃安神妙藥。
珍珠補陰明目，鎮逆安神，皆取蚌性純陰，感月而胎之效也。今肆中所售皆粵產蛇珠，但可以治風痰，通經絡，理癇痙，與蚌珠動靜懸珠，不可以之治心病也，用者辨之。
童子小便最是滋陰降火妙品，故為血證要藥。必用童子者，取其知識未開而無妄動之火也。尤須澹泊滋味，不食葷膻，去其頭尾，但以中間一段清澈如水者，始有功效。若煉成秋石，昔人尚謂其中寓暖氣，在所不取，何後人妄造回輪酒之名，令病人自飲己溺，愚者誤信，良可憫也。
夫人既病矣，溺即病溺，以病溺猶堪治病，則無病之溺皆可為藥，何必取童子，戒葷腥，去頭尾，欲清澈，而故難其事哉？蓋人雖無病，其飲食之精華皆已化為氣液，其糟粕則下出而為便溺，清升濁降，誰不知之。所謂病人者，非有六淫之感，即為五志之傷。病之去路即在二便，以二便為濁陰之出路也。
白話文：
卷下
某些藥材雖然味道屬火性，但其性卻是下行的。例如，虛火上炎的人，喝淡鹽湯就能降火，所以淡鹽湯是引火歸元的好東西。吐血不止的人，用鹽滷浸泡腳就能立即痊癒。
豬腦吃太多會導致陽痿，為什麼呢？因為豬屬坎，在地支屬亥，是水畜。水的性質最弱，而腦是全身的統帥，所以它具有柔順的特性，可以用來軟化皮革。長期食用豬腦，不僅會陽痿，還有人因此患上軟癱。豬是木畜，所以肉多筋少，腎氣很盛，而且多子。豬喜歡陰暗潮濕的環境，吃污穢肥膩的食物，卻能將污穢的食物轉化為肥脂，這不僅僅是脾胃運化功能特別好，更重要的是豬的胰臟比其他動物大得多。胰臟主管消化食物，胰臟大而有力，所以才能將腐敗的東西轉化為神奇的物質。染坊用豬胰洗絹帛，黑的能變白；人們用它做面脂，則皮膚粗糙的能變光澤。
如果將豬腦蒸熟再吃，可以幫助消化，去除濁痰。婦女子宮內積聚油脂導致不孕，或者房事不節制導致子宮不潔淨，吃豬腦可以行經任脈，清潔子宮，而且豬腦是血肉之品，沒有互相克伐的顧慮，是很好的藥物。孕婦食用豬腦，可以去除胎垢，孩子出生後出麻疹的機會就會減少。
牛奶滋潤補液，適合血虛無痰的症狀。但是牛奶性溫而膩，如果是有痰火的人，反而會助長痰滯於膈，加重病情。用藥者需仔細觀察。人奶也是如此，所有滋膩的藥物都一樣。
驢皮熬製成膠，要用阿井水，因為阿井水是濟水的伏流。之所以不叫驢皮膠而叫阿膠，是因為它的功效歸功於這種靜止的水，它可以制伏浮動的火，所以能治癒血症。連水都要用伏流的，怎麼可以用火炒呢？以此類推，驢皮膠不一定要用阿井水熬製，凡是伏流的泉水都可以使用。滋陰清熱的藥物，都不可以用火炒。一旦火炒，涼的會變溫，靜的會變動，清潤的會失去，燥烈的會留下，這就是火能改變藥物性質的原因。
有些藥材性苦寒毒烈，擔心藥力過強，所以會炒或炮製，古人的製藥方法也很詳盡。最可笑的是像竹茹之類的藥材，使用者不過是想取其清氣，但後人卻一定要炒了再用，實在不知是何居心！不只是這個，凡是清熱解毒的藥劑，煎煮時要用急火，這樣藥氣才能保存。如果用慢火煎煮，藥物就會失去清涼的味道，更何況是炒焦藥材呢！
鹿茸性溫，能升陽，陰虛陽亢的人不能擅自使用，很多人都因為誤用而導致上血崩而死。
鼠屎不僅能治療婦女勞損，還能散結乳癰，通利小便，治療疳積，消除疝氣。
海蛤是由水結成，煮熟後會化成水。人體的痰，也是因為火灼傷了水而形成的，所以海蛤是化痰的要藥。它還能泄去鬱火，宣通滯氣，能消食積，通利二便，止腹痛，除脹滿。可惜沒有人知道，所以才記錄下來。
鱉又名神守，所以鱉甲是安神的良藥。
珍珠能補陰明目，鎮逆安神，這是因為蚌的性質純陰，受月亮的影響而形成的。現在市面上賣的珍珠多是廣東產的蛇珠，只能治療風痰，通經絡，治癲癇，與蚌珠的功效相差甚遠，不能用來治療心臟病，使用者需加以區別。
童子尿最能滋陰降火，是治療血證的重要藥物。一定要用童子尿，是因為童子尚未開智，沒有妄動的火氣。而且童子尿必須味道清淡，童子不能吃葷腥，要取尿液的中段，清澈如水者才有療效。如果煉製成秋石，古人認為其中還含有溫氣，並不採用，為何後人妄造回輪酒的名稱，讓病人自己喝自己的尿液呢？愚昧的人輕信這種說法，真是可悲！
人既然已經生病了，尿液也自然是病人的尿液，用病人的尿液尚且能治病，那健康人的尿液豈不是都能做藥？何必一定要用童子的尿，戒葷腥，去頭尾，還要清澈，故意使事情複雜呢？其實人即使沒病，其飲食的精華都已經化為氣液，其糟粕則排出體外成為大小便，清氣上升，濁氣下降，誰不知道呢？所謂生病，不是因為外邪入侵，就是因為情志失調。病的排出途徑就在大小便，大小便是濁陰排出體外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