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衡

《重慶堂隨筆》~ 卷下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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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16)

1. 卷下

故於崩中脈絕之候,又能補虛益氣,明其於內崩則能補虛而去者可復,於脈絕則能續氣而斷者可聯也。曰「桑根白皮,還瘦為豐」,固有諸矣。《別錄》以之去肺中水氣,肺中有水必面浮,又以療水腫腹滿臚脹,非過不羸瘦乎?夫惟其不羸瘦,轉有以知其羸瘦矣。

水為有形之物,必其胸腹中有空隙乃能容之,如其肌肉豐盈,氣道充滿,則水更居何所?且脾肺之氣化連屬,水道之通降得常,所以治羸瘦者,正其所以治水,又豈有二致哉?雄按:以補益之功歸之於椹,謂為闡發桑椹之功,固無不可,而鄒氏之書疏經旨以證病機,俾古聖心源,昭然若揭,不但有裨後學,足以壓倒前人。

粉鍚即鉛粉,乃用鉛打成薄片,入甑,以醋一瓶同蒸化作粉也。今杭城多有業此,名曰粉坊。工人無三年久業者,以鉛醋之氣有毒,能鑠人肌骨,且其性燥烈,坊中人每月必食鵝一次以解之,則其不能無毒可知。《綱目》粉錫集解下引何盂春《余冬錄》亦云:作粉工人必食肥豬大肉,飲酒及鐵漿以弭之。枵腹中其毒,輒病至死。

長幼為毒熏蒸,多痿黃癱攣而死。蓋亦未嘗無毒也。或曰製造之時其氣有毒,若成粉則不毒。如果有毒,則前人方中何以入食劑,而又不遺制解之法?殊不知此物性能制硫,除酒酸,雌黃見之則黑,糟蟹得之不沙,入藥能墮胎,敷面多生粉刺。其剝蝕猛悍之性,等於砒、硇。

惟少服之則可,服後糞多黑色,仍還其本體。律例載有婦服鉛粉至死,手足皆青黯,可知其毒矣。而李氏於粉錫氣味下云辛寒無毒,諸家本草多襲其訛。誤世匪淺,故詳辨之。

天竹黃《綱目》止載釋名而無集解,出產採取,一切形狀皆未之及。按《筆談補》云:嶺南深山中有大竹,竹中有水甚清澈,溪澗之水皆有毒,惟此水無毒,土人陸行多飲之。至深冬則凝結如玉,乃天竹黃也。王彥祖知雷州日,盛夏之官,山溪澗水皆不可飲,惟剖竹取水,烹飪飲啜皆用竹水。

次年被召赴闕,冬行求竹水不可復得。問土人乃知至冬則凝結,不復成水,遇夜野火燒林木為煨燼,惟竹黃不灰,如火燒獸骨而輕。土人多於火後採拾以供藥品,不若生得者為善,此說可補瀕湖之未備。

續隨子《綱目》集解下所載不甚明晰,盧氏辨別精詳,即土人所謂半枝蓮也。

越人飲上池水,即半天河水也,雨也。李氏必以樹穴中水當之,誤矣。

鶡鴠十月毛落而號寒忍凍,豫聚柏實食之,又自食其遺,遺而復食,故其矢為五靈脂。此東壁所未詳者。

冬蟲夏草,論物之變化,必由陰陽相激而成,陰靜陽動,至理也。然陽中有陰,陰中有陽,所謂一陰一陽,互為其根。如無情化有情,乃陰乘陽氣,有情化無情,乃陽乘陰氣,故皆一變而不復返本形。田鼠化鴽,鴽化田鼠,鳩化鷹,鷹化鳩,悉能複本形者,陽乘陽氣也,鉚石化丹砂,斷松化為石,不復還本形者,陰乘陰氣也。夏草冬蟲,乃感陰陽兩氣而生。

白話文:

[卷下]

因此,在崩漏脈絕的情況下,又能補充虛損、益增元氣,說明內部崩漏可以通過補充虛損使流失的部分恢復,脈絕則能接續氣息使斷裂的得以連接。古籍記載「桑根白皮,能使瘦弱者變得豐滿」,確有此事。《別錄》記載它能去除肺部水氣,肺部積水則必然面容浮腫,又能治療水腫、腹脹,這不是因為它能避免瘦弱嗎?正因為它能避免瘦弱,反過來就能知道它能治療瘦弱的原因了。

水是有形的物質,必須在胸腹中有空隙才能容納,如果肌肉豐滿,氣道充盈,水又將存在何處呢?而且脾肺之氣的運化是相互連繫的,水道的通暢和下降功能正常,所以治療瘦弱的方法,正是治療水腫的方法,又豈有兩種不同的治療方法呢?雄氏注釋:將補益的功效歸於桑椹,認為是闡發桑椹的功效,固然沒有不可以,而鄒氏的書則疏通經脈的要旨,用以證明疾病的機理,使古代聖賢的心得,昭然若揭,不僅對後學有益,足以壓倒前人。

鉛粉就是鉛粉,是用鉛打成薄片,放入蒸籠,用一瓶醋一起蒸煮,使其變成粉末。現在杭州有很多這樣的作坊,叫做粉坊。工匠沒有三年以上的經驗,因為鉛和醋的氣味有毒,能腐蝕人的肌骨,而且它的性質燥烈,粉坊的人每月必須吃一次鵝肉來解毒,由此可知它的毒性不可小覷。《綱目》中鉛粉的集解下引用何盂春的《余冬錄》也說:製作鉛粉的工人必須吃肥豬肉、喝酒和鐵漿來解毒。空腹接觸它的毒性,就會生病致死。

大人小孩如果被毒氣熏蒸,大多會萎黃、癱瘓、抽搐而死。可見它確實是有毒的。有人說製造鉛粉的時候氣體有毒,但成粉後就無毒了。如果它有毒,那麼前人的方劑中為何還要使用它,又不記載解毒的方法呢?殊不知這種東西的性能可以制硫、除酒酸,雌黃遇到它就會變黑,糟蟹用它就不會鬆散,入藥能墮胎,敷面容易長粉刺。它的腐蝕性很強,如同砒霜、硇砂。

只有少量服用才可以,服用後糞便呈黑色,這是鉛粉的本性。律例記載有婦女服用鉛粉而死,手腳都呈青黑色,可見它的毒性之大了。而李氏在鉛粉的氣味條目下說它是辛寒無毒,其他各家本草多數沿襲了他的錯誤說法,誤導世人很深,所以詳細辨析一下。

天竹黃,《綱目》只記載了它的名稱,沒有集解,產地、採集方法、一切形狀都沒有提及。根據《筆談補》記載:嶺南深山中有一種大竹,竹子裡的水很清澈,溪澗裡的水都有毒,只有這種竹子裡的水沒有毒,當地人長途跋涉都喝這種水。到冬天就會凝結成像玉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天竹黃。王彥祖擔任雷州知州時,盛夏時節,山溪澗的水都不能飲用,只有剖開竹子取水,烹飪和飲用都用竹子裡的水。

第二年被召回朝廷,冬天出行,想再找竹子裡的水卻找不到。詢問當地人才知道,到冬天它就會凝結成固體,不再是水了,如果晚上野火燒毀了樹木變成灰燼,只有天竹黃不會變成灰,就像火燒獸骨一樣輕。當地人多在火燒之後採集它作為藥材,但是不如生長狀態下的好,這個說法可以補充《本草綱目》中沒有記載的部分。

續隨子,《本草綱目》集解下記載得不是很清楚,盧氏的辨別很精細,就是當地人所說的半枝蓮。

越人飲用上池水,就是半天河的水,也就是雨水。李氏認為一定是樹洞裡的水,這是錯誤的。

鶡鴠十月毛髮脫落,發出悲鳴,忍受寒冷,預先儲存柏樹的果實吃,還吃自己排泄的糞便,再排泄再吃,所以它的糞便是五靈脂。這是《東壁錄》沒有詳細記載的。

冬蟲夏草,論述事物的變化,必然是由陰陽相激而成的,陰靜陽動,這是至理。但是陽中含陰,陰中含陽,所謂一陰一陽,互相依存。像無情之物變化成有情之物,是陰氣乘載陽氣;有情之物變化成無情之物,是陽氣乘載陰氣,所以都是一種變化,不能再恢復到本來的形狀。田鼠變成鴽,鴽變成田鼠,鳩變成鷹,鷹變成鳩,都能恢復到本來的形狀,這是陽氣乘載陽氣;而像礦石變成丹砂,斷松變成石頭,不能恢復到本來的形狀,這是陰氣乘載陰氣。夏草冬蟲,是受到陰陽兩種氣的感應而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