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美

《古今名醫匯粹》~ 卷七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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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11)

1. 肝腎虧損血燥結核等證

儒者楊澤之,性躁嗜色,缺盆結一核,此肝火血燥筋攣,法當滋腎水生肝血。不信,乃內服降火化痰,外敷南顯、商陸,轉大如碗。余用補中益氣及六味地黃,間以蘆薈丸,年餘,元氣漸復而消。

一男子,素善怒,左項微腫,漸大如升,用清痰理氣,而大熱作渴,小便頻濁。余謂腎水虧損,用六味地黃、補中蓋氣而愈。亦有胸腹等處,大如升斗,或破而如菌如榴,不問大小,俱治如前法。

舉人江節夫,頸臂脅肋各結一核,誤服祛痰降火軟堅之劑,益甚。余曰:此肝膽經血少而火作也。彼執前藥,至明年六月,各核皆潰,脈浮大而澀。余斷以秋金將旺,肝木被克,必不起,果然。

2. 腎虛火不歸經發熱等證

顧大有父,年七十有九,仲冬將出,少妾入房,致頭疼發熱,眩運喘急,痰涎壅盛,小便頻數,口乾引飲,遍舌生刺,縮斂如荔枝然,下唇黑裂,而目俱赤,煩躁不寐,或時喉內如煙火上衝,急飲冷茶少解,已瀕於危。脈大而無倫且有力,捫其身烙手。此腎經虛火遊行於外,投以十全大補加山萸、澤瀉、丹皮、山藥、麥冬、五味、附子一鍾,熟寐良久,脈證各減三四。再與八味丸,服之諸證悉退,後畏冷物而痊。

顧仁成,年六十有一,痢後入房,精滑自遺,二日方止。又房勞、感寒怒氣,遂發寒熱,右脅痛連心腹,胸痞,自汗盜汗如雨,四肢厥冷,睡中驚悸,或覺上升如浮,或覺下陷如墜,遂致廢寢。或用補藥二劑益甚。脈大洪數,按之微細。此屬無火虛熱,急與十全大補加山藥、山萸、丹皮、附子,一劑,諸證頓愈。此等元氣,百無一二。二顧氏,父子是也。

州同韓用之,年四十有六,時仲夏,色欲過度,煩熱作渴,飲水不絕,小便淋瀝,大便秘結,唾痰如湧,面目俱赤,滿舌生刺,兩唇燥裂,遍身發熱,或時如芒刺而無定處,兩足心如烙,以冰折之作痛,脈洪而無倫,此腎陰虛而陽無所附,而發於外,非火也。蓋大熱而甚,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當峻補其陰,遂以加減八味丸料一斤,內肉桂一兩,以水頓煎六碗,冰冷與飲。

半響已用大半,睡覺而食溫粥一碗,復睡至晚,乃以前藥溫飲一碗,乃睡至曉,食熱粥二碗,諸證悉退。翌日畏寒,足冷至膝,諸證仍至,或以為傷寒。余曰:非也,大寒而甚,熱之不熱,是無火也,陽氣亦虛矣。急以八味丸一劑,服之稍緩。四劑,諸證悉退。大便至十三日不通,以豬膽導之,諸證復作,急用十全大補,數劑方愈。

3. 元氣虧損內傷外感等證

車駕王用之,卒中昏憒,口眼喎斜,痰氣上湧,咽喉有聲,六脈沉伏。此真氣虛而風邪所乘,以三生飲一兩,加人參一兩,煎服即蘇。若遺尿、手撒、口開、鼾睡,為不治,用前藥亦有得生者。夫前飲乃行經絡治寒痰之藥,有斬關奪門之功,每服必用人參兩許,駕馭其邪而補助真氣,否則不惟無益,適足以取敗矣。觀先哲用耆附、參附等湯,其義自見。

州判蔣大用,形體魁偉,中滿吐痰,勞則頭暈,所服皆清痰理氣。余曰:中滿者,脾氣虧損也。痰盛者,脾氣不能運也。頭暈者,脾氣不能升也。指麻者,脾氣不能周也。遂以補中益氣加茯苓半夏以補脾土,用八味丸以補脾母而愈。

一男卒中喎斜,不能言語,遇風寒四肢拘急,脈浮而緊。此手足陽明經虛,風寒所乘。用秦艽升麻治之稍愈,乃以補中益氣加山梔而痊。若舌喑不能言,足痿不能行,屬腎氣虛弱,名曰痱症,宜用地黃飲子治之。

一男子,體肥善飲,舌本強硬,語言不清,口眼喎斜,痰氣湧盛,肢體不遂,余以為脾虛濕熱,用六君加煨葛根、山梔、神麯而痊。

僉憲高如齋自大同回,謂余曰:吾成風病矣,兩腿逸則痿軟而無力,勞則作痛如針刺,脈洪數而有力。余曰:此肝腎陰虛火盛而致,痿軟無力,真病之形,作痛如錐,邪火之象也。用壯水益腎之劑而愈。

大尹劉孟春,素有痰,兩臂作麻,兩目流淚,服祛風化痰藥,痰愈盛,臂反痛不能伸手,指俱攣。余曰:麻屬氣虛,因前藥而復傷肝,火盛而筋攣耳。況風自火出,當補脾肺、滋腎水,則風自息,火自退、痰自清。遂用六味地黃丸補中益氣湯,不三月而愈。

進士王汝和,因勞役失於調養,忽然昏憒。此元氣虛,火妄動,挾痰而作,急令灌童便,神思漸爽。更用參、耆五錢,芎、歸各三錢,元參、柴胡、山梔、炙草各一錢,服之稍定。察其形倦甚,又以十全大補湯加五味、麥冬,治之而安。

此人元氣素弱,或因起居失宜,或因飲食勞倦,或因用心太過,致遺精白濁,自汗盜汗:或內熱、晡熱、潮熱發熱;或口乾作渴,,喉痛舌裂;或胸乳膨脹,脅肋作痛;或頭頸時痛,眩暈目花;或心神不寧,寤而不寐;或小便赤澀,莖中作痛;或便溺餘瀝,臍腹陰冷;或形容不充,肢體畏寒;或鼻息急促;或更有一切熱證,皆是無根虛火。但服前湯固其根本,諸證自息。

若攻其風熱,則誤矣。

光祿高署丞,脾胃素虛,因飲食勞倦,腹痛胸痞,誤用大黃等藥下之,譫語煩躁,頭痛喘汗,吐瀉頻頻,時或昏憒,脈大而無倫次,用六君加炮姜,四劑而安。但倦怠少食,口乾發熱,六脈浮數,欲用瀉火之藥。余曰:不時發熱,是無火也;脈浮大,是血虛也;脈浮虛,是氣虛也。此因胃虛,五臟虧損,虛證發見。服補脾胃之劑,諸證悉退。

大尹徐克明,因飲食失宜,日晡發熱,口乾體倦,小便赤澀,兩腿痠痛,余用補中益氣湯治之。彼知醫,自用四物、黃柏知母之劑,反頭眩目赤,耳鳴唇燥,寒熱痰湧,大便熱痛,小便赤澀;又用四物、芩,連、枳實之類,胸膈痞滿,飲食少思,汗出如水;再用二陳、芩連、黃柏、知母、麥冬、五味,言語譫妄,兩手舉拂。屢治反甚。

復求余,用參、耆各五錢,歸、術各三錢,遠志茯神、棗仁、炙草各一錢,服之熟睡良久,四劑稍安,又用八珍湯調理而愈。夫陰虛乃肺虛也,脾為至陰,因脾虛而致前證。蓋脾稟於胃,故用甘溫之劑,以生髮胃中元氣而除大熱,胡乃反用苦寒,復傷脾血耶?若前證果屬腎經陰虛,惟因腎經陽虛不能生陰耳,尤不宜用苦寒之藥,當用補中益氣、六味地黃以補其母。此以脾虛誤為腎虛,輒用黃柏、知母之類,反傷胃中生氣,害人多矣。

大凡足三陰虛,多因飲食勞役,以致腎不能生肝,肝不能生火,而害脾土,不能滋化。但補脾土,則金旺水生,木得平而自相生矣。

一儒者,素勤苦,因飲食失節,大便下血,或赤或黯,半載之後,非便血則盜汗,非惡寒則發熱,血汗二藥用之無效,六脈浮大,心脾則澀。此思傷心脾,不能攝血歸源。然血即汗,汗即血,其色赤黯,便血盜汗,皆火之升降微甚耳;惡寒發熱,氣血俱虛也。乃午前用補中益氣,以補脾肺之原,舉下陷之氣;午後用歸脾加麥冬、五味,以補心脾之血,收耗散之液。不兩月而諸證悉愈。

馬生者,發熱煩渴時或頭痛,昨用發散藥,反加喘急腹痛,其汗如水,晝夜譫語。余意此勞傷元氣,誤汗所致,其腹心喜手按,詢之果然,遂與十全大補湯附子一錢,服之熟睡,喚之不醒,及覺諸證悉退。再劑而痊。凡人飲食勞倦,起居失宜,見一切火症,悉屬內真寒而外假熱,故肚腹喜暖,口畏冷物。此乃形氣病氣俱不足,法當純補上元氣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