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問答》~ 卷上 (15)
卷上 (15)
1. 卷上六
問曰：，蒼耳子、蔓荊子皆草之實也，何以皆能上升？花椒、橘紅皆木之實也，何以皆能外散？
答曰：，果實仁核之主收降，其大端也，亦有須合形色氣味論之，方為確當。蒼耳有芒而體輕鬆，蔓荊味辛而氣發散，故皆有升性，亦覈實中之變格也。至於花椒、橘紅，氣味辛溫故能升散，然此二物仍能降氣，且皆皮殼也，故益有升性。至於椒之目能止自汗，橘之核能治疝氣，則純於下降而不升發。蓋同是果實，又有皮肉仁核之分。皮肉在外，容有升散之理，仁核在內，則專主收降，斷無升散。是以牽牛子、車前子皆兼降利，荔枝核、山楂核皆主降散；白蔻仁、西砂仁味雖辛，而究在溫中以降氣；柏子仁、酸棗仁功雖補，而要在潤心以降火。至於杏仁之降氣，桃仁之降血，又其顯焉者也！
問曰：，藥之莖身，在根梢之間，居不升不降之界，自主於和，然亦有偏於升，偏於降者，何也？
答曰：，此亦視氣味之輕重以定之也，若形既居上下之交，而氣味和平，則不升不降，一主於和。藿香身、紫蘇身氣味和平，所以專主和氣。藿香味甘則和脾胃之氣，紫蘇味辛則和肝肺之氣，可升可降皆以其為草之身莖故也。竹茹象周身之筋脈，則能和筋脈，松節象人身之骨節，則能和骨節；白通草象人身之膜油，故能通達膜油，上可通乳下可通小便。皆是莖身主和，可升可降，各從其類之義。至於葦莖，中空而直上，且其味淡，故屬氣分，功專於升，《金匱》用以吐肺中之膿，正取直上透達之義。荷莖中空而氣味淡，從水底而上出於水，故能升達清陽之氣。蔥白中空而氣味烈，則升兼發散。此皆莖也，氣味皆輕清，故皆主升。他如木通莖亦通透，然系藤蔓，形與一莖直上者不同，且味苦泄，故主下降而通利小便。蘇木者，木之身也，色紅味鹹，象人身周身之血，故主於行血。秦皮者，木之皮也，象人身之皮，味苦兼降濕熱，故仲景用治皮膚髮黃之證。棕皮絲毛如織，象人脈絡，味澀能收降，故用治吐血、衄血，以降脈絡之血、血結。乳香樹身之脂，象人身之膿血，故治人身瘡膿等病。杜仲柔斂，象人筋膜色紫黑，味純厚，故入肝腎，以強人身之筋骨。凡此之類，豈能盡舉，或升或降或補或和，各別其氣味形質，而細分之，則用之自然中肯。
問曰：，論藥單言枝葉，而不論花，何也？
答曰：，花即賅於枝葉類也，枝葉主散，故花之性亦多主散。
問曰：，芙蓉花何以不主散，而主收？旋覆花何以不主散，而主降？
答曰：，此亦視其形氣而定之也。芙蓉秉秋金之氣，而質又膠枯，故能收斂，為箍瘡妙藥。旋覆花滴露而生，花又微咸，故主潤利去痰。他如枇杷葉之利，槐枝之清，皆隨氣味偶然異用，非枝葉花之本性也。故凡花多散頭目之邪，頭目居上而花居莖梢之上，氣更輕揚，故多歸頭目而散其邪也。甘菊花氣香味平，散頭目之風邪；金銀花散陽明頭目之風熱；辛夷花散腦鼻內之風寒；密蒙花散眼內之風邪；總見花在梢上，故上行頭目。若夫葉在四旁，則主四散，故能去周身皮肉內之風寒。竹葉能清肌肉中之熱，仲景竹葉石膏湯正取竹葉之散也；菊葉為治瘡要藥，亦因其性散去肌肉中之風邪也；蕤薟葉亦然，但葉菊小而多尖椏，故主散瘡，蕤薟葉大有毛，性專重在葉，專得風氣，故古有蕤薟膏，主去周身之風；荷葉能散皮膚之熱；桃葉能散血分之寒熱；蘇葉能散氣分之寒熱。蓋凡草木之葉，多得風氣，故多主散，周義所謂「風以散之也」。葉大有芒角，如八角風、蒼耳葉、巡骨風之類，皆葉大而有芒角，均主散風。凡枝多橫行，故主四散及達四肢。紫蘇旁枝，散脅助之結氣；桂枝行四肢；桑枝、桃枝、槐枝皆行四肢，皆取橫行四達之象。
白話文：
[卷上六]
問：蒼耳子、蔓荊子都是草本植物的果實，為什麼都能上升？花椒、橘紅都是木本植物的果實，為什麼都能外散？
答：果實的仁核主要具有收斂下降的作用，這是其主要的特性，但也要結合其形狀、顏色、氣味來判斷，才能準確無誤。蒼耳有芒刺且輕盈，蔓荊味辛且氣味發散，所以都有上升的特性，這也是果實中變異的例子。至於花椒、橘紅，氣味辛溫所以能上升散發，但這兩種藥物仍然能降氣，而且都是果皮，所以更具有上升的特性。至於花椒的種子能止汗，橘子的核能治疝氣，則純屬下降而不上升。總之，同樣是果實，又有皮、肉、仁、核之分。皮肉在外，可能具有升散的道理，仁核在內，則專門負責收斂下降，絕對沒有升散的作用。所以牽牛子、車前子都兼具下降利尿的作用；荔枝核、山楂核都主要作用是下降散結；白蔻仁、西砂仁雖然味道辛辣，但最終還是溫中降氣；柏子仁、酸棗仁雖然有補益的作用，但主要作用在於滋潤心臟以降火。至於杏仁的降氣，桃仁的降血，更是其明顯的特性。
問：藥物的莖幹，位於根和梢之間，處於不升不降的界限，主要作用是調和，但也有偏於上升，偏於下降的，這是為什麼？
答：這也要根據氣味的輕重來決定。如果形狀位於上下交界處，而氣味平和，則不升不降，主要作用是調和。藿香莖、紫蘇莖氣味平和，所以專門調和氣血。藿香味甘則調和脾胃之氣，紫蘇味辛則調和肝肺之氣，可以上升也可以下降，都是因為它們是草本植物的莖幹。竹茹像人體的筋脈，所以能調和筋脈；松節像人體的骨節，所以能調和骨節；白通草像人體的膜和油脂，所以能通達膜和油脂，上可通乳，下可通小便。這些都是莖幹具有調和作用，可以上升也可以下降，各自根據其特性來作用。至於蘆葦莖，中空且直立向上，而且味道淡，所以屬氣分，功效專門是上升，《金匱要略》用它來吐出肺中的膿液，正是取其直上透達的功效。荷莖中空且氣味淡，從水底向上生長出來，所以能上升達清陽之氣。蔥白中空且氣味辛辣，則上升兼發散。這些都是莖，氣味都輕清，所以都主要作用是上升。其他像木通莖也具有通透的作用，但它是藤蔓，形狀與直立向上的莖不同，而且味道苦寒，所以主要作用是下降通利小便。蘇木是木本植物的莖，顏色紅，味道鹹，像人體周身的血液，所以主要作用是行血。秦皮是木本植物的皮，像人體的皮膚，味道苦且能下降濕熱，所以張仲景用它來治療皮膚發黃的症狀。棕皮纖維像織物一樣，像人體的脈絡，味道澀能收斂下降，所以用於治療吐血、鼻出血，以降低脈絡中的血液和血凝塊。乳香是樹木分泌的樹脂，像人體的膿血，所以治療人體的瘡膿等疾病。杜仲柔韌，像人體的筋膜，顏色紫黑，味道厚重，所以入肝腎，以增強人體的筋骨。凡此種種，不能一一列舉，或上升或下降或補益或調和，都要根據其氣味和形質，仔細區分，那麼使用起來自然就會準確有效。
問：論述藥物只單獨提及枝葉，而不論述花，這是為什麼？
答：花已經包含在枝葉的類別之中，枝葉主要作用是散發，所以花的特性也大多是散發。
問：芙蓉花為什麼不主要作用是散發，而主要作用是收斂？旋覆花為什麼不主要作用是散發，而主要作用是下降？
答：這也要根據其形狀和氣味來決定。芙蓉秉承秋天的金氣，而且質地乾燥，所以能收斂，是治療瘡瘍的良藥。旋覆花在露水中生長，花略帶鹹味，所以主要作用是潤利化痰。其他像枇杷葉的宣肺作用，槐枝的清熱作用，都是根據氣味偶然不同的運用，並不是枝葉花的本性。所以凡是花大多能散發頭目之邪，頭目位於上方而花位於莖梢之上，氣更輕揚，所以大多作用於頭目而散發其邪氣。甘菊花氣味平和，散發頭目之風邪；金銀花散發陽明頭目之風熱；辛夷花散發鼻腔內之風寒；密蒙花散發眼睛內的風邪；總之，花都在莖梢上，所以向上行至頭目。如果葉子在周圍，則主要作用是四處散發，所以能去除周身皮肉內的風寒。竹葉能清熱肌肉中的熱，張仲景的竹葉石膏湯正是取竹葉的散熱作用；菊葉是治療瘡瘍的良藥，也是因為其性散發去除肌肉中的風邪；蕤薟葉也是如此，但是菊葉小而多尖，所以主要作用是散發瘡瘍，蕤薟葉大而有毛，性專重在葉，專得風氣，所以古代有蕤薟膏，主要作用是去除周身的風；荷葉能散發皮膚的熱；桃葉能散發血液中的寒熱；紫蘇葉能散發氣分中的寒熱。總之，凡是草木的葉子，大多能得風氣，所以大多作用是散發，周氏所說的「風以散之也」。葉子大而有芒刺，像八角蓮、蒼耳葉、巡骨風之類，都是葉子大而有芒刺，都主要作用是散風。凡是枝條大多橫向生長，所以主要作用是四處散發並到達四肢。紫蘇的側枝，散發脅肋的結氣；桂枝行於四肢；桑枝、桃枝、槐枝都行於四肢，都是取其橫向生長四處到達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