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問答》~ 卷下 (4)
卷下 (4)
1. 卷下二
問曰：，藥之溫者入肝，而藥之大熱者又直入腎，何也？
答曰：，此正足見厥陰主風，屬陰中之陽，凡氣溫者恰是陰中之陽也，故入肝，巴戟，茴香之類是矣。少陰主熱，依積陽之氣，故性大熱者，直入下焦膀胱腎中，附子是也。
問曰：，治風寒之藥？
答曰：，寒者，水氣也。水屬北方壬癸，在卦為坎，在人屬腎。《內經》云諸寒收引，皆屬於腎，腎之腑為膀胱，代腎司化，是為寒水之府，經名太陽。《內經》言太陽之上，寒氣治之，寒者太陽膀胱之本氣也。夫坎中一陽，實人身元氣，寄於膀胱水府之中，化氣而上行，外達為人身衛外之氣，名曰太陽，陽之大者也。陽氣衛外，安得有寒，其有寒者，乃陽氣不伸，而寒水獨勝，於是乎有寒病矣。冬月水結成冰，即是水中之陽不伸，是以純陰互結而為寒。人身膀胱水中之陽氣，透膜膈，出肌肉，達皮毛，則能衛外而不受寒。寒主收塞，故受寒則閉其毛孔，汗不得出。發熱者，內之陽不通於外而湊集皮間，遂鬱而發熱。陽為所遏，故愈惡寒。法用麻黃通陽氣，出於毛孔，汗出而寒去。麻黃莖細叢生，中空直上，氣味輕清，故能透達膀胱寒水之陽氣，以出於皮毛，為傷寒要藥。後人用羌獨活代麻黃，羌獨活根深莖直，能引膀胱下焦之陽，以達於經脈，而發散其表。惟味辛烈，較麻黃更燥兼能去濕，不似麻黃輕清直走皮毛。薄荷亦輕清，但薄荷升散在味，故力稍遜。麻黃升散純在於氣，故力更峻。蔥管通陽，與麻黃之義同。然麻黃莖細象毛空，蔥莖粗象鼻孔，故蔥能治鼻塞。辛夷花亦升散鼻孔腦頞之寒，又以花在樹梢，尖皆向上，故主升散。荊芥性緩於薄荷，紫蘇亦然，二物皆色赤，能入血分，味辛香能散寒，故皆主散血分肌肉中之寒。人身外為皮膜是氣分，內為肌肉是血分，寒入血分在肌肉中堵截，其氣不得外出，以衛外為固，故毛孔虛而汗漏出。法當溫散肌肉，桂枝色赤味辛散入血分，故主之。枝又四達，故主四肢。紫蘇性同桂枝，然較輕，不如桂枝之大溫。防風以味甘入肌肉，氣香而溫，故散肌肉中之寒氣。皮與肌肉之交有膜相連，名曰腠理，柴胡莖中白瓤象膜，一莖直上，能達清陽，故治腠理之寒熱也。荊芥得木火之勢，入少陽經，亦能發腠理之寒熱，肌肉中寒凝血滯則為痹痛。仲景名曰「血痹」，是指血分而言。故五物湯用桂枝、當歸，四逆湯用桂枝以溫血分。後人用羌獨活、荊芥，不及桂枝力優。寒入於筋脈或拘急不能屈伸，或嚲緩不能收引，或疼痛不可忍耐，總宜續斷、秦艽引入筋脈。寒入骨節、腰膝周身疼痛，手足厥冷，宜附子以溫腎，腎主骨，用細辛以引經，入骨驅寒。寒循太陽經發為痙，用葛根引麻桂循經脈以散之，寒入腦髓名「真頭痛」，用細辛以引經上達，用附子以助陽上行，皆從督脈以上入於腦也。肝脈亦入腦髓，故仲景用吳茱萸治腦髓寒痛。鼻孔通腦，故北人以鼻菸散腦中之寒。西洋有用藥吹鼻以治腦髓之法，又西醫云腦筋多聚於胃，故白芷、辛夷皆從胃能達腦以散寒。寒由皮毛入肺，閉肺之竅，則鼻塞，薄荷、辛夷治之。肺主行水，寒傷肺陽，水不得行，則停胃而為飲，上逆氣咳，仲景用細辛以行水，用乾薑以散寒，用麻桂以驅寒外出，小青龍湯是也。但溫肺而不兼胃治者，則用甘草乾薑湯，其姜炮過，則輕而上浮，故但溫肺。後人用白芥逐水，陳皮降氣，冬花溫肺，蘇子降氣，皆是仿仲景小青龍湯以辛溫去肺寒也。總之膀胱主寒水，內含坎陽，陽氣升則水化而下，無陽氣矣。陽氣不升則水停不化，為寒飲。故用細辛以達水中之陽，用附子以助水中之陽，用乾薑以溫土中之陽，陽出則陰消，而寒飲之水自化，寒水犯中宮，上吐下瀉為霍亂洞泄，乾薑溫中故主之。砂仁、白蔻、良薑亦治之，凡去寒必兼利水，以寒即水之氣，去水即是去寒。大寒紐結作痛，陽氣不通，用烏頭、細辛、川椒、小茴、吳萸助腎陽，兼達肝陽，陽氣暢則寒散痛止。四肢逆冷者，由於腎陽不達，附子溫水中之陽，故治之。故紙溫腎但能溫斂而不伸達，故但治腰痛而不治手足逆冷。肉桂本木火之氣，大辛入下焦，火交於水則陽生，而寒水自化，故腎氣丸用桂附溫補坎陽，以化氣行水，寒在腰腎精冷者宜之。寒在膀胱，水停不化，名曰蓄水，用苓澤以利之，而尤必用桂枝以宣水中之陽，五苓散是也。烏藥色紫入血分，又氣溫入肝，肝主血室，故烏藥入血室以散寒。《本經》言治膀胱腎間冷氣，即指血室中之冷氣也。凝血作痛用艾葉，亦是秉木火之氣，能入血室也。寒水凌心，必用桂枝、遠志、公丁香，以宣心陽。寒挾肝風則生蛔蟲，侮脾土則用川椒、姜附以溫肝。若硫黃石中之液，而能然，是水中火也。其味酸，是得木味水中之陽，發則生木，故味酸而能燃。是為水中之火，為溫下焦肝腎之猛藥。天生黃，生於雲南，下有硫黃，上有溫泉，泉氣熏岩，結成天生黃。真水中之陽氣所化，純而不燥，然人之陽氣上達則歸於肺，天生黃生在岩上，故為溫肺妙藥，不得作硫黃本性論也。夫熱藥具辛味者，雖大溫猶不至烈以得木性，而未得木味，非純於生火之性，故不烈惟溫而味酸。則既得木性又得木味，純於生火，故性烈，硫黃砒石是也。
白話文：
[卷下二]
問：藥物中溫性的藥物進入肝臟，而大熱的藥物卻直接進入腎臟，這是為什麼？
答：這正好說明厥陰經主風，屬陰中之陽。凡是溫性的藥物，恰好是陰中之陽的特性，所以進入肝臟，像巴戟、茴香之類就是如此。少陰經主熱，依附著陽氣，所以性大熱的藥物，會直接進入下焦的膀胱和腎臟，附子就是這樣。
問：治療風寒的藥物有哪些？
答：寒，是水氣。水屬北方壬癸，在八卦中為坎卦，在人體則屬腎。《內經》說：「諸寒收引，皆屬於腎」，腎的腑是膀胱，代行腎臟的氣化功能，所以膀胱是寒水的府邸，經絡名稱為太陽經。《內經》說：「太陽之上，寒氣治之」，寒氣是太陽膀胱的本氣。坎卦中的一陽，是人體的元氣，寄存在膀胱這個水府之中，化氣而上升，到達體表成為人體衛外的氣，稱為太陽，是陽氣中最大的。陽氣護衛體表，怎麼會有寒邪呢？如果有寒邪，那是因為陽氣不能舒展，而寒水獨盛，於是就產生寒病。冬天水結成冰，就是因為水中的陽氣不能舒展，所以純陰凝聚而形成寒邪。人體膀胱中的陽氣，透過膜、膈、肌肉，到達皮膚毛髮，就能夠護衛體表而不受寒邪侵襲。寒邪主要作用是收縮閉塞，所以受寒就會閉塞毛孔，汗液不能排出。發熱是因為體內的陽氣不能通達體表，聚集在皮膚之間，於是鬱積而發熱。陽氣被阻遏，所以更怕冷。治療方法是用麻黃通達陽氣，使陽氣從毛孔排出，汗液排出寒邪也就消退了。麻黃莖細叢生，中間空心直立向上，氣味輕清，所以能夠通達膀胱寒水的陽氣，使之從皮膚毛髮排出，是治療傷寒的重要藥物。後人用羌活、獨活代替麻黃，羌活、獨活根深莖直，能夠引導膀胱下焦的陽氣，到達經脈，而發散於體表。但是它們味道辛烈，比麻黃更燥熱，還能除濕，不像麻黃輕清直達皮毛。薄荷也輕清，但薄荷升散作用在於味道，所以力量稍弱。麻黃升散純粹作用於氣，所以力量更強。蔥管也能通陽，與麻黃的功效相同。但是麻黃莖細如毛髮，中間空心，蔥莖粗大如鼻孔，所以蔥能治療鼻塞。辛夷花也能升散鼻孔和腦部的寒邪，因為花開在樹梢，花蕊都向上，所以主升散。荊芥的性緩和於薄荷，紫蘇也是如此，這兩種藥物都顏色赤紅，能夠入血分，味道辛香能散寒，所以都能散除血分和肌肉中的寒邪。人體外為皮膚，是氣分，內為肌肉，是血分。寒邪侵入血分，在肌肉中阻滯，氣血不能外出，以衛外為固，所以毛孔虛弱，汗液洩漏。治療方法應該溫散肌肉，桂枝顏色赤紅，味道辛辣，能夠入血分，所以主治血分寒邪。桂枝又四達，所以能治療四肢。紫蘇的功效與桂枝相似，但較輕，不如桂枝溫熱之力強。防風味道甘甜，能夠入肌肉，氣味芳香溫和，所以能散除肌肉中的寒邪。皮膚與肌肉之間有膜相連，稱為腠理，柴胡莖中間有白色瓤，像膜一樣，一莖直上，能夠通達清陽之氣，所以能治療腠理的寒熱。荊芥得木火之氣，入少陽經，也能發散腠理的寒熱，肌肉中寒邪凝滯血脈不通則會引起痹痛。張仲景稱為「血痹」，是指血分而言。所以五物湯用桂枝、當歸，四逆湯用桂枝溫通血分。後人用羌活、獨活、荊芥，不如桂枝療效好。寒邪侵入筋脈，就會拘急不能屈伸，或者鬆弛不能收縮，或者疼痛難忍，總之都適合用續斷、秦艽引入筋脈。寒邪侵入骨節、腰膝周身疼痛，手足厥冷，就應該用附子溫腎，腎主骨，用細辛引導藥物進入經絡，進入骨骼驅除寒邪。寒邪循太陽經發作痙攣，就用葛根引導麻黃、桂枝循經脈而散寒邪。寒邪侵入腦髓，稱為「真頭痛」，就用細辛引導藥物上達，用附子幫助陽氣上行，都從督脈以上進入腦部。肝經也入腦髓，所以張仲景用吳茱萸治療腦髓寒痛。鼻孔通腦，所以北方人用鼻菸散除腦中的寒邪。西方也有用藥物吹鼻治療腦髓的方法，西醫也說腦筋多聚集在胃部，所以白芷、辛夷都通過胃部能夠到達腦部散寒。寒邪由皮毛侵入肺部，閉塞肺的竅穴，就會鼻塞，用薄荷、辛夷治療。肺主行水，寒邪傷及肺陽，水液就不能運行，就會停留在胃部而成為飲邪，上逆而引起咳嗽，張仲景用細辛行水，用乾薑散寒，用麻黃、桂枝驅除寒邪外出，小青龍湯就是這樣。但是溫肺而不兼治胃的，就用甘草乾薑湯，因為薑炮製過後，就輕而上浮，所以只是溫肺。後人用白芥子利水，陳皮降氣，款冬花溫肺，蘇子降氣，都是仿效張仲景小青龍湯用辛溫的方法去除肺寒。總而言之，膀胱主寒水，內含坎卦之陽，陽氣上升則水液化而向下，沒有陽氣就無法化水。陽氣不升則水液停滯不化，成為寒飲。所以用細辛通達水中的陽氣，用附子幫助水中的陽氣，用乾薑溫通土中的陽氣，陽氣出來陰邪就會消退，寒飲的水液自然就會化開。寒水犯中宮，上吐下瀉，稱為霍亂洩瀉，乾薑溫中所以主治。砂仁、白蔻、良薑也治療它，凡是去除寒邪都必須兼顧利水，因為寒邪就是水氣，去水就是去寒。大寒凝結疼痛，陽氣不通，就用烏頭、細辛、川椒、小茴香、吳茱萸幫助腎陽，兼顧通達肝陽，陽氣暢通則寒邪散去疼痛停止。四肢逆冷，是因為腎陽不能到達，附子溫通水中的陽氣，所以治療它。所以紙通腎只是溫和收斂而不能舒展通達，所以只治療腰痛而不治療手足逆冷。肉桂是本木火之氣，大辛味入下焦，火與水交合則陽氣產生，寒水自然化開，所以腎氣丸用桂枝、附子溫補坎卦之陽，以化氣行水，寒邪在腰腎精冷者適合服用。寒邪在膀胱，水液停滯不化，稱為蓄水，就用豬苓、澤瀉利水，而且尤其必須用桂枝宣通水中的陽氣，五苓散就是這樣。烏藥顏色紫紅，入血分，又氣溫入肝，肝主血室，所以烏藥入血室散寒。《本經》說治療膀胱腎臟之間的冷氣，就是指血室中的冷氣。血脈凝滯疼痛就用艾葉，也是秉承木火之氣，能夠入血室。寒水凌犯心臟，必須用桂枝、遠志、丁香，以宣通心陽。寒邪夾雜肝風就會生蛔蟲，侵犯脾土就用川椒、乾薑、附子溫通肝臟。像硫黃，石中之液，能夠燃燒，是水中的火。它的味道酸，是得到木味，是水中的陽氣，發則生木，所以味道酸而能夠燃燒。這是水中的火，是溫通下焦肝腎的猛藥。天生黃，生長在雲南，下面有硫黃，上面有溫泉，泉氣熏蒸岩石，結成天生黃。是純粹的水中陽氣所化，純淨而不燥，但是人體的陽氣上達歸於肺，天生黃生長在岩石上，所以是溫肺的妙藥，不能用硫黃的本性來論述。凡是溫熱的藥物，具有辛味，雖然大溫，卻不至於辛烈而具有木的特性，而且沒有木的味道，不是純粹的生火之性，所以不辛烈，只是溫和而味道酸。則既得到木的特性，又得到木味的，純粹的生火之性，所以性烈，硫黃、砒石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