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餘舉隅錄》~ 卷下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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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4)

1. 眩暈陰陽虛實證

《內經》論頭眩,多屬於木,以木能生風,風主運動,故時目旋而頭眩也。其症有陰陽虛實之分。乙未春,余寓上海,有程姓閨媛,早起必頭眩欲嘔,甚至嘔吐酸水,飲食不進,患已多年,醫藥罔效。曾請治於西人,飲以藥水,似效又不甚效。來延余診,脈象左部弦數,知是肝陰不足,與以益陰湯加味,投劑輒效。

丙申冬,余至天津,陳特夫大令室,病經二年,轉重轉劇,頭暈目干,胸脅攻痛,心中盪漾,不自主持。來延余診,脈象洪數,知是肝陽有餘,用羚羊清血湯法,出入加減,調治而愈。乙未冬,余客上海,錢君昕伯病偏中風,言蹇足痿,神疲食減,醫治兩月,忽患頭眩甚重,臥不能轉,稍動即旋,來延余診。

脈左三部虛細,右關尺數大,左象為陰虛,右象為陽盛,遂用羚芍地黃湯以益其陰,參連和中湯以治其陽,二劑,頭眩若失,起坐自如。此三症也,或為不足,或為有餘,或為不足中又有餘邪未淨,要皆風木為患,治法故大同小異。然更有太陽漏汗不止而頭眩,陽明風病善食而頭眩,汗吐下後氣虛而頭眩,素因怯弱血少而頭眩,火載痰上而頭眩,正氣虛脫而頭眩,婦人經水適來而頭眩,易病真元耗脫而頭眩。寒熱虛實,各自不同,未可以一法盡矣。

2. 目赤寒熱虛實證

目赤有三,一曰時眼,二曰熱壅,三曰氣毒,古書用羌活勝濕湯、蟬化無比散龍膽湯蕤仁膏等方,大率辛涼苦寒之味為多,病久致虛。又有明目地黃湯益氣聰明湯,與一切養陰理氣之劑,他若四生丸補腎丸夜光椒紅丸等方。大抵治腎中火衰,目無精光之宿疾,非治新害赤眼也。

而余謂病無定情,治無定法,目症亦然。丙申秋,余入都,吾友趙劍秋病目,紅而不腫,溺赤便結,脈來數盛,知是暑火內伏,風火外然所致,余用涼膈散芒硝加元參、麥冬、殭蠶,數服即痊。越半月,因勞復發,誤飲人耗散之劑,以致流淚羞明,較前更劇,又延余診。

切其脈,濡細而數,蓋緣病後寫作過勞,又因誤藥卻傷真陰所致,是為重虛,非急與滋補不可。以羚羊、地黃、阿膠白芍、麥冬、生草、蒺藜、花粉、車前為方。數劑,病勢漸平,胃氣不旺。仍前方去花粉、車前,加黨參白朮,調理而愈。甲午秋,都中有戚某害眼頗重,潘君爽卿代延余診。

兩胞赤腫,痛極羞明,珠旁有浮白痕,若生翳然,脈來虛遲細弱。審知此人氣血本虛,由虛致寒,適因腦怒動肝,肝木虛火,上乘本竅以致赤腫,所謂真虛似實,真寒似熱,此症是已。法當引之使下,非若外感之火,可用清下法折之也。遂以熟地、吳萸、乾薑肉桂當歸、牛膝為方,並囑冷飲,兩服即平。

後又加黃耆、黨參、白朮、炙草,補益而愈。此二症也,前用古人目赤法治之,後取火衰宿疾意治之,病皆應手而效。可知症之寒熱虛實有必辨,而新久之說,可不拘已。

3. 咽喉虛實證

咽喉二竅,同出一脘,異途施化。喉在前,連接肺本,為氣息之路,主出;咽在後,下接胃本,為飲食之路,主納。故經云:咽喉者,水穀之道也;喉嚨者,氣之所以上下也。其症有寒熱虛實之分。辛卯春,余客濟南,高君仲聞之妾,患咽痛,飲食不進,夜寐不安,身熱便閉,病勢頗危,用符祝針砭法治之。不應,來延余診。

脈象洪大,審是溫邪內蘊,不能下達,迫而上升所致。用三黃瀉心湯加石羔、小生地,一劑,痛減,二劑,痛平。後以清養藥,調理而愈。乙未夏,余寓上海,有張姓某喉辣心震,舉發不時,病由勞怒後得,已經半年,問治於余。餘切其脈,浮細而數,知是藏液不充,虛陽上乘所致。

四君子湯白芍、山茱為方,數劑,症減,後更調治而愈。此二症也,一用苦降,一用甘溫,俱應手奏效,乃咽喉病之輕者。他如纏喉風、走馬喉風、雙單乳蛾、喉疔、兜腮癰、喉瘡、喉瘤、肺絕喉痹、經閉喉腫、梅核氣諸症,輕者亦易療,重者則至險。考古治法,皆急於治標,而緩於治本。

以咽喉為要隘之地,緩則傷人,故治標為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