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越正淑

《傷寒用藥研究》~ 卷上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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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2)

1. 其三

傷寒之於論也。辭簡旨深。唯標其要語耳矣。疾病之與人活。本末主客。輕重變化。入機而出機。豈盡之於筆舌之間哉。將使讀者沈研感刻。思而得之也。故其學之也。猶習劍法乎。彼我互對場。而至決其雌雄。則雖固無暇以其法。而平常習法之熟者。無不必得勝利矣。傷寒之於論也。

曲盡圓熟。則至療其疾病也。機用備焉。神妙出焉。曲盡圓熟之有道矣。先推脈證之本源於內。而辨識其病位。則縱令脈證同態。奚眩曜乎。曰。究極脈證之本源也者何。曰。推之於內。而不眩曜於脈證之同態也。今舉脈之同態者言之。則桂枝曰脈洪大。白虎湯亦曰脈洪大。

白話文:

《傷寒論》這本書,用簡潔的語言表達了深刻的道理,只提綱挈領地概括了最重要的觀點。然而,疾病與人體之間的複雜關係,從根源到分支,從主體到客體,從輕重變化到疾病侵入和退出人體的過程,這些都是無法用文字完全描述的。這本書的用意是讓讀者深入研究,仔細體會,用心思考,從而領悟其中的道理。因此,學習《傷寒論》就像學習劍術一樣,需要不斷練習,才能掌握精髓。在實戰中,即使沒有時間思考招式,但平常熟練掌握劍法的,一定都能取得勝利。

《傷寒論》精妙圓熟,可以精準地治療疾病,其妙用無窮,神妙無比。這得益於它精妙圓熟的治病之道。首先要推斷脈象和症狀的根本原因,辨識病位所在。這樣即使脈象和症狀表現相同,也不會感到迷惑不解。

有人問:「究竟如何推斷脈象和症狀的根本原因?」

回答:「要深入探究,而不被脈象和症狀的表面相似性所迷惑。」

舉例來說,桂枝湯和白虎湯都提到脈象洪大,但它們的脈象洪大所代表的病因卻截然不同。

不可不分別矣。蓋於桂枝湯則以初發汗之過於法。其邪氣盡揚越於太表。而尚未解。一時使脈洪大者也。故於其洪大。必無根柢者也。於白虎湯。則邪氣已陷一身。其勢跋扈於表裡。使脈洪大者也。故於其洪大。必有力。又有根柢者也。雖均一於洪大之字。而推之內而極其本源。

則果有其別也如此矣。其他論中標脈者。亦皆無不然矣。不可不推知焉。又舉證之同態者言之。則少陽之熱。內結於心下。而為痞硬此為之半夏瀉心湯也。生薑瀉心湯。甘草瀉心湯屬焉。下焦畜水氣。不和之氣。遂犯於心下。而為痞硬。此為之赤石脂禹餘糧湯也。病新解後。

白話文:

不可不分辨清楚。在桂枝湯中,脈洪大是因為發汗過度,邪氣全部浮揚到體表之外,而尚未解除。因此,這種脈洪大必然沒有根源。而在白虎湯中,脈洪大是因為邪氣已經深入體內,勢力強盛,侵犯表裡。因此,這種脈洪大必然有力量,有根源。雖然兩者都是「脈洪大」,但探究其內在的本源,卻有如此大的區別。

其他論述脈象的文章中,也都是如此。不可不推知清楚。再舉證同類的例子來說明,少陽之熱內結於心下,形成痞硬,這就是半夏瀉心湯、生薑瀉心湯、甘草瀉心湯所治療的。下焦蓄積水氣、不和之氣,於是侵犯心下,形成痞硬,這就是赤石脂禹餘糧湯所治療的。疾病剛剛解除之後,

以活氣弛。乃釀成痰飲於心下。而為痞硬。此為之旋覆代赭石湯也。表裡有邪氣。其勢交會心下。而為痞硬。此為之桂枝人參湯也。病雖尚在於少陽。而其勢將轉於胃。乃迫心下而為痞硬。此為之大柴胡湯也。是雖皆均為心下痞硬。而推之內而極其本源。則果有其別也如此矣。

其他論中論證者。亦皆無不然矣。不可不推知焉。是故脈證之雖不可緩而不推極之本源。但拘泥其脈證。則脈證亦何益乎。其要在推之於內。而先辨其病位也。病位既辨。而脈證之正變主客彰然矣。於是乎處方之意初一矣。

白話文:

這段文字描述了中醫對不同病症的治療方法。它提到了四種不同的湯藥:旋覆代赭石湯、桂枝人參湯、大柴胡湯和一種未具名的湯藥,這些湯藥都是為了治療心下痞硬這種症狀。然而,這四種湯藥的使用情況各有不同,取決於病情的嚴重程度、是否涉及表裡兩方面的邪氣、以及病情的發展趨勢等。

旋覆代赭石湯用於治癒已形成的心下痰飲,造成痞硬的情況。桂枝人參湯則用於表裡有邪氣,邪氣交會於心下的情況。大柴胡湯則用於病情雖然仍在少陽,但預計將轉向胃部,導致心下痞硬的狀況。

這四種湯藥都用於治療心下痞硬,但其本質上有所區別。中醫認為,正確理解病情的本源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深入探討病因,僅僅根據脈象和症狀進行診斷,那麼脈象和症狀的意義就會變得有限。關鍵是要從內部進行深入分析,並首先辨明病竈的位置。一旦辨明病位,正確的脈象、症狀及其變化就顯而易見。

最後,文中強調了在治療過程中,理解病情的本源和辨明病位的重要性。只有這樣,才能正確地制定治療方案。

2. 其四

夫人之所以立者無他。以血液宣布。神氣運行也。是為之其常也。若乃當其有邪氣也。血液為之失其常度。神氣為之紊其機用。於是乎脈證出焉。脈證也者。有形之者也。邪氣也者。無形之者也。無形之克生有形者。蓋邪氣之在於人身乎。即以血液神氣為其態故也。是故脈證者。

不止出於邪氣而已。血液神氣亦職之由矣。然則於治療之道。可推脈證於內。而索血液神氣之如何。而後以之治法矣。是為之醫之先務也。若其血液神氣之於其常也。非固草水蟲石之所與。而但穀肉果菜得以養之也。若其血液神氣之。為邪氣失其常也。非固穀肉果菜之所與。

而但草木蟲石得以復之也。本論諸篇。如所論之脈證。皆推究之於內。則無不惑於血液凝結。或於血液偏滿。或於血液虛耗。又或乘乎神氣之怠慢。或乘乎神氣之微乏或乘乎神氣之不旺也。夫然故血液神氣之既神仙靈妙於往日。亦以為邪氣。魑魅魍魎於今日。是故於治療之道也。

白話文:

人之所以能站立,是因為血液暢通,神氣運行。這是正常的生理狀態。如果身體出現邪氣,血液就會失去平衡,神氣就會紊亂。因此,脈象會出現異常,脈象就是有形之物,而邪氣則是無形之物。無形之物卻能影響有形之物,是因為邪氣寄居在人體內,以血液和神氣為表現形式。

所以,脈象異常不僅是由於邪氣,也與血液和神氣失調有關。因此,在治療中,可以通過脈象瞭解內部情況,推斷血液和神氣的狀態,然後制定治療方法。這是醫學的首要任務。

健康的血液和神氣,並非草木蟲石所能養成,只能通過穀物、肉類、果蔬來滋養。而當血液和神氣因邪氣而失衡時,也並非穀物、肉類、果蔬所能恢復,只能通過草木、蟲石來復原。

本論的諸篇文章,所論述的脈象異常,都是通過內部原因推究得出的,沒有不與血液凝結、偏滿、虛耗,或者是神氣怠慢、微乏、不旺有關的。因此,健康的血液和神氣,會讓人神采奕奕,而邪氣侵擾,就會使人面色晦暗,甚至患病。所以,在治療中,

可推脈證於內。而索夫血液神氣之為魑魅魍魎者。而以施其治法耳矣。且夫藥有剛柔。升降。疏密。開閉。干潤。散收之宜。可擇以制夫血液神氣之為魑魅魍魎者。而使之復其常度。使之振其機用矣。既如此。則邪氣何為得淹留矣哉。猶大海之不承塵芥然矣。於是乎處其方劑也。

先識於血液神氣之如何。而後足漸辨脈證之正變主客也。此余之所以先於病之源始。而後於脈證也。雖然。不既明脈證。則亦不能度量血液神氣矣。豈敢忽脈證矣哉。豈敢忽脈證矣哉。

白話文:

第一段

可以透過推測脈象,了解體內的情況。而探究血液、神氣如同魑魅魍魎般失衡的原因,並施以治療方法。此外,藥物具有剛柔、升降、疏密、開閉、干潤、散收等不同的特性,可以選擇適當的藥物來控制血液、神氣的失衡,使其恢復正常,振奮其機能。如此一來,邪氣就無法久留,猶如大海不容塵芥一般。因此,才得以制定適當的藥方。

第二段

首先要了解血液、神氣的狀態,才能逐漸辨別脈象的正邪、主客變化。這就是我為何先從病根源開始,再探討脈象的原因。然而,如果不清楚脈象,也無法判斷血液、神氣的狀況。怎能輕忽脈象呢?怎能輕忽脈象呢?

註解:

  • 魑魅魍魎:指形狀怪異、令人害怕的鬼怪,比喻血液、神氣的失衡狀態。
  • 常度:正常狀態。
  • 機用:功能。
  • 邪氣:指病邪。
  • 塵芥:微塵和草屑,比喻微不足道的東西。
  • 正變:指脈象的正常和異常變化。
  • 主客:指脈象中主要和次要的變化。

3. 其五

病有表裡內外之分矣。藥無表裡內外之別矣。凡藥之入腹中也。即就病之所在。而以為之位者也。於是能得其肯綮乎。乃立之功績。其相戾乎。乃為反逆者也。豈藥得固有表裡內外之別。而獨期其所之乎哉。夫人身之有病也。猶河海之浮船乎。病非人身之所固有也。船亦非河海之所固有也。

乃其水之積厚乎。其力無勞乎負船。船必能濟焉。精之最健乎。其勢亦無勞乎逐病。病必揚越焉。若夫水之積既薄也。何勝負船。船恐委於泥沙焉。精之既衰也。亦何勝逐病。病或沉滯於重地焉。於是乎船加之以順風。則如之何。蓋病之得治方。其猶船之於順風乎矣。船得順風。

白話文:

疾病有表、裡、內、外的不同。藥物並沒有表、裡、內、外的差異。所有藥物進入人體後,會根據疾病的部位來定位,這就是藥物的作用所在。這樣才能找到病竈,發揮療效。如果藥物與病情不對應,就會產生相反的效果。難道藥物天生就有表、裡、內、外的區別,只為了對應病情嗎?人的身體生病就像河流載著船一樣,病不是人體本身固有的,船也不是河流和海洋固有的。只是因為積水深厚,力量不用費力就能載動船隻,船就能順利航行。精氣最強壯,無需費力就能追趕疾病,疾病自然消失。但如果積水淺薄,怎麼能載動船,船可能會沈入泥沙。如果精氣衰弱,又怎麼能追趕疾病,疾病可能會停留在重地。因此,船在順風中航行,就像治療疾病時利用對症的方藥,使疾病得到治療。藥物在順風中運行,就像治療疾病時利用對症的方藥,使疾病得到治療。

而焉無不能濟矣。病得治方。而亦焉無不愈矣。苟藥之反於病也。亦猶船之於逆風也。病乎。不得不必至篤危矣。船乎。不得不必為破毀矣。且夫風有西東南北之宜。藥有峻劇平易之宜。風得船而厲其勢。藥待病而見其力。不得風之宜。則奈船何。不得藥之宜。則奈病何。是故凡藥之入腹中也。

固無表裡內外之別。即就病之所在。而以為之位者也。豈獨期其所之乎哉。

白話文:

而哪裡不能濟呢?病有了治療方法,那也哪裡不能痊癒呢?假使藥物與疾病相違背,就像船逆風而行一樣。疾病呢,不得不等到病入膏肓、危在旦夕才治療;船呢,不得不等到破損不堪才修理。況且風有西東南北之宜,藥也有峻猛、劇烈、平和、輕易之宜。風得船,則力量加倍;藥得病,則功效顯著。若不順應風向,則船隻將何去何從?若不適合病症,則藥物又如何治病呢?因此,凡是藥物進入腹中,

原本就沒有表裡內外之分,只依據疾病所在,而為其定位而已。難道只希望它到達某個部位,而不在意其功效嗎?

4.

氣者機也。機發神妙。此謂之氣也。夫人身之有氣也。有先天后天之分。不可不辨焉。蓋以先天言之。則指出於天元之一氣。故曰之元氣也。以後天言之。則指歷乳汁穀肉之養。故曰之精氣也。是故元氣精氣固同一。而唯其所指之別而已。後世論氣極多端。曰宗氣。曰神氣。

曰大氣。雖然。要之皆不出元氣精氣之外者也。於是乎知元氣精氣之可謂。而諸氣之不可謂也。故論中單曰氣者。皆指精氣言之也。如曰其氣上衝。曰氣上衝胸。曰氣上衝咽喉。曰少氣。曰氣上撞心。曰氣逆欲吐者是也。時又有冠氣以物者。此皆指其機發言之也。如曰胃氣不和。

曰心下有水氣。曰噫氣不除。曰胃中有邪氣。曰腹中轉矢氣者是也。豈但是而已哉。凡以氣屬天地之動物。則唯彌其機發之義也。所謂如天氣地氣然矣。其他萬物亦皆無不然矣。是故今但就人身。單曰氣。則精氣之氣也。冠氣或以胃。或以水。或以噫。或以邪。或以矢。則皆指其機發之謂也。

然則氣之雖一。而因所其指。異其意義。豈可混同乎。詳說見於脈證式。

白話文:

氣是一種具有生機的驅動力量,它能夠運作靈妙的神祕變化。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氣。人的身體中具有氣,可以分為先天之氣和後天之氣,不可不加辨別。

從先天之氣來說,它是指源自天地元氣的那一股氣體,因此稱之為元氣。從後天之氣來說,它是指通過乳汁、穀物和肉類等營養而形成的氣體,因此稱之為精氣。因此,元氣和精氣本質上是相同的,只是指稱不同罷了。

後世關於氣的論述非常多樣,有宗氣、神氣、大氣等等。然而,歸根結底,它們都離不開元氣和精氣的範疇。由此可知,元氣和精氣是可說的,而其他各種氣體則不可說。因此,在中醫理論中所說的「氣」,都是指精氣而言。

例如,我們說「氣衝上來了」、「氣上衝到胸部」、「氣上衝到喉嚨」、「氣短」、「氣衝撞到心臟」、「氣逆想嘔吐」等等,都屬於精氣的表現。

有時,我們還冠以「氣」於其他事物,這也是用來表示它的生機驅動。比如,我們說「胃氣不調和」、「心下有水氣」、「噯氣不散」、「胃中邪氣」、「腹中翻滾矢氣」等等,都是指其生機驅動的表現。

豈止這些而已?凡是屬於天地萬物的生靈,都具有氣,而它只不過闡述了其生機驅動的含義,就像天氣和地氣一樣。其他萬物也無不如此。因此,當我們單純地說「氣」時,指的是精氣之氣。而冠之以「胃」、「水」、「噯」、「邪」、「矢」等等,則都是指其生機驅動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