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兼證析義》~ 虛勞兼傷寒論 (1)
虛勞兼傷寒論 (1)
1. 虛勞兼傷寒論
問：虛勞之人，兼感風寒者，何以辨之？
曰：必先明受病之三綱，見症之五常，然後參詳脈症，以辨客邪。三綱者，房勞傷、思郁傷、藥物傷；五常者，骨蒸、咳嗽吐血、泄瀉、男子失精、女子不月。此皆本病之常，他症雖繁，莫如此五者為甚。如平時骨蒸勞熱，時重時輕，火炎則面熱頰赤，兩角隱隱掣痛，忽然壯熱頭疼，不分晝夜，是感客邪也。平時咳嗽聲怯，痰涎不應，忽然鼻塞聲重，涕唾稠黏，是感客邪也。
平時關尺脈弦，忽然人迎浮盛，是感客邪也。醫不達此，每認本病變重，日與調補，助邪深入，傷殘之餘，立刻告竭。究竟不知其為風寒，而反歸咎於飲食居處，不亦冤乎？
白話文：
虛勞之人，兼感風寒者，何以辨之？
問： 虛勞之人，同時又感受風寒，要怎麼辨別呢？
答： 必須先了解虛勞病的三綱和常見的五種症狀，再仔細觀察脈症，才能辨別外來的邪氣。
三綱指的是：房事過度、思慮過度、藥物傷身。
五常指的是：骨蒸潮熱、咳嗽吐血、腹瀉、男子遺精、女子月經不調。這些都是虛勞病常出現的症狀，其他症狀雖然繁多，但沒有比這五種更嚴重的。
比如說，平時就有骨蒸勞熱，時好時壞，火氣旺盛的時候臉頰發紅，兩頰隱隱作痛，突然間發熱頭疼，不分白天黑夜，這就是感受了外來的邪氣。
平時咳嗽聲音微弱，痰液稀薄，突然間鼻塞聲音沉重，鼻涕和唾液粘稠，這就是感受了外來的邪氣。
平時寸關尺脈弦細，突然間人迎脈浮盛，這就是感受了外來的邪氣。
如果醫生不明白這些道理，就容易誤以為是虛勞病加重了，一味地調補身體，反而助長了邪氣入侵，造成更大損傷，最終導致病人體力耗竭。他們不明白病人是感受了風寒，反而歸咎於飲食和居住環境，豈不冤枉？
問：房勞傷者，先見何症？兼容邪者，當用何藥？曰：房勞傷者，作強太過，而傷其先天也。世俗謂之陰虛，而實兼傷陰中陽氣，故曰先天。若云腎本受傷致病，則有質之精，依然後天水穀所化，安得謂之先天乎？惟素稟虛寒，陽氣不振，恣餌金石熱毒，入於腎臟，傷耗真陰者，乃為陰虛。其症皆從下而上，由腎肝而至於脾，或先失血，或見遺精，次見咳嗽、骨蒸等症。
真陽虧者，乏氣少食，後見泄瀉而危。真陰虧者，強中熱，必發臃腫而斃。故治本病之陽虛，八味腎氣、異功、保元等藥。兼外感者，黃耆建中。本病之陰虛，六味、都氣、補陰、虎潛之類。有藥毒者，滋腎丸洗滌之。兼容邪者，小建中加丹皮。先吐血者，為營血受傷，黃耆建中加當歸。
白話文：
問題：如果因為性生活過度導致身體受到損傷，首先會出現什麼症狀？如果有其他疾病同時存在，應該使用哪種藥物治療？ 回答：由於性生活過度造成的損傷是因為對人體自然能力的濫用，進而影響到人的先天基礎。一般認為這是陰虛，但實際上它還包括了傷害到陰中的陽氣，所以才稱為先天。如果說是腎本身受到了損傷並因此患病，那麼這種疾病的根源仍然是後天生長的食物和飲料，怎麼能被視為先天呢？只有那些原本就體弱多病的人，或者經常服用礦物質和有毒草藥進入腎臟，造成真正陰液消耗的人，纔可以被稱為陰虛。這些病症通常都是從下面開始向上發展，從腎臟和肝臟擴散到脾胃，可能會先出血或是看到遺精的情況，接著可能出現咳嗽和潮熱等症狀。
如果是真正的陽氣不足，就會感到疲倦無力且沒有胃口吃東西，最後甚至有可能出現腹瀉並且生命垂危。如果是真的陰氣不足，就會在勃起時感覺到灼熱，而且很可能會發生浮腫並死亡。因此對於因陽氣不足引起的原發性疾病，可以用八味腎氣、異功、保元等藥物進行治療；如果是陰氣不足引發的原發性疾病，可以用六味、都氣、補陰、虎潛等藥物來治療。如果有藥物中毒的情況，可以用滋腎丸清洗排毒。如果有其他疾病同時存在的情況，可以在小建中湯裡加入丹皮。如果先出現嘔血的情況，這表示血液已經受到損傷，所以在黃芪建中湯中要加上當歸。
先遺精者，為封臟不固，桂枝加龍骨牡蠣湯。雖有外邪，無逾上法，但須參邪之盛衰，從少從多以為活法可也。
問：思郁所傷，較斫喪所致者，孰重孰輕？證治與房勞何異？曰：斫喪是精氣受傷，可用填補之劑。思郁是神氣受困，七情之火交煎，真陰不久告匱，豈藥石之所能療哉？惟早適其志，為第一義。此病起於腎，關乎心，而迫肺傷肝及脾，再交水火，謂之七傳。初起骨蒸、乾咳，繼則亡血、失精、女子不月，至死而面色不衰。
以其陰火蒸騰津液於上，所以肢體日削，神采愈鮮，不似房勞之精氣先傷而形神枯索也。在初起真陰未耗時，急宜調治，如地黃丸、逍遙散、歸脾湯之類。若經閉不行，而氣體尚強，可用玉燭散疏滌其熱，次以金匱下瘀血湯作丸，歸脾湯下之。倒經血溢於上者，亦然。男子失血遺清，都氣丸加鰾膠，與四烏鰂骨一藘茹丸間服。
白話文：
如果先出現遺精的情況，表示身體的保護力不足，可以使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即使受到外部疾病的影響，也可以按照上述方法治療，只需要根據病情的嚴重程度來調整用藥量即可。
問題：因思考過度導致的精神疲憊和因為疾病導致的身體虛弱相比，哪個更嚴重呢？兩者的症狀和治療方式有何不同？ 回答：疾病會對精氣造成損傷，可以用填充的方法進行治療；精神疲憊是由於情緒波動造成的，並且長期下來會使真陰（即人體中的陰性物質）逐漸減少，這不是靠吃藥就能解決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讓患者的心情舒暢起來。這種病症源於腎臟，涉及到心臟，並可能影響到肺部、肝臟以及脾胃等器官。如果再加上水火相剋的因素，就稱為「七傳」。初期可能會出現發燒、咳嗽、出血、失去精力或女性停經等症狀，直到死亡之前臉色都不會變差。
由於陰火上升，使得身體內的水分被消耗掉，因此患者的身材會越來越瘦小，但是眼神卻更加明亮，不像因為性生活過度而導致的精氣流失和身形消瘦。
在早期還沒有大量消耗真陰的時候，應該要積極進行治療，例如服用地黃丸、逍遙散或是歸脾湯等等。如果是女性停經且身體狀況良好，可以使用玉燭散清除體內的熱氣，然後再配合金匱下的淤血湯製成丸子，搭配著歸脾湯一起服用。如果是男性出現了尿道流血的情況，可以使用都氣丸加上鰾膠，同時配合著四烏鰂骨一藘茹丸交替服用。
有外感者，通宜小建中湯加大劑牡丹皮，服後熱不除，合當歸補血湯自止。若誤與羌、防、升柴等藥，多致昏熱痞悶，變害不測，慎之！慎之！
問：醫藥傷者，傷在何經？治用何藥？更加傷寒，尚可一回否？曰：此皆表邪發散不清，病留肺絡而咳嗽纏綿。醫者不察認陰虛肺熱，而與寒涼清肺，降火滋陰，其邪從皮毛入肺，而及心胃，為從上而下，亦有因寒涼傷胃，胃輸寒氣於肺，咸必先嗽而後寒熱也。復有風熱認作風寒，誤投辛散而傷少陰之經者，必先咳唾膿血，而後泄利。
白話文：
外感患者，一般可以用小建中湯加大劑牡丹皮，如果服用後發熱不退，可以配合當歸補血湯服用，就能止住病症。如果誤用羌活、防風、升麻、柴胡等藥物，很容易導致昏熱、胸悶，病情惡化甚至危及生命，務必謹慎！
如果醫藥傷人，傷的是肺經，應該用溫補肺氣的藥物治療。如果病情加重，出現傷寒症狀，還有救治的機會。這是因為表邪沒有完全散去，留在了肺絡，導致咳嗽不斷。醫生如果不注意，誤以為是陰虛肺熱，而用寒涼清肺、降火滋陰的藥物，就會讓邪氣從皮毛進入肺臟，進而影響心胃，形成從上到下的病變。也有可能是因為寒涼傷胃，胃氣寒涼傳入肺臟，都會先出現咳嗽，然後才出現寒熱症狀。還有一些情況是把風熱誤認為風寒，錯誤地使用辛散藥物，就會傷到少陰經，導致咳嗽咳出膿血，接著就腹瀉。
又有汗下太過，失於調養而成。此則營衛受傷，必先微寒數熱而後咳嗽。凡此皆能致虛。若於本門求治，百不一效。惟用傷寒搜滌之法，庶或可圖。但得形氣未衰，脈症相符，從加客症，亦有成法，如邪留肺絡而喘咳不休，脈見浮緊浮數者，大小青龍、射干麻黃選用；喘咳有血者，和劑款冬花散之類服二三劑；而見鼻塞聲重，有似傷風之狀者，此邪從上泄也，即當以保元、異功少加細辛調理中氣，兼六味丸加桂枝滋其下元；若服二三劑，不應反加喘咳脈疾，或腹痛聲啞者，難已；如寒涼傷胃而咳，畏寒少食，氣口脈見緊細沉弦，大劑桂枝人參湯，服四五劑而見下血，或有積沫，小腹微痛，喜得溫按者，邪從下泄也，小劑理中湯和之，七日不止者，難治。風熱誤用辛溫者，麻黃升麻湯、葳蕤湯、消風散隨輕重而施。
白話文：
又有汗出過多，卻沒有好好調養身體而造成的虛弱。這種情況下，營氣和衛氣都會受損，必然先出現輕微的發寒，然後發熱，之後才會咳嗽。這些情况都能够導致虚弱。如果用本門的治療方法，十次裡面只有一次會有效。唯有採用傷寒的搜滌之法，才有可能治癒。但前提是病人形氣尚未衰敗，脈症相符，並且可以從伴隨的症狀來判斷，也有一定的方法。例如邪氣停留在肺絡，造成喘咳不止，脈象浮緊或浮數，則選用大青龍、射干、麻黃等藥物；若喘咳帶血，則服用和劑款冬花散之類的藥方，服用二到三劑即可；若出現鼻塞、聲音沉重，像是傷風的症狀，說明邪氣從上泄，則應該用保元、異功湯，再加入少許細辛來調理中氣，同時服用六味丸加上桂枝滋養下元；如果服用二到三劑後，症狀沒有改善反而加重了喘咳，脈象變得更快，或伴有腹痛、聲音嘶啞等症狀，則難以治療；如果因為寒涼傷了胃而咳嗽，畏寒、食慾不振，脈象緊細、沉弦，則需服用大劑桂枝人參湯，服用四到五劑之後出現下血，或有痰液，小腹微痛，喜歡溫熱按壓，說明邪氣從下泄，則需服用小劑理中湯來調和，如果連續七天都沒有好轉，則難以治療。風熱誤用辛溫藥物，則應該根據病情輕重，分別使用麻黃升麻湯、葳蕤湯、消風散等藥方。
已上等法，皆是因風寒久伏，故與兼客邪者同治。惟汗下太過者，當助正氣，如十全大補、大建中、人參養營酌用。倘邪乘虛入，而見表症，新加湯、桂枝加附子湯、柴胡桂枝湯諒寒熱施治可也。
問：虛勞之因不同，而所見之症則一，其故何也？曰：致病之因雖異，其所受病者，不過陰陽血氣而已。故凡治療，必察陰陽，如骨蒸勞熱之晡發夜盛，善渴易飢者陰虛也。晝日煩熱，至夜稍安者，陽虛也；咳嗽咽乾，咳甚略有黏痰者，陰虛也。嗽多清，痰嗽甚，則嘔水者，陽虛也；吐血紫赤濃厚光澤，或有結塊星縷者，陰虛也。
白話文：
以上方法，都是因為風寒久積在體內，所以和兼有其他邪氣的病症治療方法相同。但如果出汗過多，就應該要補充正氣，可以用十全大補湯、大建中湯、人參養營湯等藥物。如果邪氣趁虛而入，出現表證，可以用新加湯、桂枝加附子湯、柴胡桂枝湯等藥物根據寒熱症狀進行治療。
問：虛勞的原因不同，但出現的症狀卻一樣，這是為什麼呢？答：致病的原因雖然不同，但最終受影響的都是人體的陰陽血氣。所以治療的時候，一定要觀察陰陽，例如骨蒸勞熱在傍晚發作，晚上加重，口渴易飢，這是陰虛；白天發熱，晚上稍微舒服，這是陽虛；咳嗽咽喉乾燥，咳嗽嚴重，稍微有黏痰，這是陰虛；咳嗽多為清痰，痰液很多，甚至嘔吐清水，這是陽虛；吐血呈紫紅色，濃稠有光澤，或者有塊狀、絲狀物，這是陰虛。
血色晦淡無光，吐久不凝，或雖有瘀結，多帶痰水者，陽虛也；瀉臭穢，身煩熱渴，或兼膿血者，陰虛也。瀉下純清水，或白沫者，陽虛也；失精夢寐不寧，二便引急，陰虛也。陰頭寒而精出不知，或溺後常有滑精者，陽虛也；經閉發熱咳嗽，五心煩熱者，陰虛也。少腹引痛而背微惡寒者，陰氣有餘，循經而乘陽位，必有乾血。
若經雖不行，但少食倦怠，腰腹不痛者，陽虛也。陽虛則氣衰不能生血，經雖不通，必無結血，此病機之最要者，勿以其繁而忽諸大都。陰虛則熱，陽虛則寒，陰陽俱虛則寒熱之症，錯亂而見，又當審其偏勝而為處方。設不知此，日以不寒不熱之劑投之，則偏者愈偏，勝者愈勝，永無均適之期矣！故智者臨病務在調其所偏，察其所變。
白話文：
臉色蒼白無光澤，吐出的血不易凝固，或是雖然有瘀血，但多帶有痰水，屬於陽虛；排泄物臭穢，身體發熱口渴，或伴隨膿血，屬於陰虛。排泄物只有清水，或帶有泡沫，屬於陽虛；遺精、睡覺不安穩、大小便急迫，屬於陰虛。陰部冰冷，精液流出不自知，或排尿後經常有精液流出，屬於陽虛；月經停止，發熱咳嗽，五心煩熱，屬於陰虛。小腹疼痛，背部微微發冷，說明陰氣過盛，沿著經絡影響陽氣，必定有瘀血。
如果月經不來，但食慾不佳，倦怠乏力，腰腹不痛，屬於陽虛。陽虛則氣虛無法生血，月經不通，也不會有瘀血，這是治療的关键，切勿因為情况复杂而忽略它。陰虛則熱，陽虛則寒，陰陽俱虛則寒熱交錯，需要仔细判断偏胜之处再开方。若不了解这一点，一味地使用不寒不熱的藥物，只会让偏胜的更偏胜，永远无法达到平衡。所以，明智的医者在治病時，应该调理偏盛的部分，观察病情变化。
診察之際，其脈忽然鼓大，症異平時，便當推原飲食起居，以辨客邪有無之應；又有忽然惡寒發熱，脈無常候，乃陰陽倚伏亢極反害之大虛症，豈可一認風寒而與開泄，不旋踵而告變矣？歷觀此症，但陽虛，可服參耆者，十全五六。陰虛，不服參耆者，十難救一。若年在三旬以外者，其人質干已固，尚可斡旋，如在二十上下，非特筋骨柔脆，抑且情形難制。縱極力圖治，終難克效。
白話文：
在診斷過程中，如果病人的脈搏突然變得強勁有力，與平常不同，就應該仔細詢問病人平時的飲食起居，以判斷病症是否與外邪有關。還有一些病人突然出現惡寒發熱的症狀，脈象變化無常，這往往是陰陽失衡，虛弱的極端表現，不能簡單地當作風寒而使用發汗的藥物，否則病情很快就會惡化。根據我的經驗，這種症狀如果是陽虛，服用人參、黃耆的藥方，十個病人可以救活五六個。如果是陰虛，不適合服用人參、黃耆的藥方，十個病人可能只救活一個。如果病人超過三十歲，身體已經比較強健，還可以試著治療，但如果病人二十歲左右，由於筋骨柔弱，病情難以控制，即使盡力治療，也很難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