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丹波元堅

《傷寒廣要》~ 卷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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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2)

1. 治要明寒熱虛實

夫百病不外乎三因。而三因之中。俱各有寒熱虛實。不獨傷寒為然也。然能明乎傷寒之寒熱虛實。反覆變遷。則百病之寒熱虛實。瞭如指掌矣。傷寒雖有三陰三陽之分。膚皮肌腠。胸脅腹胃。臟腑形層之異。大約不外乎寒熱虛實四者而已。虛寒之與實熱。如冰炭之相反。虛寒固不可誤為實熱。

實熱又豈可誤為虛寒哉。或有過於溫補。而虛寒化為實熱。過於涼瀉。而實熱變為虛寒。豈可膠柱而鼓瑟。偏於涼瀉者。不敢遽用溫補。畏參附如蛇蠍。偏並溫補者。不敢輕用涼瀉。視芩連為虎狼。一失之虛虛。一失之實實。甚至堅執已見。不肯活變。未免輕病必重。重病必死。

均失也。不知寒有表寒。有裡寒。熱有表熱。有裡熱。虛有表虛。有裡虛。實有表實。有裡實。即寒熱之中。有虛寒實寒。虛熱實熱。有上焦熱中下焦寒。有上焦虛。中下焦實。有真實真熱。真虛真實。有假寒假熱。假虛假實。有內真寒而外假熱。有內真熱而外假寒。是以無論外感六淫。

內傷七情。皮毛肌腠。經俞營衛。膜原臟腑。莫不有虛實寒熱之分焉。即靈素傷寒金匱。千言萬語。反覆辨論。亦不過辨其為寒熱虛實而已。任其鉤深致遠。探索精微。總不能出此四者範圍之外。今之醫者。不患乎不知寒熱虛實。而患乎誤識寒熱虛實。以致變證百出。莫可名狀。

病者束手待斃。醫者張皇失措。更有些小微病。不識寒熱虛實。妄加攻補。遂成不起之證。此皆醫之誤也。(直解附余。)

蒸熱自汗。口渴飲冷。白虎湯。此散漫之熱。可清而不可下。潮熱譫語。腹滿便閉。宜攻之。承氣湯。此結聚之熱。徒清無益也。夫病當用承氣。而只用白虎。則結聚之熱之除。當用白虎。而遽用承氣。則散漫之邪復聚。而為結熱之症。夫石膏大黃。同一清劑。而舉用不當。

尚關成敗。何況寒熱相反者乎。甚矣司命之難也。(心悟○按原文。作白虎加人參湯調胃承氣湯。今刪正。)

孫思邈曰。服承氣得利。謹不中補。熱氣得補覆成。此所以言實熱也。王叔和有曰。虛熱不可大攻。熱去則寒起。此所以言虛熱也。二人之言。殊途同歸。是虛實之不可不辨也。如此。(總括○案孫言。出千金治病略例中。王言無考。蓋誤憶傷寒例。若不宜下而便攻之。內虛熱入數句也。又案此說。本出活人書。)

2. 治不可拘次第

脈有沉浮。轉能變化。或人得病數日。方以告醫。雖云初覺。視病已積日在身。其疹瘵結成。非復發汗解肌所除。當診其脈。隨時形勢。救解求免也。不可苟以次第為固。失其機要。乃致禍矣。(千金)

3. 病有難正治

有傷寒雜病。有傷寒正病。傷寒雜病者。難以正病治。如病人證狀不一。有冷有熱。陰陽顯在目前。當就其中大節先治。其餘證則徐治。然亦不可用獨熱獨寒之劑。又如嘔渴煩熱。進小柴胡湯。嘔渴煩熱止矣。而下利不休。以小柴胡湯為非。則嘔渴煩熱不應止。以為是。則下利不應見。

吐利厥逆。進姜附湯。吐利厥逆止矣。而熱渴譫語。昏不知人。以姜附為非。則吐利厥逆不應去。以為是。則熱渴譫語不應見。此亦傷寒雜病。雖無前項冷熱二證。顯然並見之跡。而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潛伏其間。未即發見。用藥一偏。此衰彼盛。醫者當於有可疑之處。能反覆辨認。

無致舉一廢一。則盡善矣。(要訣。)

4. 老少異治

三春旱草。得雨滋榮。殘臘枯枝。雖灌弗澤。凡年高之人。最忌剝削。誤投承氣。以一當十。設用參朮。十不抵一。蓋老年榮衛枯槁。幾微之元氣。易耗而難復也。不比少年氣血生機甚捷。其勢浡然。但得邪氣一除。正氣隨復。所以老年慎瀉。少年慎補。何況誤用耶。萬有年高稟厚。年少賦薄者。又當從權。勿以常論。(溫疫論。)

5. 治當照管胃津

治感症大法。總以始終照管胃中津液。為第一奧旨。蓋邪之所處。皮毛閉塞。氣不外達。鬱而成熱。熱積皮毛不解。漸而肌肉熱矣。漸而各經絡無不熱矣。漸而熱氣皆壅塞陽明。腑中熱矣。此必然之勢也。又況後代血氣未盛。早御酒肉厚味。胃中素有濕熱者多。一旦客熱交併。

區區陰津。幾何能當此烈焰燎原乎。凡感症之死。皆由胃汁乾枯故死也。是以古人立法。及其邪之在表。血氣未傷之時。當汗汗之。欲熱從汗解。則清寧安固。而血氣全保不傷矣。當其邪之在裡。血氣漸虧之際。可下下之。欲熱隨便通。則焦灼頓除。而氣血可徐俟其來復矣。

至所謂胃中之津液。非他。即周身血氣所化。積疊胃底。此後天之本也。凡人平日之強弱。及遇外感賊邪之難治易治。可治不可治。強半憑此。粗工不知。無論新久虛實表裡。苟見身熱。風藥混表。一覺悶滿。攻中破氣。雜投不效。大黃枳樸繼進。必求一便。以畢其技能。豈慮熱得風而益熾。

陰被劫而速亡。何其與先賢之意。適相反哉。(西塘感症。○按董氏更有滋陰液充。則實邪自解。不須用承氣之說。故末段。以大黃枳樸。同風藥混表。為嗤點之。實屬僻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