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方例釋》~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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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余既為莫枚士先生序《研經言》。閱五年,先生復郵寄所撰《經方例釋》示余,且屬為序。余於斯事,未之能信,而先生意氣勤懇,屢以所學相質證,視當世若舍余,無可言醫者,余又安得不贅一言乎?大抵醫藥之興,其始所用皆單方也。其後,生事日繁,嗜欲日侈,病之變化愈多,方之配置愈備。

於是,有用數味至數十味為一方者,有合一二方或數方為一方者,有師古方之意,而大小輕重於其制者,踵事而增華焉,隨宜而施治焉。方之義脫胎於古,而方之數則倍蓰於古。粗工視之,茫然不識其端緒。其悍者,且創為古方不可治今病之說,以自文其陋。

嗟乎!方例之不明,醫學之失傳也久矣,先生此書,方以類聚,大率以本方建首,而以加減諸方隸之,更取《千金》、《外臺》及他方書之可採者,連類而疏證之,考名稱、辨藥品,較分兩之多寡。於古今方書參互合併,變通脫化,釐析移易之,故抉幽明微,豁然開朗,尤精者,則能彌古書之殘闕,闢異說之荊榛,煉媧石以補蒼穹,決龍門而驅洚水。

靈胎有靈,尚當執贄請業,況其下焉者乎?余猶記先生《研經言》有云:讀仲景書,而窮源於《靈樞》、《素問》,人知之。讀仲景書,當竟委於《千金》、《外臺》,人不知。由今觀之,成氏之注《傷寒》,窮源者也。先生之釋方例,竟委者也。其有功於醫學,一也。仲景往矣,二千年後,升堂而入室者,非先生其誰歟?

光緒甲申春二月元和陸懋修拜撰

白話文:

我先前已為莫枚士先生寫了《研經言》的序文。過了五年,先生再次寄來他編撰的《經方例釋》讓我審閱,並請我再寫一篇序。對於這件事,我自己並不敢確定能否擔此重任,但先生卻一再以熱忱與誠懇的心態,頻繁地與我交流他的學問,好像當代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能跟他討論醫術,我怎麼能不為他添上幾句呢?大體來說,醫藥的起源,最初使用的都是單一的藥方。隨著時間推進,人們的生活越來越複雜,慾望越來越大,疾病種類和病情的變化也越來越多,藥方的配伍也越來越全面。

因此,出現了一方中包含幾種甚至數十種藥材的情況,或者將一二個藥方,甚至數個藥方合成一個藥方,有的仿照古方的意旨,但在劑量的輕重上有所調整,這些都是在原有基礎上進一步發展,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治療。藥方的意義雖然源於古方,但藥方的數量卻遠超古人。粗淺的醫生看到這些,往往會感到困惑,無法掌握其中的頭緒。更有甚者,還會創立出「古方不能治今病」的說法,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淺薄。

唉!藥方規則的不明確,醫學的失傳已經很久了。先生這本書,將藥方按照類別整理,大都以原本的藥方為首,然後附上各種加減的藥方,再從《千金》、《外臺》以及其他值得參考的藥方書籍中,進行相關的論證,考察藥方名稱,辨別藥材,比較藥物的份量。他將古今的藥方書籍進行對比、整合,變通、轉化,進行細致的分析,所以能深入淺出,豁然開朗。更令人敬佩的是,他能彌補古書的缺失,排除異說的阻礙,就像女媧煉石補天,就像開鑿龍門驅趕洪水一樣。

即使是靈胎,也應該獻上禮物向他求教,何況那些比他低一等的人呢?我記得先生在《研經言》中曾說:讀仲景的書,追溯其源頭到《靈樞》、《素問》,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但是,讀仲景的書,應該深入研究《千金》、《外臺》,這點卻很少有人知道。從現在來看,成無己註解《傷寒論》是追溯其源頭,先生解釋藥方規則則是深入研究。他們對醫學的貢獻,是一樣重要的。仲景已經離我們遠去,兩千年後,能進入醫學殿堂的,除了先生,還有誰呢?

光緒甲申春二月元和陸懋修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