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脈平脈章句》~ 卷上辨脈法篇第一 (2)
卷上辨脈法篇第一 (2)
1. 第五章
此二章申明陰陽不足，此盡其變而推其極也。
脈藹藹如車蓋者，名曰陽結也。
白話文：
這兩段文字說明了陰陽的不足之症，並詳細描述了這些變化的極致情況。
脉象浓密如同車盖的，称为阳结。
藹藹者，應指寬泛，渾渾不清，而又來去怠緩，有似從容不迫也；如車蓋者，寬泛而中央略堅，按之即芤也。此陽氣上浮，結於胸中，不能下交於陰，故其脈即名陽結。《內經》曰：粗大者，陰不足陽有餘，為熱中。又曰：渾渾革革，至如湧泉，病進而危。皆此類也。所以異於革脈者，革脈浮大而強，為陰僭於上；此浮大而軟，渾渾不清，為陽壅於上，清肅之令不行也。
脈累累如循長竿者，名曰陰結也。
白話文：
「藹藹」這個詞，指的是脈象寬廣、渾濁不清，而且來去緩慢，就像從容不迫的樣子；「如車蓋」是指脈象寬廣，但中央略微堅實，按壓它會出脈。
這是因為陽氣上升，停滯在胸部，無法與陰氣交合，所以脈象稱為「陽結」。《內經》中提到：「脈象粗大，表示陰氣不足而陽氣過剩，為熱中。」又提到：「脈象渾濁不清，就像湧泉一樣，病情嚴重而危急。」這些都屬於「陽結脈」的類型。
「陽結脈」與「革脈」的不同之處在於：革脈浮大而有力，是因為陰氣上升；而陽結脈浮大而柔軟，渾濁不清，是因為陽氣壅塞在上面，清肅之氣無法通行。
累累，緊實之意；如循長竿，形斂而勁也。此陰寒大盛，結於胸中，而不得陽氣以調暢之，故其脈即名陰結。此陰結陽結皆屬氣分，與次章有形之病迥別。然寒痰凝聚，寒食停滯，亦往往見此脈，則陰結又不必專屬氣分耳。
白話文：
累累，指的是緊實的感覺；就像沿著長竿移動，形體收斂而有勁力。這種情況是陰寒之氣過於旺盛，積聚在胸中，陽氣不足以調暢，所以脈象被稱為「陰結」。「陰結」和「陽結」都屬於氣分證，與下一章的有形之病截然不同。不過，寒痰凝聚、寒食停滯等情況也常常會出現這種脈象，所以「陰結」不一定是氣分的專屬證候。
按：二十八脈中，結脈取義，其形體當以此陰結累累如循長竿為正脈。若寬泛薄弱，脈不緊實，而緩來一止，是真氣不續，為散而不為結矣。
脈瞥瞥如羹上肥者，陽氣微也。
白話文：
註釋：在二十八種脈象中，結脈的含義是，它的形狀應該是像沿著一根長竿一樣，陰脈連接成串才正確。如果脈象寬鬆無力，脈搏不緊實，而且緩慢地忽來忽止，那就說明體內的真氣不連續，這樣是屬於散脈而不是結脈。
瞥瞥，《脈經》作潎潎，拍拍浮泛，薄散之極也；微者，幾於無也。凡脈浮者為陰虛，此浮薄之極，而曰陽氣微者，言不但陰虛，陽亦不能獨存也。前謂脈浮汗出如流珠者，衛氣衰，即此義也。
脈縈縈如蜘蛛絲者，陽氣衰也。陽氣，宋以前引者多作陰氣，故知是誤寫。
白話文：
「潎潎」的意思，在《脈經》中寫作「瞥瞥」，是一種極其浮泛、薄弱的脈象；「微」的意思是微弱，幾乎感覺不到。所有浮脈都是由陰虛引起的，這種極其浮薄的脈象，卻說「陽氣微弱」，說明不僅陰虛，陽氣也無法獨自存在。前面所說的脈搏浮動，汗珠像流動的水珠一樣冒出，是衛氣衰弱的表現，就是這個意思。
陽氣，《脈經》作陰氣，是也。陰氣，即榮氣也；縈縈，指下旋繞，略有蠕動也；蛛絲，細極也。榮行脈中，榮盛則脈充，榮衰故細極也。上為脫氣，此為脫血。凡暴大失血，見此脈者，恢復極難，為其焰已熄也。
脈綿綿如瀉漆之絕者，亡其血也。
白話文：
陽氣，《脈經》中稱之為陰氣，是正確的。陰氣，就是榮氣；縈縈，指的是下旋繞動，略有蠕動。蛛絲，極細。榮氣在脈中流動，榮氣旺盛則脈搏充實，榮氣衰弱則脈搏細小。上文所說的“脫氣”，指的是脫血。凡是突然大量失血，出現這種脈搏的人，康復非常困難，因為他們的陽氣已經熄滅了。
綿綿，軟弱而怠緩不欲進之意也。徘徊指下，久而不去，而其去忽又瞥然如絕也，故曰如瀉漆之絕。《內經》曰：弊弊綽綽，其去如弦絕者死。弊弊綽綽，濡滯難進，即綿綿也。綽綽本作綿綿。此元陽將脫之象，而僅曰亡血者，推其因也。凡久病失血，滑精，及婦人半產，漏下，臨死多有此脈。
白話文：
「綿綿」是指衰弱、遲緩、不想進食的狀態。「徘徊指下」是指脈搏在手指下停留很長時間才消失，消失時非常突然，就像傾倒漆水時突然斷流。「如瀉漆之絕」就是指這個意思。《內經》中說：「脈搏濡滯難進，就像弦斷一樣，預示著死亡。」「弊弊綽綽」是指脈搏濡滯難進，即「綿綿」的表現。這個詞原本就是「綿綿」。這是元陽將要離體的徵兆，但只說「亡血」，是因為它是導致這種徵兆的根源。一般來說，久病失血、滑精，以及婦女半產、漏下，臨死前多會出現這種脈象。
蓋人有陽脫於上而絕者，羹上肥也；有陰脫於下而絕者，蜘蛛絲也。此則陰先脫於下，離根之微陽上下無所依，不與陰並脫於下，而將越於上，故泛泛於指，不能回返，陰陽分絕，至數無常，所謂蝦游怪脈者是矣。原注未暢。
白話文：
當人的陽氣脫離上焦而完全消失時，就像熱湯上方的油脂一樣浮在上層；當人的陰氣脫離下焦而完全消失時，就像蜘蛛絲一樣沉在下層。
如果陰氣先脫離下焦，將導致根部的陽氣失去依附，上下都無處著落。這種情況下，陽氣不會與陰氣一起脫離下焦，而是會向上浮動。因此，陽氣就會漂浮在手指上，無法回返。陰陽因此分離，至死時間沒有規律，這就是所謂的「蝦遊怪脈」。
原有的注釋不夠詳盡。
2. 第六章
脈來緩，時一止，復來者，名曰結。脈來數，時一止，復來者，名曰促。脈陽盛則促，陰盛則結，此皆病脈。
白話文：
脉搏来得缓慢，偶尔停一下再继续来的，叫做结脉。脉搏来得快速，偶尔停一下再继续来的，叫做促脉。阳气过盛会出现促脉，阴气过盛会出现结脉，这些都是病态的脉象。
緩對數言，即遲也，時偶也。復來，謂氣仍續來，並於後至，未嘗少一至也。代則不能自還，直少一至矣。結者，遲滯之謂也。促者，並迫之謂也。陽主噓，陰主吸，故脈來者為陽，去者為陰。原注云陰氣勝而陽不能相續，則脈來緩而時一止，是其止在吸入之後，少一呼而因以少一吸也，陽氣之鼓動者微也。
白話文：
緩：
來脈不急，時有時無。
復來：
氣息仍續而來，未曾少至一次。
代：
脈來時斷時續，少至一次。
結：
脈來遲緩滯塞。
促：
脈來急迫。
陽主噓，陰主吸：
脈來為陽，脈去為陰。
注：
當陰氣勝過陽氣，陽氣無法連續時，脈來會緩慢而時有停頓。這是因為脈停在吸氣後，少了一次呼氣，所以也少了一次吸氣，表示陽氣的鼓動微弱。
陽氣勝而陰不能相續，則脈來數而時一止，是其止在呼出之後，少一吸而因以少一呼也，陰氣之接引者微也。少一呼者，氣結於內而不出；少一吸者，氣迫於外而不入。揆斯二者，促之危於結也多矣，詎得曰陰盛為不足，陽盛為有餘，而忽之耶？
白話文：
當陽氣旺盛而陰氣無法延續時，脈搏會跳動得很快，而且會時常突然停止。仔細觀察發現，脈搏通常會在呼氣後停止，接著少吸一口氣，然後再次少呼一口氣，這是因為陰氣接引的力量很微弱。 少呼一口氣，表示氣息積聚在體內而無法排出；少吸一口氣，表示氣息受阻於外而無法吸入。從這兩種情況來看，呼氣受阻的危險性遠遠高於吸氣受阻。怎麼可以說陰盛是陰氣不足，陽盛是陽氣過剩，而忽視陰盛的危險性呢？
3. 第七章
此二章論陰陽俱盛而不和，一為至之不續，一為形之不續也。
陰陽相搏名曰動，陽動則汗出，陰動則發熱。形冷惡寒者，此三焦傷也。
白話文：
這兩段內容討論的是陰陽都過剩但不協調的情況，一種是氣到來卻不能持續，另一種是身體的機能不能延續。
陰陽相互作用叫做動，陽氣過旺就會出汗，陰氣過旺就會發燒。如果身體感覺冷並且怕冷，這是三焦受損的表現。
陰陽以二氣言，二氣俱盛而不和，則爭而相激矣，故脈為之動也。凡陰陽不足而相乘者，陰氣上入陽中，則陽不勝而惡寒，陽氣下陷陰中，則陰不勝而發熱，其脈始終微弱，不能堅博而動。今兩強相搏，陰侵於陽，則陽氣起而拒之，於是陽脈動而汗出矣。汗，陰液也，陽氣迫而外泄也。
白話文：
中醫理論中的陰陽是指兩種氣，這兩種氣都強盛但又不和諧，就會相互爭鬥激發，因此引起脈搏跳動。凡是陰陽不足而相互侵犯的，陰氣向上進入陽氣之中，陽氣就會不勝而感到惡寒；陽氣向下陷入陰氣之中，陰氣就會不勝而發熱，他們的脈搏始終微弱，不能夠強壯有力地跳動。現在兩股強大的力量相互搏鬥，陰氣侵犯陽氣，陽氣就會奮起反抗，於是陽脈跳動而出汗。汗液是陰液，是陽氣逼迫外出的結果。
陽侵於陰，則陰氣起而拒之，於是陰脈動而發熱矣。熱，陽氣也，陰氣逼而外越也。陰脈陽脈，尺寸浮沉皆是也。其汗出發熱，必先形冷惡寒者，何也？三焦者，原氣之別使，三元之氣所由上下出入之道也。傷者，抑遏其道，氣行不暢，失厥常度，此所以形冷惡寒，而陰陽之所以相搏者也。
初作此注，文甚衍長，已錄入《脈簡》矣。今撮其意為此，而原文遂不復錄云。
白話文：
當陽氣過度侵犯陰氣時，陰氣就會奮起抵抗，這時陰脈就會跳動發熱。發熱是由於陽氣過剩，陰氣被迫外洩所致。陰脈和陽脈，不論脈象浮沉大小，都能反映這種情況。
如果出汗伴隨著發熱，必定先出現肢體發冷怕冷的症狀。這是因為三焦是元氣的分佈和運行渠道，三元之氣通過三焦上下出入。受傷後，會阻礙三焦的運行，導致氣血運行不暢，失去正常的規律。所以會出現肢體發冷怕冷的症狀，而這也是陰陽相爭的表現。
經中凡言相搏者，有相爭、相逆、相激、相迫之意，又有相合、相助之意。一作薄。薄，迫也。兩者異氣，即為相爭、相迫；兩者同氣，即為相合、相助。如陰陽相搏，是陽侵入陰，陰侵入陽，彼此互相制勝，是相爭也；寒虛相搏，是虛欲外越，寒欲內斂，兩邊逼向中間，是相迫也。皆以其異氣也。
白話文：
中醫經典中提到「相搏」，既有相爭、相逆、相激、相迫的意思，也有相合、相助的意思。另一個字「薄」也表示「迫」。兩種不同的氣勢，稱為相爭、相迫；兩種相同的氣勢，稱為相合、相助。比如陰陽相搏，就是陽氣侵入陰氣，陰氣侵入陽氣，彼此互相剋制，這是相爭；寒虛相搏，就是虛弱之氣想要向外發散，寒氣想要向內收斂，兩者向中間逼迫，這是相迫。這些都是因為氣勢不同所致。
剛柔相搏、高章相搏等文，則皆同氣，謂彼既如此，而此又增之，是相合、相助也。而要之，皆不相和也。相和則合同無間，而無彼此之跡，無所見其相搏矣。
若數脈見於關上，上下無頭尾，如豆大，厥厥動搖者，名曰動也。
白話文：
「剛柔相搏」、「高章相搏」等文章，其實都是同個意思。意思是說，一方如此，而另一方又進一步，這是一種相互配合、相互幫助的關係。但總的來說，它們的性質還是不和諧的。如果它們真正和諧，那麼就會完全融合，沒有彼此的界限，也無法看到它們的相搏了。
若，假令也；關上，部中也；厥厥，堅搏也。動脈者，數而堅搏如豆，但見本關之上，上下不相通直。如寸動，則豆見於寸；關動，則豆見於關；尺動，則豆見於尺；三部俱動，則各有如豆，而不相貫，故曰無頭尾。上節言動脈之因與證，此節言動脈之形象也。舊解謂但見關部者，非。
白話文：
「若」，就是「假設」的意思。「關上」，指的是寸關尺三部中的「關」部。「厥厥」，指脈搏堅硬有力。動脈，是指動脈脈搏有力而堅硬，大小像豆子，只出現在三部中的某一部（關部），上下脈搏不相連通。如果「寸」動，豆子就會出現在寸部；如果「關」動，豆子就會出現在關部；如果「尺」動，豆子就會出現在尺部；如果三部同時動，每一部都會出現豆子般的脈象，但這些豆子並不相連，所以說「沒有頭尾」。上一節講述了動脈的成因和症狀，這一節講述了動脈的具體表現。傳統的說法認為豆子只出現在關部，這種說法是不正確的。
按：凡著書，不可有欺人之談，其筆於書者，必其所施用，所親驗者也。後人昧於關上之文，謂動脈只見關部。龐安常曲為之說，謂動於關前三分為陽，動於關後三分為陰。戴同甫極稱其得《難經》關前為陽、關後為陰之旨。吾不知此兩人者，一生臨診，曾幾見僅動關前三分，僅動關後三分之脈耶？張石頑變通其說，曰：陽動為左人迎，陰動為右氣口。又曰：每見陽虛自汗之脈，多動於寸口；陰虛發熱之脈，多動於尺中。
白話文：
註解：凡是寫書，不能有欺騙人的話，書中所記載的，必定是自己曾經運用過、親自驗證過的內容。後代的人不瞭解《難經》這本書的內容，認為動脈只會顯現在關脈的位置。龐安常曲解《難經》之說，認為動脈在關脈前三分之一處跳動為陽脈，在關脈後三分之一處跳動為陰脈。戴同甫非常稱讚龐安常理解到了《難經》「關前為陽、關後為陰」的旨意。我無法理解這兩個人一生看診時，曾幾次見過只在關脈前三分之一處跳動的脈搏，或只在關脈後三分之一處跳動的脈搏？張石頑變通了龐安常的說法，說：陽脈跳動時會出現在左寸口脈位置，陰脈跳動時會出現在右氣口脈位置。他又說：經常看到陽虛自汗的人的脈搏，大多在寸口脈位置跳動；陰虛發熱的人的脈搏，大多在尺中脈位置跳動。
是已心知舊說之非，而又未知其所以然，故屢更其說，冀有一合耳。凡脈有時見於寸，時見於關，時見於尺，時通見於三關，未有僅見於尺寸，而不得見於關，長短不診關之說，李士材已辨之矣。亦未有僅見於關，而不得見於尺寸者也。動脈如豆，圓堅而滑，獨擅部中，上下無倚。
白話文：
我已經知道以前的說法是錯的，但還不知道原因，所以反覆改變自己的說法，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解釋。
所有脈象有時出現在寸口，有時出現在關脈，有時出現在尺脈，有時三關都能見到。從來沒有隻出現在寸口或尺脈，而無法在關脈出現的情況。李士材已經反駁了不診關脈的說法。
同樣地，也不可能只出現在關脈，而無法在寸口或尺脈出現。動脈像豆子一樣，圓潤堅固且滑順，獨自出現在脈部中央，上下都沒有依附。
《脈訣》曰：不往不來，不離其處。又曰：三關指下礙沉沉。可謂形容盡致矣！戴氏轉從而斥之改之，何也？《脈經》曰：左手寸口脈偏動，從寸口至關，從關至尺，三部之位處處動搖，各異不同。高鼓峰曰：動脈者，三部之脈厥厥動搖，圓疾如豆也。此言是矣！且龐氏曰：若當陽連寸動而陰靜，法當有汗；當陰連尺動而陽靜，法當發熱。
白話文：
《脈訣》說：脈搏不來也不去，不離開它所在的地方。又說：三關手指下按壓時感到遲重。可以說描述得很詳細了！但是戴氏的人反過來反駁並改動了，為什麼呢？《脈經》說：左手寸口脈偏向跳動，從寸口到關，再從關到尺，三部的部位處處動搖，各不相同。高鼓峯說：動脈就是三部的脈搏脈動搖擺，圓而快，像豆子一樣。這種說法很正確！再加上龐氏說：如果陽經連接著寸口動而陰經平靜，按照規律會出汗；如果陰經連接著尺脈動而陽經平靜，按照規律會發熱。
是龐氏未嘗不以陰陽屬尺寸。然吾不取其說者，彼以關為界，終是泥於關上，況連寸連尺，顯於上下無頭尾之義悖耶！
白話文：
龐安時總是用陰陽來解釋人體的尺寸。但我不認同他的說法，因為他以關節處作為界限，始終拘泥於關節上，而且連寸連尺，上下無頭尾之分，這顯然是違背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