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脈平脈章句》~ 卷上辨脈法篇第一 (9)
卷上辨脈法篇第一 (9)
1. 第二十四章
寸口脈微而緩，微者衛氣疏，疏則其膚空；緩者胃氣實，實則谷消而水化也。谷入於胃，脈道乃行，水入於經，其血乃成。榮盛則其膚必疏。三焦絕經，名曰血崩。
此至篇末，皆以明厥之為病有表虛、裡實、外寒、內熱、乘腑、乘臟之不同也。疏，散也，氣散不固，則力不盛，故脈微而膚空。胃氣實者，濕熱盛也，經絡縱弛，故脈緩。濕熱者，水穀之氣也。谷消水化，故實也。凡人稟賦既偏，則水穀多從偏勝之氣化，而勝者愈勝，弱者愈弱。
此人衛氣既疏，故水穀得胃氣之消化偏助榮氣，其榮益盛。榮盛者，體肥也。榮盛而衛氣不足以運之，玄府必疏。氣無所束，而三焦之升降出入者，散而失紀。氣失其紀，則血失其道，何者？氣既外散，即不內充，而血之藉氣推行者，其力微矣，故津液菀為痰涎也。崩，壞也。
世謂肥人多痰，又謂肥人多患類中風，即此義也。此節明厥之本起於氣虛血實也，其後則血滯氣壅而病成矣。厥成於陰虛者，津液不足也。此云血實者，非真血實也，痰涎自盛也。
趺陽脈微而緊，緊則為寒，微則為虛，微緊相搏，則為短氣。
前節是厥病主脈，此下趺陽、少陰四節，變脈兼脈也。趺陽脈，候胃脘之陽氣者也。前云胃氣實，趺陽脈亦必緩，可知矣。若微而緊，是氣本虛而血又寒。寒則血凝，氣不能運。呼吸短氣，是不但在表之衛氣不足，而在裡之宗氣亦不足矣。宗氣者，大氣之行呼吸，主持一身之氣機闔闢者也。
少陰脈弱而澀，弱者微煩，澀則厥逆。
少陰脈，候腎中真陰真陽之元氣者也。弱者，真陰虛而生內熱，故微煩，煩則有眩冒之事矣。澀者，脈道不通而氣不接續也，故厥逆。厥逆者，四肢時時逆冷也，是氣機愈不利而外寒內熱之勢成矣。合上節觀之，始因血寒而氣不運，繼因氣鬱而內化熱。《內經》曰：陽之氣，以天地之疾風名之。
郁久，則發暴。而又血凝經隧，使不得循其正道，逼迫交爭，有不令人卒厥者乎？
趺陽脈不出，脾不上下，身冷膚硬。
不出者，伏而無脈也，是其氣機已窒。脾澀不通，氣不上下矣。身冷膚硬，所謂屍厥也。
少陰脈不至，腎氣微少。精血奔，氣促迫，上入胸膈。宗氣反聚，血結心下，陽氣退下，熱歸陰股。與陰相動，令身不仁，此為屍厥，當刺期門、巨闕。西醫略論云：股陰動脈略與腎囊相對。
不至者，沉細不能應指也。腎氣者，真陰之氣也。真陰微少，則真陽無所涵養依戀，而精血奔，氣促迫，上人胸膈。胸膈者，宗氣之部也。下焦虛陽之氣逼迫上焦，則宗氣不得調暢，呼吸短促，有升無降，且血隨氣升，亦結於心下而不散矣。血，即痰涎之類也。《內經》謂大怒氣逆，血菀於上，使人薄厥，亦此義也。
白話文：
寸口的脈象如果又微弱又緩慢，微弱表示衛氣不夠，不夠就使得皮膚鬆弛空虛；緩慢表示胃氣充足，充足就能消化食物、轉化水分。食物進入胃，脈搏的運行才會順暢；水分進入經脈，血液才會生成。如果體內的營養過盛，皮膚就會顯得鬆弛。如果三焦的經脈斷絕，就叫做血崩。
從這句話到篇末，都是在說明「厥」這種疾病，有表虛、裡實、外寒、內熱、侵犯腑、侵犯臟的不同情況。「疏」就是散開的意思，氣散開而不穩固，力量就會衰弱，所以脈微弱而皮膚鬆弛。胃氣充足，代表體內濕熱過盛，經絡鬆弛，所以脈搏緩慢。濕熱，就是水穀之氣。食物消化、水分轉化，所以身體呈現充實的狀態。一般人體質各有偏頗，因此食物的消化往往會偏向較強的那一方，使得強者更強，弱者更弱。
這個人衛氣已經虛弱，所以食物的消化偏向於幫助營養的生成，使得營養更加旺盛。營養過盛的人，體型通常肥胖。營養過盛但是衛氣不足以運行，毛孔一定會鬆弛。氣無所約束，三焦的升降出入就會散亂而失去規律。氣失去規律，血液就會偏離正常的運行路徑。為什麼呢？因為氣向外散，無法內充，而血液是藉由氣的推動來運行，氣的力量微弱，津液就會積聚形成痰液。所謂的「崩」，就是崩壞的意思。
世俗說肥胖的人多痰，又說肥胖的人容易罹患類似中風的疾病，就是這個道理。這一節說明「厥」的根本原因是氣虛而血實，之後會因為血液停滯、氣機壅塞而導致疾病。厥病如果是因為陰虛引起的，是因為體內津液不足。這裡說的血實，不是真正的血液過多，而是痰涎過多。
腳背上的脈搏如果又微弱又緊繃，緊繃表示寒冷，微弱表示虛弱，如果微弱和緊繃同時出現，就會導致呼吸短促。
前一節說的是厥病的主脈，接下來腳背、少陰這四節，說的是變化的脈象。「趺陽脈」是檢測胃脘陽氣的脈象。前面說胃氣充足，趺陽脈也應該是緩慢的，這是可以知道的。如果脈象微弱又緊繃，表示氣本身就虛弱，而且血液又寒冷。寒冷就會讓血液凝結，氣就無法運行。呼吸短促，表示不只是表面的衛氣不足，體內的宗氣也同樣不足。宗氣，是呼吸時運行的氣，掌管全身氣機的開合。
少陰脈如果虛弱又遲澀，虛弱表示內心煩悶，遲澀表示氣血不順暢。
少陰脈是檢測腎中真陰真陽之元氣的脈象。虛弱，表示真陰虛弱而產生內熱，所以會感到煩悶，煩悶就會有頭暈眼花的情況。遲澀，表示脈道不通，氣的運行不順暢，所以會產生厥逆，也就是四肢時常冰冷，表示氣的運行越來越不順暢，而且外寒內熱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綜合上一節來看，一開始是因為血寒導致氣無法運行，接著是因為氣鬱結而內化成熱。《內經》說：「陽氣，可以用天地間的疾風來比喻。」
鬱結久了，就會突然爆發。而且血液凝結在經脈裡，使得血液無法正常運行，互相擠壓爭鬥，怎麼不會讓人突然昏厥呢？
腳背的脈搏沒有跳動，表示脾臟的氣機不順暢，無法上下運行，身體會冰冷，皮膚會僵硬。
所謂「不出」，就是脈象伏在深處，無法觸摸到，表示氣機已經阻塞。脾臟不通暢，氣就無法上下運行。身體冰冷、皮膚僵硬，就是所謂的「屍厥」。
少陰脈沒有跳動，表示腎氣虛弱。精血奔散，氣促迫，向上衝入胸膈。宗氣反而聚集，血液凝結在心下，陽氣衰退，熱氣往下歸到陰股。陰陽互相牽動，使身體麻木不仁，這也是屍厥。應該針刺期門、巨闕這兩個穴位。西醫略為提到說：股陰動脈的位置大致與腎囊相對。
所謂「不至」，表示脈象沉細到無法觸摸。腎氣，就是真陰之氣。真陰虛弱，真陽就沒有可以依靠的基礎，導致精血奔散，氣促迫，向上衝入胸膈。胸膈是宗氣匯聚的地方。下焦虛弱的陽氣逼迫上焦，使得宗氣無法調暢，呼吸短促，只有上升而沒有下降，而且血液也跟著氣上升，聚集在心下而無法散開。所謂的血液，其實就是痰涎之類。《內經》說，大怒會使氣逆，血液鬱積在上方，使人昏厥，也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