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昌克

《叢桂偶記》~ 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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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余幼而多病,不能絕醫藥。屢煩南陽先生原君刀圭,因來往其叢桂亭,二十年於此矣。以故其門人子弟,莫不識余面者。先生近有叢桂偶記之作,門弟子相與繕寫校刊,將以公於世,來屬序於余。余辭,不可。余曰:先生之於醫,既傳三世業,西學於京師,聞見益廣,焦神極能,夙播國手之譽。今刻其所著書,何必假腐儒小生如余者稱述,以為名高之資?子等過矣。且余不知醫,安能敘醫書?雖然,以余所聞,凡經方,傳自古而施諸今,古今之邈,其病萬變,藥亦萬變,何可執一而論也?猶古之道,以衡今之有,其所以為道紀,固不能外乎此。然道可道,非常道也。老聃之言,不其然乎?通古而不泥於古方,知今而不局於後世,運用之妙,存於一心。如良將之於兵法,審其緩急,而治之標本;察其劇易,而適之剛柔。如良相之於國政,斯則先生之所優為,而此偶記特其緒餘耳。異言奇說,稗官所錄;單方曲伎,閭巷所傳,隨獲輒筆,不遑深擇,此其所以為偶記也。大抵世之食於技者,莫不秘其禁方,以求重糈,而先生乃每欲推其所有餘,以及乎人,其存心於仁術,亦可見矣。夫嘗一脟肉,而知一鑊之味,一鼎之調,存乎其人。門弟子之刻斯書,豈徒也哉?然余聞先生所著,商榷古今,考據精博,有若經穴匯解等諸書,今乃舍其大,而其細是謀,無乃門弟子之過歟?南陽之徒,嘿嘿未有以應。時余頭風方發,岑岑然,不能別為構思,以弁斯編,聊書前語,以塞其責。

寬政庚申之冬 藤田一正題於梅巷草堂

白話文:

[敘述],我從小就體弱多病,長期以來不得不依賴醫藥,屢次麻煩南陽先生,也就是原君,為我治療。因此,我在他的叢桂亭進出已有二十年之久。也因此,他的門人子弟無不認識我的臉孔。最近,先生寫了一部叢桂偶記的作品,他的門弟子們一起整理抄寫,準備出版,讓世人共享。他們請我為這本書寫序,我拒絕了,但他們並不同意。我說,先生在醫學上的造詣,已傳承三代,又在京師深造,見聞更加廣泛,專注精神,竭盡所能,早已享有國手的美譽。現在要出版他所著的書,為什麼需要像我這樣一個普通的腐儒來稱讚,以增加他的名聲呢?你們想的太過了。而且我對醫學一竅不通,怎能為醫書作序呢?

然而,根據我所知,所有的醫方,都是從古代傳承下來,用於今日。古今之間的距離遙遠,疾病千變萬化,藥物也是如此,怎能一概而論呢?就像古人的道理,用來衡量今日的事物,其所以為道理的原則,也不能超出這個範疇。但是,可以言說的道理,並不是常理。這不是老聃的話嗎?通曉古人,但不拘泥於古方;瞭解今人,但不侷限於後世。運用心機的巧妙,全在於一心。就像好的將軍對待兵法,會判斷情勢的緩急,然後治理根本和表象,觀察病情的輕重,然後適應剛柔。這就是先生的優點,而這偶記只是他剩餘的東西罷了。奇怪的言論,被稗官記錄;單方技巧,被街坊傳頌。隨手獲得,隨手筆記,沒有時間深究,這就是為什麼叫做偶記。

一般來說,靠技藝為生的人,都會保守自己的祕方,以求得到更多的報酬。但先生卻總是想把他所有的知識分享給他人,他的仁心仁術,由此可見。試吃一小塊肉,就能知道整個鍋裡的味道,整個鼎的調味,這取決於個人。門弟子們刻印這本書,豈是無緣無故的呢?然而,我聽說先生所寫的書,討論古今醫學,考據精確廣博,如經穴匯解等諸書。現在卻捨棄大的,只考慮小的,難道不是門弟子的過失嗎?南陽的弟子們,默不作聲,沒有任何回應。當時我頭痛發作,無法集中精神,為這本書寫序。只能把前面的話寫下,以履行我的責任。

在寬政庚申的冬天,藤田一正在梅巷草堂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