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賸》~ 卷上 (3)
卷上 (3)
1. 呂元膺論醫
呂元膺論歷代諸醫。其文仿梁袁昂書評體。譬喻切當。為後學之楷則。其言曰。扁鵲醫。如秦鑑燭物。妍媸不隱。又如奕秋遇敵。著著可法。觀者不能測其神機。倉公醫。如輪扁斫輪。得心應手。自不能以巧思語人。張長沙醫。如湯武之師。無非王道。其攻守奇正。不以敵之大小。
白話文：
呂元膺論歷代諸醫
呂元膺評論歷代的名醫，文風仿傚梁朝袁昂的《書評體》，比喻貼切，是後人學習的典範。他說：
扁鵲的醫術，就像秦鏡照物，能將美醜表露得一清二楚。又像奕秋下棋，每一步棋都值得效法，觀者無法揣摩他的妙計。
倉公的醫術，就像輪扁斫輪，運用技藝得心應手。他無法用巧妙的言辭來教導別人。
張長沙的醫術，就像湯武（商湯和周武王）的軍隊，只有正規的戰略。無論面對大敵還是小敵，都能攻守得宜，因應敵情變化奇正招式。
皆可制勝。華元化醫。如庖丁解牛。揮刀而肯綮無礙。其造詣自當有神。雖欲師之而不可得。孫思邈醫。如康成注書。詳制度訓詁。其自得之妙。未易以示人。味其膏腴。可以無飢矣。龐安常醫。能啟扁鵲之所秘。法元化之可法。使天假其年。其所就當不在古人下。錢仲陽醫。
白話文：
這些醫者都能夠在醫術上取得勝利。
華元化醫術高超，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他揮舞刀具，毫不受阻礙。他的造詣自然有神妙之處，即使有人想拜他為師也求之不得。
孫思邈的醫術，就像康成註解經書，詳細闡述制度和訓詁。他自得的妙處，不容易讓人領悟。只要領悟到其中精華，就足以醫治百病。
龐安常的醫術，能夠發揚扁鵲的祕方。他效法華元化的可取之處，如果上天讓他多活幾年，他的成就一定不會遜於古人。
錢仲陽的醫術也非同凡響。
如李靖用兵。度越縱舍。卒與法會。其始以顱囟方。著名於時。蓋因扁鵲之因時所重。而為之變爾。陳無擇醫。如老吏斷案。深於鞠讞。未免移情就法。自當其任則有餘。使人代治則繁劇。許叔微醫。如顧愷寫神。神氣有餘。特不出形似之外。可摸而不可及。張易水醫。如濂溪之圖太極。
白話文：
李靖用兵，靈活多變，收放自如。最終與軍法相結合，他的戰術謀略一開始以奇襲為主，在當時頗負盛名。這主要因為當時扁鵲的治療方法很受重視，李靖便順應時代潮流，有所創新。
陳無擇行醫，像老吏斷案，老練精明，善於審理案情。但難免會受情感影響而曲解法律，自己應付工作是綽綽有餘，但讓別人代為處理就會手忙腳亂。
許叔微行醫，如同顧愷之畫人物，靈氣十足，意境深遠。但拘泥於外形，難以超越形似。可以觸摸到，但難以領悟其內涵。
張易水行醫，如同濂溪畫太極，氣勢宏大，意蘊深遠。
分陰分陽。而包括理氣。其以古方新病自為家法。或者失察。剛欲指圖為極。則近乎畫蛇添足矣。劉河間醫。如橐駝種樹。所在全活。但假冰雪以為春。利於松柏。而不利於蒲柳。張子和醫。如老將敵對。或陳兵背水。或濟河焚舟。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善效之。非潰則北矣。
白話文：
其六門三法。蓋長沙之緒餘也。李東垣醫。如獅弦新絙。一鼓而竽籟並熄。膠柱和之。七均由是而不諧矣。無他希聲之妙。非開指所能知也。嚴子禮醫。如歐陽詢寫字。善守法度。而不尚飄逸。學者易於摹仿。終乏漢晉風。張公度醫。專法仲景。如簡齋賦詩。每有少陵氣旨。
這六種治療方法中的三個法則，其實是長沙醫派的殘餘遺風。
李東垣的醫術如同張緊的弦線，一彈奏便能讓所有樂器都停止演奏。而後來的醫生遵循他的法則，卻只學得皮毛，失去了原本的靈活性，以至於無法應對不同的情況。
嚴子禮的醫術就像歐陽詢的書法，嚴守法度，卻缺少飄逸之氣。學習者容易模仿，卻難以達到漢晉時期的風格。
張公度的醫術專門遵循仲景的學說，就像簡齋作詩，經常流露出少陵的氣韻和旨趣。
王德膚醫。如虞人張羅。廣絡原野。而脫兔殊多。詭遇獲禽。無足算者。見戴九靈滄州翁傳。
白話文：
這六種治療方法中的三個法則，其實是長沙醫派的殘餘遺風。
李東垣的醫術如同張緊的弦線，一彈奏便能讓所有樂器都停止演奏。然而後來的醫生遵循他的法則，卻只學得皮毛，失去了原本的靈活性，以至於無法應對不同的情況。
嚴子禮的醫術就像歐陽詢的書法，嚴守法度，卻缺少飄逸之氣。學習者容易模仿，卻難以達到漢晉時期的風格。
張公度的醫術專門遵循仲景的學說，就像簡齋作詩，經常流露出少陵的氣韻和旨趣。
王德膚醫術如同獵人張羅網捕獵，廣泛佈置陷阱於原野，卻總是捕獲狡猾的兔子，難以算計獲取獵物。這段話出自戴九靈滄州翁傳。
2. 天醫
范成大問天醫賦序云。案晉書。捲舌六星。其一曰天讒。主巫醫。而孫氏千金書。以日辰推天醫所在。其是歟。田汝成西湖志云。天醫院錢唐名醫朱應軫建以奉陶吳許三真君。錢希言獪園云。天醫有十三科。今在天曹。屬陶許兩真人職掌。月令廣義。引潛居錄云。八月朔。古人以此日為天醫節。祭黃帝岐伯。壽域神方。有八代天醫名銜。
白話文：
范成大在《問天醫賦序》中提到，根據《晉書》記載，捲舌星有六顆，其中一顆稱為「天讒」，掌管巫醫。孫思邈的《千金方》則用日辰來推算天醫所在的位置。田汝成的《西湖志》記載，天醫院是由錢塘名醫朱應軫建造的，用來供奉陶、吳、許三位真君。錢希言的《獪園》記載，天醫有 13 個科別，現屬於天曹，由陶真君和許真君管理。《月令廣義》引用《潛居錄》記載，八月初一是天醫節，人們會祭祀黃帝和岐伯。《壽域神方》記載了八代天醫的名銜。
3. 解臚穿胸
抱朴子。淳于解臚以理腦。又初學記。引抱朴子云。文摯愆筋以療危困。仲景穿胸以納赤餅。（王冰寶命全形論壞府注。引此文。）又皇甫謐釋勸論。岐伯剖腹以蠲腸。乃不特俞跗華佗能斯術。
白話文：
《抱朴子》記載：淳于解臚以理腦治療疾病。
《初學記》引《抱朴子》說：文摯用愆筋藥敷治危重疾病。仲景用穿胸術放入赤餅（一種藥物）。（王冰《寶命全形論壞府注》引文）
皇甫謐《釋勸論》也提到：岐伯剖腹摘除腸胃。這些治療方法不僅僅由俞跗華佗所掌握。
4. 扁鵲墓
酉陽雜俎云。盧城之東。有扁鵲塚。云魏時針藥之士。以卮臘禱之。所謂盧醫也。范成大攬轡錄云。伏道有扁鵲墓。墓上有幡竿。人傳云。四傍土可以為藥。或於土中得小圓黑褐色石。可以治病。（徐氏筆精。可療飢。疑傳聞之訛。）石湖集。載其詩云。活人絕技古今無。名下從教世俗趨。
白話文：
酉陽雜俎一書中記載：盧城東邊有扁鵲的墳墓。據說北魏時期的醫生，用酒和臘肉祭拜，人們稱之為盧醫。范成大在《攬轡錄》中記載：伏道有扁鵲的墓地，墓地上有幡竿。民間傳說：墓地周圍的土壤可以入藥。有時在土中可以找到小而圓的、黑褐色的石頭，也可以治病。（徐氏筆精中記載：可以治療飢餓。懷疑是傳聞有誤。）石湖集中記載了一首讚頌扁鵲的詩：扁鵲救死扶傷的絕技，古今無人能及。為了紀念他，人們紛紛追隨他的醫術。
墳土尚堪充藥餌。莫嗔醫者例多盧。樓攻愧北行日錄云。乾道五年十二月十四日。車行四十五里。過伏道。望扁鵲墓。前多生艾。功倍於他艾。王兆云揮麈新譚云。扁鵲墓在河間任丘縣。其祠名藥王祠。前有地數畝。病者禱神。乃以珓卜之。許則云從其方取藥。如言掘土。果得藥。
白話文：
即使墳墓裡的土壤也能用作藥物。不要責怪醫生們大多家境貧寒。《樓攻愧北行日錄》記載：乾道五年十二月十四日，車行四十五里，經過伏道。遠望扁鵲墓，墓前生長著許多艾草，艾灸時的效果比其他艾草好很多。王兆雲在《揮麈新譚》中說：扁鵲墓位於河間任丘縣，墓旁的祠廟叫「藥王祠」。祠前有數畝土地，病人向神明祈求，然後用龜甲占卜。如果占卜結果允許，就可以按照神明的指示挖土取藥。如果神明指示掘土，果然就能得到藥物。
服之。無弗愈者。其色味不一。四方來者。日掘千窟。越宿俱平壤矣。文安王公守蘇。為陸給事子俞言如此。朱國禎湧幢小品云。鄚州土城無門扉。相對如闕。中有藥王廟。王即扁鵲。州人也。封神應王。神廟玉體違和。慈聖皇太后禱之。立奏康寧。為新廟。建三皇殿於中。
白話文：
服用這些藥材後，沒有不痊癒的。藥材的顏色和味道都不相同。各地的患者前來就醫，每天挖掘一千個地洞。天亮後，地洞都已經平整。文安王公擔任蘇州知州時，對陸給事中子俞說了這件事。朱國禎在《湧幢小品》中說，鄚州的土城沒有城門，兩邊相對如牌坊。城內有藥王廟，藥王就是扁鵲，是鄚州人。扁鵲被封為神應王。神廟中的玉石神像生病了，慈聖皇太后祈禱扁鵲，神像立刻康復。於是新蓋了一座神廟，在廟中建了三皇殿。
以歷代之能醫者附焉。周石匏東京考云。扁鵲墓。在閶闔門外西北菩提東。原在子城內。唐元和十五年。宣武節度使張弘靖徙葬於此。相傳四傍土。可以為藥。禱而求之。或得丸如丹劑。神仙通鑑云。扁鵲死於商都之陰。時年九十七。陽厲趨至死所。哀哭殮葬於路旁。有病者。
白話文：
歷朝的著名醫生相關事跡在此附帶記載。周石匏《東京考》中說，扁鵲墓位於閶闔門外西北的菩提樹東邊。原先在城內，唐朝元和十五年，宣武節度使張弘靖遷葬到此處。相傳墓地的周圍泥土可以製藥，禱告求取，有時會得到像丹藥一樣的藥丸。《神仙通鑑》中記載，扁鵲死於商都的陰山，享年九十七歲。陽厲趕到時扁鵲已死，便哀哭著將他埋葬在路邊。有病人路過時，
至墓禱求。撮土煎湯。服之即愈。或得小丸如丹。雖危證可救。墓旁多生艾草。能灸百病。後人為之立廟。吳震芳述異記云。山西潞城縣。民病不服藥。亦無醫。縣南十餘里。有盧醫山。上有盧醫廟。皆石壁石柱石瓦。遠近病者。持香燭楮錢。請廟通籍貫。述病緣。用黃紙空包。
白話文：
人們祭拜墓穴祈求庇佑。取墓旁的泥土煎湯服用，就能痊癒。有時還能得到小球狀的藥丸，即使病情危重也能救治。墓穴旁邊經常會長艾草，可以灸治各種疾病。後人為此修建了廟宇。吳震芳在《述異記》中記載：山西潞城縣的人們生病了不服用藥物，也沒有醫生。縣城南十多里處有一座盧醫山，山上建有盧醫廟，全部都是石壁、石柱和石瓦建造的。遠近的病人都會帶著香燭和紙錢到廟中祈禱，說明自己的籍貫和病情，然後用一張空黃紙包起來。
壓香爐下。禱畢。紙包角動。開視得紅丸者。入口病即愈。白丸者淹纏數日可愈。病不起者無藥。再四瀆焉。即與黑丸。服之亦死。無益也。廟門夜有二黑虎守之。傍晚即相戒。不敢上山矣。按諸書所載如此。雖是理之渺茫者。大抵不得死於當時。而其遺靈赫赫於千載之後者。
白話文：
將香爐壓在墳墓上，祈禱完畢。紙包的香爐角會動。打開來看，得到紅色藥丸的人吞服後疾病會立刻痊癒。得到白色藥丸的人服下後會拖延幾天才能痊癒。病無法好轉的人，沒有藥可以醫治。多次求神如果還是不好，就會得到黑色藥丸。服用後也會死亡，毫無益處。廟門夜間有兩隻黑色的老虎守護，傍晚時分就互相告誡，不敢上山了。根據各種書籍的記載都是如此。儘管這道理有些渺茫，但大抵上不會立刻死亡，而其遺留下來的靈驗效應會在千年之後顯著彰顯。
關壯繆岳武穆之儔皆是。若我扁鵲。其技實曠古一人。而遂為醯被殺。其亦宜如此。不足深怪也。元好問嘗作扁鵲廟記。詳論此事。近沈歸愚德潛亦有題扁鵲墓詩云。蕩蕩蕩陰里。荒荒扁鵲墓。積此終古恨。草生不復青。當年活人多。到處留令名。活人轉見殺。忌者爭相傾。
毋怪後世醫。庸庸保其生。又陶西圃鏞詩云。一壞尚起膏肓疾。九死難醫嫉妒心。又乾隆御製有數首。
白話文：
像關羽和嶽飛這樣的大將，還有扁鵲這樣的名醫，都是非常傑出的人物。如果說我是扁鵲，我的醫術可以說是古往今來獨一無二的。然而，他卻被醯侯所殺。這也是情理之中，不足為奇。元好問曾經寫過《扁鵲廟記》，詳細地討論了這件事。最近，沈歸愚德潛也題了一首《扁鵲墓》的詩，其中寫道：「陰森森的陵墓中，扁鵲荒蕪的墓地。積聚了千古的遺恨，連草都長不綠了。當年救活了無數人，到處都留下美名。救活的人卻反而殺了他，忌妒的人們爭相傾軋。」
5. 黃帝時有倉公
嵇康養生論。李善注云。經方小品。倉公對黃帝曰。大豆多食。令人身重。予謂此陳遠。公石室秘錄之祖。泊宅編。漢武帝病渴。仲景為八味丸。已任編。張仲景立八味丸。治漢元帝三陰瘧。疏謬亦甚。
白話文：
嵇康《養生論》。李善注說：這是《經方小品》中的一部作品。倉公對黃帝說：多吃大豆會使人身體沉重。我認為這是陳述很久遠的事情。公石室祕錄的祖本，《泊宅編》記載，漢武帝生病口渴，仲景為他製成八味丸，他的任編輯。張仲景創制八味丸，用來治療漢元帝的三陰瘧。這些記載錯誤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