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沖元逸

《醫斷與斥醫斷》~ 斥醫斷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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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醫斷 (13)

1. 題斥醫斷後

近世香川子。首倡儒中之醫。傲然曰。自我作古。則廢古來醫說。以解其拘攣。排擊世醫。以破其盲瞶也。直截痛快。莫甚於此云。世醫小有才之輩。遽喜其新奇。妄謂千古不傳之秘者。殊不知議論之激。矯而過正。好奇之甚。稍涉偏僻。其究弗使庸醫恣而自用其意。妄而輕試其毒者幾希。

嗟呼流弊之至。賊夫人之子者。不亦悲哉。頃吉益氏門人鶴生作醫斷。則全然香子之說。剿以為己有。稍換其字。或微變其意。左支右吾。敷衍成篇。其他一二異見。飾以師說。而務立其門戶。以稱卓然自信者。亦唯殺機之存心。不覺口自出。乃至曰死生者醫之所不與而極也。

其少恩而慘礉。雖香子之勇哉。殆足以寒其膽者也。則儒中之醫。於是乎終臻其極矣。此雖其人奇癖乃爾。細究其病根。則香子之藥無乃瞑眩乎。不則長沙之靈為之祟者非耶。何其慘毒。嗚呼儒中之醫而有斯弊。不亦怪乎。吉子之才而墜其唾餘。何其不悟。而況鶴氏之子。白麵醫生。

學而未試。其藥不售。終日兀坐。與書為仇。剿襲剽竊。弄筆遣悶。亦其中不能自信。特大言欺人耳。此輩鹵莽。何足論哉。予嘗作斯論。以評一子者久之。雖然。辨之不得已。掎齕逼人。頗闕遜讓之義云。則未嘗舉而語之人也。吾友新甫子好學之醫也。其術大行於世。而行余之文。

亦不堪技癢。著書以見示。則斥醫斷也。力排吉子。攻擊之殷。不遺餘力。因又命予跋。以請掎角之援云。不亦甚哉。順也怯懦。豈奮於掎角者乎。無已則曩者之論歟。雖一矢加遺哉。強弩之末。何援之有。新甫子則扼腕曰。吾子偏師攻香子。吾全軍擊吉子乎。掎角之勢莫熾於此云爾。

則亦何其狂。且近於戲謔也。不覺相視大笑。尚且左手捧腹。右手揮毫。因書之卷末。亦豈跋云乎哉。聊與新甫子相戲而已。籲甚矣吾黨之狂也。赧顏投筆而走云。

寶曆壬午春三月,平安醫士法眼武川幸順撰

白話文:

近來有個叫香川子的人,首先提倡所謂「儒學中的醫學」,他驕傲地說:「我開創了新的做法,就要廢除古代的醫學理論,以解除那些理論的束縛;我抨擊現在的醫生,就是要打破他們的盲目和昏聵!」話說得如此直接痛快,沒有比這更甚的了。世俗醫生中有些小聰明的人,就喜歡他這種新奇的說法,胡說這是千古不傳的秘訣。殊不知這種議論太過偏激,矯枉過正;太過追求新奇,就有些偏頗。最終恐怕會讓庸醫更加放肆地自以為是,隨意輕率地嘗試有毒的藥物,這實在很危險。

唉!這種流弊發展下去,傷害百姓的生命,難道不令人悲哀嗎?不久,吉益氏的門人鶴生寫了《醫斷》這本書,竟然完全照搬香川子的理論,當作是自己的發現,只是稍微改動了字句,或是稍微改變了意思,左顧右盼,敷衍成篇。其他一兩點不同的意見,也用老師的理論來裝飾,一心只想建立自己的門派,以顯示自己的獨立自信。其實不過是存著殺機,卻不自覺地說出來,甚至說出「人的生死並非醫生能夠完全掌握」這樣的話。

這種缺乏仁愛又過於殘酷的做法,即使是香川子的膽識,恐怕也會感到心寒吧!這樣一來,所謂「儒學中的醫學」就走到極端了。雖然這可能是因為那人有怪癖,但仔細探究病根,難道不是香川子的藥物產生了「瞑眩反應」(服藥後身體出現不適)嗎?不然就是張仲景的醫術顯靈在作怪吧?為何如此殘酷?唉!儒學中的醫學有這種弊病,難道不奇怪嗎?吉益先生如此有才華,卻墮落到撿拾別人的唾沫,為何如此不開竅?更何況鶴生這樣一個白面書生,

學了醫卻沒有實際經驗,他的藥賣不出去,整天呆坐著,把書當成仇敵。抄襲剽竊別人的東西,用筆墨來排遣苦悶,其實也是因為自己沒有自信,只是說大話欺騙別人罷了。這些人如此魯莽,不值得一提。我曾經寫過這篇文章,來評論這個人很久了。雖然,這也是不得已才寫的,因為被人逼迫,所以不得不做出反駁,確實缺少謙讓的美德。但我也從未將這篇文章拿出來給別人看。我的朋友新甫子,也是一個好學的醫生,他的醫術在世上廣為流傳。他看到了我的文章,

也忍不住技癢,寫了一本書給我看,書中正是斥責《醫斷》這本書的內容。他極力反駁吉益的理論,竭盡全力地攻擊,沒有絲毫保留。因此又命令我寫一篇跋,來請求外援。這不是太過分了嗎?我個性懦弱,哪裡是適合做先鋒的人?無奈之下,也只能將我之前寫的那篇文章拿出來,雖然只像一支射出的箭矢,沒有什麼用處,但如今也沒什麼可以依賴了。新甫子於是激動地說:「你用偏師攻擊香川子,我就用全軍攻擊吉益!」這氣勢真是旺盛到了極點!

這也太瘋狂了,簡直近乎兒戲!我們不禁相視大笑,我還用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揮筆。於是把這段話寫在書卷的末尾,這又算哪門子的跋呢?只是和新甫子開玩笑罷了。唉!我們這群人真是太瘋狂了!我羞愧地放下筆,逃走了!

寶曆壬午年三月,平安的醫士法眼武川幸順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