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序 (3)
序 (3)
1. 序
天下之治方術者，亦異於古之道矣。古者人專師，師專法，累功而就業，歷試而嘗效。故挾策寡而取用宏，彼精於己，無藉於外也。乃後世不然矣，臨病而考治，按方而索功，彼之不效，而此之是求。嗟嗟，以余觀於今，天下盡然，而獨醫乎！古者人專師，師專法，師秘而不忍傳，學者久而後可得。然且齋戒以將之，盟誓以信之，誠而聽之，終而守之。
其治人也，一意攝志，罔敢二三。故病者之聽夫醫，猶聽神明，正反從逆，惟其所用，至割皮解肌浣腸刳骨不惜，醫誠良而聽之誠是也。今醫師遍天下而不攻，學者亟求食而不能盡其術。病者疑信半而姑聽命焉，而又以好全惡危之心待之。病非在皮膚，而效求於旦夕，旦不效旦更，夕不效夕更。
而醫不敢聚毒以盡其技，況敢言割皮解肌、浣腸刳骨之難乎？故天下不尊醫，而醫亦不自尊。急而求醫，醫亦急而求術，夫然後貴於蓄方，曰：吾其方，非吾方，上古聖人之方。故病者即不信醫，信上古聖人，而醫亦不至妄投一劑以禍天下。故古之藝精而試，今之藝試而精；古之人法治病，今之人病合法；古之法宜簡，今之法宜繁，亦勢然已。
徐君之作《醫統》也，上自黃帝、岐伯、俞跗、和緩、倉扁、和佗、叔和、仲景之書，下逮曲巷小師之技，裒稸欲盡。一病而狀百變，一藥而效百試。此之一法，而又有彼之一法者存，使天下之治方術者，就資而就給，精思而慎發。借無十全，亦寡失耳。故余謂徐君有功於今也。
徐君新安人，名春甫，合為太醫之官。太師成國朱公客之，公卿皆名其術。始徐君行四方，挾書多。其在京師，會國家有大編摩，公卿得觀秘書，故聚方滋富。然徐君所治病有妙巧，病已輒自紀所以治。滿幾合矣，而未嘗膠方。此長安所以名徐君哉！
賜進士翰林院國史檢討纂修世宗實錄從仕郎句甬蛟門沈一貫撰
白話文：
現在的天下研究醫術的方法，已經和古代大不相同了。古時候的人專心拜一位老師，老師專心傳授一種方法，經過長時間的累積練習，才能有所成就，並且經過多次驗證才能確認有效。因此他們擁有的方法不多，但效果卻很宏大，因為他們精通自己所學，不需要借助外力。但現在的人卻不是這樣，看病時才去研究怎麼治療，按照藥方去追求療效，如果沒效就去找別的藥方。唉！我看現在天下都是這樣，不只醫學是如此！
古時候的人專心拜一位老師，老師也專心傳授一種方法，老師把技術當作秘密不輕易傳授，學生要很久才能學到。而且學生還要先齋戒沐浴，發誓遵守師訓，誠心誠意的聽從老師教導，並且堅持到底。醫生在治療病人的時候，專心一意，不敢三心二意。所以病患聽從醫生的話，就像聽從神明的指示一樣，不論正治還是反治，都完全照做，甚至割皮、切肉、清洗腸胃、剖開骨頭也在所不惜，這是因為醫生醫術高明，病患又真心信任的緣故。
現在的醫生遍佈天下，但卻不專心研究醫術，學生急著找工作賺錢，卻學不精醫術。病人對醫生半信半疑，勉強聽從醫生的指示，又希望很快就能痊癒，如果今天沒效，明天就換醫生，晚上沒效，晚上就換醫生。因此，醫生不敢使用猛烈的藥物來發揮醫術，更何況是像割皮、切肉、清洗腸胃、剖開骨頭這種困難的手術呢？所以現在天下不尊敬醫生，醫生也不自重。生病了才急著找醫生，醫生也急著尋求速效的方法，因此就重視蒐集藥方，說：「這是我的藥方，不，這是古代聖人的藥方。」所以病人即使不相信醫生，也會相信古代聖人的藥方，而醫生也不會隨便亂開藥來危害天下。因此，古代的醫術精湛而且經過驗證，現在的醫術則是經過驗證才變得精湛；古代的人用方法來治病，現在的人則是用病來配合方法；古代的方法應該簡潔，現在的方法應該繁複，這也是趨勢使然。
徐君所著的《醫統》這本書，上自黃帝、岐伯、俞跗、和緩、倉扁、華佗、王叔和、張仲景的醫書，下至街頭巷尾小醫生的技術，都盡力蒐集其中。一種病可能有百種不同的狀況，一種藥可能有百種不同的療效。一種治療方法之外，還有其他不同的治療方法存在，讓天下研究醫術的人可以就此取用，經過仔細思考再慎重運用。即使無法做到十全十美，也能減少錯誤的發生。所以我說徐君對當今醫學是有貢獻的。
徐君是新安人，名叫春甫，曾經擔任太醫院的官職。太師成國公朱先生聘請他為座上賓，公卿大臣都稱讚他的醫術。當初徐君遊歷四方，攜帶很多醫書。他待在京城時，正逢國家大規模編修典籍，公卿大臣得以觀看皇室祕藏的書籍，因此蒐集到的藥方越來越豐富。而且徐君治療疾病的手法非常高明，病好了就會記錄下治療的過程。累積了很多本，但卻從不固守成規。這就是長安城之所以推崇徐君的原因啊！
賜進士翰林院國史檢討纂修世宗實錄從仕郎句甬蛟門沈一貫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