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醫統大全》~ 序 (2)
序 (2)
1. 序
《古今醫統》四十帙，釐為百卷。祁徐君春甫所裒輯。上自太昊炎黃，迄於我明，本原醫經、藥品、禁方、諸名家論著，旁及經史、國典、諸雜家言，凡二百七十餘家，二百八十餘部。區別類從，鉅纖畢舉，斯已勤矣。徐君為人，誠一長者，操術慎而用志精。其為醫先調護而後攻伐，不捷出以為奇，不亟效以為快。
遨遊諸公卿間，雖綿疴沉痼，能終任之，迄以無害，庶幾哉孔子所謂有恆者乎！故其博考遠稽，折衷辨正，若斯之勤也。余讀諸史藝文志，醫家者流為書無慮數百種，蓋其詳哉。然古經微義，逸者過半，而新義鑿說日益多，始學眩亂，莫適為準。又古文玄奧，驟難句讀。於是竊取晚近，以偶幸一中，而軒岐諸書，往往束而不觀。
即號稱名醫，間叩以運氣脈候及俞穴所居，輒愕眙口噤。夫醫非小道也，立生民之命，贊天地之功，其惟醫乎？古聖代作，辨百藥性味，自神農；原百病起愈，自軒帝；制湯液匕劑，自伊尹；乃其傳，自《內經》。《內經》衍於秦越人，為《八十一難》。漢興，倉公傳其學，史稱《脈書》，即《內經》。
《藥論》者，本草也。下及南陽仲景益著。蓋徐君有言：譬之儒家，《內經》尚矣，斯醫之六經乎；《本草》其《爾雅》也；南陽、河間、東垣，其四子書也。惟是六七家言，是謂本業。儒不習本業，不可為儒；醫不習本業，不可為醫。今世祖《難經》《脈訣》，與《內經》等；宗高平、義烏，與南陽諸家等。
徐君不然，獨違眾而發其謬，謂今醫學壞於《難經》《脈訣》。《難經》所引多非《素問》《靈樞》本文，而意旨相矛盾。《脈訣》誤以大小腸屬兩寸，而下部臟脈乃越關而上。此皆後人所託名，甚非秦越人、王叔和之本書。然《脈訣》之謬，本叔和《脈經》啟之。夫脈誤則證治未有不誤者。
故世宗高平，非也。彥修誦法南陽、河間、東垣，能讀三家書，而不知合變。蓋其用藥執泥，如士人用帖括耳。故世泥義烏亦非也。大都徐君，上下數千載，一準於《內經》，以律諸名家。合經者宗之，悖經者斥之。故其書首《內經要旨》，次羽冀《內經》者，次脈候，次運氣，次經穴，次針灸，然後及內外諸證治，婦女老弱、奇病秘方，為說甚具，而以本草集略及養生家言終焉。要在明《內經》之旨，正炎黃之統，使軒岐問答千古如存。
其他解肌搦髓、揲荒爪幕、浣胃滌臟，神術也，存而不論；巫祝、馬鈐、楮書、高訣、趙要、彭編，異說也，削而不錄。總統百家，以歸《內經》，此徐君《醫統》之所為作也，蓋有恆者之效也。
賜進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前太常寺卿兩京國子監祭酒司經局洗馬經筵日講官知
起居注同修國史會典副總裁郡人穎陽許國書
白話文：
這部《古今醫統》共四十帙，整理後分為一百卷，是由祁徐春甫先生所編輯。內容從上古的太昊、炎黃時代，一直到我大明朝，收錄了醫經、藥品、禁方，以及各名家的論著，還旁及了經史、國典和各類雜家的言論，總共參考了二百七十多家、二百八十多部的著作。它將這些內容仔細分類，無論巨細都詳盡記錄，可見徐先生的用心。
徐先生為人，是一位誠懇厚道的長者，他行醫謹慎，並且專心致志。他治療疾病，總是先調養身體，然後才用藥物攻伐，不追求快速見效來顯示自己高明，也不追求立即痊癒來博取稱讚。
他往來於各位達官顯貴之間，即使面對長久且嚴重的疾病，也能夠負責到底，最終都能讓病人平安無事，這大概就是孔子所說的「有恆」的人吧！因此，他才能夠廣泛地考證、深入地研究，並加以折衷、辨別，如此的勤勉。
我讀遍歷代史書中的《藝文志》，醫學著作大約有數百種之多，內容可謂詳盡。然而，古代醫經的精微之義，遺失過半，而新出的謬誤之說卻越來越多，讓初學者感到困惑迷茫，不知該以哪個為準。加上古文深奧難懂，難以馬上理解句讀。於是，人們往往竊取近代的說法，碰巧猜對一二，就將《黃帝內經》等經典束之高閣，不去研讀。
即使是那些號稱名醫的人，如果問他們關於運氣、脈候以及穴位所在，往往也會感到驚訝、啞口無言。醫學絕非小道，它關乎百姓的生命，輔助天地的造化，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古代聖人辨別各種藥物的性味，始於神農氏；探究各種疾病的起因和痊癒，始於軒轅氏；創製湯劑和藥器，始於伊尹。而這些醫學的傳承，都源於《黃帝內經》。《內經》的內容，經由秦越人發揚光大，著成了《八十一難經》。漢朝興盛後，倉公傳承了這些學術，史書稱之為《脈書》，實際上就是《內經》。
《藥論》，就是本草學。後來南陽張仲景的著作更加詳盡。徐先生曾說：如果把醫學比作儒學，《黃帝內經》就如同儒家的「六經」一樣崇高；《本草》就如同儒家的《爾雅》一樣；南陽張仲景、河間劉完素、東垣李杲，就如同儒家的「四子書」一樣重要。只有這六七家學說，才算是醫學的根本。儒者不學習儒學的根本，就不能稱之為儒者；醫生不學習醫學的根本，就不能稱之為醫生。而現在世人卻把《難經》、《脈訣》看得和《內經》一樣重要；把高平、義烏等人的學說看得和張仲景等人的學說一樣重要。
徐先生不這樣認為，他獨自反對眾人的觀點，指出現在的醫學之所以衰敗，正是因為《難經》和《脈訣》。《難經》所引用的內容，大多不是《素問》、《靈樞》的原文，而且其意旨也互相矛盾。《脈訣》錯誤地將大小腸的脈象歸於兩寸，而下部的臟脈卻超越關脈而上。這些都是後人假借古人名義所寫的，並非秦越人和王叔和的原著。然而，《脈訣》的謬誤，實際上是源於王叔和的《脈經》。脈象一旦有誤，證候和治療就沒有不跟著錯的。
因此，世人推崇高平的學說是不對的。彥修雖然學習了張仲景、劉完素、李杲的學說，能夠閱讀這三家的著作，卻不懂得靈活變通。他們用藥固執己見，就像讀書人只會死記硬背文章一樣。所以，世人推崇義烏的學說也是不對的。總而言之，徐先生從數千年的歷史中，以《黃帝內經》為標準，來衡量各家的學說。符合《內經》的，就採納；違背《內經》的，就摒棄。因此，他的書首先列出《內經要旨》，其次是輔助理解《內經》的內容，再其次是脈候、運氣、經穴、針灸，然後是內科、外科等各種疾病的治療方法，以及婦女、老人、體弱者、奇難雜症的秘方，內容非常詳細，最後則以本草精要和養生之言作為總結。他要明確《內經》的宗旨，繼承炎黃的正統醫學，讓軒轅氏和岐伯的對話能夠永遠流傳下去。
至於那些解肌、剔髓、按摩、刮痧、洗胃、清理腸道等神奇的醫術，就先暫時不論；而巫祝、馬醫、符咒、高明的處方、趙氏的要點、彭氏的編著等其他異端邪說，則一律刪除，不予收錄。總結百家的學說，最終歸於《黃帝內經》，這就是徐先生編寫《醫統》的原因，這也是「有恆」所帶來的成果。
賜進士出身、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前太常寺卿、兩京國子監祭酒、司經局洗馬、經筵日講官、知起居注同修國史會典副總裁、郡人穎陽許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