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邃

《痧脹玉衡》~ 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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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1. 自序

嘗論一元運化,升而為天,凝而為地,人生其中,道配三才,惟其克佐天地之所不及也。所以大之兵農禮樂,小之屠釣工商,缺一不可。而況炎帝肇創,嘗藥療病,尤斯人生死所繫者乎。歷代相沿,神醫迭出,載籍紛紛,惟救疾苦,孰意痧脹一症,時有懸命須臾,兆變頃刻者,竟置不論。如雲林龔先生,所志諸書,歷有年矣,迄今誦法不衰,時多宗之,然云青筋,所謂痧也。

惜自古以來,從未論及,是以其疾往往不治。余竊以為生死甚大,望醫如望拯溺,詎可聽人之有是疾而不為之生全乎。余高曾以經術起家,箕裘累葉。余少列宮牆,讀古惠鮮懷保,慨然有恫恤生民之志,嘗願為愁者解困,危者蘇命。因遍閱仲景、東垣、丹溪諸先生論。而帖括所拘,有懷未展。

白話文:

古人認為天地萬物運轉相生,人身處其中,要順應天地之道,才能生存。因此,從大的兵農禮樂,到小的屠釣工商,缺一不可。更何況炎帝創始醫術,用藥治病,關係著人生死,更是至關重要。歷代以來,神醫輩出,醫書典籍眾多,都是為了救治病苦。然而,對於「痧脹」這種病症,卻鮮少有人論述。雖然雲林龔先生的醫書廣為流傳,但只提到「青筋」是痧症,卻沒有深入探討。

自古以來,從未有人真正研究痧脹症,導致許多患者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療。我認為生死攸關,病人求醫如同溺水求救,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患病而不去救治呢?我自幼受到家學淵源的薰陶,一直懷抱著救治百姓的志願,希望為病人解憂,讓危重者重獲生機。我遍讀了仲景、東垣、丹溪等醫學大家的論述,但始終感到有所不足。

鼎革以後,播遷不一,或羈留武水,或跋涉秦溪。每憶昔年尋章摘句,不過淹蹇一身,毫無裨益於世。既而旅食江淮,浪遊吳越,所在時行痧脹,被禍不少。余心惻然,思得一術以濟之,竊恐世人犯而不識,多有坐視其死者。故凡遇杏林先輩未嘗不造而問焉;見松隱異人,未嘗不就而請焉。

即冊籍所載,鮮不於晤對之間,互相參考,然於痧也,究不得一要旨。以後返棹槜李,搜求高曾所遺前賢諸秘草,有其傳變難治異症,或定於濂洛大儒,或議諸楚粵高士。雖篇頁零星,各有同異,皆透參《靈》、《素》、《甲乙》諸經,以推廣仲景先生之意,惜專籍無傳,沉埋日久,而古人精秘尚未出也。餘日夕究心,始悟痧脹變端,總其大綱,撮其要領,遂得歷歷措施,無不響驗。

白話文:

清朝建立後,人們紛紛遷徙,有的被困在武水,有的則跋涉到秦溪。每當想起以前那些只會鑽研古文,毫無用處的日子,就感到十分沮喪。之後,我漂泊在江淮,遊歷吳越,沿途飽受疾病困擾,多次遭遇不幸。我心中十分悲傷,希望學到一門醫術來救治病患,卻擔心世人不了解疾病的危害,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去。因此,我只要遇到杏林名醫,就一定前去請教;只要遇到隱居山林的奇人異士,就一定拜訪請求指教。

我查閱了許多醫書典籍,也與許多醫者交流學習,但對於痧症的治療方法,始終沒能掌握要領。後來我回到家乡,翻遍了祖輩遺留下來的醫書,發現一些關於治療奇難雜症的秘方,有的出自儒家學者,有的來自南方名醫。雖然這些醫書零散不全,內容也各有差異,但都參照了《靈樞》、《素問》、《甲乙經》等經典醫書,旨在發揚仲景先生的醫術。可惜這些秘籍沒有流傳下來,被塵封多年,古人精妙的醫術也尚未被世人所知。我日夜苦心鑽研,終於明白了痧症的變化規律,總結了治療方法的精髓,並找到了有效的治療方案,每次都能取得顯著效果。

余特慮斯疾勿辨,貽禍無窮,故為之推原其始,詳究其終,深憫斯疾之為害,不忍不有斯集也。雖然醫者治疾,尤百工治事,此握一規,彼挾一矩,有一定之法,無一定之用。故余雖獲遺言,尤必酌量於累黍之度,而神明其治法焉。此非昔人無是疾,今人始有是疾也;抑非昔人之病可略,今人之病當獨詳也。

余所以念茲在茲,日孜孜焉從事筆墨間,惟此救人是論。要不外夫推己之心,俾天下咸慰及人之願斯已耳。昔人有言:「道之真,以治身,其緒餘,以為天下」。余獨不敢云治身,與為天下有二也。蓋醫之為道,惟視人如己者乃可施。至於風氣之強弱,年歲之多寡,精力之厚薄,必須以己為斷,然後原疾量藥,貫微徹幽,度節氣而候溫涼,參脈理而合輕重,始乃取應如神,捷於桴鼓。不然鹵莽從事,是尤南轅而返北轍也,烏可得哉。

時大清康熙十四年歲次乙卯燈月槜李郭志邃右陶氏自序於裕賢堂

白話文:

我特別擔心這種疾病沒有被好好分辨,會造成無盡的禍患,因此特地追溯病症的源頭,詳細探究病程的發展,深深同情這種疾病的危害,實在忍不住要寫下這本書。雖然醫生治病,就像各行各業的人做事情一樣,都有一定的規矩和方法,但應用卻不盡相同。因此,我雖然繼承了前人的醫術,但還是必須根據實際情況,仔細斟酌藥量,並精妙地運用治療方法。這不是說以前沒有這種疾病,現在才出現;也不是說以前人的病症可以輕視,現在人的病症就需要特別關注。

我之所以如此用心,日復一日地埋首於筆墨之間,只為了用這本書來救助他人。這不過是將心比心,希望天下人都能得到安慰而已。古人說:「真正的道理,是用來治身的,它的餘緒,可以造福天下。」我不敢說治身和造福天下是兩回事,因為醫術之道,只有把病人當成自己一樣,才能施以醫治。至於風氣的強弱、年歲的多寡、精力的厚薄,必須以自己為標準,才能根據病情選擇藥物,深入淺出,精準把握藥量,根據節氣調整寒熱,參照脈理配合輕重,這樣才能達到藥到病除的效果。否則草率行事,就如同南轅北轍,怎麼可能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