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

《松峰說疫》~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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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憶余自幼時,耳目之所睹記,鮮見醫而儒者也。乃轉而思焉,其凌替當不至是,使得克自振拔者出,而一起其衰,應必有可觀者焉。故余極欲留心醫學。每為塾師所迫,俾專工舉子業,而未遑及之。第其所授之文,寓目即昏昏睡去,總不記憶。間嘗取唐宋八家,以及諸名公真稿讀之,一見輒能成誦。

第期負過高,自維取法乎上者,僅得乎中。以此所為文詞,往往不能趨時。後松峰山人為人言余所為帖括,乃傳世之作,似非利試之器,當變格以相從,庶幾其有合乎。或有告予者,予聞其言而是之,乃改弦易轍,始克幸博一第。第以揣摹入彀,終覺違心。隨仍浸淫於古,日取諸子百家縱觀之。

又念人有七尺之軀,而不解岐黃術,終屬憾事。遂將《靈樞》、《素》、《難》,以及歷代各家醫書,羅列案頭,日日展玩。第醫理玄杳,又系中年學步,卒未能深造其室。唯論其文章好醜,除經論外,惟李士材、汪訒菴等筆墨稍覺可觀,余者字句尚多有未能通順者,遑論其他乎。乙巳夏,山人出所著《說疫》一書,屬余弁言。

余非知醫者,固不敢強作解事。第觀其全部文章,理法俱從《左》、《國》、《史》、《漢》得來,神而明之,又自成一子,真乃才人之筆,而詎可僅以醫書目之乎。能文之士,取而讀之,始信吾言之不謬也。是醫也,而進於儒矣,是為序。

時乾隆五十年乙巳榴月眷姻弟春圃王樹孝書

白話文:

回憶我自小時候起,我所看到和聽到的,很少有醫生同時又是學識淵博的人。我於是開始思考,這種情況不應該如此,如果能有人能夠自我振奮,站起來扭轉這種衰敗的情況,那一定會有值得我們關注的事情發生。因此,我極力想要學習醫學。但每次都被私塾老師逼迫,讓我專注於科舉考試的準備,而沒有時間去學習醫學。他們教導我的那些文章,我看一眼就昏昏欲睡,完全記不住。偶爾我會拿唐代和宋代的八大家以及眾多知名作家的真實作品來閱讀,一看就能背誦下來。

然而,我設定的目標太高,自我反思,就算目標定得再高,也只能得到中等的結果。所以,我寫的文章往往不能跟上時代潮流。後來,松峯山人告訴我,我寫的應試文章,雖然有傳世的價值,但似乎不是應試的最佳選擇,我應該改變風格來適應考試,這樣可能會更適合。有人告訴我這番話,我聽了覺得有道理,於是改變策略,終於有幸考取了一個名次。但以揣摩迎合的方式來取得成績,我始終覺得違背自己的心願。所以我仍然沉浸在古籍中,每天閱讀諸子百家的各種著作。

我又想到,一個人有七尺高的身體,卻不懂得醫術,終究是一件遺憾的事。於是,我開始將《靈樞》、《素問》、《難經》以及歷代各個醫生的醫書擺滿在桌上,每天都翻閱。但醫學理論深奧莫測,而且我已經中年,學習起來有些困難,最終無法深入研究。只論文章的好壞,除了經典的醫學理論,只有李士材、汪訒菴等人的文筆略顯出色,其他人的文章還有許多不通順的地方,更別提其他的了。乙巳年的夏天,松峯山人出版了他的《說疫》一書,要我為此書寫一篇序言。

我不是一個懂醫學的人,當然不敢勉強去理解醫學。但看過他整本書的文章,其理論和方法都來自《左傳》、《國語》、《史記》、《漢書》,深入理解並創新,形成了一部獨特的書籍,真是才華橫溢的筆觸,怎能僅僅將其視為一部醫學書籍呢。有文學才能的人,拿起這本書來閱讀,就會相信我所說的並非虛言。這位醫生,他的境界已經超越了醫學,達到了儒家的水平。這就是我寫這篇序的原因。

當時為乾隆五十年乙巳榴月,親愛的姻弟春圃王樹孝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