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醫集》~ 紀驗二刻 (7)
紀驗二刻 (7)
1. 紀驗二刻
陸春元（諱長卿，字效如），乃正患一症，頭重發熱，遍體俱疼，飲食不進。遍請醫調治，其症益重，晝夜嘔吐不能出，進以湯藥益加重，每吐出有蛔蟲數條，後並湯藥不能下，如此者半月餘，以無復生理矣。予視脈曰：此原非死症也，服藥不中其病，而病日增。遂並藥湯不能下。
餘隻用梔子仁薑汁炒，與豆蔻二味白滾湯下，但得過喉，便胸前作疼不可忍，其病即可療矣，服藥果如予言，每日酌一方服之，半月全愈。蓋此症初起風寒外感，諸醫誤用補劑，其寒不經發散，咸積於胸，胃氣不能上升，咸發為火，腸胃燧熱已極，蛔蟲頭上抵至胃脘以上寒處安身，而不知寒處皆死路也。上寒以豆蔻仁散之，下熱宜梔子仁，梔子仁性寒難度上膈，故用炒，是以投之即驗也。
李公祖（衢兵道，號庚生），長媳王氏患一症，頸項紅腫，小腹有一股氣直衝喉間，疼極，飲食不能進者七日，醫以腫毒欲散之，其症益甚。予視脈曰：此非腫毒也，細按之，此受胎脈也，世有飲食全不者七八日而能生者乎？惟有胎者不然，此初感時，大風大霧，其正者結而為胎，邪者發而為毒，但詢以經期，才過期六日，予認定受胎，酌一方平氣寬脾、固胎元之藥，數劑而安，後果如言。而王氏竟從夫之變，以節義終，其貞烈固不可及哉！
李公祖（衢刑廳，號暗修），患一症，胸前有小塊，初不疼癢，醫家以為腫毒，宜打散，用膏藥貼上，竟發紅作疼日盛，予視脈曰：此皮疽也。內有硬疔如小指大，當用湯藥攻出，又以敷藥薄其皮，二十日其疔即化而為膿，膿出全康。
湯方
何首烏，金銀花，貝母，天花粉，皂角刺，當歸尾，甘草節
敷藥方
何首烏，天南星，大白芷，川烏，大黃
共為末，醋塗四圍。
余用成，患一症，飲食不能下，勉強飲食即嘔逆作痛，而每日勤勞作事如常，時日飲參湯數鍾，諸藥皆不效。予視脈曰：此重勞不節之症也，勞心勞力無已時，於勞時進食，又多食。是以不節勞則傷脾，不節食則傷胃，胃傷不納，脾傷不化，其精力無損，易治也。擇一靜室，令入室靜坐，初坐竟不進飲食，坐至次日，覺神方稍寧，有欲得食之意，然後以稀粥與之，至三四日竟欲得食，至七日食過膈矣，此謂以其人治人之病也。
徐玉玄婦，患一症，月餘不能眠，每日扶坐，氣喘急，頭與腿足皆腫大。至第四十日，喉鼻中出氣皆冰冷者，每暈倒不省人事，諸醫以為毫無生理矣。予視脈曰：此奇症也，最易愈。世安有四十日不能稍眠，不能食，鼻中出氣已冷而能生者乎？此由產後血上攻，其血欲從口中出不能，故其血已死，凝於喉。雖有生氣從死血中過，其氣已冷，血凝氣冷，但能飲湯，其湯作脹，而浮腫於頭面手足。
白話文：
紀驗二刻
陸春元先生，得了頭痛發熱、全身疼痛、食慾不振的病症。遍請醫生治療後，病情反而加重，日夜嘔吐不止，甚至吐出蛔蟲，後來連湯藥都喝不下，這樣持續了半個月，幾乎性命垂危。我看過他的脈象後說：這並非絕症，只是用藥不對症，所以病情加重，以致於藥物都無法吸收。
我僅用梔子仁用薑汁炒過，再和豆蔻一起用開水沖服。藥物一入口，病人就感到胸前劇痛難忍，但這正是病情好轉的徵兆。病人服藥後果然如我所料，每日服用調整過的藥方，半個月後就痊癒了。這病症初期是風寒外感，其他醫生誤用了溫補藥物，寒邪不能發散，積聚在胸部，胃氣無法上升，轉而化熱，腸胃燥熱到極點，蛔蟲便跑到胃脘以上較寒涼的地方寄居，殊不知寒涼的地方才是它們的死路。用豆蔻仁散寒，用梔子仁清熱，梔子仁性寒難以到達上焦，所以用薑汁炒過，因此藥效很快見效。
李公祖先生（衢州兵備道，號庚生）的長媳王氏，患有一種頸項紅腫，小腹有一股氣直衝喉嚨，疼痛難忍，七天都無法進食的病症。醫生認為是腫毒，想消散它，結果病情反而加重。我看過脈象後說：這不是腫毒，仔細診察，這是懷孕的脈象。世上哪有人七、八天完全不吃東西還能活的？只有懷孕的婦女例外。她懷孕初期，正值大風大霧的天氣，正氣凝結而成胎兒，邪氣則發為腫毒。詢問後得知她月經推遲了六天，我斷定她懷孕了，於是開了個調理氣血、健脾益胃、安胎的藥方，服藥幾劑後病情就痊癒了。後來王氏因丈夫變故，以節烈自盡，她的貞烈品德令人敬佩！
李公祖先生（衢州刑廳，號暗修），患有一種胸前長小塊的病症，起初不痛不癢，醫生認為是腫毒，應該消散，便貼上膏藥，結果卻紅腫疼痛日益加劇。我看過脈象後說：這是皮疽，裡面有個硬結，像小指頭那麼大，應該用湯藥攻出，再用藥膏敷在皮膚上。二十天後，硬結化膿，膿排出後就痊癒了。
湯藥方：何首烏、金銀花、貝母、天花粉、皂角刺、當歸尾、甘草節。
敷藥方：何首烏、天南星、白芷、川烏、大黃（共研末，用醋調勻外敷）。
余用成先生，患有一種無法進食的病症，勉強進食就會嘔吐腹痛，但他每天仍然辛勤工作，時常喝幾碗人參湯，各種藥物都無效。我看過脈象後說：這是過度勞累的病症，他日夜操勞，在勞累時進食，而且又吃得太多。因此，勞累傷脾，飲食不節傷胃，胃受損則不納食，脾受損則不運化，雖然精力沒有損耗，但也好治。我選擇一間安靜的房間，讓他靜坐休息，一開始不讓他進食，坐到第二天，感覺精神稍有好轉，想吃東西了，才給他吃稀粥，三四天後就能進食，七天後就能正常進食了。這就是所謂“以人治病”。
徐玉玄的妻子，患有一種病症，一個多月不能入睡，每天只能扶著坐著，氣喘吁吁，頭和腿都腫脹。到第四十天，鼻子和嘴巴呼出的氣都冰冷，經常昏倒不省人事，醫生都認為她沒救了。我看過脈象後說：這是奇症，卻很容易治癒。世上哪有人四十天不能睡覺，不能吃東西，呼出的氣都冰冷還能活著呢？這是產後血瘀上衝，血液想從口中出來卻出不來，所以血液已經凝固，堵在喉嚨。雖然還有生氣從凝血中通過，但氣已經變冷了，血凝氣冷，只能喝湯，湯液脹滿，所以臉、手、腳都浮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