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登元

《心醫集》~ 靜功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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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功 (2)

1. 靜功妙藥九種

予幼年習八股業,工夫只在夜間,披華振秀,屢試輒冠軍。揣摩既久,覺八股無甚用處,究心醫理、地理、諸傳。自趨庭傳授而外,遊名山大川,訪高人異士,讀已見書,並讀未見書,名師剖晰,秘訣始多。醫理、地理確乎有驗,著有《天文秘占》、《地理確義》。先師真本諸刊,久已行世。

因欲步三大幹龍,未及其一,而足疲矣。偶一日入高巔深林,十數里無人煙。日已暮,遠望平坡,有小草篷,急往投之。見一老者,詢其年不答,叩以薪火借炊,曰無有。心私異之,此必高人也。下拜求教,云與予有夙緣,授以坐功。至半夜,忽然骨節俱響,遍體快暢,如嬰孩胎中,不可名狀,此身在羲皇以上,竟不知有今世境。老者曰:此開關也。

數日登山勞倦、筋骨疼痛至此俱釋,津液滿口,腹不知飢,心又異之,此殆卻病休糧秘訣也。後復訪,則並草篷不復見矣。至丙子科,寓湖南淨寺,見一道者在寺前靜坐,視其概與予無異。請入寓,因語予以草篷即予師無生子也。予前所傳,止有手訣心訣,此即吾儒正心誠意、心齋坐忘真旨,一切語言文字、見解造作皆無所著。道者始詳語四戒、五進、六不傳諸則。

閱三日,而道者不知何往。嗟乎!其即向草篷者哉?予何緣之淺而覿面失也!嗣後與葛屺瞻先生、郭丹葵先生、馮茂遠先生、九十四歲翁陳白也先生相參秘旨,諸公自以曏者閉息、導引、十六字、八段錦,與夫三字、六字、十二字、七轉九還及袁了凡先生禪印坐功,諸法行之,皆驗。然終涉有為,不若無生子直捷了當,妙蘊無窮。

問道盲者,然無生子之訣不涉語言,難陳紙筆,若夫袁葛郭陳諸公,其閉息導引諸法,或舊本所有,或口相授受,予得而編輯之,俾好道者開卷有得,是亦囊中妙藥延年卻病,多服為佳者也。

2. 閉息

先將凡慮滌卻,擇淨室靜坐,閉目,鳴天鼓三十有六以集神,咽液三十有六以聚氣,而陰戶可以陰合,使眾邪不得下居。閉氣自一至十,默數九九而止。非閉噎其氣也,乃神定氣和,絕思忘慮,使鼻之息若有若無。診其脈六動為一息,九九者八十一息,總四百八十六動脈也。常存赤氣,自其口出,狀如火輪,周其室中,定則內想安寢,自然疾病除而陰邪遠矣。

初閉息,經十息至五十息,至百息。氣不在上,亦不在下,如遊渾沌,不能破散,凡一日一夜,一萬三千五百息。《太微升玄經》云:氣絕曰死,氣閉曰仙,魄留守身,魂游上天。先吹出口中濁氣七口,以手指捏目大小眥,按鼻左右,旋耳摩面,乃以舌抵上齶,撩口中內外津液三十六轉,滿口咽之,如此三止。漱咽靈液,灌溉五臟,面乃生光。

《黃庭篇》曰:元氣者出於下丹田,流注於身,凡晝之午則陽極而陰生,故會合於泥丸,陰陽相推,循環無窮。夫能服氣固精,得其節符,則靈氣凝變。如紫煙白雲。充於三田,升為云,降為雨,以之溉灌五臟。而植根者也。上納津液,下勿泄其氣,氣液充滿,如深井之出湧泉,自然洞流無窮,通於鼻門,而入於口,滋於身,如是則黃鉛紫汞生矣。

依時採而煉之,入于丹田,貫諸百節,自然出暗室而照真陽之門,故曰回紫抱黃,入丹田者,此之謂也。

五氣各屬一臟,餘一氣屬三焦穴。氣者,噓、呵、呬、吹、呼、嘻。噓屬肝,肝主目;呵屬心,心主舌;呬屬肺,肺主鼻;吹屬腎,腎主耳,呼屬脾,脾主中宮;嘻屬三焦。各臟俱有濁氣,人夜睡醒時,口中濁氣熏蒸,自不聞耳。口則吐之,鼻則納之。吐之說,不過初吐濁氣,盡即止,後皆津液清丹,全在閉口方能嚥下,若一納一吐,是隨收隨散也。

閉氣全要腹空,日間端坐申腰,如坐禪法,以鼻納氣照前。夜間須要睡醒,子時後,正臥側臥無不妙。

閉氣之法,勤而行之。《火候篇》曰:閉氣二十有四,其數足矣。出則復閉,用赤龍右攪者七,左攪者九,漱者十有六、琢齒二,分三咽。先右次左次中。此陰爻也。閉氣三十有六,其數足矣。出而復閉,用赤龍左攪者七,右攪者九,漱者三十有三,琢齒三,分三咽。先左次右次中,此陽爻也。

凡閉氣一百九十二,以火二八兩煅之,學者當明水火既濟之法。夫火在心為性,水在腎為命,二者實相須以濟焉。腎之水,非心之火養之則不能上升,心之火,非腎之水藏之則不能下降。夫能長養成就,上際下蟠,旁通曲引於三元九宮、五臟百節,斯可以保固而長存也。

常人每臥時,垂足閉氣,舌抵上齶,目視頂,提縮穀道,即咽津一口,共行九遍。熱擦腎腧穴,九九數。少年可御夢遺,老人可愈頻溺。

3. 導引

漱舌下泉咽之,名曰胎食。得道者生六翮於臂,長毛羽於腹,飛無階之蒼天,度無窮之世俗。

習不唾法,有則含以咽之,使人精氣常留,面目光彩。又曰:津液者吾身之寶,寶聚則為富翁,寶散則為貧客。

人身中夾脊與規中相對,用鼻息呼吸,呼者呼自己之元氣,從中而出;吸者吸天地之正氣,從外而入。吸要從氣海上(肺之上)貫下丹田入命門(丹田臍下,命門臍中),與祖氣(穴即下丹田,在臍下一寸三分)相連,如磁吸鐵,同類相親也。非止救護命寶,抑能添油接命。

故修長生者,必固其氣,氣固則身中元氣不隨呼而出,天地之正氣恆隨吸而入,久之則胎息定,鄞鄂成。行氣在照玄膺(舌下有三竅,中玄膺,左金津,右玉液)一竅,以舌折而舐之,少頃則津液滿口,微漱數遍,徐徐以意引下,至重樓(咽喉),漸達膻中(胸前)、中脘(心間)、神闕(規中),至下氣海(穀道前),就從氣海分開兩路,至左右大腿,從膝至三里(穴在膝下),下腳背及大拇指,轉湧泉(在腳底心),由腳跟腳彎循大腿而上,至尾閭(穀道後),合為一處,過腎堂、夾脊、陶道、大椎、天柱,分送兩肩兩臂,至手背,由中指轉手掌,一齊旋迴,過手腕,由腋至胸旁,歷腮後,從腦灌頂,復下明堂(腦前眉上),上齶,以舌迎之,至玄膺而止,此為一轉。稍停,又照前行動,則壅滯疏通,貫穿諸經,通達諸竅,是玉液煉形也。

然行氣須用眼者,目之所至,心亦至焉;心之所至,氣亦至焉。其用液者,液中有氣,液氣相生,為金液之基,作潤身之寶,穿關透節,無處不到。況玄膺乃津液之海,生化之源,灌溉一身,皆本於此。以此法行之,無有舛錯。坐畢,當於頭面散火,理五臟之氣。

散火先搓兩手熱,摩面三十六;次須周匝,隨摩頂門三十六;次摩腦後二十四;次手掩兩耳,擊二十四次,次摩上元六合穴三九二十七次,此穴在兩眼梢外陷處,此穴一名攢竹,用兩食指按之;又兩大指按耳珠旁聽會穴,共三九二十七次;次以兩手背摩兩眼二十四次;又以兩手中指掐近鼻眼角,轉二十四次;隨掐眼梢轉二十四,又側兩手摩眼眶二十四,又搓兩手第二指及中指熱,夾兩耳摩耳前二十四,後二十五,共四十九次,又搓兩手中指熱,摩鼻兩旁三十次;隨以手托天三次;即以右手摩左手,自肩及臂至指三十六次;左手亦如之,每指屈其節令有聲;後搓兩手熱,摩腎堂八十一次,摩遍身三十六次,摩腿膝至足趾三十六次;又以右手摩左足心湧泉穴八十一次;左手摩右足心八十一次,然後以意歸至丹田,臍下一寸三分際守之,靜坐片時而起。

坐用《抱中集》神訣法,將左足抵大中極,右足盤,兩手掐子紋,左手按臍,右手按臍下,靜坐凝神,先叩齒三十六通以集神,漱津滿口,以意送下丹田,運河車正氣于丹田中,溯尾閭,透雙關,上腎堂,沖夾脊,上陶道,過天柱,至玉枕,住泥丸,少頃下至鵲橋,入喉至胸,過玄關至臍,穿後二腎中間玄牝而止。如此三十六通,或八十一通,愈善。

功畢復叩齒三十六通,咽津液三口,使神不散。後坐床上,兩足雙並,以目視頂,舌抵上齶,握固,縮穀道,搖颭為之,兩足如氣球狀,氣極即休。如有足痛,日行七八次,平時只轉三十六次可也,此乃導引秘法。功畢,以左足下地,默祝曰乾元亨利貞;右亦祝曰日月保長生。

各三祝。

葛真人曰:靈龜俊鵠,千歲不食者,善息故也。舌之下有三穴焉,左曰金津,右曰玉液,中曰玄膺,皆湧生甘泉,以灌於氣海。氣海者,命門也,此生死之岸也。神氣精,身之三寶也,保之之要有三焉。始以導引百骸,通流血脈以安其體;中以勤修百行,抱制魂魄以全萬神;終以淘煉本元,飛行日月以復其真精。真精得一,可以仙矣。

治身之要,在乎存想,閉目內視,而使神識氣,氣識神,於是氣為神胎,神為氣主,神氣相合而自然,此真想也。日月既足,可以出入其殼矣。肺,主氣者也,是為華蓋,下通於命關,上貫乎神廬,氣或不通,則鼻塞矣。於是存其白元,靜調六氣(呬噓呵吹呼嘻),可以革壅滯者矣。

白元者,肺之真氣也。治身莫先乎行氣,氣活則血榮,血榮則精實,精實則神靈,而四海內豐矣。四海者,氣血精髓也,其要在乎戒五傷焉。咸多心傷,苦多肺傷,酸多脾傷,辛多肝傷,甘多腎傷。不特此也,久視血傷,久臥氣傷,久立骨傷,久坐肉傷,久行筋傷,知此者血氣調理,上窮七返,下究九還,煉真元,服金液,於是血成乳,氣成云,骨成金,髓凝霜矣。肝,藏魂者也。

忍怒可以制陰,抑喜可以養陽。一陽起於子,而至於巳,則六陽極矣;常人之真氣,遇極則飛散,達生之士觀其極,則內生一陰;自午至亥,則六陰極矣,內生一陽。陰陽相推,生生不已,故得神全精復,與天地相久。此何道乎?用七日來復之候,以攝魂還魄、煉丹結胎者也。

腎堂者,玄關也。心腎合為一脈,其白如線,其聯如環,中廣一寸二分,包一身之精粹,是為九天真一靈和之妙氣,至精活命之深根者也。常能存固,則二部之海水,應刻定候,其潮自生,至於生門矣。生門者,幽關之戶也,水之運也,及冬至則王氣極,夫能實其腎則凝為白金,得乎離火,則為還丹矣。脾者,元氣之根也,能消穀分氣,其脈下貫於命門(臍下一寸三分),是為下丹田。

命門者,性命之門,非獨右腎已也。常溫養脾火,使土氣充盈,則體強而本固矣。膽者,六府之精也,主諸氣為外,應乎目瞳鼻柱,煉三元之氣既久,則五臟之靈光夜燭矣。鼻之氣出清入玄者也,夫存想發火,運載河車,不離乎呼吸而已。於是煉其津液,而入於玄宮,腎之鉛汞飛出於上道,乃上下關鍵而不泄,聖胎斯成矣。

舌之吐縮,漱津咽液,當如江河之注五內,源源不絕可也。善治生者,先治其心,將躁則安之,將邪則止之,將求則舍而抑之,將濁則清而澄之。行止於是,造次於是,久之則物冥於外,神鑑於中,不求靜而愈靜,於是動寂俱忘,天真自適矣。語曰:子欲不死,腸中無滓;子欲長生,腸中當清。

故宜食太和之精氣焉。夫欲實其腹,先虛其心。心主靜者也,氣主動者也。通乎道者,翱翔海宇之外而心常寧焉,休息毫釐之間而氣常運焉。靜然後能契至虛,虛極則瑩,天地之大,莫能逃乎方寸矣。

《精景按摩經》曰:臥起平氣正坐,先叉左右手度以掩其頸後,因仰面視上而舉其頸,使頸與左右手爭,為之三四止,使人精和血通,風氣不入。已復屈動其身體,伸手四極,反張側掣,宣搖百關,為之各三焉。已乃咽液二十過,以導內液。常行之則體不垢,邪氣不幹矣。

太素丹經》曰:一面之上,常以左右手摩拭之,使熱,高下隨形,皆使極匝,使皺斑不生,光澤如少女,所謂山澤通氣者也。耳目者,尋真之梯級,總靈之門戶也。以手按眉後之穴三九過,是上元六合之府也。以手心及指摩其目顴上,以手旋兩耳,行三十過,其摩數數然無時也。

既已,則以手逆乘額上三九過,從眉中而復上,行入髮際,咽液無數,常行之,目清明矣。目之下、顴之上是決明之津也。以手旋其耳,採明䁐膜之道也。夫人之老,鮮不始於耳目者也。以手乘其額,而內存赤子,則日月雙明,上元喜矣。於是三九之數,是為手朝三元,固腦堅發者也。

首之四面,以左右手乘之,順發就結令多,則首血流散,風濕不凝矣。以手按目二九過,是為檢目神;耳數按抑則聰徹,名曰管治城廓,名書皇籍,鼻數按其左右則氣平,名曰灌溉中嶽,名書帝籙。目欲瞑而內視,以見其五臟則腸胃明徹。

杜廣平授玄白之道於介先生,嘗旦旦坐臥,任意存於泥丸,其中有黑氣焉,次存於心,其中有白氣焉,臍之中有黃氣焉。其初存也,氣出如豆,既而漸大沖天,於是三氣如雲,纏咽繞身,而覆身之上,變而為火,在三咽之內,復合景以煉一身,一身之內,五臟照徹。如是旦而行之,至日中而止,於是服氣百有二十過,所謂知白守黑可以不死。

煉精有法,全在腎家下手。內腎一竅名玄關,外腎一竅名牝戶。真精未泄,乾體未破,則外腎陽氣至子時而興,人身之氣與天地之氣兩相吻合。精泄體破,而吾身陽生之候漸晚,有醜而生者,次則寅而生者,又次則卯而生者,有終不生者,始與天地不相應矣。煉之之法,須半夜子時披衣起坐,兩手搓極熱,以一手將外腎兜住,以一手掩臍而凝神於內腎,久久習之而精旺矣。一切導引以閉息為主,一切修養以斷欲為主。

息不閉則氣不聚,雖導引何益;欲不斷則精不住,雖修養無功。導引療未患之疾,通不和之氣,動之則百關氣暢,閉之則三官血凝。《法藏碎金》曰:修協用二法:止觀也,導引也。止念令靜,觀理令明,念靜理明,無生可成。導氣令和,引體令柔,氣和體柔,長生可求。

又云:百體導引貴乎動,久久必和柔,此道家之妙用也;一心檢攝貴乎靜,久久則明徹,此禪家之妙用也。

踴身令起,平身正坐,兩手叉項後,仰視舉首,左右招搖,使項與手爭。次以手扳腳稍閉氣,取太衝之氣(太衝穴在大指本節後二寸骨罅間陷者),左挽如引弓狀,右挽亦如之。以手按目近鼻之兩眥,閉氣為之,氣通即止。引畢以手按目四眥三九遍,捏令見光明。捏目四眥畢,即用兩手側立摩掌,如大開目熨睛數遍,以兩手按眉後小穴中二九,一年可夜作細書。眉後小穴為上元六合之府,主化生眼暈,和瑩精光。

長珠徹瞳,保煉月精,是真人坐起之道。紫微夫人曰:仰和天真,俯按山源。天真是兩眉之角,山源是鼻下人中也。兩眉之角是徹視之津梁,鼻下人中是引靈之上房。葛屺瞻曰:予賦稟最弱,壯年間,每房勞則三日不出戶,七日不易衣。臨文畢,時吐血眩暈,藥力無效。自傳閉息導引之術,苦坐百日,始得開關,覺神氣漸旺。

行之三年,無房勞諸病,進飲食、長精血、悅顏色,得力於此不少矣。閱三十年餘,又得傳靜忘坐功,既不行氣,又不咽津,即導引皆無所用,惟是閒時便靜坐,掃卻一切,獨證本來。吾身有天地,靜中光景逼現,後並此光景亦復不存,並精氣神付諸烏有,直到有生以前,無處著腳去所。殆顏氏坐忘真樂歟?自以道妙盡於此矣。

今更得無生子五進四戒秘旨,斯真證宗第一義也。

郭丹葵曰:予好道數十年,精氣神會合處所,實覺有得,只導引之法行之殊煩難,不免作止,惟每晨取幼女津唾服之,以多為貴,久久百節靈通,飲食加進,即今大耋而玄發青髭,登山如平地也,豈不驗哉!祝茹穹曰:此傳未嘗不妙,未嘗不驗,慮食生也,進以熟則無量。

其法當使女人頭晚用擦牙藥漱淨,至半夜後或清晨,女人亦叩齒,漱舌下泉滿口,接取過口,再漱服之。斯還元之秘訣,不老之奇方也。

竺陽子馮茂遠曰:嘗觀象於乾坤姤復,知《契》言剛柔有表裡,為消息陰陽至義。蓋《易》象自姤至坤,皆表柔而里剛,陰凝合而生陽於內也。廣成子曰:為汝遂於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陽之原,原至陰也。自復至乾,皆表剛而里柔,陽變動而生陰於內也。廣成子曰:為汝入於杳冥之門矣,至彼至陰之原,原至陽也。

是故乾之靜專即坤之靜翕,匪翕,也,於何有專?乾之動直,即坤之動闢,匪闢也,於何有直?夫是以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必以坤為道廬也,日月之有明,亦若是矣。其明者金也,至陽之精,日之魂也;其黑者水也,至陰之精,月之魄也。由三日復明,立表微剛,至望為純乾,柔皆在裡。

《契》言子藏母胞,謂水為金子。水固未嘗滅也。由十六生魄。表吐微柔,至晦為純坤,剛皆在裡。《契》言母隱子胎,謂金為水母,金亦未嘗亡也。徐子云:利用安身隱形而藏。又云:推情合性,轉而相與,此藏彼轉,互為室宅。

玄家擬諸呼吸以相含育,亦知夫呼以吸為根,吸者呼之窟乎?亦猶夫天地之息踵於地,日月之息踵於月乎?或測之以七衡四遊、二陸九道,要皆跡耳,安所見呼吸哉?惟夫地氣升降而見乎卉凋蟄啟,月光吞吐而見乎兔闕桂舒,則若有呼吸存焉。然仰求之光氣之交,曾莫之往來,而煉士必欲循呼揣吸,高者搏空,卑者逐末,相牽入九里昏霧,以及皓首,殆哉!《至真歌》云:但看嬰兒處胎時,豈解將心潛算計。

試嘗燕居,合天地為元包,連旦暮如胎處,無營無慮,滿六虛是一團元和,於中微有一息綿綿,沖虛自在,正爾虛極靜翕,寂如坤土,久之靜極發機,形於庚辛之金,金中含有元精,即玄家所欲採於腎府之真鉛也。由火不下蒸,金不生水,然此火非他,亦坤元本來具足,念息神存,隱明內照,則元氣自聚,元精自產,瞥爾潛潭吐萌,如《契》言:日施德而月生光。又言:陽燧以取火,非日不生光,乃其象也。

從此絪縕蒸潤,鉛氣自騰,皆由天然真火自生自育,沖而徐盈,非關意識下交上達,轉運以致之。只要閒閒靜住,委心虛無,聽其熏蒸,如雷雨之動,滿盈三宮,自然生陰化液,鉛汞自合,如《契》言:太陽流珠得金華而化白液,喉中覺有甘津,是其驗也。又《契》言:方諸非星月,安能得水漿。

此月亦非他,即《悟真篇》禪光終日照西川之月耳。可見通一身全體大用,皆其消息相因,先天不離後天,坤壚便是乾鼎。特於剛柔表裡、陰陽動靜之際,氣液交養,伏蒸變化,以陶真煉形。若可求之呼吸,而不盡繫於呼吸,故曰黃中漸通理,此陰中煉至陽之下手元基。二液還丹,亦莫不由之始矣,曾何有於危殆?而《悟真》言:受氣之初容易得,抽添運火要防危。

何謂哉?謂陰,陽之升降,自右轉子而訖卯,自東旋午而至酉,此時最易昏散,防有陰陽小變之虞,若用意觀照,防有浮沉溢度之患,忘與助皆害也,豈徒不作丹而已乎?《太上》云:形動德散,氣越道叛。陳虛白雲:念起則息粗,意散則火冷。正為卯酉中刑德相負,刑即死戶,德即生門。

其機如此,其危如此,其最玄最妙又如此。玄修之士,夫亦肅括元樞,而握機無極乎?

陳白也曰:道家諸法,自是不可少的,予所秘傳,有更直捷更神妙者,不用閉氣,不用導引,不用嚥下汩汩然有聲,並不用夾脊、規中、泥丸等相照應,只一「竅」字妙不可言,機全在目。人目外視能見物,內視能見神,見物則昏,見神則明。每晝夜得閒便坐,不拘屈坐,不拘椅坐,先用手搓熱摩眼畢,隨閉,手交臍下,叩齒七十二,漱舌下泉七十二,攪上齶七十二,多寡津液任其自吞,然後以目視竅。

此竅不在心上,不在境上,但覺目神所至有一圓圈,視之不已,其光漸大,充塞吾身,遍大世界皆不出此竅內。視久神化,不知有吾身,不知有天地,並不知有竅,而身內藏竅,毛竅、骨節竅,一氣周流,百體從令。行之一年,覺有內陽一點從臍下動盪,如婦人有孕然;行之二年,此一點透上頂門;三年而成混沌,而成交媾,而成嬰兒,遂聖而不可知矣。祝茹穹曰:謹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