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醫集》~ 靜功 (4)
靜功 (4)
1. 袁了凡靜功訣
凡靜坐不拘全跏半跏,隨便而坐。平直其身,縱任其體,當令關節相應,不倚不曲,解衣緩帶,稍有不安,微動取便,務使調適。初時從動入靜,氣或未平,舉舌四五過,口微微吐氣,鼻微微納之,多則三四五遍,但取氣平為度。舌抵上齶,唇齒相著,次漸平視,徐徐閉目,勿令眼瞼大急,常使眼中朧朧然。
次則調息,不粗不喘,令和細綿綿。天台禪門口訣,止教調息觀臍。息之出入,皆根於臍,一心締觀,若有外念,攝之令還,綿綿密密,努力精進。自此而後,靜中光景,種種奇特,皆須識破,庶可進修。初時有二種住心之相,人心泊境,妄念遷流,如火熠熠,未嘗暫止。因前修習,心漸虛凝,不復緣念名利冤親等事,此名粗心息也。
白話文:
靜坐的時候,不一定要盤腿,半盤腿也行,隨意坐就好。身體要保持平直,放鬆自然,讓關節相互配合,不要倚靠或彎曲。解開衣服,鬆開腰帶,如果稍微不舒服,就輕微活動一下,找到舒服的位置,務必使身體調適到最佳狀態。
剛開始靜坐時,從活動轉入靜止,氣息可能還不平穩,可以用舌頭頂上顎四五次,嘴巴微微吐氣,鼻子微微吸氣,重複三四五次,直到氣息平穩為止。舌頭抵住上顎,嘴唇閉合,然後慢慢平視,輕輕閉眼,不要讓眼皮快速閉合,讓眼睛保持微微模糊的感覺。
接著調整呼吸,不要粗喘,要像細密的棉線一樣柔和。天台禪門的口訣,只教導調息觀臍。呼吸的出入,都根源於肚臍,專心致志地觀照,如果有雜念,就將它拉回來,綿綿密密,努力精進。
從此以後,在靜坐中會出現各種奇妙的景象,都要識破,才能進一步修煉。剛開始有兩種靜心的狀態,一種是人心繫於外物,妄念不斷,就像火焰一樣不停地跳動。隨著之前的修習,心逐漸變得空靈凝固,不再執著於名利、冤親等事,這叫做粗心息。
外事雖不緣念,而此心微細流注,剎那不停,愈凝愈細,內外雙泯,此名細心住也。此後有二種定法,當此細心住時,必有持身法起,此法發時,身心自然正直,坐不疲倦,如物持身於覺,心自然明淨。與定相應,定法持身,任運不動,從淺入深,無分散意,此名欲界定也,後復身心泯虛豁,忽然失於欲界,坐中不見己身及床坐等物,猶若虛空,此名未到地定也。
從此證十六觸,一動、二癢、三涼、四暖、五輕、六重、七澀、八滑,復有八觸,謂一掉、二猗、三冷、四熱、五浮、六沉、七堅、八軟。此八觸與前八觸雖相似,而細辨則不同,合為十六觸也。十六觸由四大而發,地中四者沉、重、堅、澀,水中四者涼、暖、軟、滑,火中四者暖、熱、猗、癢,風中四者動、掉、輕、浮。學者於未到地中,入定漸深,身心虛寂,不見內外。
白話文:
即使表面上沒有刻意去思考外在事物,但內心依然存在著細微的思緒流動,這流動一刻不停,越專注觀察,就越顯得細微。最終,內外都消失不見,這就叫做「細心住」。
之後會出現兩種入定的方法,當你達到「細心住」時,一定會產生「持身法」,這個方法出現後,身心自然會保持正直,坐著也不會疲倦,就像被某樣東西托住般,心自然會變得清淨明朗。
與入定相應的「持身法」,能讓身體自然不動,從淺層到深層,沒有雜念,這就叫做「欲界定」。之後,身心會變得空虛通透,突然間超越了「欲界定」,坐著時,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也看不到床或坐墊等物品,就像虛空一樣,這就叫做「未到地定」。
從這個階段開始,你會體驗到十六種觸感:一動、二癢、三涼、四暖、五輕、六重、七澀、八滑,再加上另外八種觸感:一掉、二猗、三冷、四熱、五浮、六沉、七堅、八軟。這八種觸感和前面的八種觸感雖然相似,但細心辨別就會發現不同,合起來就是十六種觸感。
十六種觸感是由四大元素產生,地中包含沉、重、堅、澀四種觸感,水中包含涼、暖、軟、滑四種觸感,火中包含暖、熱、猗、癢四種觸感,風中包含動、掉、輕、浮四種觸感。
修煉者在「未到地定」中,隨著入定越來越深,身心變得虛空寂靜,看不到內外。
或經一日乃至七日,或一月乃至一年,若定心不壞,守護增長,此時動觸一發,忽見身心凝然,運運而動,當動之時,還覺漸漸有身,如雲如影,或從上發,或從下發,或從腰發,漸漸遍身。上發多退,下發多進。動觸發時,功德無量,略言十種善法與動俱發,一定、二空、三明淨、四喜悅、五樂、六善生、七知見明、八無累解脫、九境界現前、十心調柔軟。如是一日或十日,或一月一年,長短不定。
此事既過,復有餘觸,次第而起。有遍發十六觸者,有發三四觸及七八觸者,皆有善法,功德如前動觸中說。此是色界清淨之身,在欲界身中,粗細相違,故有諸觸證。初有五境,一覺、二觀、三喜、四樂、五定心也。初心覺悟為覺,後細心分別為觀。慶悅之心為喜,恬澹之心為樂,寂然不散為定心,十六觸中皆有此五境。
白話文:
修行過程中,可能需要一天、七天,甚至一個月、一年,才能心志堅定,守護增長。當你心神安定,觸發那一瞬間,你会感受到身心凝然,氣息運轉,如同雲影一般,從上、下或腰部開始,逐漸充滿全身。上發多退,下發多進。一旦触發,功德無量,伴隨而來的十種善法是:一、定心,二、空性,三、明淨,四、喜悅,五、樂受,六、善生,七、知見明瞭,八、無累解脫,九、境界顯現,十、心柔軟。這段過程,可能持續一天、十天,甚至一個月、一年,時間長短不一。
触發結束后,會留下餘韻,依次顯現。有些人可能遍發十六種觸,有些人則發三四種或七八種觸,這些觸皆伴隨著善法,功德如同前述動觸中所說。這屬於色界清淨之身,在欲界身中,因粗細相違,所以会有这些触证。初始有五種境界:一、覺,二、觀,三、喜,四、樂,五、定心。初時覺悟為覺,之後細心分別為觀;慶悅之心為喜,恬淡之心為樂,寂然不散為定心。十六觸中皆包含這五種境界。
第六又有默然心,由五境而發者,皆初禪所發之相也。夫覺如大寐得醒,如貧得寶藏,末世諸賢,以覺悟為極則事,然欲入二禪則有覺有悟,皆為患病。學者於初禪第六默然心中厭離,覺觀初禪為下,若知二法動亂逼惱定心,從覺觀生喜樂定等,故為粗。此覺觀法障二禪內淨,學者既知初禪之過,障於二禪,今欲遠離常依三法。
一不受不著,故得離;二訶責,故得離;三觀析,故得離。由此三法,可以離初禪覺觀之過。覺觀既滅,五境及默然心悉謝,已離初禪,二禪未生。於其中間亦有定法,可得名禪,但不牢固,無善境扶助之法,諸師多說為轉寂心,謂轉初禪默然也。在此定中須依六行觀,厭下有三,曰苦、曰粗、曰障:欣上有三,曰勝、曰妙、曰出。
白話文:
六、默然之心
第六,還有一種默然之心,它是從五境而來的,都是初禪所生發的相狀。就如同從沉睡中醒來,如同窮人得到寶藏,末世許多賢人,都以覺悟為最高境界,然而想要進入二禪,無論是覺還是悟,都會成為障礙。
學習者在初禪的第六階段,也就是默然心中,對覺觀感到厭惡,認為初禪是較低等的境界。因為他們明白,二法(覺觀)會擾亂心念,逼迫定心,從覺觀而生出的喜樂、定等,都屬於粗淺的境界。這種覺觀法,會障礙二禪的內在清淨,學習者既然明白了初禪的不足,會阻礙二禪的修行,現在想要遠離,就要常依三法。
一、不受不著,所以就能離去;二、訶責,所以就能離去;三、觀析,所以就能離去。透過這三法,就能夠遠離初禪覺觀的不足。
覺觀既然消滅,五境和默然之心也全部消失,已經離開初禪,而二禪尚未生起。在這個中間,也存在著一種定法,可以稱為禪,但它並不牢固,沒有善境的扶持。許多老師稱它為轉寂心,意指轉化初禪的默然。
在這個定中,必須依循六行觀,厭惡低下的有三種,分別是苦、粗、障;欣喜高上的有三種,分別是勝、妙、出。
約言之,只是訶贊二意耳。夫玄門三年溫養,九年面壁,未嘗不靜坐,而不發大智慧,不發大神通,不發深禪空者,以其處處戀著也。得一境界,即自以為奇特,愛戀不捨,安能上進?故須節節說破,事事指明,方不耽著,方肯厭下欣上,離苦而求勝,去粗而即妙,舍障而得出,到此地位,方知法有正傳。昔陳白沙《靜坐詩》云:劉郎莫記歸時路,只許劉郎一度來。
陳公在江門靜坐二十餘年,惜無明師指點,靜中見一端倪發露,即愛戀之,已而並此端倪亦失,竭力追尋,不復可見,故其詩意云爾。學者靜中有得,先須知此六行觀,若到初禪,不用此觀則多生憂悔。憂悔心生,永不發二禪,乃至轉寂亦失,或時還更發初禪,或並初禪亦失。
白話文:
簡單來說,這就只是讚揚和批評兩種意思。那些在玄門修行三年溫養,九年面壁,時刻保持靜坐,卻依然無法領悟大智慧、發揮大神通、達到深禪境界的人,是因為他們處處放不下執著。一旦得到了一點境界,就自以為奇特,捨不得放手,怎麼能繼續精進?所以必須逐一說破,事事指明,才能避免執著,才能心甘情願地捨棄低層次,追求更高境界,遠離苦難,追求美好,拋開障礙,獲得解脫。到了這個境界,才會明白真正的修行方法是有正統傳承的。過去陳白沙的《靜坐詩》中寫道:「劉郎莫記歸時路,只許劉郎一度來。」
陳公在江門靜坐二十多年,可惜沒有明師指點,靜坐中只見一絲端倪,便捨不得放手,結果連這一點端倪也消失了,他拼命追尋,卻再也看不見了,所以他的詩意是這樣。學者在靜坐中有所感悟,首先要明白這六行觀,如果達到初禪,不用這六行觀就會產生許多悔恨。悔恨之心一旦產生,就永遠無法進入二禪,甚至連轉寂境界也會失去,有時還會回到初禪,甚至連初禪也會失去。
所謂為山九仞,一簣為難,切當自慎。學者心不憂悔,一心加功,專精不止,其心澹然澄靜,無有分散,名未到地,即是二禪前方便定也。《經》云:不失不退。其心豁然明淨皎潔,定心與喜俱發,亦如人從暗中出,見外日月光明,其心豁然明亮,內淨十種功德俱發,具如初禪發相,但以從內淨定俱發為異耳。二禪有四境,一內淨、二喜、三樂、四定心。
何名內淨?遠而言之,對外塵故說內淨;近而言之,對內垢故說內淨。初禪中得觸樂時,觸是身識相應,故名外淨;二禪心識相應,故名內淨。初禪心為覺觀所動,故名內垢;二禪心無覺觀之垢,故名內淨。既離覺觀,依內淨心發,定皎潔分明,無有垢穢,此內淨定相也。喜者深心自慶,於內心生喜、定等十種功德善法,故悅豫無量也,樂者受喜中之樂。
白話文:
學習就像爬山,已經爬了九仞之高,卻差最後一簣就功虧一簣,所以一定要謹慎小心。學者的心中不應該有憂悔,要一心一意努力精進,專注不懈,心境淡泊寧靜,毫無雜念,即使名利尚未到手,也已經達到了二禪前方便定的境界。《經》上說:“不失不退”。心境豁然開朗,明淨皎潔,定心與喜悅同時出現,就像從黑暗中走出,看見外面的日月光明,心中豁然開朗,內在的十種功德也同時顯現,這就像初禪的發相,只是由內淨定心同時發起而有所不同。二禪有四個境界,分別是內淨、喜、樂、定心。
什麼叫做內淨呢?從遠處來說,因為對外在的塵埃有所防備,所以叫做內淨;從近處來說,因為對內心的汙垢有所掃除,所以叫做內淨。初禪中獲得觸樂時,觸感是身識相應,所以叫做外淨;二禪是心識相應,所以叫做內淨。初禪的心因為覺觀而有所波動,所以叫做內垢;二禪的心沒有覺觀的汙垢,所以叫做內淨。既然已經離開了覺觀,依憑內淨的心發起定境,定境皎潔分明,沒有任何汙垢,這就是內淨定的相狀。喜悅是指內心深處的慶幸,在內心生起喜悅、定心等十種功德善法,所以充滿無量的喜悅;樂是指在喜悅中感受到的快樂。
恬澹悅怡,綿綿美快也。初禪之喜樂,由覺觀而生,與身識相應;此中喜樂,從內心生,與意識相應,所以名同而實異。定心者受樂心忘,既不緣定內喜樂,復不緣外念思想,一心不動也。此四境後,亦有默然心,但比初禪更深耳,謂之聖默然定。欲進三禪,又當訶二禪之過。
此二禪定,雖從內淨而發,但大喜湧動,定不牢固,當即捨棄,如上用三法遣之,一不受、二訶責、三觀心窮檢。既不受喜,喜及默然自謝,而三禪未生,一意精進,其心湛然不加功力,心自澄淨,即是三禪未到地,於後其心泯然入定。然入定不依內外與樂俱發,當樂發時,亦有十種功德,具如前說,但無湧動之喜為異耳。
白話文:
心境平靜安然,感到舒暢喜悅,這是一種綿綿不絕的美好快感。初禪的喜悅源自覺觀,與身體感知相應;而後來的喜樂則從內心生起,與意識相應,名稱相同卻實質不同。心安定下來,樂受心忘,既不依賴內在的喜悅,也不依賴外在的念頭思想,一心不動。這四種境界之後,還有一種默然的心,只是比初禪更深,稱為聖默然定。想要進一步修煉三禪,就必須捨棄二禪的過失。
二禪的定境,雖然源於內在的清淨,但由於喜悅湧動,定力不穩固,需要立即捨棄。可以運用三種方法來遣除喜悅,一是拒絕接受,二是責備呵斥,三是觀照內心,仔細檢視。不接受喜悅,喜悅和默然便會自然消失,但三禪還未生起,必須專心精進,心境湛然,不需刻意用力,心自然澄淨,這就是三禪未到地。之後,心便會自然而然地進入定境。然而,進入定境並非依賴內外和喜悅共同產生,當喜悅生起時,也會伴隨著十種功德,與之前所述相同,只是沒有湧動的喜悅而已。
綿綿之樂,從內心而發,心樂妙美,不可為喻。樂定初生,既未即遍,身中間多有三過。一者樂定既淺,其心沉沒,少有智慧之用;二者樂定微少,心智勇發,故不安穩;三者樂定之心與慧力等綿綿美妙,多生貪著,其心迷醉。故《經》言此樂惟聖人能捨,餘人舍為難。有此三過,則樂定不得增長,充滿其身,學者須善調適,亦三法治之。
一者心若沉沒,當用意精進;二者若心勇發,當念三味定法攝之,三者心若迷醉,當念後樂及諸勝妙法門,以自醒悟,令心不著。若能如是,樂法必定增長遍滿身分,百骸萬竅,悉皆欣悅。按初禪之樂,從外而發,外識相應,內樂不滿。
白話文:
真正的喜悅,源自內心,心靈的喜悅美好難以形容。初入喜悅狀態,尚未遍及全身,往往會出現三種問題。一是喜悅程度不夠深,導致心神沉沒,智慧難以發揮;二是喜悅程度微弱,心智卻過於活躍,因此難以穩定;三是喜悅之心與智慧相伴,卻容易產生貪著,心神迷醉。所以經書上說,只有聖人才能够捨棄這種喜悅,普通人很难做到。由於這三種問題的存在,喜悅無法增長,也無法遍布全身。學習者需要善加調適,也需要用三種方法來克服。
第一,若心神沉沒,就应该用功精進;第二,若心智活躍,就应该念誦三味定法來攝心;第三,若心神迷醉,就应该思考後來的喜悅和各種勝妙法門,以自我覺醒,讓心不執著。如果能這樣做,喜悅一定會增長,遍布全身,百骸萬竅,都充滿喜悅。而初禪的喜悅,則是從外而來,是外在的感知所引起的,內在的喜悅卻不充盈。
二禪之樂,雖從內發,然從喜而生,喜根相應,樂根不相應,樂依喜生,喜尚不遍,況於樂乎?三禪之樂,從內發,以樂為主,遍身內外充滿恬愉,亦有五境,一舍、二念、三智、四樂、五定心也。舍者舍前喜心,並離三過也;念者既得三禪之樂,念用三法守護,令樂增長也;智者善巧三法離三過也;樂者快樂遍身受也;定心者受樂心息,一心寂定也。欲得四禪,又當訶斥三禪之樂。
初欲得樂,一心勤求,大為辛苦;既得守護,愛著亦為苦:一旦失壞,則復受苦。學者既深見三禪樂有大苦之患,應一心厭離,求四禪種不動定,爾時亦當修六行及三法除遣。即三禪謝滅,而四禪未到,修行不止,得入未到地,定心無動散,即四禪方便定。
白話文:
第二層禪定的喜樂,雖然是從內心生發出來的,但卻是從喜悅而產生,喜悅的根源與它相應,快樂的根源卻不相應。快樂依賴喜悅而生,喜悅尚且沒有遍及全身,更何況是快樂呢?
第三層禪定的喜樂,也是從內心生發出來的,以快樂為主,遍及全身內外,充滿著舒適安逸。它也包含五種境界:第一是舍,第二是念,第三是智,第四是樂,第五是定心。舍,指的是舍棄之前的喜悅之心,並遠離三種過失;念,指的是在獲得第三層禪定喜樂之後,運用三種方法守護它,使快樂增長;智,指的是巧妙地運用三種方法,遠離三種過失;樂,指的是快樂遍及全身,感受到喜悅;定心,指的是享受著快樂,心念安靜下來,一心寂靜。
想要獲得第四層禪定,必須要呵斥第三層禪定的喜樂。
一開始想要獲得快樂,一心一意勤奮地追求,非常辛苦;獲得了之後想要守護它,又因為愛著它而感到痛苦;一旦失去,又會再度承受痛苦。學習者應該深刻地認識到第三層禪定喜樂存在著巨大的苦惱,應該一心厭惡、遠離它,追求第四層禪定種不動的定境。在這個時候,也應該修習六種修行方法,以及運用三種方法消除遣除。
當第三層禪定消滅,而第四層禪定尚未到達時,修行不能停止,進入未到地,心念安定,沒有散亂,這就是第四層禪定的方便定。
於後其心豁然開發,定心安穩,出入息斷,定發之時,與舍俱生,無苦無樂,空明寂靜,善法相扶,類如前說,但無喜樂動靜為異耳,爾時心如明鏡不動,亦如淨水無波,絕諸亂想,正念堅固,猶如虛空。學者住是定中,心不依善,亦不附惡,無所依倚,無形無質。亦有四境,一不苦不樂、二舍、三念清淨、四定心也。
此禪初發與舍受俱發,舍受之心,不與苦樂相應,故言不苦不樂。既得不苦不樂,定舍勝樂,不生厭悔,故云舍禪定。分明智慧照了,故云念清淨。定心寂靜,雖對眾緣,心無動念,故名定心。此後亦有默然心,如前說也。又此四禪,心常清淨,亦名不動定,亦名不動智慧。
白話文:
之後,他的心豁然開朗,心安定平靜,呼吸停止,定境出現時,與舍受同時產生,沒有苦樂之感,空明寂靜,善法相互扶持,與之前所說類似,只是沒有喜樂動靜的差異而已。此時,心像明亮的鏡子一樣不動,也像乾淨的水面一樣沒有波浪,斷絕了所有雜念,正念堅定,如同虛空。學習者住在此定境中,心不依附於善,也不依附於惡,沒有任何依託,無形無質。也有四種境界,分別是不苦不樂、舍受、念清淨、定心。
這種禪定最初出現時,與舍受同時出現。舍受的心,不與苦樂相應,所以說不苦不樂。既然得到了不苦不樂,定境與舍受的喜悅相融合,不會產生厭悔,所以稱之為舍禪定。智慧分明照亮一切,所以說念清淨。定心寂靜,雖然面對各種因緣,心卻沒有起念,所以稱為定心。此後還會有默然的心,如同之前所說。此外,這四種禪定,心常清淨,也稱為不動定,也稱為不動智慧。
於此禪中學一切事皆得成就,學神通則得,學變化則得,故《經》說佛於四禪為根本也。外道服食勤煉,遠望延年,勞形弊骨,萬舉萬敗,間有成者,自負深玄,豈知造業爭如求禪,一切變化無不立就,轉粗形為妙質,易短壽為長年,特其細耳。從此後又有四定,一空處定,二識處定,三無有處定。
四非有想非無想處定。學者至四禪時,有視為微妙,得少為足,畫而不進者;有覺心識主滅,虛誑不實,便欲求涅槃寂靜常樂者。不遇明師指授,不知破色與斷色系縛之方,直強泯其心,斷諸思慮,久久得心無憶念,謂證涅槃。既未斷色系縛,若捨命時,即生無想天中,此為大錯。
白話文:
在禪定中,可以學習一切事物的成就之道,想要學習神通,就能獲得神通,想要學習變化之術,也能得到變化之術。所以經書上說佛陀以四禪為根本。
外道修行者服用丹药,刻苦修炼,期望延年益寿,却耗费体力、损伤骨骼,千方百计却大多失败。偶尔有成功者,便自以为深奥莫测,却不知造业如同寻求禪定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因为在禪定中,一切变化都能立即成就,可以将粗糙的形体转化为微妙的本质,将短暂的生命转化为长寿,只是细微之处难以察觉罢了。
从四禪之後,還有四種定,分別是空處定、識處定、無有處定和非有想非無想處定。学习者达到四禪的时候,有的认为十分微妙,得到一点就满足了,停滞不前;有的觉察到心识主宰的消亡,感到虚幻不真实,便想寻求涅槃的寂静永恒快乐。如果没有遇到明师指点,不知道破除色蕴和断除色蕴系缚的方法,就强行压抑自己的心,断除一切思虑,长时间保持心无记忆,自以为证得涅槃。但由于还没有断除色蕴的系缚,如果在此时舍弃生命,就会出生在无想天中,这是大错特错。
故須求空處定,應深思色法之咎。若有身色,則內有飢渴、疾病、大小便利臭穢、弊惡等苦,外受寒熱、刀杖、刑罰、毀謗等苦。從先世因緣和合報得此身,即是種種眾苦之本,不可保愛。復思一切色法系縛於心,不得自在,即是心之牢獄,令心受惱,無可貪戀。由是求滅色之法,須滅三種色,一滅可見有對色,二滅不可見有對色,三滅不可見無對色,《經》言過一切色相,滅有對相,不念種種相。
過一切色相者,破可見有對色也;滅有對相者,破不可見有對色也;不念種種相者,破不可見無對色也。學者於四禪中一心締觀己身,一切毛道及九孔身內空處,悉皆虛疏,猶如羅縠內外相通,亦如芭蕉重重無實。作是觀時,即便得見,既得見已,更細心觀察,見身如篵如甑,如蜘蛛網,漸漸微末,身分皆盡,不見於身及五根等,內身既盡,外道亦空。如是觀時,眼見色源,故名過色。
白話文:
所以要尋找空處定心,應當深入思考色法的過患。如果執著於色身,就會內受飢渴、疾病、大小便臭穢等苦,外受寒熱、刀杖、刑罰、毀謗等苦。從前世因緣和合而得此身,正是種種痛苦的根源,不可執著於它。再者,一切色法都束縛著心,使心不得自在,猶如心靈的牢獄,令心受苦,不可貪戀。因此要尋求滅除色法的途徑,必須滅除三種色:一是滅除可見的有對色,二是滅除不可見的有對色,三是滅除不可見的無對色。經文說要超越一切色相,滅除有對相,不執著於種種相。
超越一切色相,就是破除可見的有對色;滅除有對相,就是破除不可見的有對色;不執著於種種相,就是破除不可見的無對色。修行者在四禪中專心觀照己身,所有毛孔和九孔內的空處,都空虛疏鬆,如同羅縠內外相通,也像芭蕉重重無實。這樣觀照時,就能見到空處,見到之後,更要細心觀察,見身如同篩子、蒸籠、蜘蛛網一樣,逐漸微不足道,身體成分都消失殆盡,再也見不到身體和五根等,內身既然消失,外道也空虛無存。如此觀照時,就能看見色的本源,所以稱為過色。
耳聲、鼻臭、舌味、身觸覺壞,故名有對相。於二種余色及無數色,種種不分別,故名不念種種相。一切色法既滅,一心緣空,念空不捨,即色定便謝,而空定未發。亦有中間禪,爾時慎勿憂悔,勤加精進,一心念空,當度色難。於後豁然與空相應,其心明淨。不苦不樂,益更增長。
於深定中,唯見虛空無諸色相,雖緣無邊虛空,心無分散。既無色縛心,識澄靜無礙自在,如鳥之出籠,飛騰自在,此為得空處定也。從空緣識,學者當知虛空是外法入定,定從安穩識處是內法,緣內入定,則多寧謐觀,緣識之受想行識,如病如癰如瘡如刺,無常苦空,無我和合,而有欺誑不實。
白話文:
耳朵聽到聲音、鼻子聞到氣味、舌頭嚐到味道、身體感受到觸覺都壞了,所以叫做有所對相。對於其他顏色和無數的顏色,各種各樣的沒有分別,所以叫作無種種相。所有顏色都已經消失後,只有一顆心緣於虛空之中,思念著虛空而不捨棄它,那麼色定就會謝幕,但是空定還沒有出現。也有中間禪的存在,在那個時候要小心不要憂愁後悔,勤奮地努力修行,專心致志地思考空性,就能夠度過色難。在之後突然與空相應的時候,內心明亮潔淨。不會感到痛苦也不會快樂,更加增長了這種狀態。 在深深的定境中,只能看到虛空中沒有任何顏色的形象,雖然思緒延伸到了無窮盡的空間裏,但心中並沒有散亂。既然已經擺脫了物質束縛的心靈,意識就變得平靜且自由自在,就像鳥兒從籠子裏飛出來一樣,這就是得到空間處定的狀態。從空間轉向認識,學習的人應該知道,虛空是一種外部進入定境的方法,定是從安穩的認識之處開始的內部方法,通過內在的方式進入定境,則會更多地觀察寧靜的心態,並認識到感受、想法、行爲以及認知都是像疾病、瘡癤、創傷或針扎一樣的東西,它們都是短暫的、痛苦的、空洞的,不存在自我或者任何結合在一起的東西,而是充滿了欺騙性和虛假性。
一心系緣在識,念念不離,未來過去,亦復如是,常念於識,欲得與識相應,加功專至,不計旬月,即便泯然任運,自住識緣。因此後豁然與識相應,心定不動,而於定中不見餘事,惟見現在心識,念念不住,定心分明,識慮廣闊,無量無邊。亦於定中憶過去已滅之識,無量無邊。
及未來應起之識,亦無量無邊。悉現定中識法,持心無分散意,此定安穩清淨,心識明利,為得識處定也。從此而進,又思前緣空入定,是為外定;今緣識入定是為內定。而依內依外,皆非寂靜,若依內心,以心緣心入定者,此定已依三世心生,不為真實,惟有無心識處心無依倚,乃名安穩。
白話文:
一心繫念著識緣,念念不離,無論未來過去,都是如此。常常繫念著識,想要與識相應,專心致志,不計時日,最終就會自然而然地融入識緣。因此,之後豁然與識相應,心安定不動,在定中不見其他事務,只看見當下心識,念念不住,定心清晰,識慮廣闊,無量無邊。也能在定中回憶過去已經滅去的識,無量無邊,以及未來將要起的識,同樣無量無邊,所有識法都顯現在定中。保持心無分散之意,這種定安穩清淨,心識明利,稱為得識處定。從此進一步,再思前緣空入定,稱為外定;現在緣識入定稱為內定。但是無論依內依外,都不是真正的寂靜。若依內心,以心緣心入定,這種定已經依附於三世心而生,不是真實的。唯有無心識處,心無依倚,才叫做安穩。
於是又觀緣識之受想行識,如病如癰如瘡如刺,無常苦空,無我和合,而有虛誑不實,即舍識處,繫心無所有處,內靜息,求不同一切心識之法,知無所有法,非空非識,無為法塵,無有分別,如是知已靜息,其心惟念無所有法,其時識定即謝,無所有定未發,於其中間,亦有證相。
學者心不憂悔,專精不懈,一心內淨,實無所依,不見諸法,心無動搖,此為證無所有處定也。入此定時,怡然寂絕,諸想不起,尚不見心相,何況余法?從此而進,又復上求訶責無所有定,如癡如醉,如眠如暗,無明覆蔽,無所覺了,無可愛樂。觀於識處,如瘡如箭;觀於無所有處,如醉如癡,皆是心病,非真寂靜,亦如前法,離而棄之。更求非有想非無想定,前識處,是有想;無所有處,是無想。
白話文:
於是又觀察緣識的受想行識,就像疾病、癰瘡、刺痛一樣,無常、苦、空,沒有自我,互相依附,卻又虛幻不實。於是捨棄識處,將心繫於無所有處,內心靜息,尋找不同於一切心識的法門,明白無所有法,既非空也不識,是無為法塵,沒有分別。這樣知道之後,心就靜息了,專心念著無所有法,這時識定就會消失,而無所有定尚未產生,在這個中間,也有一些證相出現。
學者心不憂悔,專心致志,永不懈怠,一心向內淨化,沒有任何依託,看不到任何法,心不動搖,這就是證得無所有處定的境界。進入此定時,身心怡然寂靜,一切想法都不會起來,甚至連心相都看不見,更何況其他法呢?從此繼續精進,又向上追求訶責無所有定,就像痴醉、睡眠、黑暗一樣,無明覆蓋,毫無覺知,沒有可愛可樂之處。觀照識處,就像瘡痍、箭傷;觀照無所有處,就像醉酒痴迷,都是心病,不是真正的寂靜,也如同前法一樣,要捨棄離去。進一步追求非有想非無想定,之前的識處是有想,無所有處是無想。
今雙離之,即便觀於非有非無。何法非有?謂心非有,何以故?過去現在未來求之都不可得,無有形相,亦無處所,當知非有。云何非無?無者是何物乎?為心是無乎?為離心是無乎?若心是無,則無覺無緣,不名為心;若心非無,更無別無。何也?無不自無,破有說無,無有則無無矣,故言非有非無。
如是觀時,不見有無。一心緣中,不念餘事。於後忽然真實定發,不見有無相熊,泯然寂絕,心無動搖,恬然清淨,如涅槃相。是定微妙,三界無過,證之者,咸謂是中道定相,涅槃常樂,我淨愛著是法,更不修習,如蟲行至樹表,更不復進,謂樹外無高,可憫也。殊不知此定雖無粗煩惱,而亦有十種細煩惱,凡夫不知,誤謂真實。
白話文:
現在將雙重否定(離)去除,就能看到事物既非有也非無。什麼是“非有”呢?說心“非有”,為什麼呢?因為過去、現在、未來都找不到它,它沒有形狀和位置,所以可以知道它“非有”。那什麼是“非無”呢?無是什麼東西呢?是心“無”嗎?還是離心“無”呢?如果心是“無”,那就沒有覺知和緣起,就不能稱為心;如果心“非無”,那也不存在其他“無”。這是為什麼呢?因為“無”本身也是從“無”中生起,打破“有”的說法後只剩“無”,有了“無”也就沒有“無”了,所以說“非有非無”。
當這樣觀照時,就看不到有和無。專注在內心,不思考其他事情。之後突然真實的禪定出現,看不到有和無的相狀,心完全寂滅,沒有動搖,安靜而清淨,就像涅槃的狀態。這種禪定微妙難測,超越三界,證悟它的人,都認為這是中道禪定的相狀,涅槃的常樂我淨。他們執著於這個法,不再修行,就像蟲子爬到樹梢,不再前進,認為樹梢以外沒有更高的境界,實在可憐啊!他們不知道,雖然這種禪定沒有粗重的煩惱,但也存在十種細微的煩惱,凡夫不知道,誤以為這是真實的境界。
世間外道,入此定中,不見有無,而覺有能知非有非無之心,謂是真神不滅,若有明師傳授,方知是四陰和合,而有自性,虛誑不實。從此不受不著,即破無明入滅受想定,獲阿羅漢果,是謂九次第定也。大抵初禪離欲界入色界,二三四禪皆色界,攝四定離色界入無色界,滅受想定,則出三界,證阿羅漢果,生淨土。此非閉息導引、坎離成丹之所及,蓋能成大仙,然後能學佛,此之謂也。
靜坐之訣,原出禪門,吾儒無有也。人自有生來,終日馳驟,逐物忘歸,動固紛紛,靜亦擾擾,稍加收攝,便覺朗然,中間曲折,無明師指授,不得肯綮,或得少為足,或反成疾患,不可不知所適從也。
白話文:
世間上那些外道修行,進入這種定境後,既看不到有,也看不到無,只感覺到一種能夠知非有非無的心,認為這就是永恆不滅的真神。但若有明師傳授,才會知道這不過是四種陰氣和合而成的假象,虛妄不實。從此不再執著,就能破除無明,進入滅受想定,獲得阿羅漢果位,這就是所謂的九次第定。總而言之,初禪是離開欲界進入色界,二三四禪都屬於色界,攝四定則是離開色界進入無色界,滅受想定則超越三界,證得阿羅漢果,往生淨土。這些並非靠閉氣導引、坎離煉丹所能達成的,只有成就大仙之後,才能學習佛法,這就是所謂的「能成大仙,然後能學佛」。
靜坐的訣竅,原本出自禪宗,儒家並無此道。人從出生起,便終日奔波,追逐外物,忘卻本性,無論動靜都心緒紛亂。稍微收攝心神,就會感到心神清明,但其中的曲折奧妙,若無明師指點,便難以掌握。有些人滿足於微不足道的進步,有些人甚至因此患上疾病,因此不可不知所適從。
凡靜功先須辨志,志一差即墮邪徑。如學者為名聞利養而靜坐;如為志氣昏愚,欲聰明勝人而靜坐;如為塵勞苦報,慕為善安樂而靜坐;如為千生萬劫,生死未了,求得正道而靜坐。真正修行者,發大願心,如《楞嚴經》云:有一眾生不成佛,永不於此取泥洹,又云:將此身心奉塵剎。
所以菩薩修行,身雖暫舍眾生,而心常悲憫,於閒靜處,服禪、定藥,得實智慧,除煩惱,起六神通,廣度眾生。即如儒者隱居,豈潔己忘世哉?正為求萬物一體之志耳。
古語云:靜處養氣,鬧處煉神。金不得火煉,則雜類不盡;心不得事煉,則私欲不除。苟能調和氣息,收斂元神;動中習存,應中習止:立則如齋,手足端嚴,行則徐徐,步與心應;言則安和,勿使躁妄;一切運用,皆務端詳閒泰。勿使有妄想、妄為、妄行諸疾,又何益非靜功哉!
白話文:
靜坐修煉首先要確認自己的動機,只要動機稍有偏差,就會走上邪路。例如,有些人為了名利而靜坐,有些人為了變得聰明而靜坐,有些人為了逃避苦難而靜坐,有些人為了解脫生死而靜坐。真正的修行者應該發起宏大的願心,就像《楞嚴經》所說:若有一眾生不成佛,我誓不成佛,或說:將此身心奉塵剎。
因此,菩薩修行的目的,雖然暫時離開塵世,但心中始終悲憫眾生。他們在清靜的地方,以禪定為藥,獲得真智慧,消除煩惱,並修煉六神通,廣度眾生。就好比儒者隱居,絕非為了潔身自好,而是為了追求萬物一體的境界。
古人說:靜處養氣,鬧處煉神。金子如果不經過火煉,就不能去除雜質;心如果不經事磨練,就無法消除私欲。如果能調和呼吸,收斂元神,在動中習存,在應中習止,站立時像在齋戒,手腳端正,走路時緩慢,步履與心意相合,說話時安詳和緩,不要急躁妄言,一切行為舉止都要端莊穩重,不急不躁,避免妄想、妄為、妄行,這不正是靜功的益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