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豐

《時病論》~ 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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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1. 自序

甚矣,醫道之難也!而其最難者尤莫甚於知時論證,辨體立法。蓋時有溫、熱、涼、寒之別,證有表、里、新、伏之分,體有陰、陽、壯、弱之殊,法有散、補、攻、和之異,設不明辨精確,妄為投劑,鮮不誤人。然從古至今,醫書充棟,而專論時病者蓋寡。豐因謹承先志,不憚苦口,而特暢其說焉。

豐先君別署逸仙,好讀書,喜吟詠,嘗與武林許孝廉葉帆、龍邱余孝廉元圃、徐茂才月舲酌酒賦詩,迭相唱和,著有《養鶴山房詩稿》,既而棄儒,從程芝田先生習岐黃術,遂行道龍邱。晚年曾集古人諸醫書,匯為四十卷,名曰《醫博》,又自著《醫約》四卷,書中多有發前人之未發者,同人借抄者眾,無不稱善。

咸豐十年春,鄰居虞拱辰明經助資勸登梨棗,甫議刊而□□□□□□,倉皇出走,其書遂失。是時豐父子同返柯城,□□□,仍覓原書於借抄諸友處,使數十年心血所萃,不至湮沒無傳。乃未及兩載,先君溘然長逝。噫!禮云:「父沒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耳。

」豐求先君手澤而不可復得,清夜自思,未嘗不泫然流涕,今僅留方案數百條,皆隨侍時見聞所錄,其中亦有論時病者,悉以授之從學程曦、江誠,細加詳註,編成四卷,展誦之餘,猶彷彿趨庭問答時也。因憶先君嘗謂豐曰:「一歲中雜病少而時病多,若不於治時病之法研究於平日,則臨證未免茫然無據。」豐謹志之,至今耿耿不忘,嗟乎!自先君見背,又二十餘年矣。

豐歷覽諸家之書,引伸觸類,漸有心得,每思出鄙論以問世,俾世之知我者以匡不逮,又自慚一介布衣,才同襪線,為大雅所譏,輒復中止,奈同志者固請時病之論,刺刺不休,爰不揣譾陋,將《陰陽應象大論》「冬傷於寒,春必病溫;春傷於風,夏生飧泄;夏傷於暑,秋必痎瘧;秋傷於濕,冬生咳嗽」八句經文為全部綱領,兼參先聖後賢之訓,成一書以塞責。首先論病,論其常也;其次治案,治其變也。

竊謂能知其常,而通其變,則時病不難治矣,所望知時者按春溫,夏熱、秋涼、冬寒之候,而別新邪、伏氣之疴,更審其體實體虛,而施散補之法,則醫道雖難,能難其所難,亦不見為難,願讀是書者之無畏難也。是為序。

光緒八年歲次壬午中秋前一日三衢雷豐少逸氏題於養鶴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