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霖

《疫疹一得》~ 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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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1. 自序

幼讀魯論,至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即心焉志之,曰:丈夫不當如是耶?願竊比焉。力學二十餘年,屢躓名場,翻然自顧樗櫟之資,原非國器,奈何猶窮經皓首,終為童子試哉?!於是究心《靈》、《素》,志在岐黃,醫雖小道,亦足以行吾藝耳。遍覽一十三科,以及諸子百家,各窮無妙,獨傷寒一門,張氏仲景以為急病,辨症稍差,夭折生命,論載三百九十七法,一百一十三方,以濟天下後世,其用心可謂仁矣。

至於疫疹,多於傷寒百倍,安忍置而勿論哉?夷考其時,或未有疫歟?抑或仲景之書,原有一十六卷,今世只傳十卷,而疫疹一門,亦在遺亡之數歟?以致後人紛紛立說,祖述憲章,俱以傷寒立論,其於熱疫一症,往往略而不講,是以業斯道者,所誦所傳,連篇累牘,無非傷寒,及其臨症,只就傷寒一例治之,不知其為疫也。流弊於人,淪肌浹髓,舉世同揆,萬人一法。

白話文:

小時候讀《論語》,看到「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這句話,便心嚮往之,心想:大丈夫不應該如此嗎?我也希望能效法他們。我努力讀書二十多年,多次參加科舉考試都失敗了,於是反省自己,發現自己资质平庸,根本不是做官的料,為什麼還要苦苦鑽研經書,到頭來還是一名童生呢?

於是,我開始專心研究《靈樞》、《素問》,立志要學醫。醫術雖然是小道,但也能讓我發揮才能。我遍覽十三科醫學,以及儒家、道家等諸子百家著作,但始終沒有找到滿意的方向。唯獨《傷寒雜病論》讓我深感佩服,張仲景將傷寒病當做急病,稍有不慎就會危及生命,他在書中記載了三百九十七種病症和一百一十三個方劑,用來救治天下後世的人,其仁心可謂至善。

然而,疫病的流行遠遠超過傷寒,難道我們就置之不理嗎?可能是當時還沒有流行疫病,或者可能是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原本有十六卷,現在只流傳十卷,疫病一門也遺失了。因此,後人紛紛提出自己的見解,都以傷寒為基礎,對於熱疫這種病症,往往輕描淡寫,一帶而過。所以,學習醫術的人,所誦所傳的,都是關於傷寒的,遇到病人,也只用治療傷寒的方法,根本不知道那是疫病。這種弊病深入人心,影響深遠,全世界都一樣,所有人都用同一種方法治療。

究之,死者不知何病以死,生者不知何藥以生,撫今思昔,可勝慨哉!乾隆甲申,予客中州,先君偶染時疫,為群醫所誤,及奔喪回里,檢視諸方,總不外此三法,抱恨終天,曷其有極?思於此症,必有以活人者,公之於世,亦以稍釋予懷。因讀本草言石膏性寒,大清胃熱,味淡而薄,能表肌熱,體沉而降,能泄實熱。

恍然大悟,非石膏不足以治熱疫,遇有其症,輒投之,無不得心應手。三十年來,頗堪自信,活人所不治者,筆難罄述。竊思一人之治人有限,因人以及人無窮,因不揣鄙陋,參合司天、大運、主氣、小運,著為《疫疹一得》,欲以芻蕘之見,公之於人,使天下有病斯疫者,起死回生,咸登壽域,予心庶稍安焉,敢以著書立說,自矜能事耶?

乾隆五十九年歲次甲寅季春月桐溪師愚氏余霖自敘

白話文:

我深入研究後發現,過去的人們不知道什麼病症導致死亡,也不知道用什麼藥物才能活命,想到過去和現在的無奈,真是令人感慨万千!乾隆甲申年,我在中州客居時,父親不幸染上時疫,被眾多醫生誤診,等我奔喪回到家乡,檢視父親的藥方,發現都離不開那三種方法,我心中充滿遺憾,悲痛欲絕。我認為這個病症一定有救治的方法,為了救治更多人,也為了釋懷自己的傷痛,我決定將這個方法公諸於世。

我讀到本草書上說石膏性寒,能清熱解毒,味道淡薄,能疏解體表熱氣,性沉降,能泄去體內實熱。我突然恍然大悟,只有石膏才能有效治療熱疫。從那以後,我遇到這種病症,就立即使用石膏,屢試不爽,效果顯著。三十年來,我對這種方法充滿自信,救活了許多原本無法治癒的病人,實在難以一一列舉。

我認為個人能力有限,但幫助他人,造福人群卻是無窮的。我雖然學識淺薄,但還是根據天時、大運、主氣、小運等因素,寫下了《疫疹一得》這本書。我希望用我的淺見,讓天下患有這種病症的人起死回生,長壽健康,我的心願也能稍稍得到慰藉。我絕不是因為自詡有能力,才敢著書立說的。

乾隆五十九年歲次甲寅季春月桐溪師愚氏余霖自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