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食治》~ 序 (1)
序 (1)
1. 序
昔神農遍嘗百藥，以辨五苦六辛之味，逮伊尹而湯液之劑備。黃帝欲創九針，以治三陰三陽之疾，得岐伯而砭艾之法精。雖大聖人有意於拯民之瘼，必待賢明博通之臣，或為之先，或為之後，然後聖人之所為，得行於永久也。醫家之務，經是二聖二賢而能事畢矣。後之留意於方術者，苟知藥而不知灸，未足以盡治療之體：知灸而不知針，未足以極表裡之變，如能兼是聖賢之縕者，其名醫之良乎！
有唐真人孫思邈者，乃其人也。以上智之材，抱康時之志，當太宗治平之際，思所以佐迺後庇民之事，以謂上醫之道，真聖人之政而王官之一守也。而乃祖述農、黃之旨，發明岐、摯之學，經掇扁鵲之《難》，方採倉公之《禁》，前仲景《黃素》，元化《綠袟》，葛仙翁之《必效》，胡居士之《經驗》，張苗之《藥對》，叔和之《脈法》，皇甫謐之《三部》，陶隱居之《百一》。自余郭玉、範汪、僧坦、阮炳，上極文字之初，下訖有隋之世，或經或方，無不採摭。
集諸家之所秘要，去眾說之所未至。成書一部，總三十卷，目錄一通。臟腑之論，針艾之法，脈證之辨，食治之宜。始婦人而次嬰孺；先腳氣而後中風、傷寒、癰疽、消渴、水腫；七竅之痾、五石之毒、備急之方、養性之術，總篇二百三十二門，合方論五千三百首，莫不十全可驗，四種兼包。厚德過於千金，遺法傳於百代。
使二聖二賢之美，不墜於地，而世之人得以階近而至遠，上識於三皇之奧者，孫真人善述之功也。
然以俗尚險怪，我道純正，不述剖腹易心之異；世務徑省，我書浩博，不可道聽塗說而知，是以學寡其人，寢以紛靡；賢不繼世，簡編斷缺；不知者以異端見黜，好之者以闕疑輟功。恭惟我朝以好生為德，以廣愛為仁，乃詔儒臣，正是墜學。臣等術謝多通，職專典校，於是請內府之秘書，探《道藏》之別錄，公私眾本，搜訪幾遍，得以正其訛謬，補其遺佚。文之重複者削之，事之不倫者緝之，編次類聚，朞月功至。
綱領雖有所立，文義猶或疑阻。是用端本以正末，如：《素問》、《九墟》、《靈樞》、《甲乙》、《太素》、《巢源》、諸家《本草》、前古脈書、《金匱玉函》、《肘後備急》、謝士秦《刪繁方》、劉涓子《鬼遺論》之類，事關所出，無不研核。尚有所闕，而又溯流以討源，如：《五鑑經》、《千金翼》、《崔氏纂要》、《延年秘錄》，《正元廣利》、《外臺秘要》、《兵部手集》、夢得《傳信》之類。凡所派別，無不考理，互相質正，反覆稽參；然後遺文疑義，煥然悉明。
書雖是舊，用之惟新，可以濟函靈，裨乃聖好生之治；可以傳不朽，副主上廣愛之心；非徒為太平之文致，寔可佐皇極之錫福。校讎既成，繕寫伊始，恭以上進，庶備親覽。
白話文：
[序]
昔日神農氏遍嚐各種藥草，以分辨出五味及六辛的特性，到了伊尹時代，湯藥的配方已完善。黃帝想要創立九針，以治療三陰三陽的疾病，得到岐伯的協助，針灸的方法更為精進。即使聖人有心拯救人民的病痛，仍需等待有智慧且學識淵博的大臣，或在前開路，或在後輔助，這樣聖人的理念才能永續執行。醫學的任務，經過這兩位聖人和兩位賢士的努力，已經達成。後來研究醫術的人，如果只知道藥物而不懂灸法，不足以完全掌握治療的精髓；知道灸法而不懂針刺，不足以瞭解身體內部與外部的變化。若能融合這些聖賢的智慧，他必定是一位優秀的醫生！
唐朝的孫思邈，就是這樣的人物。他有著聰慧的才華，懷抱著健康天下的志向，在唐太宗治國平穩之際，思考如何輔助後人和保護百姓的事業，認為上乘的醫術，真正是聖人治理國家的政策之一。他沿襲了神農和黃帝的理念，發揚了岐伯和伊尹的學問，從扁鵲的《難經》中選取精華，從倉公的《禁經》中採納方法，參考了張仲景的《黃素》，華佗的《綠袟》，葛洪的《必效》，胡居士的《經驗》，張苗的《藥對》，王叔和的《脈法》，皇甫謐的《三部》，陶弘景的《百一》。從古至今，無論是郭玉、範汪、僧坦、阮炳，上至文字初創，下至隋朝，無論是經典還是方劑，他無不採用。
他收集各家的精華，去除眾說的不足，完成了一部總共三十卷的書籍，目錄一冊。內容包括臟腑的理論，針灸的方法，脈象的辨識，飲食的療法。從婦女開始，接著是嬰兒和孩童；先講腳氣，然後是中風、傷寒、膿瘡、糖尿病、水腫；五官的疾病，五石的毒性，緊急的處置，養生的方法，總共二百三十二章，五千三百條方論，每一項都能達到十全的效果，涵蓋了四大領域。他的德行超越了千金，留下的法則傳承了數百代。
他使兩位聖人和兩位賢士的成就，沒有消失，讓世人能夠由淺入深，理解上古三皇的深奧知識，這都是孫思邈善於傳承的功績。
然而，世俗崇尚奇怪的療法，而我們的醫學純粹而正統，不談論開胸換心的奇特手法；世間追求簡便，但我們的書籍浩瀚豐富，不能只靠道聽途說就瞭解，因此學習的人少，逐漸失去光彩；賢能的人不再接續，書籍殘缺不全；不瞭解的人認為這是異端，喜歡的人因疑惑而放棄。幸虧我們的朝廷以愛護生命為德行，以廣泛的愛心為仁慈，因此下令學者，重新整理失傳的學問。
我們的學問不如前人廣博，職責專注於典籍校訂，於是請求宮廷的祕藏，探索《道藏》的特別記錄，公私各版本，幾乎全部蒐集，得以糾正錯誤，補充遺漏。重複的內容被刪除，不合適的部分被整理，按類別編排，一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工作。
雖然已經建立了框架，但有些地方仍然存在疑問。因此，我們從根本開始，例如：《素問》、《九墟》、《靈樞》、《甲乙》、《太素》、《巢源》、各家的《本草》、古老的脈診書籍、《金匱玉函》、《肘後備急》、謝士秦的《刪繁方》、劉涓子的《鬼遺論》等，相關的事項，無不深入研究。還有不足的地方，我們又追溯根源，例如：《五鑑經》、《千金翼》、《崔氏纂要》、《延年祕錄》，《正元廣利》、《外臺祕要》、《兵部手集》、夢得的《傳信》等。所有的分支，無不經過考證，相互比較，反覆核實；這樣，遺失的內容和疑難的詞義，終於清晰明白。
書籍雖然是舊的，但使用起來卻是新的，可以幫助人們獲得靈感，有助於聖上對生命的珍視；可以傳承下去，符合君主廣泛的愛心；不僅是太平盛世的文化瑰寶，實際上可以輔助皇上的福祉。校對完成後，開始抄寫，恭敬地呈上，希望陛下親自閱讀。
太子右贊善大夫臣高保衡
尚書都官員外郎臣孫奇
尚書司封郎中充祕閣校理臣林億等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