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經》~ 卷一 (3)
卷一 (3)
1. 從橫逆順伏匿脈第十一
問曰：脈有相乘，有從、（仲景從字作縱字）有橫，有逆、有順，何謂也？師曰：水行乘火，金行乘木，名曰從；火行乘水，木行乘金，名曰橫；水行乘金，火行乘木，名曰逆；金行乘水，木行乘火，名曰順。
經言：脈有伏匿者，伏匿於何臟，而言伏匿也？然：謂陰陽更相乘、更相伏也。脈居陰部反見陽脈者，為陽乘陰也。脈雖時沉澀而短，此陽中伏陰；脈居陽部反見陰脈者，為陰乘陽也；脈雖時浮滑而長，此為陰中伏陽也。重陰者癲，重陽者狂。脫陽者見鬼，脫陰者目盲。
白話文：
医师问：脉象有相乘、从、横、逆、顺几种情况，这分别指的是什么？师父回答：水行克制火，金行克制木，称为从；火行克制水，木行克制金，称为横；水行克制金，火行克制木，称为逆；金行克制水，木行克制火，称为顺。
古籍中说：脉象有隐藏的，藏于哪个脏腑，才说隐藏呢？意思是阴阳相互克制、相互隐藏。脉象位于阴部，却出现阳脉，是阳克制阴；脉象虽然沉涩短促，却属于阳中隐藏阴；脉象位于阳部，却出现阴脉，是阴克制阳；脉象虽然浮滑长，却属于阴中隐藏阳。阴气过盛会导致癫痫，阳气过盛会导致狂躁。阳气虚脱会看到鬼，阴气虚脱会目盲。
2. 辨災怪恐怖雜脈第十二
問曰：脈有殘賊，何謂？師曰：脈有弦、有緊、有澀、有滑、有浮、有沉，此六脈為殘賊，能與諸經作病。
問曰：嘗為人所難，緊脈何所從而來？師曰：假令亡汗，若吐，肺中寒，故令緊；假令咳者，坐飲冷水，故令緊；假令下利者，以胃中虛冷，故令緊也。
問曰：翕奄沉名曰滑，何謂？師曰：沉為純陰，翕為正陽，陰陽和合，故脈滑也。
問曰：脈有災怪，何謂？師曰：假令人病，脈得太陽，脈與病形證相應，因為作湯，比還送湯之時，病者因反大吐若下痢，（仲景痢字作利）病腹中痛。因問言：我前來脈時不見此證，今反變異故，是名為災怪。因問何緣作此吐痢？答曰：或有先服藥，今發作，故為災怪也。
白話文：
有人問道：「脈象出現殘賊，是什麼意思？」老師回答：「脈象有弦、緊、澀、滑、浮、沉，這六種脈象屬於殘賊，它們能導致各種經脈生病。」
有人問道：「曾經被人診斷為緊脈，這是怎麼回事？」老師回答：「比如說，如果沒有出汗，或者嘔吐，肺部寒涼，就會導致緊脈；如果咳嗽，又喝了冷水，也會導致緊脈；如果腹瀉，是因為胃中虛寒，也會導致緊脈。」
有人問道：「脈象沉而滑，稱為『翕奄沉』，是什麼意思？」老師回答：「沉代表純陰，翕代表正陽，陰陽結合在一起，所以脈象就會滑。」
有人問道：「脈象出現災怪，是什麼意思？」老師回答：「比如說，有人生病了，脈象符合太陽經的病症，脈象與病情表現一致，結果在給病人熬湯，準備送湯的時候，病人突然劇烈嘔吐或腹瀉（仲景在這裡用『利』字表示腹瀉），並且腹部疼痛。於是有人詢問道：『我之前診脈的時候沒有看到這些症狀，現在為什麼會突然出現變化？』這就是所謂的災怪。再問病人為什麼會突然嘔吐腹瀉，病人回答：『可能是之前服用過藥，現在藥性發作了。』這就是災怪的原因。」
問曰：人病恐怖，其脈何類？師曰：脈形如循絲，累累然，其面白脫色。
問曰：人愧者，其脈何等類？師曰：其脈自浮而弱，面形乍白乍赤。
問曰：人不飲，其脈何類？師曰：其脈自澀，而唇口乾燥也。言遲者，風也；搖頭言者，其里痛也；行遲者，其表強也；坐而伏者，短氣也；坐而下一膝者，必腰痛；裡實護腹如懷卵者，必心痛。師持脈病人欠者，無病也；脈之因伸者，無病也（一云呻者，病也）。假令向壁臥，聞師到不驚起，而目眄視（一云反面仰視）。
若三言三止，脈之，嚥唾，此為詐病。假令脈自和，處言此病大重，當須服吐下藥，針灸數十百處乃愈。
白話文：
有人問道：人如果害怕，脈象會是什麼樣？老師說：脈象像是在摸細線，一節一節的，臉色蒼白無血色。
有人問道：人如果感到羞愧，脈象會是什麼樣？老師說：脈象浮而弱，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有人問道：人如果沒有喝水，脈象會是什麼樣？老師說：脈象澀滯，嘴唇和嘴巴乾燥。說話遲緩的是風邪；搖頭說話的是腹痛；走路緩慢的是表證堅固；坐著身體伏下來的是氣短；坐著時一條腿下垂的是腰痛；肚子裡實滿，用手護著腹部像懷著卵子一樣的是心痛。老師把脈時，病人打哈欠，沒有病；脈象因為伸展而跳動的，也沒有病（有人說呻吟的，是有病）。假設病人朝著牆壁躺下，聽到老師來了也不驚醒，反而低著頭看（有人說轉過臉仰頭看）。
如果病人說三句話停三句話，把脈時，他會吞口水，這就是裝病。假設脈象平和，卻說病很重，應該要服用吐下藥，針灸幾十甚至上百個地方才能治好。
3. 遲疾短長雜脈法第十三
黃帝問曰：余聞胃氣、手少陽三焦、四時五行脈法。夫人言脈有三陰三陽，知病存亡，脈外以知內，尺寸大小，願聞之。岐伯曰：寸口之中，外別浮沉、前後、左右、虛實、死生之要，皆見寸口之中。脈從前來者為實邪，從後來者為虛邪，從所不勝來者為賊邪，從所勝來者為微邪，自病（一作得）者為正邪。外結者病癰腫，內結者病疝瘕也。
間來而急者，病正在心，癥氣也。脈來疾者，為風也；脈來滑者，為病食也；脈來滑躁者，病有熱也；脈來澀者，為病寒濕也。脈逆順之道，不與眾謀。師曰：夫呼者，脈之頭也。初持之來疾去遲，此為出疾入遲，為內虛外實；初持脈來遲去疾，此為出遲入疾，為內實外虛也。
白話文：
黃帝問道
我聽說胃氣、手少陽三焦、四時五行脈法，也聽說夫人們說脈象有三陰三陽，可以知道疾病的存亡，從脈象可以瞭解內在狀況，並能判斷脈象的尺寸大小。我希望你能為我解惑。
岐伯答道
寸口脈之中，可以分別出浮沉、前後、左右、虛實、死生等重要的資訊，這些信息都可以在寸口脈中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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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從前方來的，屬於實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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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從後方來的，屬於虛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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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從不勝之處來的，屬於賊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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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從勝之處來的，屬於微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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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來自自身病竈的，屬於正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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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外結的，屬於癰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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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內結的，屬於疝瘕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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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間歇而急促的，病症在心臟，屬於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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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來得快的，屬於風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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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滑利流暢的，屬於飲食不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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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滑利而躁動的，屬於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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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象澀滯的，屬於寒濕病。
脈象逆順之道，不與眾謀。
師傅說
呼氣時，是脈象的頭部。
- 初持脈象，來得快而去的慢，這是出疾入遲，代表內虛外實。
- 初持脈象，來得慢而去的快，這是出遲入疾，代表內實外虛。
脈數則在腑，遲則在臟。脈長而弦病在肝（扁鵲云：病出於肝），脈小血少病在心（扁鵲云：脈大而洪，病出於心），脈下堅上虛病在脾胃（扁鵲云：病出於脾胃），脈滑（一作澀）而微浮病在肺（扁鵲云：病出於肺），脈大而堅病在腎。（扁鵲云：小而緊）脈滑者多血少氣，脈澀者少血多氣，脈大者血氣俱多。
又云：脈來大而堅者血氣俱實，脈小者血氣俱少。又云：脈來細而微者血氣俱虛。沉細滑疾者熱，遲緊為寒（又云：洪數滑疾為熱，澀遲沉細為寒）。脈盛滑緊者病在外熱，脈小實而緊者病在內冷。脈小弱而澀謂之久病，脈滑浮而疾者謂之新病。脈浮滑，其人外熱，風走刺，有飲，難治。
白話文：
脈搏的變化與臟腑有關，脈象快則病在腑，慢則病在臟。脈搏長而弦，病在肝；脈搏小而血少，病在心；脈搏下堅上虛，病在脾胃；脈搏滑而微浮，病在肺；脈搏大而堅，病在腎。
此外，脈搏滑者血多氣少，脈澀者血少氣多，脈大者血氣俱多。脈搏大而堅者血氣俱實，脈搏小者血氣俱少，脈搏細而微者血氣俱虛。沉細滑疾者熱，遲緊為寒，洪數滑疾為熱，澀遲沉細為寒。脈搏盛滑緊者病在外熱，脈搏小實而緊者病在內冷。脈搏小弱而澀者是久病，脈搏滑浮而疾者是新病。脈搏浮滑的人，外熱風邪入侵，有水飲積聚，難以治療。
脈沉而緊，上焦有熱，下寒，得冷即便下。脈沉而細，下焦有寒，小便數，時苦絞痛，下利重。脈浮緊且滑直者，外熱內冷，不得大小便。
脈洪大緊急，病速進在外，苦頭髮熱、癰腫；脈細小緊急，病速進在中，寒為疝瘕、積聚，腹中刺痛。脈沉重而直前絕者，病血在腸間；脈沉重而中散者，因寒食成癥。脈直前而中散絕者，病消渴（一云病浸淫痛）。脈沉重，前不至寸口，徘徊絕者，病在肌肉遁屍。脈左轉而沉重者，氣癥陽在胸中，脈右轉出不至寸口者內有肉癥。
脈累累如貫珠，不前至，有風寒在大腸，伏留不去；脈累累中止不至，寸口軟者，結熱在小腸膜中，伏留不去。脈直前左右彈者，病在血脈中，肧血也；脈後而左右彈者，病在筋骨中也。脈前大後小，即頭痛目眩；脈前小後大，即胸滿短氣。上部有脈，下部無脈，其人當吐，不吐者死；上部無脈，下部有脈，雖困無所苦。
白話文：
脈搏沉而緊，上半身發熱，下半身寒冷，受涼就容易腹瀉。脈搏沉而細，下半身寒冷，小便頻繁，偶爾腹痛絞痛，大便稀溏。脈搏浮而緊且滑利，外熱內寒，大小便不順暢。
脈搏洪大急促，疾病迅速發展，表現在外，症狀為頭疼發熱、瘡腫。脈搏細小急促，疾病迅速發展，表現在內，症狀為寒邪導致疝氣、腫瘤、腹部刺痛。脈搏沉重而直線向前，然後突然消失，表示病在腸道，是血瘀。脈搏沉重，中間散開，表示因寒涼飲食導致的積聚。脈搏直線向前，中間散開，然後突然消失，表示消渴症（或浸淫疼痛）。脈搏沉重，向前不到寸口，徘徊消失，表示疾病在肌肉，預示死亡。脈搏向左轉而沉重，表示氣鬱結在胸中，脈搏向右轉，不到寸口，表示內有肉瘤。
脈搏像串珠一樣，向前不達寸口，表示風寒停留在腸道，久久不散。脈搏像串珠一樣，止於寸口，寸口部位軟弱，表示熱結在小腸膜中，久久不散。脈搏直線向前，左右彈跳，表示疾病在血脈，是血瘀。脈搏向後，左右彈跳，表示疾病在筋骨。脈搏向前大，向後小，表示頭痛頭暈。脈搏向前小，向後大，表示胸悶氣短。上半身有脈搏，下半身沒有脈搏，預示患者將會嘔吐，不吐者會死。上半身沒有脈搏，下半身有脈搏，雖然身體虛弱，但沒有明顯的痛苦。
夫脈者，血之府也。長則氣治，短則氣病，數則煩心，大則病進，上盛則氣高，下盛則氣脹，代則氣衰，細則氣少（《太素》細作滑），澀則心痛。渾渾革革，至如湧泉，病進而危；弊弊綽綽，其去如弦絕者，死。短而急者病在上，長而緩者病在下；沉而弦急者病在內，浮而洪大者病在外；脈實者病在內，脈虛者病在外。在上為表，在下為里；浮為在表，沉為在裡。
白話文：
脈象是血液的聚集之處，脈象長則氣血調和，短則氣血不調，脈象快則心煩，脈象大則病情加重，脈象上浮則氣血上逆，脈象下沉則氣血下陷，脈象代脈則氣血衰弱，脈象細小則氣血不足，脈象澀滯則心痛。脈象圓滑流利，如湧泉般有力，則病情加重而危急；脈象微弱無力，如弦斷般，則預示死亡。脈象短促急促，則病在上焦，脈象長緩，則病在下焦；脈象沉緊而弦急，則病在內臟，脈象浮而洪大，則病在外表；脈象實則病在內，脈象虛則病在外。上焦為表，下焦為里，脈象浮則病在表，脈象沉則病在里。
4. 平人得病所起第十四
何以知春得病？無肝脈也。無心脈，夏得病；無肺脈，秋得病；無腎脈，冬得病；無脾脈，四季之月得病。
假令肝病者，西行，若食雞肉得之，當以秋時發，得病以庚辛日也。家有腥死，女子見之，以明要為災。不者，若感金銀物得之。
假令脾病，東行，若食雉兔肉及諸木果實得之。不者，當以春時發，得病以甲乙日也。
假令心病，北行、若食豚、魚得之。不者，當以冬時發，得病以壬癸日也。
假令肺病，南行，若食馬肉及獐鹿肉得之。不者，當以夏時發，得病以丙丁日也。
假令腎病，中央，若食牛肉及諸土中物得之。不者，當以長夏時發，得病以戊己日也。
白話文：
春天得病是因為肝脈不足，夏天得病是因為心脈不足，秋天得病是因為肺脈不足，冬天得病是因為腎脈不足，四季都容易生病則是脾脈不足。
如果肝病，容易在西方旅行時發病，例如吃了雞肉，就會在秋天發病，而且會在庚辛日發作。如果家中有人因腥臭之物而死，女子見到就會有災厄。此外，接觸金銀物品也會導致肝病。
如果脾病，容易在東方旅行時發病，例如吃了雉兔肉或各種果實，就會在春天發病，而且會在甲乙日發作。
如果心病，容易在北方旅行時發病，例如吃了豬肉或魚肉，就會在冬天發病，而且會在壬癸日發作。
如果肺病，容易在南方旅行時發病，例如吃了馬肉或獐鹿肉，就會在夏天發病，而且會在丙丁日發作。
如果腎病，容易在中央地帶發病，例如吃了牛肉或各種土中食物，就會在長夏發病，而且會在戊己日發作。
假令得王脈，當於縣官家得之。
假令得相脈，當於嫁娶家得之，或相慶賀家得之。
假令得胎脈，當於產乳家得之。
假令得囚脈，當於囚徒家得之。
假令得休脈，其人素有宿病，不治自愈。
假令得死脈，當於死喪家感傷得之。
何以知人露臥得病？陽中有陰也。
何以知人夏月得病？諸陽入陰也。
何以知人食飲中毒？浮之無陽，微細之不可知也，但有陰脈，來疾去疾，此相為水氣之毒也。脈遲者，食乾物得之。
白話文：
假如得到王脈，應該在縣官家裡找到。
假如得到相脈，應該在嫁娶人家裡找到，或者在慶祝宴會的人家裡找到。
假如得到胎脈，應該在生產育兒的人家裡找到。
假如得到囚脈，應該在囚犯家裡找到。
假如得到休脈，此人本來有久病，卻不治自愈。
假如得到死脈，應該在死喪人家裡因傷心而得到。
怎麼知道人露宿在外會得病？因為陽中有陰。
怎麼知道人在夏季會得病？因為諸陽入陰。
怎麼知道人飲食中毒？脈浮而無陽，微細到不可察覺，只有陰脈，來得快去得快，這是水氣之毒的表現。脈遲的人，是因為吃乾燥的食物而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