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訂通俗傷寒論》~ 後序 (1)
後序 (1)
1. 後序
前哲徐洄溪曰:「醫者之學問,全在明傷寒之理,則萬病皆通。故仲景之書有二:《傷寒論》,治時病之法也;《金匱要略》,治雜症之法也。而《金匱》之方,則又半從《傷寒論》中來。則傷寒乃病中之第一症,而學醫者之第一功夫也。」
俞東扶曰:「傷寒為大病,治法為最繁。必熟讀仲景書,再遍讀後賢諸書,臨症方有把握。仲景書為叔和編次,或有差誤。而聊攝註解,殊覺穩當。續注者:張卿子、王三陽、唐不岩、沈亮宸、張兼善、張隱菴、林北海諸人,總不越其範圍。程扶生《經注》,尤為明白易曉,然亦不敢直指原文之錯誤。自方程、喻三家,各以已意布置,而仲景原文,從此遂無定局。至柯氏《來蘇集》,始放膽刪改,而以方名編次,又是一局。徐靈胎《傷寒類方》,實宗其式。然予細繹柯氏刪改處,萬不及《醫宗金鑑傷寒論》之精當。先刊仲景原文,另立正誤存疑二篇,應改者注小字於旁,可刪者摘諸條於後,是非判然,智愚皆曉。他如江西舒詔《傷寒集註》,大半斥為偽撰,並取數方,痛加詆譭,別擬方以換之。以視汪琥將陰陽二候,分為二編,各補後賢之方,其意均欲使初學者不泥古方以害人,而汪猶拘謹,舒則放縱矣。惟吳綬蘊要節菴《六書》、王宇泰《傷寒準繩》、張路玉《傷寒緒論》,俱有裨於後人,即有功於仲景。」
合二家之說觀之,仲景《傷寒論》為千古用方之祖,且其闡明醫理,尤為中國至精之本。惜其書難免錯簡,必參觀後賢諸書,覈對互勘,始有頭緒。
閱周澂之《讀傷寒論法》,頗有見地,爰節述其說曰:「《傷寒》非奇症也,《傷寒論》非奇書也。仲景據其所見,筆之於書,非既有此書,而天下之人依書而病也。讀者須每讀一段,即設一病者於此,以揣其病機治法,而後借證於書,不得專在文字上安排。總之讀《傷寒論》,只當涵泳白文。注家雖有數十,以予所見二十餘種,皆不免穿鑑附會,言似新奇,莫能見之行事。鄙見只當分作四會:曰傷寒初起本證治法;曰傷寒初起兼證治法;曰傷寒日久化寒,並誤治化寒證治;曰傷寒日久化熱,並誤治化熱證治。其霍亂、風濕、食復、勞復,以雜症附之。再參之陶節菴書,及各家論溫熱書,互相考證,庶於讀書有條理,而臨證亦可有徑途矣。蓋經脈部位,與夫形層表裡淺深之事,固不可不講,而究不可過執也,著力乃在氣化上推求,不得專在部位上拘泥。此書在唐以前,已非一本,其章節離合,本無深意。論中敘證,有極簡者;有極繁者;有方證不合者;有上下文義不貫者。經設身處境,實在難以遵行,安知非錯簡說簡耶?讀者只應各就本文思量,不必牽扯上下文,積久自能融會貫通,此真善讀傷寒論之活法也。」
前清俞根初先生,在乾嘉之間,盛行四五十年,著《通俗傷寒論》十二卷。第一編:第一章,勘傷寒要訣;第二章,六經方藥。第二編:病理診斷。第三章,表裡寒熱;第四章,氣血虛實;第五章,傷寒診法;第六章,傷寒脈舌。
白話文:
後序
前輩徐洄溪說,醫學的學問,關鍵在於明白傷寒的道理,那麼各種疾病都能理解。所以仲景的書有兩本,《傷寒論》講的是治療時疫的方法,《金匱要略》講的是治療雜症的方法。而《金匱要略》的藥方,有一半也來自《傷寒論》。所以說,傷寒是疾病中最重要的一種,也是學習醫學最基本的功夫。俞東扶說,傷寒是重病,治療方法最繁複,必須熟讀仲景的書,再廣泛閱讀後輩醫家的著作,臨症才能把握得住。仲景的書是由叔和整理編排的,可能有錯誤的地方,而我所做的註解,力求穩妥。後來的註釋者,例如張卿子、王三陽、唐不岩、沈亮宸、張兼善、張隱菴、林北海等人,總體上沒有超出仲景的範圍。程扶生的《經注》尤其明白易懂,但也不敢直接指出原文的錯誤。從方劑、程氏、喻氏三家開始,都根據自己的理解來安排,而仲景原文從此就沒有定論了。直到柯氏的《傷寒來蘇集》開始大膽刪改,並以方名來編排,又是一種新的體系。徐靈胎的《傷寒類方》實際上也是沿襲這種方式。但我仔細研讀柯氏刪改的地方,遠不如《醫宗金鑑傷寒論》的精確。我首先刊印仲景原文,另立正誤、存疑兩篇,應該修改的地方在旁邊用小字註記,可以刪除的地方則列在後面,是非曲直一目瞭然,即使是愚笨之人也能明白。其他例如江西舒詔的《傷寒集註》,大部分被認為是偽造的,並選取幾個藥方,加以嚴厲批評,另擬藥方來代替。與汪琥將陰陽二候分為兩編,分別補充後輩醫家的藥方相比,其目的都是為了讓初學者不拘泥於古方而誤傷病人,但汪氏的做法比較謹慎,舒氏則比較放縱。只有吳綬的《溫病條辨》、王宇泰的《傷寒準繩》、張路玉的《傷寒緒論》等書,對後人有所裨益,對仲景也有貢獻。
綜合兩家學說來看,《傷寒論》是千古以來用藥的根本,而且它闡明的醫理,更是中國醫學中最精妙的根本。可惜這本書難免有錯簡的地方,必須參閱後輩醫家的著作,相互校對核實,才能理出頭緒。我閱讀周澂的《讀傷寒論法》,頗有心得,於是節錄其說法如下:《傷寒論》不是奇特的病症,《傷寒論》也不是奇特的書籍。仲景根據他所見到的情況,寫在書上,並不是因為有了這本書,天下人才會依據這本書而生病。讀者應該每讀一段,就想像有一個病人,來揣摩他的病機和治療方法,然後再用書中的證據來印證,不能只在文字上做文章。總之,讀《傷寒論》應該深入理解原文,註釋者雖然有幾十家,就我所見的二十多種,都免不了牽強附會,言辭看似新奇,卻不能用於實際操作。我的淺見是應該分作四個方面:一是傷寒初期本證的治療方法;二是傷寒初期兼證的治療方法;三是傷寒日久化寒以及誤治化寒的治療方法;四是傷寒日久化熱以及誤治化熱的治療方法。霍亂、風濕、飲食積滯、勞倦等病,作為雜症附在後面,再參考陶節庵的書以及各家論述溫熱病的書籍,互相考證,這樣讀書就能有條理,臨證也能有方法。經脈部位、以及形體的表裡、淺深等問題,固然不可不講,但也不能過於執著,著力點應該在氣機變化上推求,不能只拘泥於部位。這本書在唐朝以前,就不是一本完整的書,它的章節組合原本就沒有深奧的意義。書中敘述的證候,有非常簡潔的,有非常繁複的,有方證不相符的,也有上下文意思不通的。實際情況很難按照書中去做,難道不是因為錯簡、簡略的緣故嗎?讀者只應該根據本文來思考,不必牽扯上下文,時間長了自然就能融會貫通,這才是善於閱讀《傷寒論》的妙法。前清俞根初先生,在乾嘉時期流行四五十年,著有《通俗傷寒論》十二卷,包括勘傷寒要訣、六經方藥、病理診斷、表裡寒熱、氣血虛實、傷寒診法、傷寒脈舌等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