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匯通醫經精義》~ 下卷 (25)
下卷 (25)
1. 七方十劑
且華元化亦有剖割之法。據元化所傳中臟經。豈能高出內經之上。後世不從元化之術。固畏其難亦避其險也。可知剖割粗工不及針刺之妙而針法微渺不如方藥之詳仲景獨以方藥治病。為至當也。今人不考針剖與廢之故。偶見西醫剖割得效。奉為神奇。而不知其得失參半也。四川某腦後頸上生一瘡。
俗名對口瘡。此係發於督脈。督脈上頸貫腦。頸之能豎。督脈之力也。西醫不知。剜去其瘡填之以藥。謂即生肉。其人遂項折不能舉。三日而亡。陝客某病腹臌。西醫破其腹。流水兩碗。縫之旋愈。
不久又臌脹。又破之。連破三次。臌脹復發。西醫以為不可治。夫不知水之何以生。而但知放水。此西人不講五行之過。故人謂西法精。而吾謂西法疏也。予曾治總理衙門總辦。章京陳君蘭秋。名誠肌膚甲錯。肉削筋牽陰下久漏。小腹微痛。大便十日一行。脅內難受。不可名狀。
腰內亦然。前陰縮小。右耳硬腫如石。予曰。此腎系生癰。連及脅膜。下連小腹。故時作痛。再下穿漏。乃內癰之苗也。法當治腎係為主。陳君勃然起曰。西醫亦云。病在腰背筋髓內。所以割治三次。而漏不止無藥可治也。大便不利。可時服蓖麻油。故每八九日一服。蓖麻油。
今君言與西醫同。得無束手無策乎。予曰君在各國衙門。習見西人。以為西法千古所無。不知西人算學出於周髀。機器流傳。出於般巧。墨子。醫用剖割。亦華元化之流派。不必西人果宗數子。而其法要不外是。中國人未深考。乃轉震而驚之。可嘆也。夫且君病西人知在腰內。
試問君耳何以硬。前陰何以縮。大便何以不下。西人不能知也。陳君曰。然前問彼無以對。予曰西人不知腎系。即是命門。生出板油連網。即是三焦。腎開竅於二陰。故前陰縮而大便秘。三焦經繞耳。命火位當屬右。故見右耳硬腫。周身甲錯者。腎系三焦內。有乾血死膿也。
按仲景法治之得效。大抵西人初創醫法。尚多未准故以試驗為衡。中國經數聖試驗準確。定出形性氣味。絲毫不差。為最精也。即如中國治胃。有以參耆益氣者。有以花粉生津者。有以二術燥土者。有以苓半利水者。有以姜椒溫中者。有以芩連清熱者。至於大黃攻胃之積。非補胃也。
西醫補胃之濟。用黃連水官桂酒蘇打。如無蘇打用牡蠣粉。大黃末合用作水早晚服。謹按此方。寒熱並用。總主利降。以消食耳。西人見食消即以為補胃。豈不稍瘥。蓋臟腑皮肉。西人知其層折經絡。氣化西人昧其指歸是以用藥多未合宜。予之此說。人或河漢斯言。盍取西醫各書考之。
且安得業算數汽機之人。盡如我之談醫。去彼之短。用彼之長。以我之長。益彼之短。豈不極人事之能。而盡造化之量乎。有志未逮。企予望之。
白話文：
華佗的醫術也有剖割的方法。根據華佗所傳的《中藏經》所記載，難道能高過《內經》嗎？後世不採用華佗的醫術，固然是畏懼它的困難，也迴避它的危險。由此可知，粗糙的剖割技術比不上針刺的精妙，而針刺的技術又不如方藥的詳細。張仲景獨以方藥來治療疾病，是最恰當的。現在的人不去考察針刺、剖割被廢棄的原因，偶然看到西醫剖割有效，就奉為神奇，卻不知道他們的得失各佔一半。
四川有個人腦後頸上長了一個瘡，俗稱對口瘡。這個瘡是發生在督脈上，督脈上行經過頸部連貫到腦部，頸部之所以能豎立，是靠督脈的力量。西醫不明白這個道理，把瘡挖掉，填上藥，說這樣就能長出新肉。結果那人脖子就彎折不能抬起，三天就死了。
陝西有個人肚子脹大，西醫剖開他的腹部，流出兩碗水，縫合後就痊癒了。不久又腹脹，又剖開他。連續剖了三次，腹脹又發作。西醫認為無法醫治。他們不知道水是怎麼產生的，只知道放水。這是西醫不講究五行的過失。所以人們說西醫精明，我認為西醫粗疏。
我曾經醫治過總理衙門的總辦，章京陳君蘭秋，他的皮膚粗糙像鎧甲一樣，肌肉消瘦，筋脈牽扯，陰部下方長期滲漏，小腹微痛，大便十天才一次。胸脅內難受，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腰部也是這樣。前陰萎縮，右耳腫硬如石頭。我說，這是腎系統生了癰瘡，連累到胸脅的薄膜，向下連到小腹，所以時常作痛，又向下穿孔滲漏，這是內癰的苗頭。應該以治療腎系統為主。陳君勃然大怒說，西醫也說，病在腰背筋髓內，所以割治了三次，但滲漏不止，沒有藥可以治療。大便不通，可以時常服用蓖麻油，所以每隔八九天就服一次蓖麻油。現在你說的跟西醫一樣，難道也是束手無策嗎？
我說，您在各國衙門任職，常常見到西方人，認為西方的醫術是千古未有的。您不知道西方的算術出自於《周髀算經》，機械流傳出自於魯班和墨子的巧思，醫學上用的剖割，也是華佗一派的流傳，不必西醫真的宗法他們。只是西方的方法大體不外乎如此。中國人沒有深入考察，反而因此震驚，真是可嘆啊。而且您的病，西醫知道是在腰部，請問您的耳朵為什麼腫硬？前陰為什麼萎縮？大便為什麼不通？西醫就不知道了。陳君說，之前問他們，他們也無法回答。
我說，西醫不知道腎系統，就是命門。命門生出板油連網，就是三焦。腎開竅於前後二陰，所以前陰萎縮而大便不通。三焦經絡環繞耳朵，命火的部位應該屬於右邊，所以右耳腫硬。全身皮膚粗糙像鎧甲一樣，是腎系三焦內有乾血和死膿的緣故。按照張仲景的方法治療就能見效。
大體來說，西醫剛創立醫術，還有很多不準確的地方，所以以試驗為準則。中國經過歷代聖賢的試驗，非常準確，確定了事物的形狀、性質、氣味，沒有絲毫差錯，是最精確的。例如中國治療胃病，有的用人參黃耆來補氣，有的用花粉來生津，有的用白朮蒼朮來燥濕，有的用茯苓半夏來利水，有的用薑椒來溫中，有的用黃芩黃連來清熱。至於用大黃來攻下胃中的積滯，並不是用來補胃的。西醫補胃的方法，用黃連水、肉桂酒、蘇打，如果沒有蘇打就用牡蠣粉，大黃末混合起來早晚服用。仔細研究這個方子，是寒熱並用，主要目的是通利下降，來幫助消化食物。西醫看到食物消化了就認為是補胃，豈不是稍有差異。
因為臟腑皮肉，西醫知道他們的層層疊疊的結構，但對於經絡氣化，西醫不了解他們的歸屬，所以用藥大多不合適。我說這些話，有人可能會認為是荒誕不經的言論，何不去查閱西醫的各種書籍，仔細考察呢？如果能夠讓精通算術和機械的人，都能像我這樣談論醫術，捨棄西醫的短處，採用他們的長處，用我們的長處來彌補他們的短處，那豈不是能發揮人類最大的能力，而達到造化的極致？有志向但還沒有達成的，希望大家朝著這個方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