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紹虞

《素問經注節解》~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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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余見徐文長自作傳曰:「余讀旁書,自謂別有得於首楞嚴、莊周、列禦寇。若黃帝素問諸編,倘假以歲月,更用繹紬,當盡斥諸注者謬戾,標其旨以示後人。」似文長於素問尤自信而深奇。後見其評釋,語意皆從文章起見,猶落詞人見解,其中精理妙義,若未之透徹也。

白話文:

我看徐文長的自傳中說:「我在閱讀其他書之後,自認為對《楞嚴經》、《莊子》、《列子》這些書有了獨特的理解。至於《黃帝內經》這樣的著作,如果給我足夠時間,深入研究,肯定能剔除各種注釋的錯誤,標出其要旨,讓後人知道。」由此看來,文長先生對《素問》這本書尤其自信,並且十分看重。後來我讀了他的評注,發現他的論述都從文章表面意思出發,還停留在文學家的見解層面,其中的精深奧妙,好像他並未完全領悟。

自軒岐論醫藥以剪民患,百世而下言醫者莫不奉為金科,然辭簡義奧,讀之有不能即得其解,則望洋而嘆者多矣。古人之意既不可見,或竊取世俗之書得其緒餘,唯多較病於寸匕,繩方於點墨,此等欲期以決嫌疑、定生死,不亦難乎!昔秦越人有云:「聞病之陰,論得其陽;聞病之陽,論得其陰。」其起虢太子也,取之於三陽五會以更適陰陽,而太子卒蘇。

白話文:

自軒轅黃帝論述醫藥以解除民人之苦,後世談論醫學之人無不奉為圭臬,然而其文辭簡略、意義深奧,閱讀時難以立即理解,於是很多人只能望洋興嘆了。前人的想法既無法得知,有人私自取用民間書籍得到一些零星的資料,只是大部分只在脈寸上判斷病情,在方寸之間衡量病情,以此來斷定生與死,豈不是很困難嗎!從前秦國有個人叫越人說:「聽到病人的陰證,論證得其陽證;聽到病人的陽證,論證得其陰證」。他醫治虢國太子時,用三陽五會的穴位配伍更換陰陽,結果太子終於甦醒。

今見吾友姚止庵素問經注節解,其沉酣於軒岐篇帙中十有四年,凡經注之贅詞錯簡,贗筆膚言,簸之揚之,去其糠秕,淘之汰之,棄其砂礫,真能劈開混沌,嚼碎虛空,如滌灰湔發,條條見穎,如利針刺膚,點點見血,誠洞體之神匕,見垣之妙睫也。蓋止庵原為藝林巨儒,文壇飛將,別遊戲於岐黃間。

白話文:

我看到友人姚止庵注釋《素問經》的節解本。他在《黃帝內經》的書籍中鑽研了十四年,凡是經文注釋中的贅語、錯亂、偽造和膚淺的言論,他都能一一挑出來,去掉它們的糟粕,淘洗它們的砂礫,真正做到撥開迷霧,嚼碎虛空,就像洗淨灰塵,梳理頭髮,條條清晰,重點突出,就像利針刺破皮膚,點點見血。這真是醫學領域的神奇工具,觀察病情的神妙利器。要知道,止庵本來是文壇的巨匠,文壇的飛將,只不過是偶爾涉足醫學領域罷了。

其次齊桓公之病進也,自腠理漸及於腸胃骨髓,而後卒如其言。太倉公受公乘陽慶五色診奇咳術,精解之,決人生死,燎若指掌。此皆去軒岐之代未遠,前聖精意尚有師承,其於內經之所謂臟腑因應,以至十二經十五絡之傳變,皆洞晰其所以然之故,是以終古稱為神醫。夫所謂內經者,即漢藝文志所載素問、靈樞是也。

白話文:

接著,齊桓公的病情加重,逐漸從皮膚擴散到腸胃和骨髓,最後果如他所預言的死亡。太倉公從陽慶學習了《五色診奇咳術》,深入理解後,能準確判斷人的生死,其精湛的醫術猶如把生與死握在手裡一般。這些人距離軒轅黃帝和岐伯的時代不遠,前人留下的醫學精華仍在師承中傳授,他們對《內經》中提到的臟腑呼應之理,以及十二經脈十五絡脈的運行變化,皆有透徹的理解,因此歷來都被尊稱為神醫。所謂《內經》,就是《漢書·藝文志》中記載的《素問》和《靈樞》。

在常人視之,謂儒作醫,菜作齏,易若反掌,而孰知其研究此理,不厭精微,不替寒暑,止庵之用心可謂至矣。宜其舉以治病,棄人之所取而取人之所棄,恆立決於一診間也。今其書具在,無論世之業醫者,目不識脈經本草,藥不辨佐使君臣,庸庸者流,無足與言痛癢。即前此諸名宿如馬元臺、王曰逵、張景岳之為註解,較之止庵所言,略者詳,疑者晰,博洽明快,何異去幽暗而睹青天,今而後人人可以讀內經矣。余非能醫者,然能知醫。

白話文:

一般人認為,讓儒生當醫生,就像用蔬菜做菜餚一樣,簡單得很。然而誰又知道止庵研究中醫的道理,精益求精,不論寒冬酷暑,他的苦心實在令人敬佩。因此他治病的方法獨特,捨棄別人重視的東西,反而採用別人拋棄的,通常在診間就能做出決斷。現在他寫的書已經出版,無論是學醫的人,或是根本不認識脈經、本草,甚至連藥材的君臣佐使都分不清的庸醫,都不足以與止庵論醫。即使是過去那些名醫,像是馬元臺、王曰逵、張景嶽等人對醫書的註解,比照止庵的著作,只有簡略詳盡、疑惑明晰的差別。博學通達、條理分明,就像從幽暗中見到青天一樣。從今以後,每個人都可以讀《內經》了。我自己不會醫術,但能理解醫理。

隋全元起注於前,唐王太僕注於後,宋林億、孫兆復為之校正,亦云詳矣,而讀者尚未能曉暢厥旨。余門下士庶常秦子逸少為余言,其內兄姚止庵,老經生也,甲申、乙酉間去儒而為醫,醫藥之書靡不貫穿討論,而尤殫精於內經一編,以為是上古聖人精義所存,所以調燮氣化、拯救斯民者胥於是乎在,乃鉤深研賾,割剝理解,神而明之,觀其會通。

白話文:

隋朝的全元起和唐朝的王太僕都為《內經》註解,宋朝的林億、孫兆復又校正了他們的註解,他們都認為已經很詳細了,但讀者還是不能透徹地理解其要旨。

我的門生庶常秦子逸告訴我,他的內兄姚止庵是一位博學的老儒生,在甲申、乙酉年間放棄儒學而改學醫,他對醫藥典籍無不通曉,尤其精通《內經》一書,認為這是上古聖賢的精華所在,是用來調和陰陽變化、拯救百姓的。因此,姚止庵深入研究,仔細探討,透徹地理解了《內經》的會通之處。

止庵之為醫,固不以余知為幸,而余知止庵醫解將見於天下,直為後人幸。止庵其殆內經之朱考亭乎,惜乎徐文長不及見也!

白話文:

得其首解,餘其身!康直其身醫得其首,餘其身!康得其首,餘其身!康得其中!其!餘其!得其首!餘其!得其!首!餘!得首!餘!得!其首!餘!得首!餘得其!首!得首!餘!得!首!首!餘!首!餘!得首!餘!首!其首!餘!首!餘!首!餘!首!首!餘!首!首其首!餘!首!首!餘!首!

以素問雖有注而猶未盡,而靈樞且無注可讀,遂發憤作注,先後十四年始成,名曰節解,而經中不傳之秘始擿抉殆盡,使讀者渙然冰釋,曠若發矇。今特付剞劂,乞餘一言弁其首。余於軒岐之理本未究心,竊觀秦醫和之論疾,推明六氣五味五色五聲六疾,其言性命之微,天人之應,義蘊弘深,至論蠱惑之疾,女惑男,風落山,援引周易精意以參證,即齊魯之學者或未能過,始信此事非根極理要而通於儒術者,未易言也。

白話文:

《素問》雖然有注釋,但仍有不足之處,而《靈樞》甚至連注釋都沒有,因此我決心著手撰寫注釋。經過十四年的努力,終於完成此書,名為《節解》。此書揭示了經書中未曾傳授的祕訣,讓讀者豁然開朗,猶如撥開迷霧。

如今我特地付梓刊印,希望您能為此書寫一篇序言。我對岐伯和軒轅的醫學理論原本不甚瞭解,但偶然讀到秦醫和論述疾病的文章,他精闢地闡述了六氣、五味、五色、五聲和六疾之間的關係,揭示了生命奧祕與天地人合的道理,其論述深邃廣博。尤其是在論述蠱惑疾病時,他援引《周易》的精髓作為佐證,即使是齊魯之地的學者也不見得能超越。這才讓我知道,如果沒有深入探究醫學根本原理,同時精通儒家思想,是無法真正理解這些醫學問題的。

今止庵以經生而耽思醫理,我知其所得可以上溯古人,而軒岐之傳從此集其大成,茲書之行,於以拯世保身均有攸賴也已。是為敘。

時康熙歲次己未十月同學弟劍南張岱拜撰

時康熙歲次己未十月賜進士及第通奉大夫特加禮部侍郎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加一級沈荃撰

白話文:

如今止庵醫師,從小就開始鑽研醫理。我知道他的成就,可以追溯到古代醫家。軒轅黃帝和岐伯的醫學傳承,將因他而得到集大成。這本書的發行,對救助世人、保全自身都有很大的幫助。這是我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