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序 (4)
序 (4)
1. 序
人之有生，臟氣為本，五內洞然，三垣治矣，故三曰藏象類。欲知其內，須察其外，脈色通神，吉凶判矣，故四曰脈色類。臟腑治內，經絡治外，能明終始，四大安矣，故五曰經絡類。萬事萬殊，必有本末，知所先後，握其要矣，故六曰標本類。人之所賴，藥食為天，氣味得宜，五宮強矣，故七曰氣味類。
駒隙百年，誰保無恙，治之弗失，危者安矣，故八曰論治類。疾之中人，變態莫測，明能燭幽，二豎遁矣，故九曰疾病類，藥餌不及，古有針砭，九法搜玄，道超凡矣，故十曰針刺類。至若天道茫茫，運行今古，苞無窮，協惟一，推之以理，指諸掌矣，故十一曰運氣類。又若經文連屬，難以強分，或附見於別門，欲求之而不得，分條索隱，血脈貫矣，故十二曰會通類。匯分三十二卷，此外復附著圖翼十五卷。
蓋以義有深邃而言不能該者，不拾以圖，其精莫聚；圖象雖顯而意有未達者，不翼以說，其奧難窺。自是而條理分，綱目舉，晦者明，隱者見，鉅細通融，歧貳畢徹，一展卷而重門洞開，秋毫在目，不惟廣裨乎來學，即凡志切尊生者，欲求茲妙，無不信手可拈矣。是役也，余誠以前代諸賢，注有未備，間多舛錯，掩質埋光，俾至道不盡明於世者，迨四千余祀矣。
因敢忘陋效顰，勉圖蚊負，固非敢弄斧班門，然不屑沿街持缽，故凡遇駁正之處，每多不諱，誠知非雅，第以人心積習既久，訛以傳訛，即決長波，猶虞難滌，使辨之不力，將終無救正日矣，此余之所以載思而不敢避也。籲！余何人斯，敢妄正先賢之訓，言之未竟，知必有闞余之謬而隨議其後者，其是其非，此不在余而在乎後之明哲矣。
雖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斷流之水，可以鑑形，即壁影螢光，能資志士，竹頭木屑，曾利兵家，是編者倘亦有千慮之一得，將見擇於聖人矣，何幸如之！獨以應策多門，操觚隻手，一言一字，偷隙毫端，凡歷歲者三旬，易稿者數四，方就其業。所謂河海一流，泰山一壤，蓋亦欲共掖其高深耳。
後世有子云，其憫余勞而錫之斤正焉，豈非幸中又幸，而相成之德，謂孰非後進之吾師云。
時大明天啟四年，歲次甲子，黃鐘之吉，景岳子自序於通一齋。
白話文：
序
人活著，臟腑之氣是根本。五臟的功能都清楚明白，三焦也運作良好，所以稱為「藏象類」。想要了解人體內部，必須觀察外部，脈象和面色能反映人的精神狀態，以此就能判斷吉凶，所以稱為「脈色類」。臟腑負責內部，經絡負責外部，如果能明白它們的起始和終結，就能使人體四大機能良好，所以稱為「經絡類」。所有事情都有本末，必須了解事情的前後順序才能掌握其要領，所以稱為「標本類」。人賴以生存的，藥物和食物最重要，氣味調和，五臟才能強健，所以稱為「氣味類」。
人生百年，誰能保證平安無恙？治療疾病不能有所遺漏，才能使危急的病人轉危為安，所以稱為「論治類」。疾病入侵人體，變化莫測，能洞察其隱微才能使疾病消失，所以稱為「疾病類」。藥物治療達不到的地方，古代就有針灸療法，九種針灸方法探究奧妙，醫療之道超越尋常，所以稱為「針刺類」。至於天道運行，茫茫無際，貫通古今，包羅萬象，然而其根本卻只有一個，推究其理，就能掌握其規律，所以稱為「運氣類」。有些經文內容相互連貫，難以強行分割，有時會出現在不同的章節中，如果想找到卻找不到，必須條分縷析，才能使脈絡清晰，所以稱為「會通類」。本書共分為三十二卷，另附圖十五卷。
因為有些義理深奧，單靠文字無法表達清楚，所以用圖像來補充說明，才能使精義完整；圖像雖然能直觀地展現，但有些意思可能還不夠明白，所以再用文字來解說，才能窺其奧妙。這樣通過條理分明地分類，綱舉目張，使原本晦澀的變得清晰，隱晦的變得明朗，從大處到小處，都能融會貫通，使歧義和錯誤徹底消除。只要打開書卷，就能洞察一切，如同秋毫在目，不僅能大大裨益後來的學習者，而且凡是渴望養生的人，想要探求這些奧妙，都能輕鬆掌握。我之所以編寫這本書，是因為前代許多賢達的著作，注解不完善，其中還有許多錯誤，掩蓋了真相，使真正的醫道不能完全顯明於世，已經延誤了四千多年了。
因此我冒昧地效仿前人，盡力完成這部著作，當然不敢在專家面前賣弄，也不屑於像乞丐一樣沿街乞討。因此，凡是遇到需要修改的地方，我都毫不隱瞞，我知道這樣做不夠雅觀，但由於人們長期積累的錯誤習性，錯誤不斷地被傳播，即使是想要糾正錯誤，也難以徹底清除。如果我不能盡力辨正，那麼最終就無法糾正這些錯誤了，這就是我為什麼要絞盡腦汁，不敢迴避的原因。唉！我何德何能，竟然敢妄圖改正前賢的教誨？話還沒說完，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人批評我的錯誤，並在後面議論紛紛，我的對錯，不在於我，而在於後世的明智之人。
然而，他山的石頭可以用来琢磨玉器，奔流的河水可以照見人的形貌，即使是牆上的影子和螢火的光芒，也能幫助有志之士，竹頭木屑也能用於軍事，如果這本書能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貢獻，能被聖人所採納，那將是我的莫大榮幸！只是由於我應付的事情太多，執筆寫作也只有一隻手，每一句話，每一字，都得利用空隙時間，前後花了三十年時間，修改了四次，才完成這項工作。這就好比大海的一滴水，泰山的一粒土，但也希望能略盡綿薄之力，推動醫學的發展。
後世如果有兒子能夠理解我的辛苦，並給我一些改正的意見，那將是莫大的幸運，而這些幫助我完善著作的人，不就是我學習的榜樣嗎？
大明天啟四年，甲子年，黃鐘吉日，景岳子自序於通一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