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經》~ 序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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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2)

1.

觀其運氣諸圖注,則天道可悉諸掌;觀其經絡諸布置,則藏象可洞其垣;觀其治法之玄機,則見之諸條詳按。凡其辨疑發隱,補缺正訛,別精氣,析神明,分真假,知先後,察氣數初中之妙,審陰陽闔闢之機,原始要終,因常知變,靡不殫精極微,秋毫無漏。此書一出,當使靈素與羲易並行,其有功於軒岐大矣。

要之,此書不但有功於軒岐,而並有功於羲易。景岳於內經外,更作醫易等篇,余嘗觀邵子之圓圖方圖,多所未白,得景岳之圖解而瞭然無疑也,孰知此類經者,合羲易與內經而兩相發明哉?!余初與景岳交,自癸卯歲始。

余以苦心誦著,耗脾家之思慮,兼耗腎家之伎巧,於是病泄瀉者二十年,醫家咸以為火盛,而景岳獨以為火衰,遂用參朮桂附之劑,培命門之火,而吠者競起,余獨堅信不回,服之五年而不輟,竟使前病全瘥而脾腎還元。余之敢於多服者,膽力之決斷也;景岳之敢於多用者,識力之明透也。

非景岳不能有此識,非余不能有此膽,余兩人之相與亦奇矣。余既受景岳之賜,因問景岳何以及此,則歸功於內經。因是每持內經相與談論,余才得其皮毛,而景岳已得其精髓。景岳謂余:將注內經,為世人式。余喜之甚,從臾成之。及余官汴梁,又迎景岳治余母太安人,延壽者八載,時類經尚未竣也。

余自江右參藩歸家十餘年,而景岳亦自長安歸家,特從會稽過⿰車韋水,見余於崢嶸山下,曰:類經成矣。余得而讀之,一讀一踴躍,再讀再踴躍,即請付之梓,而景岳猶慮識者寡也。余曰:太陽未出,爝火生明;太陽一出,孤燈失照。向日之內經不明,而諸家橫出,燈之光也;今類經一出,太陽中天,而燈失色矣。

人情不甚相遠,既能見燈,豈不見日?景岳又何慮焉?於是意決,將付之梓,而請余為序。夫景岳之妙旨,載在類經,不待余序;余所序者,謂其注內經而並著醫易。世之能注易者,不出於程、朱;能注內經者,不出於秦越人、王太僕。景岳一人,卻並程朱秦王之四人合為一人,而直接羲黃之脈於千古之上,恐非程朱秦王所能駕也。

今程氏易傳、朱氏本義業遍天下,家傳戶誦,而張氏之類經,非特醫家所當傳習,儒者尤當服膺,自今以後,家傳戶誦,景岳之造福於天下者不小,而造福於千萬世者胡可量哉?!余獲此編,大喜大快,冀速其傳,遂為序之而贊其刻之。

時皇明天啟四載,歲在甲子,陽月上浣,賜進士第,湖廣按察司副使,分守荊西道,前奉敕提督河南學政,江西布政使司右參政,分巡南瑞道,通家友弟葉秉敬頓首拜撰。

白話文:

閱讀這些運氣圖的註解,便能將天道的奧秘掌握於掌心;觀察經絡的分布,就能透徹理解臟腑的結構;探究治療方法的玄妙之處,則可從各條文中詳細驗證。凡是辨別疑難、揭示隱微、補充缺漏、糾正錯誤、區分精氣、分析神明的運作、辨明真假、掌握先後次序、洞察氣數變化的精妙、審察陰陽開闔的關鍵,從源頭到終結,由常規推知變化,無不竭盡心力、細緻入微,毫無遺漏。此書一旦問世,必能讓《靈樞》《素問》與《周易》並駕齊驅,對軒轅、岐伯的醫學貢獻極大。

不僅如此,此書不僅有功於軒轅、岐伯,同時也對《周易》有所貢獻。張景岳除了註解《內經》,還撰寫了《醫易》等篇章。我曾鑽研邵雍的圓圖方圖,卻多有不解之處,直到看了景岳的圖解才豁然開朗。誰能想到這部《類經》,竟是將《周易》與《內經》相互印證、彼此闡發的呢?我與景岳結識,始於癸卯年。

我因苦心鑽研學問,耗損脾臟的思慮,又過度消耗腎臟的精氣,導致腹瀉纏身二十年。眾醫皆認為是火氣過盛,唯獨景岳斷定是火氣衰弱,於是使用人參、白朮、肉桂、附子等藥,培補命門之火。當時質疑之聲四起,但我堅信不疑,連續服藥五年,最終痊癒,脾腎功能恢復如初。我敢長期服用,靠的是膽識與決斷;景岳敢大膽用藥,憑的是透徹的見解。

若非景岳,無人能有此見識;若非我,也無人敢如此堅持。我倆的相交,可謂奇妙。我受景岳恩惠後,問他何以有此能耐,他歸功於《內經》。於是我們常一起研討《內經》,我才略知皮毛,景岳卻已得其精髓。景岳告訴我:「我打算註解《內經》,作為世人的範本。」我欣喜萬分,極力促成。後來我任職汴梁,又請景岳為我母親治病,延壽八年,當時《類經》尚未完成。

我從江西辭官歸鄉十餘年後,景岳也從長安返鄉,特地從會稽繞道來崢嶸山下見我,說:「《類經》完成了。」我讀後,每讀一遍都激動不已,當即建議刊印,但景岳擔心理解的人太少。我說:「太陽未出時,小火把也能照明;太陽一出,孤燈便黯然失色。過去《內經》晦澀不明,各家學說紛雜,如同燈火;如今《類經》問世,猶如太陽當空,燈火自然失色。人心相差不遠,既能見燈,豈會不見太陽?景岳何必憂慮?」於是他決心刊印,並請我作序。

景岳的精妙見解已載於《類經》,無需我多言;我所要強調的,是他註解《內經》的同時,還闡發了《醫易》。世間能註解《周易》的,不外乎程頤、朱熹;能註解《內經》的,不外乎秦越人、王冰。景岳一人卻兼備程、朱、秦、王四人之才,直承伏羲、黃帝的脈絡於千古之上,恐怕連程、朱、秦、王也難以企及。

如今程氏《易傳》、朱氏《本義》已傳遍天下,家家誦讀;而張氏的《類經》,不僅醫家應研習,儒者更該熟讀。從今往後,此書必將家傳戶誦,景岳造福當世之功已不小,造福千秋萬代的影響更是難以估量!我獲此書,大喜過望,盼其速傳,故欣然作序,助其刊行。

時皇明天啟四年,歲在甲子,陽月上旬,賜進士第、湖廣按察司副使、分守荊西道、前奉敕提督河南學政、江西布政使司右參政、分巡南瑞道,通家友弟葉秉敬頓首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