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存齋醫話稿》~ 序 (1)
序 (1)
1. 序
唐王勃撰醫話序一卷。即醫話之鼻祖也。宋張杲著醫說十卷。明俞弁著續醫說十卷。即醫話之導師也。迨前清作者如林。史典著願體醫話。黃凱鈞著友漁齋醫話。王士雄編柳洲醫話、著潛齋醫話。毛祥麟著對山醫話。陸以湉著冷廬醫話。計楠著客塵醫話。柳寶詒著惜余醫話。丁福保著醫話叢存。
先祖秀山公纂古醫格言。皆本各個人之閱歷。或話所聞。或話所見。或話所心得。或轉述師友之見聞。或指摘醫家之利弊。或憲章先聖之名言。雖各話當年陳跡。而言多精鑿。較之瀏覽醫書。尤有趣味。且足長見識而益智慧。昔老名醫趙晴初先生。得醫中三昧。年七十餘。猶著書不倦。
親自手錄。作蠅頭行楷。在中年時。最喜訪道。申江與凌嘉六先年交相善。江蘇與馬培之先生誼尤深。曾為之跋紀恩錄。晚年在紹。與余為亡年交。頗莫逆。與之談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夜雖深。無倦意。嘗謂余曰：「醫非博不能通。非通不能精。非精不能專。必精而專。
始能由博而約。吾紹前輩金士哦、陳念義以景岳全書為枕中秘。任䳄波案頭只一冊臨證指南。俞根初案上只一冊仲景傷寒論。可見心得處不在多也。然無心得者。不得以此籍口。欲求心得。正非多讀古今醫書不可。蓋不博。亦斷不能約也。」其言如此。可謂醫林佳話矣。與余會診時。
亦不鮮見。其臨診辨證。反覆推詳。選藥制方。心思周到。往往一味佐藥。亦費幾許時刻思想而得。一得即全方靈透。歷驗如神。嘗著奇偶方選。約千餘方。方解亦甚簡明。醫案一冊。斷證確切。方案明通。皆足為後學師範。惜無刊本。即存存齋醫話稿五集。只有初二兩集。
由孫瀛階、陳晝卿兩先生為之序。姚靜庵先生代為刊行。不久其版散失。迄於今各書肆已無從購覓。本地如此。他省可知。同社友裘君吉生恐其書湮沒不傳。遍覓原版。雖幸而購到。已缺多頁。亟亟然為之重刻付印。茲於其將出板焉。囑余略敘其顛末於簡端。斯亦裘君表彰前哲之苦心也夫。
中華民國四年十一月望日何廉臣印岩識於蠡城臥龍山麓之宣化坊
白話文：
唐朝王勃撰寫了《醫話序》一卷，可說是醫話的鼻祖。宋朝張杲著有《醫說》十卷，明朝俞弁著有《續醫說》十卷，這兩位是醫話的啟蒙導師。到了清朝，著述醫話的人多如樹林，例如：史典著有《願體醫話》、黃凱鈞著有《友漁齋醫話》、王士雄編有《柳洲醫話》和《潛齋醫話》、毛祥麟著有《對山醫話》、陸以湉著有《冷廬醫話》、計楠著有《客塵醫話》、柳寶詒著有《惜余醫話》、丁福保著有《醫話叢存》。
我的先祖秀山公纂集了古代的醫學格言，這些格言都是根據個人的經驗，或者是聽來的，或者是看到的，或者是自己領悟的，或者是轉述師友的見聞，或者是指出醫家的優缺點，或者是闡述先聖的名言。雖然談論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但話語大多精闢深刻，比起瀏覽醫書更有趣味，而且能增長見識和智慧。
以前，有名醫趙晴初先生，領悟了醫學的精髓，七十多歲了還孜孜不倦地寫書。他親自手抄，用蠅頭小楷書寫。中年時，他最喜歡拜訪同道，與上海的凌嘉六先生交情深厚，與江蘇的馬培之先生情誼更是深厚，還曾為馬先生的《紀恩錄》作跋。晚年在紹興，與我成為忘年之交，非常要好。與他談論醫學，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即使到深夜也不覺得疲倦。他曾經對我說：「醫學如果不能廣泛涉獵就不能融會貫通，不能融會貫通就不能精深，不能精深就不能專一，必須精深而且專一，才能從廣博走向精要。我們紹興的前輩金士哦和陳念義把《景岳全書》當作枕邊秘笈，任䳄波的案頭只有一本《臨證指南》，俞根初的案上只有一本《仲景傷寒論》，可見領悟醫學精髓不在於書籍的多寡。然而，沒有領悟的人，不能以此為藉口。想要領悟精髓，必須多讀古代和現代的醫學書籍。因為不廣博，就絕對不能精要。」他的話語如此，可以說是醫學界的佳話了。
我與他會診時，也經常見識到他看病辨證時反覆推敲，選藥配方時心思周到。往往一味佐藥，也要花費很多時間思考才能得到，一旦選對，整個藥方就變得靈活有效，屢試屢驗。他曾著有《奇偶方選》，約有一千多方，方解也十分簡潔明瞭。他的醫案一冊，診斷準確，方案通達，都足以成為後學的榜樣。可惜沒有刊印。他所著的《存存齋醫話稿》共五集，只有初集和二集，由孫瀛階和陳晝卿兩位先生作序，姚靜庵先生代為刊行。不久，書版就散失了，到現在各書店已經無法購買。本地尚且如此，其他省份可想而知。
我的同社好友裘吉生先生擔心他的著作被埋沒而不能流傳，於是四處尋找原版。雖然幸運地買到，但已經缺損多頁，因此急切地將其重新刻印出版。現在，書即將出版，他囑咐我簡單敘述一下事情的始末。這也是裘先生表彰前代賢哲的一片苦心啊！
中華民國四年十一月十五日，何廉臣印岩在蠡城臥龍山腳下的宣化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