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雜病論(宋本)》~ 辨脈法第一 (1)
辨脈法第一 (1)
1. 辨脈法第一
問曰：脈有陰陽者，何謂也？答曰：凡脈大、浮、數、動、滑，此名陽也；脈沉、澀、弱、弦、微，此名陰也，凡陰病見陽脈者生，陽病見陰脈者死。問曰：脈有陽結陰結者，何以別之？答曰：其脈浮而數，能食，不大便者，此為實，名曰陽結也，期十七日當劇。其脈沉而遲，不能食，身體重，大便反鞕，名曰陰結也，期十四日當劇。
問曰：病有灑淅惡寒而復發熱者何？答曰：陰脈不足，陽往從之；陽脈不足，陰往乘之。曰：何謂陽不足？答曰：假令寸口脈微，名曰陽不足，陰氣上入陽中，則灑淅惡寒也。曰：何謂陰不足？答曰：假令尺脈弱，名曰陰不足，陽氣下陷入陰中，則發熱也。陽脈浮陰脈弱者，則血虛。
血虛則筋急也。其脈沉者，榮氣微也。其脈浮，而汗出如流珠者，衛氣衰也。榮氣微者，加燒針，則血流不行，更發熱而躁煩也。脈藹藹，如車蓋者，名曰陽結也。脈纍纍，如循長竿者，名曰陰結也。脈瞥瞥，如羹上肥者，陽氣微也。脈縈縈，如蜘蛛絲者，陽氣衰也。脈綿綿，如瀉漆之絕者，亡其血也。
脈來緩，時一止復來者，名曰結。脈來數，時一止復來者，名曰促。脈陽盛則促，陰盛則結，此皆病脈。陰陽相搏，名曰動。陽動則汗出，陰動則發熱。形冷惡寒者，此三焦傷也。若數脈見於關上，上下無頭尾，如豆大，厥厥動搖者，名曰動也。陽脈浮大而濡，陰脈浮大而濡，陰脈與陽脈同等者，名曰緩也。
脈浮而緊者，名曰弦也。弦者狀如弓弦，按之不移也。脈緊者，如轉索無常也。脈弦而大，弦則為減，大則為芤。減則為寒，芤則為虛。寒虛相搏，此名為革。婦人則半產、漏下，男子則亡血、失精。問曰：病有戰而汗出，因得解者，何也？答曰：脈浮而緊，按之反芤，此為本虛，故當戰而汗出也。其人本虛，是以發戰。
以脈浮，故當汗出而解也。若脈浮而數，按之不芤，此人本不虛；若欲自解，但汗出耳。不發戰也。問曰：病有不戰而汗出解者，何也？答曰：脈大而浮數，故知不戰，汗出而解也。問曰：病有不戰不汗出而解者，何也？答曰：其脈自微，此以曾經發汗、若吐、若下、若亡血，以內無津液，此陰陽自和，必自愈，故不戰不汗出而解也。問曰：傷寒三日，脈浮數而微，病人身涼和者，何也？答曰：此為欲解也，解以夜半。
脈浮而解者，濈然汗出也；脈數而解者，必能食也；脈微而解者，必大汗出也。問曰：脈病，欲知愈未愈者，何以別之？答曰：寸口、關上、尺中三處，大小、浮沉、遲數同等，雖有寒熱不解者，此脈陰陽為和平，雖劇當愈。立夏得洪大脈，是其本位。其人病身體苦疼重者，須發其汗。
若明日身不疼不重者，不須發汗。若汗濈濈自出者，明日便解矣。何以言之？立夏得洪大脈，是其時脈，故使然也。四時倣此。問曰：凡病欲知何時得，何時愈？答曰：假令夜半得病，明日日中愈；日中得病，夜半愈。何以言之？日中得病，夜半愈者，以陽得陰則解也；夜半得病，明日日中愈者，以陰得陽則解也。寸口脈浮為在表，沉為在裏，數為在府，遲為在藏。
白話文：
辨脈法第一
問：脈象有陰陽之分，這是怎麼區分的呢？ 答：脈象大、浮、數、動、滑，稱為陽脈；脈象沉、澀、弱、弦、微，稱為陰脈。陰病出現陽脈則為吉兆，陽病出現陰脈則為凶兆。
問：脈象有陽結和陰結，如何區分？ 答：脈象浮而數，能吃東西，不大便，這是實證，稱為陽結，約十七日病情會加重。脈象沉而遲，不能吃東西，身體沉重，反而腹瀉，稱為陰結，約十四日病情會加重。
問：疾病出現畏寒、發抖，然後又發熱，這是怎麼回事？ 答：陰脈不足，陽氣就隨之而來；陽脈不足，陰氣就乘虛而入。問：什麼是陽氣不足？答：比如寸口脈微弱，就稱為陽氣不足，陰氣上逆進入陽中，就會出現畏寒、發抖。問：什麼是陰氣不足？答：比如尺脈微弱，就稱為陰氣不足，陽氣下陷進入陰中，就會發熱。陽脈浮而陰脈弱，則為血虛。
血虛則筋會痙攣。脈象沉，是榮氣不足。脈象浮，汗出如珠，是衛氣衰弱。榮氣不足，再用燒針治療，血液就會運行不暢，反而加重發熱和煩躁。脈象蓬鬆，像車蓋一樣，稱為陽結。脈象條索狀，像沿着長竿一樣，稱為陰結。脈象滑利，像湯羹上的油脂一樣，是陽氣不足。脈象細絲狀，像蜘蛛絲一樣，是陽氣衰弱。脈象綿綿，像瀉下的漆一樣斷斷續續，是失血。
脈搏緩慢，時而停頓時而跳動，稱為結脈。脈搏快速，時而停頓時而跳動，稱為促脈。陽氣盛則促脈，陰氣盛則結脈，這些都是病態脈象。陰陽互相搏動，稱為動脈。陽動則汗出，陰動則發熱。身體冰冷畏寒，這是三焦受損。如果在關上脈位出現頻數的脈象，上下沒有頭尾，像豆子一樣大小，跳動不穩，稱為動脈。陽脈浮大而濡弱，陰脈浮大而濡弱，陰陽脈象相等，稱為緩脈。
脈象浮而緊，稱為弦脈。弦脈如同弓弦一樣，按壓不移。脈象緊，像扭轉的繩索一樣不穩定。脈象弦而大，弦為虛寒，大為虛證。虛寒相搏，稱為革脈。婦女則為胎動不安、陰道出血，男子則為失血、遺精。問：疾病出現顫抖並出汗，然後症狀緩解，這是為什麼？答：脈象浮而緊，按壓反而浮軟，這是本虛，所以會出現顫抖和出汗。因為本虛，所以顫抖；因為脈象浮，所以出汗而緩解。如果脈象浮而數，按壓不浮軟，此人本不虛；如果要緩解，只要出汗即可，不會顫抖。
問：疾病沒有顫抖，但出汗後緩解，這是為什麼？ 答：脈象大而浮數，所以知道不會顫抖，出汗後緩解。問：疾病沒有顫抖、沒有出汗也緩解，這是為什麼？ 答：脈象微弱，這是因為之前已經發汗、嘔吐、瀉下、失血，體內津液不足，陰陽自行調和，就會自愈，所以沒有顫抖、沒有出汗也緩解。問：傷寒三日，脈象浮數而微弱，病人身體涼爽舒適，這是為什麼？ 答：這是將要痊癒的徵兆，會在半夜痊癒。脈象浮而痊癒，是大量出汗；脈象數而痊癒，是能吃東西；脈象微弱而痊癒，是大汗淋漓。問：想知道脈象是否好轉，如何區分？ 答：寸口、關上、尺中三處脈象，大小、浮沉、遲數都相同，即使有寒熱未解，這是陰陽平和的脈象，即使病情嚴重，也會痊癒。立夏時節出現洪大脈象，是正常的脈象。病人身體疼痛沉重，需要發汗。如果第二天身體不痛不重，就不需要發汗。如果汗水自然大量排出，第二天就會痊癒。為什麼這樣說呢？立夏時節出現洪大脈象，這是季節正常的脈象，所以如此。其他季節也以此類推。問：所有疾病，如何知道何時發病，何時痊癒？ 答：比如半夜發病，中午痊癒；中午發病，半夜痊癒。為什麼這樣說呢？中午發病，半夜痊癒，是因為陽氣遇到陰氣就緩解了；半夜發病，中午痊癒，是因為陰氣遇到陽氣就緩解了。寸口脈浮則病在表，沉則病在裡，數則病在腑，遲則病在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