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門全書》~ 序四
序四
1. 序四
先大父醒初公,素稱博雅。廷試南歸,由蘇杭書肆,購有古今奇書,除經史百家外,如天文地理以及醫卜星數,無不精通其術。先君子曉亭公,幼承庭訓,口授最真,而於醫道更詳。蓋以醫乃仁術,可以濟人,誠如范文正公所謂願為良醫也。嗣是先君子醫人神效,素不受謝。
遠近踵門求方者益眾,惟治癘一途,尤殫精竭力,旁搜遠索,又得各家秘本,斟酌損益,歷數寒暑而始集其成,而更遵仲景六經之法治之。以故醫癘百不失一。欲公諸世,誠恐傳非其人,或以此為射利之門,一再傳後,有失其真者矣。鈐陽劉全石先生孝友成性,古道照人,與先君子氣誼相投,
為知心交,而於天文地理醫卜星數,互相參稽,如是者有年。歲辛酉,先君子病篤,遣價迎全石先生於分宜,至則縱論古今,其病若失。一夕謂先生曰:「爾我治癘一法,所活不下數百人,欲將所注癘疾輯要,及所記癘疾備要二卷,俟歲貢後,刊刻萬本,即在江西鄉場分送應試者。
又聞粵東多癘,亦印送萬本,遍送鄉試諸公。今墓木拱矣,無後望矣。若成此事,非君未有可托者。」乃檢出輯要備要二書,再拜而授之,先生亦再拜而受之。二人握手淚下,馨等亦泣而志之不敢忘。不逾月先君子捐館舍矣。厥後全石先生罕至吉州,而馨等兄弟亦橐筆遨遊羊城十有九年。
飢軀依人,未能刊布其書。今仲夏先生命其主器東昌君冒暑來舍,道及同邑孝廉袁春臺先生,欲集同人刊布此書。馨聞喜甚愧甚。愧者愧馨兄弟徒讀父書,不能成先志也。喜者喜善與人同,得有全石先生與孝廉袁君也。乃檢先君子手定原稿,交東昌君,其再拜授受亦如前。他日刊刻成書,
分布天下,俾癘疾不降,民無夭札,是即全石先生與孝廉袁君之功也,亦即吾祖父之志也,而馨等兄弟何有焉。是為序。
道光十年歲次庚寅季夏朔日廬陵一山氏蕭桂馨謹識
白話文:
我的曾祖父醒初公,向來以學識淵博聞名。他考取功名後從京城返回,在蘇州、杭州的書肆購買了許多古今珍奇書籍,除了經史百家之外,像是天文、地理、醫學、占卜、星象等方面的學問,沒有不精通的。我的祖父曉亭公,從小就接受父親的教導,口傳心授,學到了最真實的知識,尤其在醫學方面更是深入研究。因為他認為醫學是一門仁愛的學術,可以救助世人,如同范仲淹所說的「願為良醫」。後來,我的祖父醫術高明,而且從不收受病家的謝禮。
遠近來求醫問藥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治療瘟疫這一方面,更是竭盡全力,多方搜集資料,又得到了各家祕傳的醫方,經過仔細斟酌增刪,歷經多年才整理完成,而且是遵循張仲景的六經辨證方法來治療。因此,治療瘟疫幾乎沒有失誤。他本想將這些方法公諸於世,但又擔心傳給了不適當的人,或是有人以此作為謀取私利的手段,經過多次轉傳之後,會失去原有的精髓。
鈐陽的劉全石先生,天性孝順友愛,品格高尚,與我的祖父意氣相投,是彼此了解的知心朋友。他們在天文、地理、醫學、占卜、星象等學問上,互相研究探討,已經有好幾年了。辛酉年,我的祖父病情危急,派人去分宜把劉全石先生接來,他們見面後談論古今,我的祖父病情好像都減輕了。有一天晚上,祖父對劉先生說:「我們兩人研究的治療瘟疫的方法,救活的人不下數百,我想把所撰寫的《癘疾輯要》和《癘疾備要》這兩本書,在歲貢之後,印刷一萬本,就在江西鄉試考場分送給應試的舉人。
又聽說廣東一帶瘟疫流行,也想印刷一萬本送給參加鄉試的官員們。現在我已經快要入土了,沒有後代可以託付。如果能完成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託付了。」於是,他拿出《輯要》和《備要》兩本書,再次拜託劉先生接受,劉先生也再次拜謝接受。兩人握著手流下了眼淚,我們兄弟也哭泣著記下這件事,不敢忘記。不到一個月,我的祖父就去世了。之後,劉全石先生很少到吉州來,而我們兄弟也帶著書箱到廣州遊歷了十九年。
生活困苦,無力刊印這本書。現在仲夏時節,劉先生派遣他的管家東昌君,不畏酷暑來到我家,談到同鄉的孝廉袁春臺先生,想要集合大家的力量刊印這本書。我聽了之後,既高興又慚愧。慚愧的是,我們兄弟讀了父親的書,卻不能完成他的遺願;高興的是,能夠和別人一起行善,有劉全石先生和孝廉袁先生的幫助。於是,我找出祖父親手寫定的原稿,交給東昌君,他再次拜託接受,和以前一樣。將來刊印成書,散布天下,使瘟疫不再流行,百姓不再早夭,這是劉全石先生和孝廉袁先生的功勞,也是我們祖父的遺願,我們兄弟又算得了什麼呢?這就是這篇序文。
道光十年歲次庚寅季夏朔日,廬陵一山氏蕭桂馨謹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