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集成》~ 小引
小引
1. 小引
稽自三墳啟秘,神聖迭興,《本草》、《內經》,昭垂星日。蓋聖人繼天立極,位育為功,念天壤之間,陰陽代謝,運氣推遷,至之先後,已無成規,應之早遲,靡有定律,其間六淫勝復,釀為災眚。哀此蒼黎,能無因是而夭扎者,此岐伯演十世之傳,黃帝啟九章之問,而有醫氏之學也。
伏讀黃帝之謂岐伯曰:至哉,聖人之道,天地大化,非夫子孰能通之?請藏之靈蘭之室,非齋戒不敢示。夫聖如軒皇,而於醫事崇尚若此,豈非痌瘲一體,胞與為懷,欲登萬世斯人於仁壽者歟!《素問》而下,如伊尹《湯液》、皇甫謐《甲乙》、秦越人《問難》、張仲景《金匱》、王叔和《脈經》、陶弘景《肘後》,此數公者,雖曰祖述《靈》、《素》,其實以作為述。自茲以往,醫事寥寥,雖著作者代不乏人,求其無偏無陂,實難多觀。
惟明末李時珍、張景岳、喻嘉言遞出,闡明《金匱》、發泄《內經》,掃蕪穢而返清純,有功於醫事者不小。然數人雖產明代,而其書始盛行於康熙初年,大為世用。蓋由聖天子臨御,德孚中外,仁協萬方。近纂《醫宗金鑑》,遍周海宇,將見民無疵癘,物遂生成,故預產明良,以襄位育之功,非偶然矣。惟幼科一門,不無遺憾。
雖嘉言微啟其端,而其言未竟。予每讀驚風之書,未嘗不三嘆而流涕也!予幼稟虧多病,於醫家色脈之要頓,嘗究心長際仙師,授金鼎火符性命之秘。嗣是遨遊海岳,冀遇同儔,竹杖芒鞋,行蹤幾半。宅內凡紳衿士庶、名公巨卿,以及至賤至微者,蓋嘗隨錄而方便之。其臨證救治之多,有非筆楮所能罄。
第念驚風之說,在在訛傳,莫獲辭而正之,坐使無辜嬰稚,枉受貽殃,前後相仍,迄無底止。茲將驚風之說,概為刪訂,而附以一得之愚,自稟於胎元,火功爍艾,以及雜證麻痘,湯火瘡瘍,無不周備,匯為六卷,計數十萬言。書成付梓,顏曰《幼幼集成》。
其中診治權衡,一遵經旨,岡或偏枯,務期有當於理,無害於人而後已,非敢妄議前人,遂其一隅之見,第念保赤誠求,不中不遠,此書不無萬一之助,勿忍終默而息,不辭狂瞽,請政大方,豈曰井海甕天,立言啟後,亦聊體古聖仁民愛物之心,欲自效其負暄之悃云爾!
時維大清乾隆十五年歲次庚午孟春月羅浮陳復正飛霞氏書於澻陽之種杏草堂
白話文:
追溯三墳的啟示,神聖的帝王相繼興起,《本草》、《內經》等醫學典籍,如同日月星辰般昭示世人。聖人繼承天意,建立法則,以滋養萬物為功。他們體念天地之間,陰陽交替,氣運變化,何時開始、何時結束並無固定的規律,應對的早晚也沒有一定的準則。其中,六種外感邪氣的侵擾,導致疾病產生,實在讓人哀憐。那些因此而早夭的人民,難道不令人惋惜嗎?因此,岐伯演繹了十代相傳的醫學知識,黃帝開啟了九章醫學的疑問,才有了醫學的產生。
我曾讀過黃帝對岐伯說的話:「太偉大了,聖人的道,天地間的巨大變化,除了先生您,還有誰能通曉呢?請將這些知識收藏在靈蘭之室,必須齋戒才能讓人觀看。」聖人如軒轅黃帝,對醫學如此崇尚,難道不是因為把人民的病痛當作自己的病痛,把人民如同自己手足般愛護,想要讓世世代代的人們都能健康長壽嗎?《素問》之後,像伊尹的《湯液》、皇甫謐的《甲乙經》、秦越人的《難經》、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王叔和的《脈經》、陶弘景的《肘後備急方》,這些醫學大家,雖然說是繼承了《靈樞》、《素問》的思想,但實際上也是在發揚創新。從此之後,醫學著作雖然很多,但能夠不偏不倚的,實在不多。
直到明末的李時珍、張景岳、喻嘉言相繼出現,他們闡明了《傷寒雜病論》、闡發了《內經》的奧義,掃除了醫學中的蕪雜,使醫學回歸純淨,對醫學的貢獻不小。雖然他們都生於明代,但他們的著作卻在康熙初年才開始盛行,被世人廣泛應用。這也是因為聖明的君主統治天下,德澤普照四方,仁愛協和萬民。最近編纂的《醫宗金鑑》,流傳廣泛,將要使人民沒有疾病的困擾,萬物都能順利生長,這都是預先培養人才,輔助天地化育的功勞,並非偶然。唯獨幼科這一門,不免有缺憾。
雖然喻嘉言稍微開啟了這方面的研究,但他的論述還未完備。我每次讀到關於小兒驚風的書籍,都常常感嘆流淚。我從小身體虛弱多病,對於醫家診斷疾病的要領,例如氣色、脈象等,曾經深入研究過。我也曾從仙師那裡學到煉丹的秘訣,得以了解性命的奧秘。後來,我遊歷各地,希望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我手持竹杖,腳穿芒鞋,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我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從達官貴人到平民百姓,都曾經為他們診治,並詳細記錄下來。我臨證救治的案例非常多,不是筆墨所能寫盡的。
只可惜,關於小兒驚風的說法,到處都是錯誤的傳言,無法加以糾正,導致無辜的嬰兒白白遭受不幸,這樣的情況一直重複出現,沒有停止的跡象。現在,我將關於小兒驚風的說法,加以整理刪訂,並附加上自己的一些淺見。從胎兒在母體內的狀況,到艾灸、各種雜病、麻疹、痘疹、湯火燙傷等等,我都加以詳細論述,匯集成六卷,約有數十萬字。書寫完成後,我將其付梓印刷,並命名為《幼幼集成》。
書中診斷和治療的方法,都遵循經典的宗旨,絕無偏頗之處,務求符合醫理,不傷害人體。我並不是要妄加評論前人的著作,也不是要固守一己之見。只是考慮到保護幼兒的迫切需要,這本書或許能有一點點幫助,實在不忍心沉默。我敢於直言不諱,向各位方家請教。即使我的見識如同井底之蛙、甕中觀天,但我希望我的言論能啟發後人,也希望能效法古代聖人仁愛人民、愛護萬物的心意,貢獻我微薄的力量。
時值大清乾隆十五年,歲次庚午孟春月,羅浮山陳復正,字飛霞,書於澻陽種杏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