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權初編》~ 卷下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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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22)

1. 附湯萬春治繆姓間瘧一案第七十五

繆姓患間瘧,剛過三發,湯萬春處以人參白虎湯合小柴胡湯,石膏用一兩,黃芩三錢,知母、貝母各二錢,令露一宿,五更時與服。不意夜忽夢遺,繆畏藥大寒不敢服。湯云:「各行各道,可服之無疑。」服後瘧果止,而諸症皆安。當時若懼而不服,或改用溫補,瘧必復至而劇,虛而益虛,火而益火,變症百出,纏綿不已矣。是知乃「有故無殞」之理也。

予服其膽壯而理透,故附之。

白話文:

繆姓這位患者患有間歇性瘧疾,剛好發作了三次。湯萬春醫生開了人參白虎湯加上小柴胡湯給他,其中石膏用了相當於一兩的份量,黃芩則用了三錢,知母和貝母各用了二錢,並指示他在室外露置一夜,到凌晨時分服用。沒想到,當晚他突然在睡夢中出現遺精,繆姓患者因此害怕藥物性質太寒,不敢服用。但湯萬春醫生表示:「我們各自遵循自己的專業,你無需對藥方有所懷疑。」服用後,他的瘧疾果然停止發作,所有症狀也都得到了緩解。如果當時因為害怕而未服用,或者改用溫補的藥物,瘧疾肯定會再度惡化,身體虛弱會更甚,病情也會更嚴重,各種併發症接踵而來,病情會持續糾纏難以康復。由此可知,這正是「有病不必然死,要看治療是否得當」的道理。

我佩服湯醫生膽識過人且理論透徹,所以在此附上此案例。

2. 附王廷絢治二痘症合案第七十六

王廷絢,乃老成痘醫也。曾言治二痘症,俱系五歲兒。一舌黑,口裂,譫語,狂亂,點如胭脂水灑,先醫下以巴豆丸,王用犀、連、紫草各三錢,石膏一斤,余加群藥,四帖後犀、連、紫草各一錢,石膏半斤,余加群藥,亦四帖,十二朝來漿,後用人參收功。一見點甚稀,手足俱冷,其點時現時沒,吐瘀血一碗,始終以附子理中湯而愈。

予意此二症,一生在曾服巴豆丸。蓋痘舌黃,即罕見其生,況黑乎?須知黑者,乃巴豆丸,以火濟火所致,非本來之黑,故可愈。一生在吐瘀血一碗。此兒原有蓄血,故身弱,既蓄血能與痘毒併發,則中氣雖虛未甚,況瘀血一去,正氣立復,好血漸生,再兼痘稀毒微,故愈也。

白話文:

王廷絢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治療痘疹的醫生。他分享了兩個病例,都是五歲的孩子。一個孩子的舌頭變黑,嘴脣乾裂,說胡話,行為狂亂,皮膚上的疹子像胭脂水灑落一樣。先前的醫生使用了巴豆丸,但王廷絢改用犀角、黃連、紫草各三錢,加上一斤的石膏,並輔以其他藥物。四劑後,犀角、黃連、紫草的量減至各一錢,石膏減至半斤,再加上其他藥物,同樣是四劑,到了第十二天疹子開始結痂,之後使用人參鞏固療效。

另一個孩子,疹子非常稀疏,四肢冰冷,疹子時隱時現,更一度吐出一碗瘀血。王廷絢始終使用附子理中湯,最終病癒。

我認為這兩個孩子之所以能康復,一個關鍵在於他們都曾經服用過巴豆丸。一般來說,長痘疹的人如果舌頭變黃,生存機會就很低,更何況是黑色呢?然而,這種黑色是因為服用巴豆丸,導致火上加油,並不是本身的病症,所以可以治癒。另一個關鍵在於其中一個孩子吐出了大量瘀血。這個孩子原本就體內有瘀血,因此身體虛弱。一旦瘀血和痘疹的毒素同時爆發,雖然中氣還是虛弱,但並不是非常嚴重。而且,當瘀血排出後,正氣馬上恢復,健康的血液逐漸生成,加上痘疹稀疏,毒素較輕,所以最終康復。

3. 附岳丈一笠上人治雉皋陳綿祚目疾一案第七十七

雉皋陳綿祚,目有舊疾,復感風寒而發,眾醫以為素有積火,所用皆寒涼之藥,毛竅愈閉,鬱火愈甚,頭目痛不可忍。家岳先吹以㗜鼻散,痛猶不止。此日屬甲,又不可灸頭目,遂令尋火酒藥二丸研碎,和蔥白搗汁敷之,其痛立止。此古書所未載,乃出心裁,洵奇想也。世人治目,惟知用極寒之藥,而孰知用極熱之藥之理哉?

白話文:

雉皋地方的陳綿祚先生,眼睛有老毛病,再加上受了風寒而病發。許多醫生認為他平時就積累了很多內火,所以開的都是寒涼的藥物。但這樣反而讓他的毛孔更閉塞,內火更旺盛,頭疼眼疼到無法忍受。

我的岳父,也就是上人,先用一種叫做"㗜鼻散"的藥來治療,但是疼痛並沒有減緩。由於那天是甲日,按照傳統,不可以進行頭部或眼部的針灸治療。於是岳父要他找來兩顆火酒藥,把它們研磨成粉,再與蔥白一起搗成汁,敷在疼痛的地方,結果疼痛馬上就停止了。

這種治療方法在古書上並沒有記載,完全是出自岳父的創意,可說是非常新奇的想法。一般人在治療眼睛疾病的時候,只知道使用非常寒涼的藥物,但又有誰知道,使用非常熱性的藥物也有其道理呢?

以上就是岳父上人治療陳綿祚先生眼睛疾病的案例。

4. 繆姓痢疾一案第七十八

世醫動以虛寒二字連說,謂虛而即繼之以寒,溫補不效,辛熱隨之,在他症,此法或有不可用者,惟在痢疾,用導滯、芍藥等湯,七日不效,即當溫補,溫補不效,即當繼以薑桂,此古人言之諄諄,實有至理,不可移易,而孰知有不盡然者?繆姓季秋患痢,甚劇,五色皆有,胃飽悶,不食,嘔痰,身熱,脈浮數,醫先未用柴胡,而遽投以導滯、芍藥等湯,重用生大黃,不效。所更之醫,皆模稜之藥,至一月後,痢雖漸減,終不霍然,延予視之。

其少陽之邪,雖經屢下,猶未深入腸胃,身漸惡寒,將轉瘧矣。而脈滑數,猶不大虛,予以補中益氣湯,倍柴胡,去當歸,加白芍、木香、半夏、赤茯苓、澤瀉、豬苓,二帖,瘧痢皆止,但內熱復作,仍思冷飲,以前方去木香、半夏,減柴胡,重用生白芍,又二帖,諸症皆愈。

蓋因少陽之邪,未從表散,鬱火至今猶在,雖虛而仍兼以火,故涼補則效,而熱補則他症復起也。若執以久痢當用薑、桂,寧不敗事乎?

白話文:

[繆姓痢疾案例第七十八]

世間的醫生常常用「虛寒」二字一起解釋病情,認為身體虛弱就會接著產生寒象,先用溫補治療若無效,便改用辛辣熱性藥物。這種方法對其他疾病可能不一定適用,但在痢疾上,如果使用了疏導消化不良、芍藥等湯劑七天還沒有改善,就應該開始溫補,溫補若再無效,就該使用薑和肉桂。古人的這番話反覆叮嚀,確實有其道理,看似不可更動,然而誰能知道實際情況並不總是如此呢?

繆先生在秋季末期罹患嚴重的痢疾,大便顏色多變,感到胃部脹滿悶痛,沒有食慾,同時還伴有噁心嘔吐和身體發熱的症狀,脈搏浮動且頻率較快。先前看診的醫生並未先使用柴胡,而是立即開出疏導消化不良和芍藥等湯劑,且大量使用生大黃,但治療效果不佳。隨後更換的醫生們所開的藥物都效果不明顯,一個月後雖然痢疾症狀逐漸減輕,但始終無法完全康復,於是請我來診治。

經過診斷,發現繆先生的少陽病邪雖然經歷多次排泄,仍未深入腸胃,身體開始畏寒,病情有轉變成瘧疾的趨勢。但他的脈象顯示,身體尚未達到極度虛弱的狀態,因此我使用補中益氣湯作為基礎,加倍柴胡的用量,去掉當歸,加入白芍、木香、半夏、赤茯苓、澤瀉和豬苓。服用兩劑後,瘧疾和痢疾的症狀都得到了控制,然而體內的熱感再度出現,病人開始渴望冷飲。於是我在原先的處方中去掉木香和半夏,減少柴胡的用量,增加生白芍的用量,再服用兩劑後,所有症狀都得到了治癒。

這個案例表明,由於少陽病邪未能從表面散去,鬱結的火氣一直存在,即使身體虛弱,但仍伴隨著火熱,因此冷補有效,熱補反而會引發其他症狀。如果固執地認為長期痢疾應使用薑和肉桂,豈不是會導致病情惡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