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方歌括》~ 卷下 (16)
卷下 (16)
1. 近效白朮湯
即朮附湯減半，加炙甘草一錢五分、生薑三片、紅棗二枚，水煎服。治風虛頭重眩，苦極不知食味，暖肌補中，益精氣。喻嘉言曰：此方治腎氣空虛之人，外風入腎，恰似鳥洞之中，陰風慘慘，晝夜不息，風挾腎中濁陰之氣，致逆上攻，其頭間重眩之苦，至極難耐，兼以胃氣亦虛，不知食味。故方中全不用風門藥，但用附子暖其水藏，白朮甘草暖其土藏，水土一暖，則濁陰之氣，盡趨於下，而頭苦重眩，及不知食味之證除矣。試觀冬月井中水暖，土中氣暖，其濁陰之氣，其不能出於地，豈更能加於天乎？制方之義，可謂精矣！此所以用之而獲近效也。
陳修園曰：喻嘉言之解甚超，但於益精氣三字而略之，猶未識制方之神妙也。蓋精者，天一所生之水也。一，即陽也。陽，即氣也。氣，即火也。氣為水母，陽為陰根，川流不息，水之行，即火之用也。故方中君以附子，脾腎中有火以致水，水自不窮。俗醫以熟地枸杞之類，滋潤為補，譬之無源之水，久停則汙穢不堪矣。況本方中又有白朮甘草，暖其土藏，脾納穀多，則津液旺，充血生精，以復其真陰之不足。《難經》所謂損其腎者益其精，《內經》所謂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此方深得聖經之旨矣。故分而言之，《經》云：兩神相搏，合而成形，嘗先身生，是謂精。
附子補腎中之神，所以益精。《經》又云：上焦開發，宣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謂氣。白朮甘草，入脾而宣布其氣，所以益氣。合而言之，精由氣化，氣由精生，非一，亦非兩也。悟得此方之妙，便知六味丸退熱則有餘，補水則不足；六味丸化氣行水則有餘，補火致水則不足。
他若張景岳自制大補元煎等湯，竟云補血補精，以熟地黃為主，少則二三錢，多則一二兩，無知妄作，誤人匪少。何陳遠公之石室秘籙辨症奇聞、馮楚瞻之錦囊，專宗此說，眾盲為一盲所引，是可慨也！
白話文：
這個方子是把「朮附湯」的劑量減半，再加入炙甘草一錢五分、生薑三片、紅棗兩枚，用水煎煮後服用。它可以治療因為身體虛弱而引起的頭重暈眩，以及嚴重到吃不出食物味道的情況，同時能溫暖肌肉、補養脾胃，增強精氣。
喻嘉言認為，這個方子適合治療腎氣虛弱的人，當外來的風邪侵入腎臟，就像風吹進空洞一樣，陰冷的風不斷吹拂，日夜不停。風夾帶著腎中的濁陰之氣，向上逆行攻擊，導致頭部沉重暈眩，難以忍受，同時胃氣也虛弱，吃東西沒有味道。所以這個方子完全不用祛風的藥，而是用附子來溫暖腎臟（水藏），用白朮和甘草來溫暖脾胃（土藏）。當水土都溫暖後，濁陰之氣就會向下走，頭重暈眩和食不知味的症狀自然就消失了。這就像冬天井裡的水溫暖，土壤裡的地氣溫暖，濁陰之氣就不會冒出地面，更不會升到天上。這個方子的設計可以說是十分精妙！這就是為什麼使用它能很快見效的原因。
陳修園認為，喻嘉言的解釋非常高明，但是他忽略了「益精氣」這三個字，還沒有完全理解這個方子的神妙之處。所謂的「精」，是先天之水。而「一」，就是陽氣。陽氣，就是氣，氣就是火。氣是水的母親，陽氣是陰氣的根源，它們像流水一樣不停地運行，水的運行就是火的作用。所以這個方子用附子作為君藥，讓脾腎中有火才能產生水，水才不會枯竭。現在的醫生用熟地、枸杞之類的藥物來滋補，就像沒有源頭的水，久了就會變得污濁不堪。何況這個方子中還有白朮和甘草，可以溫暖脾胃，當脾胃能夠好好地吸收食物，津液就會旺盛，產生氣血和精，來補充身體內真陰的不足。《難經》說，損耗腎氣就要補益精氣，《內經》說，精氣不足就要用食物來補充，這個方子完全符合這些聖賢經典的宗旨。如果分開來說，《經》上說，陰陽二氣互相作用，才能形成形體，精是先於身體產生的。附子可以補腎中的陽氣，所以能增益精氣。《經》上又說，上焦的開發，能宣發五穀的精華，滋潤皮膚，使毛髮充滿光澤，像霧露一樣灌溉，這就是所謂的「氣」。白朮和甘草進入脾胃，能宣布氣的作用，所以能增益氣。總體而言，精是由氣化生，氣是由精所生，它們不是一，也不是二。如果能領悟這個方子的奧妙，就會明白六味丸退熱有餘，但是補水不足；六味丸化氣行水有餘，但是補火致水不足。
另外，像張景岳自己創製的「大補元煎」等湯劑，竟然說是用來補血補精的，以熟地黃為主藥，少的用二三錢，多的用一二兩，真是無知妄為，害人不淺！那些像陳遠公的《石室秘籙辨症奇聞》和馮楚瞻的《錦囊》等書，都專門推崇這種說法，真是眾多盲人被一個盲人所引導，令人感嘆！
2. 附子理中湯
即理中湯（見真方歌括太陰篇。）加附子炮二錢。
陳修園曰。理中湯。以參草補陰。薑朮補陽。和平之藥。以中焦為主。上交於陽。下交於陰。為吐瀉等症而立法。原無加附子之法。若加附子。則偏重下焦。不可名為理中矣。然脾腎俱寒。吐後而大瀉不止。須用附子回其真陽。而門戶始固。必重加此一味而後效。但既加附子。
而仍名理中。命名不切。此所以為時方也。又有再加肉桂。名桂附理中湯。則立方不能無弊矣。蓋以吐瀉陰陽兩脫。若用肉桂。宣太陽之腑氣。動少陰之臟氣。恐致大汗。為亡陽之壞症也。
白話文：
附子理中湯，就是在理中湯（見《真方歌括》太陰篇）的基礎上，加入炮製過的附子二錢。
陳修園說，理中湯是用人參和甘草來補養陰氣，用乾薑和白朮來補養陽氣，是個平和的藥方，主要針對中焦。它可以向上與陽氣相交，向下與陰氣相交。這個藥方是為了解決嘔吐和腹瀉等症狀而設立的，本來沒有加入附子的方法。如果加入了附子，就會偏重於下焦，不能再稱作理中湯了。但是，如果脾腎都虛寒，嘔吐後又腹瀉不止，就必須用附子來恢復真正的陽氣，這樣才能穩固住門戶。必須要重用附子這一味藥，才能見效。但既然加入了附子，仍然叫做理中湯，這個命名就不恰當了，這也是時方（指當時流行的方劑）的特點。還有再加入肉桂的，叫做桂附理中湯，這樣組方就不能沒有弊端了。因為嘔吐和腹瀉會導致陰陽兩方面的虧損，如果用肉桂，會宣散太陽膀胱的腑氣，又會擾動少陰腎臟的臟氣，恐怕會導致大汗淋漓，變成亡陽的危險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