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六卷》~ 卷一·文一 (4)
卷一·文一 (4)
1. 補《後漢書·張機傳》
王安道於仲景三百九十七法,左算不合,右算不合,勉強湊集,終無確數。不若陳修圓除去叔和「平脈」、「辨脈」,諸「可」與「不可」等篇,依成無己註釋篇次,適得三百九十七節,謂此即三百九十七法。一節便是一法,以比安道轉覺其直截了當。
吳興莫枚叔《研經言》:《傷寒雜病論》十六卷,後人改題曰《金匱玉函》。王燾《外臺秘要》引之,概稱《傷寒論》。唐慎微《證類本草》引之,概稱《金匱玉函方》。一從其朔,一從其後也。
當時以十六卷文繁而有刪本二:其一就原書刪存要略,併為三卷,題曰《金匱玉函要略方》,後為宋仁宗時王洙所得;其一就原書存「脈法」及「六經治法」,又諸「可」、「不可」等十卷,題曰《傷寒論》,而削雜病二字,即今本《傷寒論》也。此書行,而十六卷之原書不可得見矣。
林億等又以所存三捲去其上卷,而分中、下二卷為三卷,以合原數。改題曰《金匱方論》,即今本《金匱要略》也。此書行,而並刪存之三卷亦不可復合矣。籲!唐宋間人於仲景書任意分並,一再改題,而其去古也愈遠矣。
馬貴輿《文獻通考》引灶氏云:仲景著《傷寒論》,有大人之病而無嬰兒之患,有北方之藥而無南方之治,蓋陳蔡以南不可用柴胡、白虎二湯以治傷寒,謂其言極有理。此以灶與馬氏皆不明醫事而妄言之。
故不問南陽及長沙之地與陳蔡相去幾何,而如近人秦皇士《傷寒大白》,又踵其失,且移長沙於大河之北,因此而謂仲景之方宜於北方冬月,不治春夏秋三時南方之病,遂以堅後人江浙無傷寒、南方無真中風等謬,而《傷寒論》因之益廢。可懼也!
江篁南《名醫類案》載方勺泊宅編,汪訒庵《醫方集解》載趙養葵《醫貫》,並云仲景為漢武帝治消渴,則相去且三百餘年。此數人者,皆不一問建安為何人年號?而仲景之地仲景之時並皆迷離惝恍,豈不因史家失傳之故耶?
或曰:葛洪有言仲景開胸而納赤餅,謂其為人治病有開胸納丸之異。此不類仲景所為,或以華元化有滌臟縫腸事,而仲景與之齊名,遂附會其說歟?《抱朴子》一書率多寓言,即其說果出稚川,亦未可援以為據也。
張介賓以方壺八法改作八陣,及自作本草,並引仲景語,如無升麻以犀角代之。此實朱肱之言也。肱以己所著,名《活人書》,亦曰《南陽書》。肱意本欲以此貌似仲景,而介賓果認作仲景語耳。況華佗安息香丸見於《中藏經》者,乃為犀角入藥之始。仲景初未嘗取用犀角,安得有是語耶?
方中行作《條辨》,謂張松北見曹操以川中醫有仲景為誇。仲景入蜀事無可據,明是稗官家言。
周禹載《傷寒論三注·自序》中有云:仲景未舉孝廉時,相者云:觀君思致,殆曠世之良醫也。禹載不言所自,他書亦無可考。
白話文:
王安道試圖整理仲景的397個方劑,卻前後計算不符,勉強湊數,最終沒有確切的數字。不如陳修圓的做法,他刪除了叔和(張仲景的別稱)著作中關於「平脈」、「辨脈」,以及一些「可」與「不可」的篇章,按照成無己的註釋篇次整理,正好得到397節,認為這就是397個方劑。一節就代表一個方劑,王安道覺得這樣更直接明瞭。
吳興的莫枚叔在《研經言》中提到,《傷寒雜病論》原本是十六卷,後人改名為《金匱玉函》。王燾的《外臺秘要》引用時,稱之為《傷寒論》;唐慎微的《證類本草》引用時,則稱之為《金匱玉函方》。一種稱呼依照書的早期名稱,另一種則依照後期的名稱。
當時因為十六卷的原書篇幅過長,所以出現兩種刪節本:一種是刪去原書內容,保留要點,編為三卷,題名《金匱玉函要略方》,後來宋仁宗時期為王洙所得;另一種是保留原書的「脈法」和「六經治法」,以及一些「可」、「不可」的內容,共十卷,題名《傷寒論》(去掉了「雜病」二字),就是現在流傳的《傷寒論》。這個版本流行後,十六卷的原書就再也看不到了。
林億等人又將現存的三卷本去掉上卷,將中、下兩卷分成三卷,以符合原書卷數,改名為《金匱方論》,這就是現在的《金匱要略》。這個版本流行後,之前刪節的三卷本也無法復原了。唉!唐宋時期的人任意分割、合併仲景的著作,多次更改書名,離原著越來越遠了。
馬貴輿《文獻通考》引用灶氏的話說:仲景的《傷寒論》只記載了成年人的疾病,沒有嬰兒的疾病;只記載了北方的藥物,沒有南方的治療方法,因為陳蔡以南地區不能使用柴胡、白虎二湯治療傷寒,認為他的話很有道理。這是因為灶氏和馬氏都不懂醫學而妄加揣測。
所以,不論南陽、長沙與陳蔡相距多遠,像近人秦皇士的《傷寒大白》一書,又犯了同樣的錯誤,甚至把長沙移到大河以北,因此認為仲景的方劑只適用於北方的冬天,不適用於春夏秋三季南方地區的疾病,由此得出江浙地區沒有傷寒、南方沒有真中風等謬論,《傷寒論》因此更加失傳,令人擔憂!
江篁南的《名醫類案》記載方勺泊宅編,汪訒庵的《醫方集解》記載趙養葵《醫貫》,都說仲景曾為漢武帝治療消渴症,那時間相差將近三百多年。這幾個人都沒有考證建安是什麼年號,仲景的籍貫和時代都模糊不清,難道是因為史書失傳的原因嗎?
有人說:葛洪說仲景曾開胸納入赤餅,說他治療疾病有開胸納丸的奇術。這不像仲景的做法,可能是因為華佗有滌臟縫腸的記載,而仲景與他齊名,所以附會了他的說法吧?《抱朴子》一書多有寓言,即使這個說法出自葛洪,也不能作為證據。
張介賓用方壺八法改作八陣,並自己編寫本草書,還引用仲景的話,說沒有升麻可以用犀角代替。這實際上是朱肱的話。朱肱用自己寫的《活人書》(也叫《南陽書》),故意模仿仲景的風格,張介賓卻把它誤認為是仲景的說法。況且華佗的安息香丸見於《中藏經》,才是犀角入藥的開始。仲景最初並沒有使用犀角,怎麼會有這種說法呢?
方中行在《條辨》中說,張松北向曹操誇耀川中有一位醫生叫仲景。仲景入蜀的事沒有根據,顯然是野史的記載。
周禹載《傷寒論三注·自序》中說:仲景還沒當上孝廉之前,相士說:觀察你的心思,你將成為曠世奇才良醫。禹載沒有說明出處,其他書籍也無法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