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內科醫鑑》~ 序
序
1. 序
是書系大塚敬節君之新著。君已專攻現代醫術。以尚有遺憾。於是百方考慮。深究古醫方之殘籍。多方歷問遺老。孜孜修習診方藥術。益謙自卑。雖倦不知。
原夫醫方藥術之技。自後漢歷三國六朝。迄於隋唐。益見其精。今世所存傷寒、金匱、本草諸書。咸皆當時之殘籍。經前賢補詮修訂。僅傳其一斑者耳。且當時西域南荒之通聘。漸次頻繁。醫藥亦隨文物而俱盛。大和朝。廣聘醫博。波斯醫之投歸我國。此一例也。其他可想而知矣。
至於近世。因荷醫德醫之漸入。竟使醫製為之一變。而滅卻古醫之傳統。此殆與漢武之禮聘巫覡。作不死長生之夢者。正復相同。
白話文:
這本書是出自大塚敬節先生的新著。先生雖已專精現代醫術,卻仍感遺憾,於是百般思考,深入研究古醫方殘本,並廣泛詢問老醫者,勤奮鑽研診斷與藥方。先生因此更加謙虛自卑,即使疲憊不堪也不知倦怠。
古時候的醫方藥術,從後漢時期,歷經三國、六朝,一直到隋唐,越來越精進。如今保存下來的《傷寒論》、《金匱要略》、《本草綱目》等書籍,都是當時留存下來的殘本,經後世賢者補註修訂,僅能傳達其中的一部分精華。而且當時西域和南荒的交流日漸頻繁,醫藥也隨著文化交流而更加繁榮。大和年間,日本廣泛聘請醫學專家,波斯醫生也投奔日本,這只是一個例子而已,其他情況可想而知。
然而到了近世,由於荷蘭醫學和德國醫學逐漸傳入,導致醫學體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將傳統的古醫學完全摒棄。這簡直就像漢武帝時期聘請巫師,企圖追求長生不老一樣荒謬。
凡事由疏入密。由簡移繁。為物情必然之理。密矣繁矣。於是審之而使約。集之而使整。於是密者痼於密。繁者溷於繁。紛錯滑離。竟喪其本。雖聖者不能除其弊。是亦必然之理也。往昔張仲景氏約南北百家之傳。如收羅於一型之中。一掃扁鵲巫覡之蠱言。一刀斬斷千百亂麻。此亦可以語於現代治學之術矣。
古醫法既泯其傳統。而歐洲醫術敷布於天下。密之愈密。繁之愈繁。紛錯滑離之弊漸以滋生。而古醫復活之論亦起。但論者雖多讀其書傳。而不解診術藥方。道聽途說。徒毀他家。嘵嘵然猶不自省。君獨居此間。排其醜陋。孜孜於究方煉術。時至廢寢忘食。
白話文:
任何事情都應該從簡單到複雜,從稀疏到密集,這是事物發展的自然規律。但當密集和繁複到極致時,就需要審慎簡化,整合歸納,否則就會被複雜和繁瑣所困擾,變得混亂無序,最終失去本質。即使是聖人也不能完全避免這種弊端,也是自然規律使然。
過去張仲景將南北各家醫學精華集於一體,如同將雜亂無章的材料整理成一個完整的模型,一舉掃除扁鵲等巫醫的謬論,斬斷了紛繁複雜的醫學亂象。這對於現代治學方法也具有啟示意義。
隨著傳統醫學的衰落,西醫的普及,醫學變得更加複雜精深,但也出現了混亂無序的弊端。雖然有人呼籲復興古醫學,但多數人只讀書本,卻不懂診斷和藥方,道聽途說,一味批評西醫,卻不反省自身。只有像您一樣,摒棄陋習,專心研究古醫方術,不惜日夜操勞,才能真正復興傳統醫學。
予苦喘三十年。經君一診。始斷斯病或將與生共終。當其喘咳既盛。則和而緩之。當其呃噎鬱閉。則疏而開之。譬猶古國之保守殘器。自然漸衰之理。不宜妄施克伐。查醫家之為余立醫案者凡數十人。咸在急切攻其疾患。不測體軀萎衰之狀。而君獨能洞鑑其隱。以處理殘鼎敗器之法處理之。殆所謂釋生之惑而忘其死者否耶。
今之說病理。講藥方者。雖古今東西。規矩不同。但其真諦之所存。機訣之所在。必得相同。所謂異途而同歸者是也。君之此著。蓋亦約之整之。遵古人之遺意者乎。參較彼此。觀對異同。以其醫方藥術。打破神異靈怪。妖妄詭譎之迷。正是暗中之一炬。彼益是益。足以照破東西醫家之迷途者也。乃為之序。
昭和八年晚秋權藤成卿多麻識於南鄰旭丘之僑居
白話文:
我患喘病已經三十年了。經您診斷後,才斷定這病症可能要與我相伴一生。當我喘咳加重時,您就用溫和的方法來緩解;當我打嗝噎住、氣息鬱結時,您就用疏通的方法來打開。這就好比古國保留著殘破的器物,自然會逐漸衰敗,不應該妄加施用猛烈的藥物。我曾經求診過許多醫生,他們都急於攻克我的病症,沒有察覺到我身體虛弱衰敗的狀況。而您卻獨具慧眼,洞悉我的隱疾,以處理殘破器物的辦法來醫治我。這難道不是所謂放下生死的執念,而專注於治療嗎?
如今談論病理、講述藥方,雖然古今中外、規矩不同,但其真諦和訣竅必然是一致的。所謂殊途同歸,就是這個道理。您的這本書,應該也是將這些知識歸納整理,遵循古代醫家的遺志吧?通過相互參照、比較異同,以您的醫方藥術,打破神異靈怪、妖妄詭譎的迷信,就像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指引人們走出迷途。我特地為此寫序。
昭和八年晚秋 權藤成卿多麻 於南鄰旭丘的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