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信

《古今醫鑑》~ 序 (2)

回本書目錄

序 (2)

1.

夫鑑以照物,妍媸見焉,其形可執也。醫,意也,宜不執於形。而謂之醫鑑者何?以意為醫,而以其精蘊形之記載,俾觀者因形會意,諸所疾症脈方,於焉悉達,亦如鑑之照物,妍媸畢見焉。古謂醫為鑑也。鑑,一也,醫猶夫鑑,亦一也。而謂之《古今醫鑑》者何?鑑有古今,醫仿諸家要訣,以為卷帙,亦有古今,故不徒曰醫鑑,而必以古今冠也。擬醫於鑑,其察症照物,誠均毫髮不爽也。

而為之序者何?醫鑑既成,將梓而行世,是不容無序也。其鑑此古今醫者何?金溪雲林龔子也。龔子少為儒,已以單子棄去,惟雅好醫病,世俗末學執偏見而源本昧也。乃只其父西園君意,取黃帝《素問》、《靈樞》讀之,刻意研精,輒識真要。凡運氣之標本,陰陽之升降變化,生死之由兆,既分焉晰矣。

復發為論著,以釋群疑,而醫遂襃然名吳楚間。乃龔子以名吳楚為未足,由是遊大梁,歷許昌,遂北如燕而售具術於公孫之前。如大學士中玄高公,大司寇三川劉公,咸雅重龔子,授之銜以示褒嘉。而龔子之名,復盛稱於燕、於梁許無休已時。久之並集周漢和、緩、淳于,下至金元劉,張,本朝朱、戴輩。

諸方奇驗者,隠括成帙,名曰《古今醫鑑》。以古今醫術盡於此,如懸鑑故也。先之論說以闡其理,既之門類以悉其端,終之旁行以廣其見。釐為八卷,要訣悉備,按法取用,厥驗如神。蓋真不刊書云:凡醫家者流,究論說則其理名,觀門類則其端顯,窺旁引則其見周,文簡意博,一覽無遺。闢如既型之鑑,粉之玄錫,摩之白𤢭,而其體明也。

譬玉榮石精,塵垢莫蝕,而鬚眉鬢毛,可得而察也。故謂醫為鑑可也。謂古今之醫為古今之鑑亦可也。而豈形跡之足拘哉。嗟龔子之心之仁,成是書而公於天下,又有大過人者。昔者長桑君以禁方傳越人,而戒以無泄,徒為越人傳,不欲為天下公,狹小之見,是反鑑索照者類也,而非所以語龔子也。莊子曰:至人之用心也著鏡,不將不迎,應而不藏。

殆龔子公是書之謂乎。其父西園君,負才玄覽,為世儒醫,嘉靖末受先少保公異知,嘗欲修此書,而其子云林竟成之。蓋世醫云:余以知西園,故因知其子。於其請也,遂為之序。

鄢陵水山劉巡書。

白話文:

[序] 如同鏡子用來映照萬物,美醜都能清晰呈現,因為它的形態是可以掌握的。醫學,就是一種意念,不應該侷限在具體的形態上。那麼,為什麼要稱它為「醫鑑」呢?因為我們用意念作為醫學的核心,而其深奧的內涵被記錄下來,讓觀者能從文字中領會到其中的含義。所有疾病、症狀、脈象以及治療方法,都能在此全面理解,就像鏡子照出萬物一樣,美醜都能一目瞭然。古人認為,醫學就是一面鏡子。鏡子只有一種,而醫學就像鏡子一樣,也只有一種。但為什麼要稱為《古今醫鑑》呢?因為鏡子有古今之分,醫學借鑑各家的精華要訣,也有古今之別,因此不僅僅稱為醫鑑,而必須加上「古今」二字。

為什麼要寫這篇序呢?《古今醫鑑》已經完成,即將付梓出版,自然不能沒有序言。那麼,這位鑑賞古今醫學的人是誰呢?他就是金溪雲林的龔先生。龔先生年輕時學習儒家學問,後來放棄,轉而專心研究醫學,當時的世俗學問多有偏見,對醫學的理解很淺薄。他遵從父親西園君的意願,深入研究黃帝的《素問》和《靈樞》,刻苦鑽研,終於掌握了醫學的精髓。對於運氣的標本、陰陽的升降變化,以及生死的徵兆,都有深入的理解。

他進一步撰寫論著,解答眾人的疑惑,因此在吳楚地區享有盛名。然而,龔先生並不滿足於在吳楚地區的名聲,於是遊學至大梁、許昌,最後北上到燕地,在公孫面前展示了他的醫術。像大學士中玄高公、大司寇三川劉公等人都非常推崇龔先生,授予他官職以表彰他的醫學成就。龔先生的名聲在燕、梁、許等地響徹雲霄,經久不衰。經過一段時間,他將自周漢以來的和、緩、淳于,一直到金元的劉、張,再到本朝的朱、戴等醫學大家的經驗和方劑,進行整理和編纂,命名為《古今醫鑑》。本書涵蓋了古今醫學的精華,就像懸掛的鏡子一樣,能夠反映醫學的全貌。

本書開頭有理論闡述,接著是門類分類,最後是旁引博證,共計八卷,重要知識點應有盡有。按照書中的方法使用,效果神奇。這真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書。對於所有從事醫學工作的人來說,通過閱讀理論部分可以理解醫學的原理;通過觀察門類部分可以瞭解醫學的範疇;通過側面引用可以擴展視野。文字簡潔,內容豐富,讀者一覽無遺。就像一塊磨好的鏡子,擦拭後更加明亮。

就像玉石光澤、石頭晶瑩,無法被塵垢侵蝕,人的眉毛、鬍鬚、頭髮等細節都能被清楚地看到。因此,稱醫學為鏡子是恰當的。稱古今醫學為古今之鏡也是合適的。何必拘泥於表面的形式呢?龔先生的心地善良,將這本書公開於天下,這是一種超越常人的大愛。過去,長桑君把祕方傳授給扁鵲,卻告誡他不要洩露出去,只是為了傳授給扁鵲一個人,而不是向天下公開,這是狹隘的小人心態,就像那些只懂得用鏡子照自己臉部的人一樣,這樣的人是無法與龔先生相提並論的。

莊子曾說:至人用心如鏡,不迎不拒,應物不藏。這大概就是在形容龔先生公開這本書的精神吧。他的父親西園君,才華橫溢,是當時的名醫,曾在嘉靖末年受到先少保公的賞識,曾經想要編輯這本書,但最終是由兒子雲林完成了這個使命。作為一個世代從醫的人,我從中瞭解到了西園君,也因此認識了他的兒子。在他們的請求下,我為這本書寫下了這篇序言。

鄢陵水山劉巡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