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秋吉質

《溫疫論私評》~ 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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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一

1. 序一

自古學者,挾其所長,自命一家者,往往欲持己見,以印定後人眼目,而不知立言之弊,或流而為偏也。如吳又可溫疫論是已。唯善讀者,淘而汰之,替否而獻可,則未始無益矣。劉松峰著類編,於其敘次紛錯,字句謬戾者,細加是正,而至其說當否,則置而不論。舒馳遠撰摘錄,雖於達原飲等,稍加辨駁,然大抵語焉未詳,則俱未為善讀吳氏書者也。余常慨於斯,將就吳氏書中辨析其能羽翼仲景者,與其悖於仲景之旨以誤後人者,述為一書,事務倥傯,有志不果。頃者南豐秋吉文卿著溫疫論私評,刊印問世,請余弁言,披而閱之,於吳氏之所偏,必逐一一辨訂之,於吳氏之所長必詳加表章其說。往往與愚見相符,而其精確,非劉舒二氏之所及。真為善讀者,則余亦擱筆勿復煩辨已。抑嘗考之,當明清鼎革之際,熱疫暴行,遽犯少陽陷陽明,吳氏特目擊此等證,遂立溫疫無表證,邪著膜原及陰證,世間罕有之說,且不察仲景就證而命名之義,又不知仲景所謂傷寒,是外邪之凡名,名而溫疫實包在其中,肆然別樹旗幟,開後人歧誤之端。此余之所云立言之弊,流而為偏者矣。然除達原三消二方外,臨病處方,深得仲景不傳之秘,則卓然足以羽翼仲景。文卿所謂彼此對照,反覆玩味,當如合符契者,蓋亦謂此也。文卿之書出,而後學知所取捨,則不啻吳氏書之應用無愆,而仲景之旨,亦有因以燦然者,則其益於人,固不淺鮮云。

嘉永二年己酉春三月江戶丹波元堅茝庭撰於存誠藥室

白話文:

從古至今,學術領域的人們,憑藉他們各自的專長,自封一家之言,常常想用自身的觀點去影響後人,卻往往忽略了這種立場可能導致的偏差和侷限性。就像吳又可的《溫疫論》就是一個例子。然而,真正優秀的讀者會篩選、淘汰不適用的部分,保留有用的知識,這樣閱讀纔能有所收穫。劉松峯在編寫《類編》時,對內容混亂、詞句錯誤的地方進行了詳細的修正,但是對於書中的理論是否正確,他並未進行評論。舒馳遠在《摘錄》中,雖然對「達原飲」等理論進行了一些辯駁,但整體來說,他的評論仍然不夠深入,因此,他們都未能真正理解吳氏書籍的精髓。

我常感嘆於此,打算從吳氏的書中,分析出那些可以補充張仲景理論的部分,以及那些違背張仲景意圖,可能誤導後人的部分,並以此寫成一本書。然而,由於事務繁忙,這個願望一直未能實現。最近,南豐的秋吉文卿出版了他的《溫疫論私評》,並邀請我為其作序。翻閱之後,發現他對吳氏理論的偏差進行了全面的糾正,對吳氏的優點則加以充分的肯定,他的見解往往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而且更為精確,遠超劉、舒二人。他真正做到了深度閱讀,所以我也無需再做重複的解析。

進一步考察,在明清交替的時期,熱疫突然盛行,迅速侵襲少陽和陽明部位,吳氏正是親眼目睹了這些症狀,於是提出了溫疫無表徵,邪氣著於膜原以及陰證等前所未有的理論,但他忽略了張仲景根據症狀命名疾病的方式。他不明白張仲景所說的「傷寒」是泛指所有外來的邪氣,包括溫疫在內。因此,他草率地另立門派,開啟了後人誤解的道路,這就是我所說的立論偏差。

然而,除了「達原」、「三消」、「二方」之外,吳氏在臨牀治療上的處方,卻深刻地體現了張仲景未公開的智慧,足以補充張仲景的理論。秋吉文卿所說的「兩相對照,反覆品味,恰如契合」,也正是指的這個。秋吉文卿的書籍出版後,後學者可以明確地知道哪些應該學習,哪些應該摒棄,這樣一來,吳氏的理論在應用上就不會出現問題,同時也能使張仲景的理論更加清晰,對於人們的理解和應用,將產生巨大的幫助。

於嘉永二年己酉春三月,我在江戶的存誠藥室撰寫此文。作者:丹波元堅茝庭。